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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回到宴席上的靈兒神游天外, 林楚君叫了她好幾聲,她才緩過神來。

“靈兒,你怎麽了?”

大家都在賞花, 沒人注意到這裏,可靈兒還是下意識看了一圈, 見衆人說說笑笑, 她才松了口氣。

“大熱天的,靈兒你怎麽冒汗了?”

女子鼻尖上沁了薄汗,臉色也有點白。

靈兒甚至手心發潮, 攥緊的時候陣陣涼意。

“沒事,就是……就是肚子有點不舒服。”

她随口扯了個謊,林楚君以為她月事來了,便叫人泡了紅糖姜水過來。

喝了半碗後, 總算不那麽心慌了。

“我沒事, 你快去招待客人, 我坐在這裏就好。”

林楚君彎下腰低聲和她說道:“王芸那人心眼小, 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她怕靈兒多想, 好不容易的賞花宴鬧得不開心。

“我知道的, ”靈兒扯出一抹笑容,“你去吧。”

衆位貴女們談笑風生, 可靈兒就像是和她們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似的,完全無法融入。

她捧着裝有紅糖水的碗, 熱度傳遞到手上,心下安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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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到方才的事情。

楚漣知道她曾是土匪!

他怎麽知道的?楚松不可能告訴他!

當時楚漣說完這句話, 在靈兒愣神的時候直接跑了。

現在倆人各自有對方的把柄, 她不得不慎重行事。

如果一個不小心,被人知道這件事, 那镖局怎麽辦?其他人怎麽辦?

還有,說不定會連累楚松。

正當靈兒胡思亂想的時候,姜芙走了過來,嫌棄的眼神看靈兒:

“你之前來月事不是不痛的嗎?我就說不要貪吃,楚君給你的補品吃太多了。”

嘴上嫌棄,哼了哼後拎起茶壺,給靈兒續滿紅糖姜水。

“喝完這碗應當能舒服,哼,就告訴你聽我的,偏偏不聽。”

靈兒無奈的笑,姜芙又轉身走了。不過剛邁出兩步,就聽靈兒喊她:“姜小姐留步。”

姜芙轉頭:“怎麽了?”

光是看此刻姜芙的言行舉止,很難把她和那個溫柔甜美的聲音聯系在一起。

可事實勝于雄辯,和楚漣約見的姑娘就是姜芙。

她被楚漣騙了,她不知道楚漣同時和兩位姑娘約見。

靈兒糾結咬唇。

如果告訴姜芙事實,那楚漣會不會報複她,直接昭告所有人她是青明山寨的女匪?

“怎麽了?幹嘛不說話。”姜芙索性跨步回來,直接坐在靈兒身側。

“是因為王芸嗎?你不要覺得不開心,她那人就是心高氣傲,別往心裏去。”

姜芙下巴擡了擡,讓靈兒看不遠處,王芸似乎正在訓斥錢小姐。

“錢小姐回來的晚了,王芸就心生不滿,你看,她對所有人都這樣,所以你不必在意。”

姜芙又瞥向靈兒道:“還有,你在意她做什麽,就算她請你,也不許教她!就讓她胖成球好了!”

姜芙兇巴巴的命令靈兒,給靈兒弄笑了。

“好,我知道的,”靈兒覺得嘴裏甜甜的,心裏也暖和起來,不再冒冷汗。

“姜小姐,我其實……”

“其實什麽?別告訴我你想去王芸那!告訴你,我可不準!”

靈兒還沒說什麽,姜芙就已經炸毛了,若是她現在說楚漣私會了錢小姐,說不定姜芙會直接找錢小姐對峙,到時候鬧的人盡皆知不說,男賓客也會知道,而楚漣……

靈兒倒吸一口氣。

楚漣就會當着衆人面說出土匪的事情。

“沒事,我就是說一聲明天上午繼續,我在王七那新學了一套手法,到時候給你按肩膀。”

靈兒垂下眸子,口不對心的說。

罷了,等明日只有她們二人時再說這件事。

從林府走的時候已經天黑如墨了,靈兒心裏煩亂,所以打算走回去靜靜心。

街道兩旁的小攤販正在收攤,靈兒索性坐下吃了一碗陽春面。

“姑娘,最後一碗了,所以多給你盛了一兩面。”

“多謝。”滿滿一大碗面,靈兒埋頭苦吃,還喝了不少熱湯。

胃裏充實後,她便沒那麽慌張了。

一路走回镖局,推開門後,就見魯海幾人正在點燈對戰,戰況激烈,顏武負手站在那時不時的指點幾句,而抱着孩子的柳青青笑着看魯海。

平和幸福的畫面,是山寨所有人漂泊三年,才換來今日的幸福生活。

靈兒捏緊了拳頭,她想,她不會讓任何人破壞如今的一切。

“靈兒回來了,”柳青青第一個發現她,快步走來,“怎麽樣?今日的宴席是不是很熱鬧?”

“嗯,人多就熱鬧。”

靈兒低頭逗了會小孩,看小孩笑着吐奶泡,她覺得所有的煩惱都像是泡泡似的,只要一戳就會散。

“每日都是魯海哄小家夥睡覺,今日怎麽也不肯睡,所以我就抱小家夥出來。”柳青青看孩子的眼神滿滿的母愛,輕晃幾下後,魯海那邊也結束了。

顏武指點他們的缺點,魯海點頭應下後,才過來接孩子。

“你身上有汗,一會回去洗完澡再抱。”

“也是,”魯海憨憨一笑,這才注意到靈兒也在。

“回來了,賞花宴怎麽樣?是不是很多文人墨客在作詩?”

山寨裏都是粗人,唯一咬文識字的便是諸葛叔父,整日拿着扇子走來走去,偶爾詩興大發作詩一首。

因此大家就總覺得這等場合要作詩。

“嗯,”靈兒輕笑,心情平和不少。

柳青青道:“靈兒,那我們走了,孩子得睡了。”

“好,慢走。”

顏武正在熄滅院裏的燈籠,靈兒上前幫忙,留下一盞燈籠提在手上,走在顏武身邊給他照亮。

“是不是有心事?”顏武忽地說了句。

“沒有。”

靈兒努力笑了笑,心想自己表現的這麽明顯嗎?

顏武甕聲道:“沒事就好,對了,最近在給葛三和王七尋鋪子,若是碰見合适的就過去瞧瞧,早點開起來,我也放心。”

山寨沒了,有不少山民離開自己過日子去,剩下的所有人都願意跟着顏武,可謂忠心耿耿。

顏武對他們就如家人一般,真心實意的希望他們好,願意花重金給他們開鋪子,願意看大家日子過的越發紅火。

那日葛三還興沖沖的來給靈兒送酒,但她放起來沒喝,生怕自己喝醉了對楚松做不得體的事情。

所有人都珍惜得來不易的生活,靈兒更是如此。

所以,她更應該想辦法掐斷危險的苗頭。

父女倆一路往後院走,靈兒送顏武到他房間門口,推開門進去點好燈,她才起身準備離開。

“爹,早點休息。”

靈兒站在門口緩緩關上房門,只剩下一條縫隙時,她看見顏武嘴唇一張一合。

“有什麽事情告訴爹,別一個人扛着。”

.

難得的夜不能寐,躺在床上明明眼皮重的很,可腦子卻異常清醒。

怎麽辦?

照着以前,她大概會将楚漣暴打一頓,打到他不敢瞎說。可現在情況不一樣,楚漣和楚松是兄弟。

一夜沒睡,靈兒沒想到好辦法。

去姜家時被含香發現眼睛腫的厲害,含香拿來雞蛋給靈兒:“滾一滾就好了。”

“多謝。”

靈兒滾完,索性将雞蛋扒皮吃掉。

含香給她倒了盞茶水:“喝點水,光吃雞蛋噎得慌。”

已經教完丫鬟們了,就等小姐們出來。

姜芙來了後見靈兒狀态不好,便說今日

算了。姜蓉在一旁柔聲說道:“顏姑娘身子不适今日便休息,工錢照算。”

“算錢就不用了,我明日再來。”

她得想個完全的法子,再告訴姜芙真相。

回到镖局後,被王七瞧見臉色不好,說什麽也要給她診脈。

“好好好,讓我看看你和王叔學三年,成果如何。”

就直接坐在院子裏,靈兒伸出右手給王七,王七頗有他爹的風範,閉着眼睛眉頭緊蹙。

許久之後,王七睜眼,道:“小姐,你是郁結于胸,不得疏解,得喝湯藥。”

提到苦澀的湯藥,靈兒當即搖頭:“不喝。”

王七:“那我給你銀針渡穴,也管用。”

想起被銀針紮一腦袋的葛三,嚎叫亂跑像是一只沒頭腦的刺猬,靈兒撥浪鼓似的搖頭。

“也不要。”

王七:“那……那還有辦法!”

一刻鐘後,靈兒和葛三大眼瞪小眼。

“王七,你說的辦法就是叫葛三”

“當然不止,還有這個!”

咚的一聲,是一個大肚壇子落在桌面上,上頭用紅布木塞子堵住,但依然能聞到濃重的酒氣。

“葛三釀的酒?”靈兒拒絕,“我不想喝酒。”

王七打開塞子,壇子發出啵的一聲。

“別啊,這不是酒,現在它就是藥!”

“藥?”不等靈兒問詢,葛三先迷糊了,“王七,你眼瞎了?我釀的是桃花釀!可不是藥酒。”

“你才瞎。”王七回嘴,“上面寫着桃花釀,我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是,讓小姐喝酒好睡覺,難道小姐那麽大的黑眼圈你看不見?”

葛三哎呦一聲:“還真是,怎麽回事?要不讓王七給你看看,開兩幅湯藥?”

王七狠狠的敲葛三腦袋:“你除了釀酒不尋思旁的事兒?若是她肯喝湯藥,我還用得着找你要酒水嗎?”

說完,王七長嘆一聲。

“罷了,和你計較這些,只會讓我心累。”

拿過大碗,王七倒了三碗酒水。

“小姐,你試試,葛三說柔滑香甜,而且喝完頭不會痛。”

此時剛晌午,靈兒嗅着空氣中淡淡的桃花香,她想,若是現在喝完睡覺,晚上怎麽也能清醒了吧?

“好,一人一碗。”她豪邁的端起一飲而盡。

王七笑眯眯:“不是一人一碗,是小姐自己喝三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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