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苦惱

苦惱

“是啊！”

“等你給我意見！”

她掩飾着自己的心虛，将作品發送給他。

“我聽一下。”

剛到酒店的賀斓将脖子上的領帶拉開，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

她的聲音屬于甜美系，改換一下語氣，配出這種妖妃的來，讓人有點酥。

結合自己前面的聽了聽，還真是有點昏君妖妃、禍亂朝綱的節奏……

他忍不住想笑，發送給她：“我沒什麽意見，你配得很好！”

“真的？”她不确定。

“發布吧！”賀斓揉了揉今天開會坐僵了的肩背。

嚴馨這才吃了顆定心丸，将作品解鎖，點了發布，順手給發送到了社團裏。今天周一，社團裏沒什麽人，個別幾個都發出了贊賞，麻溜地給他們評論起來。

“心情好點了？”施瑤露面了。

“好多了。”她發了個苦笑的表情，“你到家了？”

“嗯嗯。”

“別難過，為別人不值得！”施瑤幹脆在社團裏跟她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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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社員立馬從他們作品的評價中，轉到社長心情不好的八卦裏來。

【大郎、喝藥了】：社長失戀了？

【月亮上摘星星】（嚴馨）：沒有的事。

【風好大】：小蠻腰剛剛那話啥意思？有人氣社長？

【一只mie】：咋回事？我們幫你一起罵渣男！

【月亮上摘星星】：真的不是！

話題越走越歪，施瑤趕緊澄清。

【小蠻腰】：誤會誤會，我作證，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小蠻腰】：散了吧散了吧！

生怕再聊下去影響心情，她立即給嚴馨發了微信：“沒事吧？剛剛……呃，不好意思！”附一張磕頭求饒表情包。

“沒事啦！”嚴馨習慣了網絡的八卦。

發完給施瑤的消息之後，她看到了九歌的未讀消息：“真的失戀了？”

“你怎麽也八卦起來？”嚴馨扶額。

高冷大神從未在社團裏說過話，原來在偷偷窺屏？

對方又是正在輸入的狀态，老半天沒有發出來。

她生怕他誤會，馬上解釋：“真的不是因為失戀，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心情有點不好。”

“我今天，可能語氣也不是很好，對不起。”

賀斓察覺到她今天不對勁，現在知道了她的确心情不好，但不是因為失戀而是因為工作，他換了個坐姿，給她發道：“要是方便，你可以跟我說說。”

生怕她拒絕，他補充道：“我也工作不久，雖然不一定能給你建議，但是可以想一想解決的方法。”

工作不久，原來也是個職場新手啊！

要是對方是個職場精英，大佬級別的，她還未必好意思說出口呢！

她緊繃的心弦松緩下來，打字道：“是這樣的，我的直系上司與我向來有些不睦。”

“雖然我是個菜鳥，也有很多地方做得不足，但是當衆罵我無能，還把項目被對家搶走的全部過錯推到我身上，我一時氣憤，沒忍住跟她吵了一架，現在關系陷入僵局。”

“她沒有再跟我起沖突，但是……”

“我好像被孤立了。”

“我今天微信上找她問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她也權當沒看見，但是項目時間緊張，沒有她的答複我沒辦法繼續推行，現在想到明天還要上班，就痛苦。”

“如果是你，你怎麽辦呢？”

等她全部說完之後，賀斓才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平心而論，他的起點比旁人要高一些，在職場被人使絆子下陰招沒有遇到過，但是在商場上倒是屢見不鮮，想着人家小姑娘的苦惱，他這樣回答：“不用太放在心上，你們只是工作上的夥伴，上下級而已。你有問題請示她，她回答你，也是她的工作本分。”

“你發消息她不回。”

“可以直接去她的辦公室找她問。”

“可是……”嚴馨捂臉，“舍不下老臉。”

“不要這麽想。”

“你的工資是單位發的，不是你上級發的；你的工作內容是為了單位做的，不是為你上級做的。她坐在她的位置上，就該履行她的職責。”

“萬一她不搭理我吶！”

“萬一我還是忍不住跟她吵架呢？”

“投訴。”他給出建議，“你們是什麽性質的單位？上市了嗎？”

“是上市集團分公司。”

“難道我去集團那投訴她？啊這……”好像有點太過了，“其實她來單位的時候是她帶的我，也給了我很多幫助，雖然現在關系不好，但這樣做未免不留餘地了。”

賀斓沉默。

這的确是個極端的做法。

處理的好呢，能直接讓對方下臺，要是有能力，可以取而代之。

但這個小姑娘是真的很新的新手，這種做法近乎兩敗俱傷。

她們關系這麽惡劣，看來很難修複。

職場裏給下屬使絆子的手段太多，日子肯定不好過，這小姑娘心存人善，對方未必仁慈，他思忖了下，發送給她：“你想沒想過申請調崗？”

“想過。”嚴馨回答。

她是想過調去一組，再也不用看到高芸。

但是要調崗，必須要找顧總監，就是她有求于他了。

“但是，我們那個總監……”

“我不想與他走得太近，”她感覺挺難啓齒的，“他的關心，讓我有點害怕。”

“男的？”

“是的。”她不好意思說得太直白。

說這話的時候，賀斓莫名想到了日前剛到過的盛風傳媒，不僅財報一塌糊塗，裏面的人際關系也是亂七八糟，語氣中難掩鄙視：“這種單位早些離開也罷！沒有什麽舍不得的。”

嚴馨有自己的顧慮，掙紮着道：“可能你不理解，但是，我現在真的不太想離開。”

“既然如此，那你還是按照你的想法來吧！”

“你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的！”她由衷道，“謝謝你聽我說這麽多。”

“客氣。”

賀斓看着手機，沉默了。

和她的聲音一樣，她柔柔弱弱的，在職場好容易受人欺負。

他擔憂着她的困境，還有被潛規則的危險，便繼續給她提出建議：“聽你所說，你的處境相當不妙，所以，你要學會保護自己，适當地保留證據，這樣，退一萬步來說，哪怕陷入不利的局面，也可以有一個談判的籌碼。”

适當保留證據？

是錄音嗎？

“知道啦！”她倒沒想過這個。

大神指點，她心裏可算有點底氣。

話講開了，她對他的信任度上升至百分之百，嘆了口氣，同他說道：“說實話，當初我大學的時候在集團總部實習，裏面的前輩們都很好，所以我畢業之後幾乎想都沒想，就選擇了靠近我家的這家分公司，誰知道會是這樣啊！”

“職場上都有這樣的人。”

“呃……”

他的這個回複，說的好像是個職場老手一樣，她忍不住一笑。

他道：“再有什麽事情，你可以找我說。”

“真的嗎？”嚴馨有些不太自信，“不會覺得我很啰嗦？”

她太小心翼翼了。賀斓的憐愛之心多了幾分，回複她：“人都會有煩惱的。”

“那你要是有什麽事情，也可以跟我說哦！”

或許這樣，她就不至于欠他太多情。

“好。”

賀斓想了一想，蘇城的知名企業。

他還是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問她：“你的公司叫什麽？”

嚴馨心裏在猶豫。

“我有幾個朋友也在生意圈，想看看能不能幫你。”

——幫她解決嗎？

聽她吐槽、幫她想辦法，她已經很感激了，哪裏好意思再讓人家用自己的人脈幫自己，她感激之餘還是謝絕了：“不麻煩你啦！我先試着自己解決一下看看。”

“嗯，保護好自己。”賀斓微笑。

他覺得這個像小白兔一樣的姑娘，有着一顆堅韌不拔的心。

月亮上摘星星。

他點到好友一欄，将她的備注改成了：小月亮。

***

上班途中她打開軟件，點開到與九歌聊天的界面上。

他的話雖然并沒有直接給她解決現在難堪的處境，但至少也給了她一些鼓勵和勇氣。

是啊！

有錯的本來就是高芸。

她為什麽要覺得丢臉，覺得難堪呢！

她去請教問題，高芸不搭理她，那是高芸沒有心胸。

要是她借機羞辱她，或者一直冷落她，下陰招，她甚至可以逼自己一把，以此為借口調離項目二組，哪怕去別的部門當個助理，也比在現在的部門來得好！

她給自己打了氣，昂首闊步進了辦公區域。

一直到了九點，沒看到高芸。

聽到同事們的議論後得知，她請假了。

原本要邁出的第一步，到此，不由得夭折。

沒有魔鬼上司的刁難，這一天她過得還算好，但是心裏也不由得焦急，距離周五交“作業”時間不多，也不知道明天她來不來，再不來，她就要坐不住了！

在這種關頭，她沒人可以倚仗。

下班回家之後，昨天晚上發給九歌的素材，他已經配好。

她看了看他的粉絲量，1200，遠遠超過了他，似乎還上了新手粉絲榜，也正是因為這個持續的曝光，他的粉絲量還在不斷的上漲。她感覺很欣慰。

給他點贊過後，她下意識地就要說一說今天工作的事情，但是看到他不在線，她還是删掉那些話，給他點了贊，并且像其他的粉絲一樣，在作品下留言。

随後，她繼續去廣場上搜尋素材。

大約一個小時，九歌上線了。

她是看着他在線标志亮起來的，而他上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問她：“今天情況怎麽樣？”

她沒想到他主動打開這個話題。

她發了個捂臉的表情，告訴他：“承蒙軍師昨日指點，今天我做好了全部心理建設，準備大戰一場，然而——敵方并不在線！”

“……”對方發來一串省略號。

“調皮。”

寵溺的口氣？

她有被他的這倆字給笑到。

眼見老爸一直盯着自己瞧，她方察覺自己的失态，連忙回房裏關上了門。

嚴正林抹桌子的手一頓，思索着：“難道……戀愛了？”

陸慧芳“唔”了一聲，問他：“你說什麽？”

嚴正林說了句沒什麽，低頭擦桌子。

手機那頭的賀斓也在笑。

陳秘書非常詫異，老板是那麽高冷矜貴的人，生活裏好像那高嶺之花一樣，然鵝，這幾天好像墜落凡塵，時不時抱着個手機怎麽笑得那麽溫柔……

“老板，你有情況哦？”

賀斓幹咳一下，收住笑容：“讓你做的PPT怎麽樣了？”

“咳。”陳秘書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