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誘騙

誘騙

項目二組開會——

顧延江告訴他們，高芸家裏有點事情，跟他請了一段時間的假，這幾天所需要審批的東西可以送到他這裏來。所以，這個會議的目的，就是來了解一下他們的進度。

說完之後，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嚴馨。

這讓嚴馨的心裏好不自在。

各位同事都說了自己的進度，他聽後，說了一些安撫人心的話，然後就散會了。嚴馨剛站起身來，卻和設計兩個人被留下。

他先是交代了設計一些事情，随後對單獨留下的嚴馨，問道：“項目上可有難處？”

嚴馨求之不得有人給自己答疑解惑，遂立即把之前整理中筆記本上的問題向他請教，他也依次作答，這讓嚴馨的心裏感到了一絲溫暖，覺得先前把他想成那樣，會不會是多心了。

按照他給的思緒，她繼續把沒有做完的內容加速完結。

這個晚上她把事情跟施瑤說了，施瑤的第一反應，是不是高芸不想幹了？嚴馨覺得不會，高芸在公司三年，爬到這個位置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且她個性要強，才和她這個下屬吵了一架就不想幹了，這明擺着是在向她低頭認輸，不符合她的性格。

也許是家裏真的有點事情？

顧延江的照顧……

施瑤也覺得有些邪門，但生怕自己的判斷有誤，反而加深嚴馨和上司之間的誤會，到時候影響工作，她就沒有多說什麽。

嚴馨打開手機，九歌一直沒有在線。

前幾天這個時候他都是在的，今天興許是忙什麽去了，她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給他昨天的作品點贊和評論之後，她在廣場上找适合他的素材。

晚上十一點半，賀斓才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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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的幾天他飛來飛去，将他爸交代的任務做完。

現下他已經回到了寧州，拖着行李疲憊地回到家裏。

“哥！你回家了！”

賀欣知道他要回來，就和周姨在廳裏眼巴巴地等着，一見他的車出現，立即奔出家門。

賀斓見到她裹着衣服，散着頭發困倦的模樣，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低柔了幾分：“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回來太晚，就不用等着了。”

“那可不行！”

“我和周姨知道你肯定沒吃飯，就特地掐好時間給你做了牛肉面！”

“哥，你來！”賀欣拉住他往裏去。

桌上有一份放着小櫻桃的甜點，還有一份熱氣騰騰的牛肉面，她将他按在桌邊，把面碗放在他手邊，托腮看着他：“哥，你要吃完的！”

“知道啦！”賀斓拿起筷子。

工作時常有一頓沒一頓的，胃一直不太好，剛剛在飛機上沒有吃什麽東西，被這碗牛肉面給饞得肚子咕咕作響。

見到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他，他眼裏泛着幾分疼惜：“明天還有課，別耽誤了，你快和周姨睡覺去吧！哥吃完了也睡覺了。”

“是啊，欣欣，你先去睡吧！”周姨也勸說道。

“那……”

“桌上的小蛋糕你要吃掉！”

“好，一定吃完。”他承諾道。

賀欣和周姨上樓之後，賀斓一個人坐在飯廳裏吃面。

四下裏萬籁俱寂，這種孤獨之感在他們走後，無限從背脊裏蔓延，然而入口的溫軟又讓他胸腔裏填滿了被人在乎的愛意。

打開手機。

他迫不及待尋覓着一個人的動向。

她應該是個很注重作息的人，就從沒見過她十一點之後睡覺。上線後他猜到她不會在了，但也明白她大概率還是會像先前一樣給他發來素材，果然，有一個新的。

随着他作品的積累，曝光度也逐漸增加，粉絲量達到了1300，在新手圈裏算得上是大佬。

很多人關注他。

但是他的關注列表裏，始終只有幾個人。

評論99+，他一直沒看過。

閑着無事，他好奇着點開了那些評論，有不少人在讨論他們的關系。

“九歌大佬，月亮上摘星星是誰呀？”

“怎麽就只和她合作？關注關注我呗？”

下面有人回複：“肯定是CP呀，沒看到九歌大佬都是和她合配的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下面延展出了許多種猜測：

我怎麽感覺，像是現實中的男女朋友？

九歌大佬本尊來說說嘛！

你們看五帝妖妃的作品，牛逼了簡直！

肯定是對象啊！

……

“無聊。”

賀斓放下手機。

吃完大半的面條之後，他拿過旁邊的小甜點，抿了一口。

微微甜，絲滑的奶油在唇齒間化開，帶來一種別樣的細膩。

他拿起手機，又将那些對話看了一遍。

***

次日，快交方案了，文件定然要領導審批。

嚴馨看了眼時間，十點多鐘，她起身到總監辦公室敲了敲門。

“進。”裏面傳來低沉一聲。

嚴馨抱着文件送到他面前，恭敬道：“顧總，這份資料您過目一下。”

顧延江本就發質稀疏的腦殼被電腦的光芒一照，油管噌亮的，見到她呈上來的文件，他将目光從電腦上移到她身上，向她擡了擡下巴：“坐。”

嚴馨謹慎地坐下。

顧延江翻開文件，掃視了兩圈之後，指着文件的第二頁：“這裏寫的太過簡單。”

“！”嚴馨心說，昨天不是要簡單的嗎？

“還有這個地方，措辭再改改。”顧延江看着她探過來的腦袋，意味不明地沖她笑笑，“改好了再拿給我看。”

“去吧！”

他放下手裏的文件，目光回到了發亮的電腦上。

雖然說改方案是常有的事情，但剛剛他看自己的那個眼神，嚴馨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坐回工位，按照他的意思繼續修改。

到下午三點，她才将電子檔文件發給他。

那頭很快給了答複，圈出內容，繼續改。

她想着自己上輩子做了什麽孽，才會幹這種活，沒完沒了啊！而且，他說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問題，這種問題，哪怕是高芸也不會刁難她。

然而對方卻說，做事要細致，要嚴謹。

成敗在于細節。

這麽一說，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一個下午改了三遍，為了審核簽字，她感覺自己臨近發瘋的邊緣。

“來我辦公室一下。”

正在抓頭發的嚴馨，看到屏幕上的信息，深吸了三口氣。

“進來。”

聽到顧延江的聲音，她逼迫自己精神起來。

“小嚴啊！”他示意她坐下。

“顧總，那個方案……”她遲疑着說道。

顧延江态度不明地點了點頭，卻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你來公司多久了？”

嚴馨的心猛然一提。

難道他是想說，你來了這麽幾個月，我都破格錄取你了，你居然做出這麽一份垃圾出來，簡直對不起我的栽培。她咬了咬唇，垂眸道：“快七個月了。”

“也快一年了……”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方案做的不錯，”他按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還捏了捏，“假以時日，你可以趕超高芸。”

她驚吓到站起身來，以此躲避他的觸碰。

“小嚴，別緊張。”

“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嚴馨臉色嚴肅幾分。

她強忍着心裏翻騰的情緒，挺直了脊梁。

“今天晚上有個飯局，你陪我去一下。”

嚴馨剛要開口拒絕，他卻先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又是我看好的人，現在是事業上升的關鍵期，可要把握住機會啊！”

不是！這是什麽意思？嚴馨人都傻了。

愣了一下，她立即表明自己立場：“抱歉，顧總，我晚上有事來不了。”

“先別急着拒絕。”顧延江不以為意。

“下班之後，我給你發消息，你就過來。”

他說着以食指點了點他桌子上的手機屏幕，給她一個你考慮的眼神。

嚴馨幹脆利落地轉頭走了。

看着她那傲氣的背影，顧延江不屑地冷笑一聲。

假清高！高芸當初不也和你一樣嗎？現在還不是在我床上放/蕩！

***

嚴馨的手微微顫抖着。

一方面因為他這露骨的引誘而發顫，另一方面被他這赤/裸/裸的威脅給震驚。

兜了這麽一個大圈子，居然是真的想泡/她！

還飯局……

職場xing騷擾。

她聽過，真正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她實在驚魂未定。

方案什麽的也沒心情管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點，嚴馨提着包包頭也不回地離開辦公大樓，因為心情實在太亂，又要等地鐵什麽的好慢，她只想逃離這個地方，所以叫了輛出租車回家。

剛上車，手機提示音響起，是顧延江的消息：“下來吧！”

“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我已經回家了！”

報複一樣，她飛快地按下了發送鍵。

顧延江果真沒有再糾纏。

回到家，家裏冷冷清清的，父母都不在家，她忍不住酸了眼眶，不過這樣也好——爸媽都不在家，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情緒。

打開軟件，想看看九歌上線了沒有，出乎意料，他今天很早就上了。

她迅速給他發消息——

“你在嗎？”

“今天發生了一件很……”

她原本想寫惡心，想了想，改成了“很過分的事情。”

她很難得對陌生人表露這種心情，尤其是九歌，但是現在忍了半天的情緒，她就徹底兜不住了。

“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回複很快。

“我遇到職場xing騷擾。”提到這事情，才剛壓下去的心情又湧出來，“就是之前提起過的那個總監，一派威逼利誘，還直白地說，讓我今天晚上陪他去吃飯。”

“還有這種事情？”

“你沒事吧？”那頭的賀斓擔心起來。

“沒事。”嚴馨呼出一口氣，“我跟他說我男朋友來接我，拒絕了。”

賀斓看到“男朋友”這三個字，握着手機的手僵了僵。

過了好一陣，他才發送道：“讓你男朋友來接你這個做法很好，正好給他一個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