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打氣

打氣

周一高芸還是沒有來上班，顧延江早上也沒開會。

其實現在她也摸不準對方怎樣想，但對方沒來招惹他，這已經是一個好的開始。見到吳曉今天來上班，嚴馨就問了問她：“高芸怎麽了？怎麽請假這麽久？”

“不知道哎！”

“她上周二請的假，明天才滿一周呢！”

一個禮拜之前，高芸是她的噩夢，她恨不得她天天不在，然而她被顧延江糾纏之後，倒覺得被一個不懷好意的上司觊觎，這種惡心程度，還不如有理有據地與高芸吵架呢！

“可能病了。”吳曉突然發來一句。

“什麽意思？”嚴馨精神了一些，“你知道什麽內幕？”

“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哦！”八卦小能手到底是八卦小能手，吳曉将她從她師父那得到的一線消息告訴她，“上周一我師父晚上加班，去衛生間的時候，看到芸姐臉色煞白渾身冒冷汗，在衛生間吐了……”

“是不是得了急性腸胃炎？”嚴馨猜測。

“不曉得。”

“她的事沒幾個人知道。”吳曉發了個攤手的小表情，“估計是請病假了吧。”

“別回頭，顧總好像往你這兒來了。”她提醒道。

嚴馨的位置是背對着大門坐的，看到吳曉的話立即将聊天軟件關閉，重新打開了文檔準備做自己的工作，哪知道，顧延江已經到她工位旁了。

“上班的時候不要聊天！”他開口說道。

辦公室裏鴉雀無聲，好似大家都被警告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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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馨對上對方那鋒芒銳利的眼眸，不說話，但也不低頭。

顧延江欣賞着她的傲氣，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地對她說道：“年輕人，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和專業上……那些小心思，終究是旁門左道。”

“好好工作吧！”

嚴馨都傻眼了。

什麽叫那些小心思，終究是旁門左道？

他突然莫名其妙說這話，是個什麽意思？

顧延江一離開辦公室，聊天軟件上的消息就彈出來，她剛剛才被警告一頓，這會兒只敢用手機看，是吳曉發來的：“咋啦咋啦！他為什麽這樣說你？”

“我能說我不知道嗎。”她發了個懵的表情。

“他怎麽這樣說話？搞得好像在內涵你。”吳曉旁觀者清，“你不會得罪他了吧？”

“是不是因為高芸？”她猜測着，“高芸是他一手提拔的，你得罪了她，所以他這樣說你？”

“可是也不對啊，前幾天他對你還挺照顧來着。”

原本嚴馨真的有點懵，現在被吳曉這樣一分析，她都能看出來顧延江在內涵她，何況是其他人呢，而且他說的這話充滿了歧義，天知道大家在怎麽想她。

“別管了。”

“随便他怎樣說。”

吳曉還是個實習生，嚴馨并不敢把潛/規/則的事情告訴她。

她們這邊聊天結束，那邊吳曉的師父一下子發來好多條消息：“咋回事？顧總幹嘛這麽說小嚴？”“你們倆關系挺好的，知道啥內幕不？”“跟師父我講講，不告訴別人。”

“她也不知道，感覺莫名其妙。”吳曉回複。

想了想，她加了一句：“要麽就是因為之前與高芸吵架的事情。”

對面吳曉的師父張月覺得真相了，發了個了然的表情。

一個上午，氣氛都很詭異。

辦公室裏沒有人再閑聊，都噼裏啪啦地在鍵盤上探讨。

雖然沒有直接說她什麽，但嚴馨還是在這種非議的目光中感覺到了侮辱。

吳曉像是往常一樣叫她一起吃午飯，嚴馨卻看到了張月私下裏拽吳曉的動作，知道身為師父操心徒弟立場的心情，便謝絕了她的好意：“我這裏還沒有做完，你先去吧！”

“哦，那我和我師父先去了。”吳曉心大，沒多想。

辦公室裏的人陸陸續續走光，只有她一個人還在原處，心裏鋪天蓋地的難受。

要說不怪同事的冷落，她沒有這樣大度。

而剛剛張月的動作實實在在刺痛了她的心，張月都這樣，何況是別人呢？

她的心裏一面責怪着她們的落井下石，一面又安慰着自己職場裏沒有朋友，大多數人都是明哲保身的——不論剛剛顧延江的話是什麽意思，此刻她既開罪主管又得罪總監，就是個罪人，同她走得相近沒有什麽好下場，所以她會被孤立是遲早的事情。

顧延江竟然這樣報複她。

直至這一刻，她才完全明白了對方的險惡用心。

他在逼她低頭。

“你在嗎？我準備下午去找總經理。”

“給我打打氣吧！”她發送道。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退讓了。

打開包包，她看到了存着錄音的U盤。

她要努力地戰鬥一把，哪怕真的離開盛風集團，她也死而無憾！

賀斓看到消息的時候，正和客戶在茶樓談生意。

見到手機上提示消息的一半，是她下午去找總經理的消息，他對客戶說了聲抱歉，起身到外面，回複她道：“終于跨出這一步了？加油！前提是保護好自己！”

“有什麽事情再和我說。”

“我随時都在！”

看到他的這個“随時都在”，嚴馨心裏宛若石頭落了地。

“謝謝。”

“你吃飯了嗎？”她問道。

“準備去了。”賀斓沒說自己在談業務。

想到小姑娘心事重重，肯定吃不下，他發送道：“你也快吃飯吧，吃飽才有力氣戰鬥！”

“好。”嚴馨發了個比心的圖片。

正要出去吃飯，顧延江見辦公室裏沒有人，幽幽地來到她身邊。

嚴馨拿着飯卡的手一頓。

“考慮得怎麽樣？”他先行開口道。

所以這個上午，都只是他給她的警告嗎？

想明白前因後果之後，嚴馨冷靜了些許，義正詞嚴道：“顧總，我只是公司的小職員，當初也是懷揣着夢想來到的盛風集團，在公司的這幾個月，我早就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我只有一個心願，就是好好上班，賺我該賺的錢，做對得起自己的事情。”

“所以，您說的事情，我不可能答應！”

“嚴馨，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了。”顧延江眯眼看着她。

“你是我最看好的人，又那麽聰明，”他的目光繼續在她身上流連着，“可千萬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他在威脅她！

“我不會後悔！”

嚴馨說完，離開辦公室去了食堂。

顧延江瞧着她決然的背影，摸着腕上的名表，冷笑出聲：“馴服烈馬，才有意思呢！”

***

嚴馨吃完飯回來的時候，同事們都在各自位置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裏作祟，總覺得午飯過後，大家看她的目光更加不對勁了。

雖然她盡量讓自己不在意，但根本完全沒辦法置之事外。

熬到下午兩點多，她來到三樓。

三樓是財務部和總經辦，總經辦門虛掩着，裏面應該有人。

她猶豫着這樣進去會不會太唐突，萬一有客戶或者別人在，她第一步就會失敗。

“我現在就在總經理辦公室外，會不會總經理不搭理我？”她不安地給他發消息。

賀斓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笑了笑，回複她道：“沒事，別怕，你進去之後告訴他事情的始末，并且表明，你給他的證據是拷貝件。”

“知道了！”嚴馨明白了他的意圖。

剛關了手機，總助剛好抱着一捋資料走出來，她連忙上前道：“馮助理，我是項目二組的嚴馨，找黃總有點事情。”

“你稍等。”馮助理進門。

片刻，她出來，讓嚴馨進去。

“黃總。”嚴馨進門後，安安靜靜地立在對方面前。

總經理黃一平六十多了，頭發白了一大半，其實早就到了該退休的年紀，但據說他當初是在總部的內銷部，到了四十八歲才到蘇城當分公司經理，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做滿十五年，培養的骨幹羽翼也未豐滿，所以退休延遲了兩年。今年第三年，不得不退。

“有什麽事嗎？”

眼看是個年輕的小姑娘，黃一平将老花鏡拿下來，端詳着她。

“黃總，是這樣的。”

“我在項目二組上班，但是遭到了職場/潛/規/則，對方還威脅我……”嚴馨便将顧延江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對方非常詫異。

同時也如同九歌所料，他不見得馬上就信她的話。

嚴馨穩了穩心緒，按照九歌教她的，将U盤放在桌上，說道：“這是我之前拷貝下來的錄音件，裏面有他對我騷/擾的內容。”

黃一平看了眼U盤，眉間鎖了起來。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找到黃總這裏來。”

黃一平思忖了會兒，說道：“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我們肯定會嚴肅處理！”

“這樣吧，你先回去上班，有什麽結果我讓馮助理來找你。”

“謝謝黃總。”嚴馨鞠躬，退了出去。

憑顧延江總監的地位，事情肯定要徹查一番，所以他的話留了幾分餘地，好在關門的時候，她聽到裏面打電話的聲音：“小馮，讓小顧來我辦公室一趟。”

回到位置上，她給九歌發消息：“搞定！”

網絡那邊的賀斓看到消息，松了口氣，給她發送了一個大拇指。

“那我繼續上班了。”

“好。”

嚴馨微笑着關了手機，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上。

也正是因為找了總經理把顧延江舉報了，因此同事們的目光、辦公室裏怪異的氣氛，通通都不重要了……

***

與此同時，顧延江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黃總。”見到氣氛不對，他大氣不敢出。

黃一平将U盤推到他面前，沉着臉道：“這麽多年，怎麽還這副德行？”

顧延江愣了下：“這是？”

“你們項目二組的小姑娘送過來的，舉報你的東西。”

顧延江眸中瞬間陰翳。

黃一平将老花鏡摘下，敲了敲桌面，恨鐵不成鋼道：“你和我是一家人，也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我知道你的能力也想扶你上去，但你這個樣子能不能改改，啊，玩/女/人你去外面玩，誰也不攔着你，公司是上班的地方，不是讓你養三宮六院的！”

“還好這東西是送到了我這裏的，要是送到總部有你好果子吃！”

“黃總。”顧延江掙紮着，“那丫頭心機重的很，您可別聽她一面之詞，這是陷害我！”

黃一平做了個打斷的手勢，不耐煩道：“我一個快退休的人，也不想管這檔子事。這樣——我給你幾天時間，該花錢的花錢，想辦法把這件事情趕緊處理好！”

“好好好！”

顧延江表面應着，心裏卻暗暗咒罵——

臭丫頭！

敬酒不吃吃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