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年會

年會

後來的結果就是。

季雲書在的時候，關系融洽。

季雲書走後，她又忍不住跟她媽大吵一架。

吵到最後——

她心力交瘁地回到房間，好幾天都沒有跟她說話。

母女之間的感情降至冰點。

不能再這樣耽誤人家。

第二天，她委婉地在手機上，同季雲書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興許是經過認真考慮，季雲書過了半個小時才回複她.

他尊重她的意思。

但還是會将她當做妹妹。

這讓她心裏更歉疚了。

***

從那天起……

季雲書特別注意分寸，再沒有主動聯系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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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斓也徹底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仿佛又回到了剛畢業的那個時候，一個人冷冷清清的。

但人總要長大，總要适應這種孤獨，賀斓的不堪、他的人品敗壞，讓她對于他們這段感情的結束并沒有太多痛苦，只是偶然想起的時候，有些淡淡的遺憾。

她很快振作起來。

她每天上班。

努力地學習、工作着。

同事說賀斓也經常加班。

他時常會以另外一種形式出現在她的世界裏。

她擔心了很久，以為再見面時會尴尬，但事實證明，她想太多了。

她在樓下。

他在樓上。

她是小職員。

他是總經理。

好像兩條平行線，根本不會有交集。

……

離正式放假還有五天，公司照常舉辦年會。

往年的年會其實沒有多少內容，都只是領導上臺講個話走個過場，公司的員工們吃個便飯就結束，壓根沒有多少福利，所以大家不是很期待，只希望早點開完年會早點放假。

但今年不一樣——

賀斓來了之後，整頓了公司。

最近大家都很忙，他懶得折騰員工表演節目，最後年會只保留了抽獎的環節。

嚴馨坐在項目部的桌上，看着賀斓說新春致辭。

這是在她與他一刀兩斷後，第一次那麽清晰地聽到他的聲音，還是記憶中的沉潤。

他風光無限地站在舞臺中央，周身都似聚焦着光芒。

他的模樣依然令臺下的女孩子癡迷，可嚴馨卻感覺，他目光、他的面龐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或許——

這就是賀斓原本的樣子吧！

本就與她無關。

她微微垂眸。

以免因為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而傷懷。

“嚴馨嚴馨。”

“大獎是賀總親自抽的哎！”

吳曉握着自己手裏的紙條，一臉興奮地搖着她的胳膊。

“哦。”她只淡淡一聲。

高芸坐在吳曉旁邊，見她這樣，不由笑了笑。

抽獎是一個環節，小賀總在，今天年會的菜品水準非常高，嚴馨剛剛沒有多少胃口，等服務員上了桃膠銀耳羹和小點心之後，她才拿着勺子喝了兩口。

她看了眼自己的號碼。

四十四，不太吉利的數字。

吳曉在第一輪抽獎的時候，中了一個三百塊的購物卡。

高芸在第三輪抽獎的時候，中了一個純金的墜子。

第四輪的獎是二等獎，獎品iPad，中獎人數兩個人。

“好，我們有請梁副總來為大家抽二等獎！”

“六十二……”主持人故意賣關子，“的前一個，是誰，把手舉起來！”

“啊，我中了我中了！”

業務部的一個小哥哥受寵若驚，立馬站起身來舉起手裏的抽獎卡。

“另外一個是……”

“四開頭的請舉手！”主持人又來。

嚴馨心想着根本輪不到自己，随意地把手給舉起。

主持人将話筒遞給梁東，梁東笑了笑，報出一個數字：“四十四，是哪個？”

走狗屎運了？

嚴馨簡直石化了。

“四十四在哪裏？”主持人接口問道。

吳曉看她壓根不動，連忙将她拎起來，激動道：“在這裏在這裏！”

“小姑娘害羞。哈哈！”

“來來來，都到臺上來，讓梁副總給你們頒發禮品。”

嚴馨頓了頓。

擡眸看向人群，于人群裏見到了一道目光。

是賀斓，賀斓看着她。

“快上去啊！”

吳曉見她呆着，推了她一把。

嚴馨拿着抽獎卡走到舞臺中央。

立在這個位置，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賀斓，他也靜靜地瞧着她，那淡漠的目光，似乎與看別的同事沒有二樣。

“相機準備好了嗎？準備——茄子！”

她抱着手裏的禮物，與另一位獲獎同事一左一右地站在梁東身邊，與他合影。

新的iPad到手羨慕死周邊同事。

吳曉更是往她身上蹭了蹭，揚言要沾點她的喜氣。

iPad她确實需要一個，嚴馨得到這份禮物很高興。

接下來是賀斓親自抽的一等獎。

是一臺最新款的iPhone，得獎的是客服部的主管。

所有的獎項都抽完了，主持人提議，三等獎5人和二等獎2人，還有1等獎1人都請上臺和總經理合影，嚴馨看到賀斓就站在中間，當時心裏就跟天崩地裂似的。

她不想的……

寧可沒有得到這個二等獎。

最終，她還是硬着頭皮上了臺。

同事們大多都知道她和賀斓的關系，不約而同地讓開位置，讓她離賀斓近一點。

這樣的話，賀斓的左側就站着一等獎的獲得者，嚴馨則站在他的右側。

這是她元旦以後首次與他靠得那麽近，近到她能夠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的心裏感覺有些空落落的，有些小小的難過。

與此同時，在主持人的安排下，後面的幾個同事手裏拉着一個橫幅，看着臺下拍照的設計師同事，她估計是準備用這次的照片來做個企業文化的宣傳。

“笑一個，茄子！”

設計部同事舉着單反咔嚓咔嚓拍了好幾張。

下臺之後，嚴馨回到座位上，眼眶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吳曉一看她這種表情，琢磨着，不用這樣激動吧！。

嚴馨确實有些忍不住，勉強一笑，說是喜極而泣。吳曉沒懷疑，別的同事也信以為真。

年會繼續着。

今晚的中獎率是100%。

手氣最差的，也得到了200塊現金紅包安慰獎。

雖然大家羨慕着前面幾等獎，但是有錢發總比往年啥都沒有的好，大家的心情都很好，菜色很不錯，海參盅、澳龍、烤羊排、魚翅、鮑魚，已經算得上非常高檔了，嚴馨卻沒有多少胃口。

看到賀斓帶着管理團隊挨個敬酒。

眼看着馬上就要到這一桌，她的心裏又亂了起來。

旁邊的同事給她加了橙汁，她這才擡起頭，說了聲謝謝。吳曉見她不對勁，低低地拉着她問：“咋回事呀？你今天好像心事重重的。”

“沒事。”

能不心事重重嗎？

早知道就該找個機會推脫不吃年夜飯了。

也就這功夫，賀斓等人已經來到他們這一桌。

同事們都舉着酒杯起身，嚴馨雖然很不自在，但她也不可能成為例外。

由于她坐在外側。

賀斓來的時候，就立在她身旁，陳秘書和其他人就在旁邊。

又是熟悉的香氛味道。

她酸了酸鼻子。

深吸一口氣，偷偷地瞧了他一眼。

賀斓仿佛沒有注意到她，只是平靜地直視着前方，對員工們說着辛苦了之類的話。

酒杯相碰。

她與他的杯子碰到了一起。

心裏又似被割裂，一寸一寸地将她淩遲。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他舉起裝着果汁的杯子，與她慶祝他們的相識，她笑說，應該叫一份果酒。

現在才過去不久，他們已經形同陌路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她低下眼眸，安靜坐下。

賀斓克制不住地轉過頭去看她——

然而見到她黯然坐着的樣子，他的心都險些顫了顫。

為什麽？

為什麽覺得她好像要哭了。

他從來都沒見過那麽脆弱的她。

好像他的故意冷落，他的疏離，她一分不落地看在了眼裏。

明明是她先甩了他的。

她為什麽又要擺出他辜負她的樣子？

他的心裏很難受。

像是被石頭緊緊壓住了，壓抑得快無法呼吸。

以至于後來，這個年會散去的時候，他都是心不在焉。

最終，他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

離開酒店之後，她沒有車，謝絕了同事的好意相送。

立在寒風之中，她看着前面的車水馬龍，眼眶變得發燙。

賀斓和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為什麽他有了未婚妻，還要來糾纏她？

玩弄別人的感情，很有意思嗎？

原本被“放下”的感情，随着今晚這個年夜飯，見到某個人之後，遭到了嚴重反噬。眼淚仿佛停不住，眼前的一切都已經模糊。她恨他的欺瞞，也恨自己的耿耿于懷。

“小姐姐，你怎麽了？”

服務員看到她眼角的淚，連忙到裏面給她拿了紙巾。

“沒事。”

“謝謝你！”

嚴馨走下臺階，這才發覺外面下了小雨。

她沒有傘，只是攏着衣服，一個人緩緩地往前走去。

賀斓早在內堂，已經注視了她的背影五分鐘了。

他以為季雲書會來接她，但直到她走到雨中，都沒有看到誰的身影。

“把傘給剛才那個女孩。”

賀斓将自己的雨傘交給服務員，特別囑咐道：“就說是酒店的。”

“好。”服務員拿着傘追出去。

只過了須臾，服務員卻拿着傘回來：“抱歉先生，剛才那位小姐已經上了出租車。”

出租車……

果然是一個人打車回去的。

賀斓握着傘的手，指骨微微蒼白。

片刻之後，他問道：“她剛剛怎麽了？”

“可能喝多了吧？”

“看樣子心情不太好，哭了。”服務員不明所以地說着。

喝多了……

他看了她一晚上。

她連酒都沒有碰過，怎麽會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