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偏見

偏見

戀情進行了兩個月。

她與賀斓之間的關系日漸親密，也感受到了戀愛帶來的甜蜜。

只是白天在公司忙碌着……

根本沒有見面的時間，家附近的公園就成了他們約會的地點。天氣暖和了許多，晚上來散步的人漸漸多起來，雖然他們盡量選擇人少的地方散步，但時間長了，還是與公園裏的大爺大媽們成了點頭之交。

賀斓接到通知，他這周要回寧州。

說是集團要開董事會，還有業務部總會，除此之外還要去随他爸爸見幾個大客戶，藺源他哥生日據說要辦個酒席熱鬧一下，所以算下來歸期未定。

戀愛以來，他們沒分開這麽長的時間。

賀斓明天就要動身，與她相處就更難舍難分了。

“對了，”嚴馨驀地想起些事情來，“知道上次陷害盛風集團的是誰嗎？”

年前顧延江的事情實在太過蹊跷，而且熱搜是發生在元旦之際，只不過那個時候因為救人的視頻爆出來，她自己反而陷入輿論漩渦，都忘記了問這件事情的處理後續。

“老競争對手。”

“現在人已經被送進去了。”

賀斓與她十指緊扣緩慢從柳樹下經過，看着湖面上倒映着他們兩個人的身影，他微笑着說道：“元旦之前我回去開會，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對方要挾我們。”

“要我們給他錢，否則就爆出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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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敲詐嗎？”

“是敲詐，而且金額不少。”

“幾個高層膽小怕事，怕這件事情捅出來會影響股票，不過我和我爸的觀點一致，如果妥協，這件事情就是個無底洞……”賀斓頓了頓，“盛風集團這幾年其實已經在走下坡路，究其原因還是某些人在背後操控，但是我們不能随便動那些人，所以這次就幹脆來了個将計就計，正好也給盛風集團的整頓找個合适的理由。”

“你們這一步走得好險……”

“就不怕真的影響到集團的名譽。”

賀斓這一點也想過，接着說道：“現在網絡信息如此發達，想遮遮掩掩是不可能的，那麽只能正面地回應這件事情，只要道歉足夠真誠，不落人把柄，何嘗不能給公衆一個交代。”

當然這件事情最後因為他救落水之人的善行而逆風翻盤，這是誰也沒想到的。

“所以說，老天是公平的。”

“你的善良終有回報！”

想到那時候他不顧自己跳下水救人，她對他的喜歡就深了一分。

“救人的時候根本沒想那麽多。”賀斓笑說着。

“只是當時媒體采訪的時候，問到我們之間的關系，”他眼裏生出幾分歉疚，“我怕會給你造成困擾，就沒有在媒體面前公布我們的關系，讓你受委屈了。”

“別這樣說！”她忙捂住他的嘴。

“其實那會我也挺莫名其妙的，明露問我，可能我真的不太自信，也沒有承認這件事情，才搞出這麽多誤會，”如果問題再擺在眼前，她肯定不會直接删掉他的，搞得他們之間那麽痛苦，對于他說的：“你說的有效溝通，我很贊同。”

“嗯！”

她能聽進去，賀斓還是高興的。

兩個人邊說邊走着。

快到小區，忽然看到熟悉身影從馬路對面過來。

來人一手挎着包，一手拎着便利袋，正在往東門處走。

“糟了，我媽！”

他們下班一般走南門，實在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她媽。

她的媽媽……

賀斓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從馬路對面走過來的是個燙着卷發的女人，她穿着身時尚長款駝色風衣，踩着一雙高跟鞋。雖然晚上視線不太好，但不難看出對方很漂亮，并且非常有氣質。

“嚴馨？”

“你怎麽在這兒？”

陸慧芳今天下班挺早的，正好在東門處的理發店做了個頭發，順便買了點東西，遠遠地就看到前面好像是自家閨女，正和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說說笑笑，當時心裏就不高興了。

“哦媽，我散步呢！”

她媽叫她大名，一般沒什麽好事。

嚴馨給了賀斓一個眼色，示意他別穿幫。

“這是……”

雖然知道嚴馨每天晚上都出來散步，但是見到她居然還有同伴，她不由打量着賀斓——男孩子穿着運動衫和休閑褲，相貌長得還算是賞心悅目，就是……

有點眼熟的感覺。

“鄰居啦！”

“散步的時候遇到的，聊了幾句！”

知道她媽心裏只有季雲書，這會兒她還不敢說實話。

“阿姨好。”

賀斓微笑着打了聲招呼。

陸慧芳點了點頭，眼眸中多了幾分銳利的審視。

“那我們先回去啦！”

嚴馨生怕她認出賀斓，趕緊朝着賀斓擺了擺手。

賀斓立在原地，從容地點了點頭。

母女倆從東門進了小區。

陸慧芳走到半路，忽然問她：“剛剛那個不是你同事嗎？”

“你認識？”

嚴馨心裏忽然沒底了。

“上過幾次電視的，我還沒老眼昏花。”

“賀斓，你們公司總經理，是吧？”陸慧芳試探着她的語氣。

“……”就這麽給認出來了！

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否認，只好道：“是啊！現在他住在這邊附近。”

“還在和他糾纏不清？”

“你不是說你們只是同事關系？”

想到嚴馨天天晚上出去散步，搞不好就是為了賀斓，她有種被欺騙的怒意。

“……”這要怎麽說呢！

陸慧芳見她沉默不語，俨然是承認他們還在糾纏不清，便趁着這次的機會說道：“上次在你外婆家，你也親耳聽到了，他們賀家還有私生女的事情，我跟你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有這麽一個爹，怕是也好不到哪裏去。你最好離他遠點！”

“他就挺好的。”

“他爸的事情和他有什麽關系？”

賀斓家的事情他從未隐瞞過，嚴馨還是一心袒護他的。

“怎麽沒關系了！”

“婚姻大事，自然要看對方父母！”

“他爸爸在他十多歲的時候出軌，不止如此，還名正言順地帶回來一個女孩子，逼得他媽媽一個人去了國外，你說，這種事情換成你，你能忍嗎？”陸慧芳特地了解過，知道很多內情，當時以為她沒有和賀斓戀愛就沒多說，現在知道他們藕斷絲連，心裏就不痛快了：“這種豪門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就你這缺心眼的樣子，怕是要給他們吃得骨頭都不剩！”

“……”

“賀斓也是受害者，他不會這樣的。”

其實相處的這段時間，她能感覺到賀斓其實極渴望一個完美的家庭。

“你啊！”

“簡直是死腦筋！”陸慧芳有點恨鐵不成鋼，“你別忘了，他還有個未婚妻……”

“他沒有未婚妻，那是謠傳！”

“媽，你不覺得你對賀斓他們家的偏見太深了？”

“是啊！”陸慧芳不否認，“我之所以有偏見，那也是因為他們家确實家風不正，你和他談戀愛，我們不放心！”

“雲書比他差在哪兒了？”

“長相吧，雲書不比他差，工作嘛，他那可是有編制的，是醫生！”

“都是知根知底的，你說你在猶豫什麽？”陸慧芳提到她和季雲書不溫不火的事情就生氣，“怪不得前幾天雲書的媽媽讓你去她家吃飯，你一句話就直接回了人家，原來是為了他啊！結果倒好，白白便宜了瑤瑤，哄得人家多高興，你沒看朋友圈嗎！”

“……”

“我說了，我和雲書哥沒有男女感情！施瑤喜歡雲書哥，就讓她去追啊！”

見她媽似乎還要和她争辯，她也實在受不了了，幹脆破罐子破摔：“感情這種事情不能勉強！沒有感覺就是沒有感覺！将來就是結了婚，也過得不開心！”

“有什麽不開心！”

“領了證結了婚就會好的！”

“不說了！代溝。”

嚴馨根本沒法講，說到底她媽的思想還是偏傳統。

也可能她自己的婚姻還湊合，就覺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錯的。

回到家之後，母女倆氣氛微妙——

見他爸準備要上夜班，都不約而同地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

臨睡前。

嚴馨給賀斓發了消息，對于先前發生的事情稍微解釋了一下。

“你媽認出我了？”

賀斓有種直覺，她母親眼神中有着防備、以及不喜歡。

“沒有。”她騙他。

“我還沒想好怎麽跟她說這件事情，”她有點歉疚，“先委屈你了。”

賀斓表示能夠理解。

他們才剛剛開始談，就這麽見家長為時過早。

并且不難看出，嚴馨的母親，是個非常強勢的人。

對于他的理解，嚴馨心裏不乏愧疚。

她還是想慢慢地了解他家的事情，才能從症結上解決問題。

賀斓的三觀很正。

他的妹妹也很不錯。

第三者和原配的孩子感情能夠那樣純粹……

她總覺得，賀家有私生女這件事情，肯定不是別人謠傳的那樣不堪。

***

賀斓正式去出差了。

剛好被她媽媽發現晚上出去可能為了賀斓，避免口角，這幾天她也就沒有再出去。

她媽媽沒有再說什麽。

只是時不時地會提一下季雲書——

他考試考得多出色，又怎麽受到院長的器重。

還有他媽媽回來，也是準備讓他相親的……

對此，嚴馨只當耳旁風。

而那頭季雲書也沒有了當初的那份熱情，陸慧芳對此沒辦法。

公司裏，這段時間工作比較繁忙。

上次受到客戶表揚，整個二組的獎金加倍，讓她有了更強的動力。

她每天都在絞盡腦汁地做方案寫專題和腳本，有的時候還會占用午休時間，辦公室裏的同事們都在打呵欠，嚴馨也困得睜不開眼睛，強撐着精神去茶水間泡咖啡。

“師姐，你看着好困啊！”

顧蕭是年後新招的新媒體專員，也是剛畢業的大學生，之前是在電視臺工作的，但實在受不了裏面那套就辭了。他和嚴馨是校友，平時工作上交集比較多，因此兩人關系比較親近，但嚴馨覺得他這個人油腔滑調，平時對于他的熱情，都保持着一份疏離。

另外——

吳曉還告訴她一個爆炸性傳聞，說是大家都看出來顧蕭在追她……這讓她更想與他保持距離。

“還好。”

“喝個咖啡提個神。”

嚴馨淡淡地說着，拿了包速溶咖啡。

“這個不行。”

“我這兒有個提神神器！”

顧蕭說着從她手裏抽走了咖啡包，将一個黑色的小包裝袋塞到她手中。

對于他輕佻的舉動，她是有些反感的。

看了眼手裏的東西，像是個韓國的糖果，她鎖眉道：“謝謝，不用了。”

“真的不騙你！”

“保證你一個下午不瞌睡！”顧蕭說着露出個壞笑。

“別聽他的！”

“巨爽無比檸檬糖！”

“保證讓你一個下午銷魂死！”路過的一個同事好心提醒。

嚴馨聽着就牙酸，轉身走到飲水機那。

“哎哎哎，師姐，你別聽他的！”

“薄荷糖，薄荷糖，我怎麽敢戲弄你呢！”

顧蕭笑着說道，将糖放在她手裏，卻聽見外面有人在說話：

“啊！賀總！”

“賀總您也來我們茶水間？”

“賀總好！”

——賀斓？

他不是周四回來的嗎？

她狐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見他穿着黑外套和白襯衫，貌似是剛剛回來的樣子。

賀斓也正看着她，目光旋即落在她手裏的那包糖果上。

她趕忙将糖果放在桌上。

“賀總好！”

顧蕭規規矩矩地打了聲招呼。

賀斓淡淡點了點頭，旁若無人地走到飲水機處。

見嚴馨拿着杯子杵在那，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他突然回來，面上還是一視同仁的冷淡：“你先來吧！”

“哦……”

嚴馨穩穩地接了杯咖啡，走了。

“……賀總？”

“你先？”

顧蕭有點納悶賀斓一直看着他，偏偏賀斓又不說什麽，這讓他感覺背脊裏有點發涼，趕忙收斂神色。

賀斓沒跟他客氣。

顧蕭總覺得哪裏不對，趕忙溜了。

賀斓接完水離開。

後面的小姑娘們掩口。

看着他修長的手，還有這優雅的儀态，眼裏全是癡迷之色。

等他離開茶水間，小姑娘們的感嘆聲才出了口：

“艾瑪好帥哦！”

“好久沒看到賀總了！”

“居然會來我們這裏哎！”

賀斓握着茶杯路過項目二部。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嚴馨發過來的：“什麽時候回來的？”

“到樓上來！”

“有事情跟你說。”

他發完之後，轉身離開項目部。

——有事？

他提前回來，好像神情有點不對頭。

嚴馨心裏略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