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 21

chapter 21

因為幫小朋友補習這件事，加上小棠經常會寫完作業往他那兒跑，見到陳之欽的次數比以往多了起來，但也只是比邱源廣場多了一點點而已，畢竟她一個周只過來兩次。

有時候三個人會一起看一部動漫，有時候只是簡單地吃一份美食。

長時間認識下，阮梨發現他好像除了咖啡館還有別的工作要忙，不過，對于這樣一個人來說也太正常了，他絕不是游手好閑的人。

有一天，阮梨鼓起勇氣向他問：“落日一直不去真的沒關系嗎？”其實她內心的真實想法是——

你什麽時候會去？

而陳之欽聽着，歪了歪頭，某一刻，阮梨仿佛呼吸滞住，都不敢大聲呼吸了，唯恐他察覺到什麽。

“大部分事情他們都能處理，我呢就躲個懶，不過周三或者周天會固定抽出來一天，偶爾晚上閉館後會單獨過去待上一兩個小時。”

陳之欽說這話，是看向她的眼睛，他突然玩笑道：

“怎麽，難不成還怕我開倒閉了不成？”

“沒有。”阮梨倉促反駁。

“要是真到倒閉那天啊，那就大不了換着城市開。”

他說的輕描淡寫，垂下眼看她：“小姑娘你要不要提前告訴我畢業要去到哪裏？”

“我……”

“逗你玩的。”陳之欽笑着弓身對阮梨講，“你五年後來這，可別忘了給我這個老朋友捧個場。”

明明今早外面刮了風，阮梨還特意加了件衣服，她卻感覺到耳根燒的厲害。他身上好聞的淡淡氣息裹挾着衣服匆匆擦過帶來的風，吹過了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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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吃水果。”陳之欽在身後喊她。

知道了他去到落日的具體時間，本來應該是很開心的一件事，但“老朋友”三個字緩慢反應過來卻又像是往心裏潑了盆涼水。

是因為我年紀小嗎？阮梨傷心地想。其實她有時候覺得陳之欽對她是有一些些不同的。他會下雨了，親自開車送她回學校、會在她不高興的時候，特意放下電腦，去廚房做一份麻薯布丁、會讓她回到宿舍後給他發消息報一聲平安……

但或許是自己太過于自作多情，只願意把一切往好的想。之所以做這些，不過是因為他認識了陳之欽，而這些都來自他骨子裏的教養。

如果換作任何一位女性朋友，出于紳士風度，這些他也一定會做，而麻薯布丁，也只不過上次在他面前提過一嘴，知道了她的習慣而已。

她不開心，心裏抽抽地難過。

陳之欽察覺到女孩這段時間的低落落的情緒。

在棠棠去客廳看電影時，把人特意叫到了廚房。

阮梨跟在他身後始終垂着頭，黑黑的睫羽也落下一小片陰影。

陳之欽轉身時，瞧見這副畫面，心裏輕輕嘆了口氣。她不知道小姑娘怎麽了，只隐約感覺到她心情不好。

“能跟我說說最近發生了什麽嗎？”陳之欽耐心地問。

他的語調是那麽溫柔，想羽毛一樣，飄飄柔柔地落在心底。

但阮梨沒有說話。

過去了差不多一分鐘，陳之欽也沒覺得生氣。他只覺得小姑娘一定遇到了什麽問題，平時外表看着安靜安靜，但內心始終一派陽光的女孩，他感覺到這段時間她心裏都變成了灰灰的。

陳之欽一條腿屈下仰頭望着她。

“小姑娘，到底怎麽了？”

那天面對陳之欽的目光，阮梨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陳之欽，你知道有一種小彩魚麽？可以穿過人的身體。”

往後一學期裏，除了必要遇見，阮梨沒再主動找過陳之欽，就算是小棠補習後叫她一起去玩，她也借口離開了，她沒法去面對他。

小姑娘曾經做了一個夢，夢裏在藍汪汪的海底，有美麗的珊瑚，搖搖抖抖的水草，漂亮的小貝殼小珍珠堆積的山，有一群小小漂亮的彩色小魚徐徐向她游來，從她身體不受阻隔地穿越過去，吸收了她的難過，引導着，她去看了一場美妙夢幻的海底風景。

陳之欽隔着手機上看到這段描述的時候，當真細想了這副畫面。

他打下這段文字——

C.：【這真是一場美妙的夢境，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不光指這場夢，也指小姑娘。他當時就覺得對方一定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人，即使她的世界烏雲飄飄了，心裏難受了，她也能給自己畫一個太陽。

阮梨想，要是真的遇見彩色漂亮的小魚就好了，這樣她就不會這麽難過了。

這一年，冬，阮梨快要迎來生日了。她比以往更期待快點長大。不單單是因為年齡，更多的是，她終于也可以獨當一面，有機會去與這個世界交手。

生日前一天，原來是周六，但最近因為嚴重的網絡安全問題，導員分班組織了開會。

三人結束後商量着去學校美食街最近新開的一家餐飲店吃飯。

正準備收拾東西時，有人走了過來往桌上放了滿鼓鼓的一大袋東西。

“我去，這幹嘛呢？！”

是趙舒蔓。

她一副高冷的樣子，翹腿坐在了她們對面。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清楚這到底是哪出。

任夢瑤搗阮梨胳膊，歪臉疑惑地打開結，一滿袋的零食嘩嘩溢出來，散了一桌子。

“這麽多吃的！！！”

裏面全都是一些市面上的進口零食。

“這個巧克力？”任夢瑤拎起來，沒忍住咽了咽口水，清咳了兩聲，吊着腔子說：“我們三個可不是這麽好收買的，違反社會治安的事我們可不幹。”

夏欣在底下悄悄扯了下阮梨的手，看眼色應該是也在問這到底怎麽回事。

趙舒蔓切了聲，撿起桌面上還未沒裝起來的筆，倒過來按了一下。

“之前的事，”她停頓了一秒，撇過臉去，“跟你們說句抱歉，當時是我情緒不好。”

“阮梨，特別跟你說一聲。”

“沒關系。”阮梨很快接道，她本來沒怪過她。

趙舒蔓看向另外兩個人。

夏欣：“我不記得了。”

任夢瑤嘿嘿笑着：“難得啊，我有生之年竟然聽到你親口道歉。”

趙舒蔓很想怼一句，但是看任夢瑤揚起個臉，生生憋了回去。

“之前幫我罵評論，”她真難得不好意思說，“謝謝了。”

三人一臉驚愕。

這件不怎麽光彩的事，竟然被本人發現了。

趙舒蔓當天也看到了那條評論，當時都沒多少人為她說話，後來發布這條評論的人還特意另起了視頻帶節奏專門惡搞她。結果竟然就被為她說話的人追了一晚上，當晚她完全沒有睡，這幾個人過一會消失了，然後又出現。

她有認識什麽好心的人？趙舒蔓本着好奇，點開了原本一個號的個人主頁，都是些動漫角色的混剪，她耐着性子往下翻，正好有一個宿舍三人的照片合集。

沒有一件事是低頭解決不了的。趙舒蔓知道最新的參賽投票她們也一定參加，只是她的性子沒好意思再提。

“那你得多謝謝我們。”

“嗯。”

那天，四人第一次一起去吃了飯。

生日當天，大家都送了禮物，江曉強本來說的是那看她的，但因為要去京城集訓，臨時泡湯了，打電話非常鄭重地道歉，阮梨微笑着說沒關系，另外祝了集訓順利。

這一天，總有點遺憾。

不過，已經很好很好了，媽媽和她開了視頻、弟弟長大了，會嘴硬問她什麽時候放假回家、朋友們都非常關心她。

哦，對了，C.和她說了生日快樂。

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直到快要晚上的時候，阮梨突然接到了陳之欽的電話，才知道自己究竟在遺憾什麽。

按向接聽的時候，阮梨深呼了口氣。

“喂。”

“是我，我是陳之欽。”

他說：“方便出來一趟麽？落日舉辦了聚會，要不要一起來吃火鍋？”

那邊有風聲，阮梨聽見了。

她沒能拒絕，本能使她同意。

陳之欽提醒她：“外面挺冷的，穿厚一點，我在你們學校門外。”

咖啡館已經歇業，屋內一片熱鬧，熱湯咕嚕咕嚕地響。

店裏除了陳之欽和阮梨，還有小潇和張妍兩個員工，見到阮梨并不覺得奇怪，只當老板帶了個熟人。

小潇熱情地招手：“欽哥剛剛說要加個人，原來是你呀，快，快來坐，馬上就可以下菜了。”

張妍去抱了一懷飲料，見到來人也跟着打了聲招呼。

“你們好。”阮梨禮貌回應道。

陳之欽下意識伸手接過她的外套，阮梨頓了一下，觸及到他自然的目光，垂下眼遞給了他。

飯桌上小潇和張妍幾乎是話不能停。

“诶，你要不要這樣，雞爪怎麽能下清湯啊，你這什麽習慣！”

“要你管，我吃我的礙着你了！”

“張妍！你夾走了我最後一塊蝦滑了！”

“不好意思啊，已經到我嘴裏了。”

阮梨看了一眼陳之欽，他始終會撈起來一些剛煮好的東西，放進她碗裏。

小潇：“欽哥，我也想要吃肉！”

陳之欽觑他們：“一鍋都被你們撈完了，好意思。”

阮梨捏了捏放在腿上的手。

這次聚餐，飯後陳之欽特意為大家準備了禮物，小潇和張妍跟了陳之欽好幾年了，陳之欽請客是常事，臨近年底的時候也的确會給每人準備一份禮物。

“欽哥，這次是不是早了點兒，你不會要走，不管我們了吧。”小潇舉着手，可不敢拿。

“哪兒來那麽多廢話，要不要，不要我就收回去了。”

“欽哥，他不要我要！”張妍立馬伸手奪過小潇桌前的盒子。

“張妍你讨不讨厭啊！”

等飯後兩人去刷鍋，陳之欽上了趟樓。

這頓飯，阮梨始終吃得安靜，阮梨明白即使她忍着總是避開和陳之欽的一切，但每次只要一見到他，當初的心理建設再牢固，也會徹底被擊垮。

“小姑娘，這是你的禮物。”面前投來一道陰影，陳之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走到她面前的。

阮梨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你總有點避着我。”

陳之欽笑着：“但我實在是沒辦法，今天開心了麽？”

似乎她的狀态對他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最近過得怎麽樣？”“最近開心麽？”每段時間裏，這是他常問的問題。

“陳之欽，今天我生日。”女生眼裏有朦朦的水汽，看起來委屈極了。

“生日快樂。”他彎唇笑着，揉了揉她的發頂。

只是想告訴你，而我想聽你說得每句話，少女炙熱的心跳是獨屬于她的秘密。

阮梨二十一歲生日，她決定不要再躲着陳之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