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抄襲

抄襲

第二天上午課間，郭果然從韓步夏老師那裏拿到了“剛出爐”的成績單，他拿在手裏時，好像還能感受到從打印機裏帶出來的熱量。

“成績出來了！”郭果然站到講臺上喊了一聲，瞬間好多人一窩蜂地擁了上去。

“班長，快看看我的成績。”

“你們別搶，放桌上看！”

……

這樣的氛圍讓蘇冬至感覺有些緊張，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

一旁的林昱依舊氣定神閑地做着習題，多年穩坐第一，再加上平時穩紮穩打地努力，他心裏有十足的把握。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關心過自己的排名。”蘇冬至見林昱這麽淡定，好奇地問他。

“沒有，我當然也很關心，也很忐忑。但是我知道我已經盡力了，那份成績已經是過去的事，什麽結果我都接受。”林昱笑着轉頭對蘇冬至說：“比起我自己，這次我倒是很期待你的成績。”

這時，一道聲音從講臺傳來：“哇，蘇冬至全班第五，年級第七？！”前面講臺上有個已經看到成績的同學，瞧見蘇冬至排名意外上升很多，不禁喊出聲來。

有很多人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驚訝，紛紛回頭看向蘇冬至。

有人感嘆果真有“黑馬”的存在，有人暗暗嫉妒為什麽進步的不是自己？

一瞬之間，這個不起眼的角落變成了全班關注的焦點。

蘇冬至也很驚訝于自己的成績，自升高中以來，她還從來沒有像這次考試一樣費盡心力。對于這個結果，她很開心，也很滿意。

“冬至，祝賀你。”林昱發自內心地為她感到開心，“我早覺得你可以。”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幫助。”蘇冬至真誠地對林昱說。

“不用，對我來說給你輔導也是複習，就當是強化了。”林昱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客氣。

成績單在班級裏傳了幾輪，才終于到了最後一排。林昱把成績單放在中間，大概瞟了一眼自己的成績，然後就往蘇冬至的那行看去。

蘇冬至看到第一行的林昱，全班第一，年級第一，各科第一，成績幾乎接近滿分，與第二名斷層。她雖然這次考得不錯，但和林昱相比，還差七八十分。

“我覺得你的數學還是有提升的空間，物理化學也有，其他科目還不錯。”林昱盯着那幾個數字開始分析，“等發下答題卡，讓我看看你做的情況，其他的科目也可以幫你補補。”

“學霸，你不怕我有一天會超過你嗎？”蘇冬至開玩笑地說：“你确定要這麽掏心掏肺嗎？”

“切，要是你那麽容易超過我，那我這第一當得豈不是很虛嗎？你盡管往前考，我很期待和你一決高下的那一天。”林昱邊說着邊不經意地坐直了身體，臉上展露出十足的自信，那是屬于少年人應有的坦率和驕傲。

蘇冬至突然覺得她很向往林昱這個樣子，絕對真誠，絕對自信，絕對熱情，幫助他人時從不藏着掖着，有想要追求的目标，并且一定會努力争取，無論什麽結果都能夠欣然接受。

下節課是數學，章宏老師來的時候氣勢洶洶，臉色鐵青，一進門就把一摞卷子摔在了講臺上，全班被這一聲兒驚得肅靜。

章宏不笑的時候，臉上頗為嚴肅，往日裏的幽默滑稽蕩然無存。

“當老師這麽多年了，我最讨厭弄虛作假的學生。你可以不會，可以學得慢，但是絕對不能自欺欺人！”章宏老師頗為生氣，直接點名道：“裴文、張揚、蘇冬至你們幾個出來到我的辦公室，我有話問你們。班長把卷子發一下，這節課自習。”

章宏老師一出門，班裏立即議論紛紛。

蘇冬至聽到自己的名字，覺得十分莫名其妙。

林昱轉頭看着蘇冬至說：“叫你幹嘛？你又沒弄虛作假，這不開玩笑呢嗎？”

蘇冬至也蒙在鼓裏，難得的開心情緒傾刻之間煙消雲散。她從後門出去跟着裴文和張揚去了高三年級辦公室。

到了辦公室後，章宏拿出從全班卷子裏抽出的四份卷子，擺到他們面前。裴文和張揚的卷子放在一起，而蘇冬至的卷子和林昱的放在一起。

蘇冬至心裏納悶，為什麽林昱的卷子也在這裏？

章宏指着桌上的卷子，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們說吧，誰抄的誰的，卷子是騙不了人的。”他先問張揚和裴文：“你們倆個分數一樣，錯的一樣！做得情況都幾乎一模一樣。”

裴文一時間緊張起來，他一緊張就有些結巴：“老師……我……沒抄”

張揚也立馬說：“我也沒抄，就是恰巧錯的一樣呗，老師，存在這種可能吧。”

章宏見他們狡辯，這下更生氣了，“還抵死不承認了是吧？要不要叫家長來聊一聊。”

裴文突然更急了，聲音裏仿佛帶着些哭腔，“老師，我真的沒抄，我……保證。我媽媽每天挺辛苦的，就……別叫她了。 ”

“裴文不是那樣的人，他不可能抄。”一旁的蘇冬至幫裴文辯解道，她想起考試那天在考場門口，張揚對裴文說的話和那天裴文的反應。

“蘇冬至你什麽意思？那我是這樣的人喽！”張揚見蘇冬至為裴文說話，他狡辯道。

蘇冬至看都沒看他，冷冷地說：“我沒這麽說。”

章宏這時打斷了他們，轉而問蘇冬至。“蘇冬至，你先別管別人。你這次進步很大，大到我為之驚訝，如果真的都是自己的本事，我當然會為你高興。但是，你看這最後一題，這個題本來是超綱的，甚至用到了大學才學的高等數學，我們班裏一般就只有林昱能做出來，這次你也做出來了。我比較奇怪的是，你的步驟和林昱的一模一樣，連粗心錯的方式都一樣。他在最後一步把小數點點錯了，你也是。真有那麽巧的事兒嗎？給我一個解釋，怎麽回事？說說吧。”

蘇冬至聽後，心裏突然一沉，她對章宏說道：“我沒什麽可解釋的，我沒抄，我跟林昱就不在一個考場。”

章宏老師繼續問道：“嗯，好。那你這次進步這麽大，能給我講講為什麽嗎？”

蘇冬至從章宏老師語氣中，品味出不信任的味道。一時之間，不知道啓動了自己哪一層的保護機制。瞬間，蘇冬至不打算好好回答他，她不明顯地嘆了一口氣，語氣冷到零下十度，“我沒什麽可說的，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章宏沒想到蘇冬至的态度，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郭果然給全班發完卷子後，林昱卻一直沒收到自己的卷子，本來也對蘇冬至突然被叫走有一點擔心，便借着這個由頭，去了趟老師辦公室。

林昱在門口恰好聽到這幾句對話，見蘇冬至放棄辯解，一副擺爛的态度。他心想，我怎麽不知道，她這麽剛的嗎？然後，忍不住推開門進去幫她說話。

林昱大步跨進辦公室，對章宏老師說： “老師，不好意思，我一直沒收到自己的卷子，所以來辦公室看看。在門口剛好聽到了一些你們的對話，想幫蘇冬至解釋一下。是這樣的，我這段時間一直有幫助蘇冬至補習數學，至于那最後一題，是因為前幾天我給蘇冬至看過上一屆的測試題，正好就考到這一類型的了，我們一起研究過做題步驟，所以可能做題的方式類似。還有，這答案粗心恰巧寫得一樣，也不能說明什麽吧，況且我們真的不在一個考場，不信您可以查查考試當天的考場分配表。”說到這裏，他看了看一臉愁容的裴文和嚣張跋扈的張揚，猶豫了一陣，繼續說道：“其實，查查監控也就都明白了。”

“坦白從寬，你們還不交代嗎？”韓步夏在辦公室的另一頭，一直聽着章宏老師問這幾個學生，沒有過來打擾。這時到查監控的地步了，韓步夏覺得有必要和學生說一下，現在坦白還來得及。

張揚咬死牙關，也不知在堅持什麽。而裴文一向誠實，這時候卻也只是委屈地低着頭，什麽都不說，二人頗有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架勢。

林昱瞥了一眼蘇冬至，見她沒什麽表情。

心裏坦蕩，自然查什麽都無所謂，可是林昱總覺得她對于別人的誤解時的反應很讓人……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她瞬間建起一堵厚厚的心牆，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風，故意擺出的懶得在乎的強硬态度，讓別人沒有傷害自己的機會。

可這堵牆真的有用嗎？只不過是虛假的盾牌，擋不住射來的飛箭，她只是在自欺而已。總之，林昱覺得臨陣放棄，不予解釋，不加抵抗，這并不是一種積極的态度。

“章老師，蘇冬至确實不和林昱一個考場，這次她進步很大，不只是在數學科目，每一門課的成績都有很大提高。她一直是一個踏實的孩子，我覺得她應該沒有作弊。”韓步夏憑借對蘇冬至的了解，對章宏說道。

章宏聽見韓步夏老師的話點了點頭，“嗯，我也沒說什麽啊？小姑娘脾氣挺大，解釋清楚不就好了嗎？”

韓步夏見裴文和張揚沒有坦白的意思，說道：“這樣吧，我看你們兩個也都不打算說什麽了，既然章老師也懷疑，那就查監控吧。如果沒有抄襲，那就還你們清白，如果抄襲了，無論是抄的人，還是幫助別人抄的人，成績都作廢。你們都先回去吧，等候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