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沒有父親了

沒有父親了

湛藍的天空，在深秋時節，一塵不染，晶瑩透明。

張啓淩站在桃樹下，望着落滿了一地的桃葉。去泗州古城還沒有消息，不知爹和族長們是生是死？

“小族長，大公子和三公子回來了。”族人來報

“在哪？”張啓淩急切地問，總算有爹他們的消息了。

“在，在路口。”族人不敢看張啓淩的眼神，結結巴巴的說着

“帶路。”張啓淩說完就飛快的向外面跑去。

族人連忙朝前走去。

張啓淩看見爹爹和三叔臉色蒼白，腳步虛浮，懷裏抱着兩個瓶子，撐着一口氣回來的。

張啓淩扶住張鹽墨，輕聲地喊着：“爹。”

族人扶住張鹽城。

張鹽墨把懷裏的瓶子遞給了張啓淩，就暈在了他懷裏。

族人們聽說大公子回來了，都出來看自家夫君回來沒，見只有他們二人回來，都滿臉淚水的回家去。

張啓淩背起張鹽墨往家走去。

“娘，爹怎麽樣？”張啓淩望着床上張鹽墨

鳳瑤搖了搖頭，看着張鹽墨胸口的刀傷，心脈快撐不住了，他是撐着一口氣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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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他？”張啓山憂心地問着。

“一樣。”鳳瑤淡淡地說。

“我去端藥，可以讓他醒過來。”鳳瑤強忍着淚水走了出去，手不停地顫抖着。

張啓真，看着爹爹蒼白的臉色，小手輕輕的摸着爹爹的臉頰：“爹爹，你回家了，快點醒過來。”

張啓淩抱着張啓真，下巴放在她的頭頂，憂傷的看着虛弱的父親，怕是兇多吉少。

鳳瑤給二人喂了藥。

張鹽墨慢慢的睜開眼，看見床邊圍着她們母子三人，想伸手給張啓真擦眼淚，卻擡不起來。

“除了我和阿誠，爹和娘還有族人們全都死在泗州古城的墓裏？在墓裏，張瑞山發起叛變，不知是誰觸碰了墓裏的機關，地下河的水湧了上來，淹了泗州古城的墓，我和阿誠拼死把爹娘的屍體帶出了墓。當時天氣太熱，遺體放不住，就地燒成灰，裝到瓶子裏，我倆受了很重的傷，養了好久，才回來，阿城呢？”張鹽墨慢慢的回憶着泗州古城的一切。

“他沒事。”鳳瑤安慰着他。

藥勁過去了，張鹽墨的生命正在慢慢流失，他還是努力的睜着眼睛看着鳳瑤。

鳳瑤握住他的手，溫柔的說：“阿墨，你累了，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那我睡醒第一眼就要看到你。”張鹽墨一眨不眨的看着鳳瑤，這是他愛之如命的妻子，他怎舍得留她一個人在世間！

“我那也不去，就在床前守着你。”鳳瑤滿眼淚水。

張鹽墨露出了笑容，閉上了眼睛，手慢慢的松開了。

鳳瑤抱着他手放在胸口，趴在床前，無聲的哭着。

“爹爹，你不要我和娘，哥哥了嗎？”張啓真哭泣着喊。

她沒爹爹了，也沒三叔，爺爺奶奶了。

張啓淩也留下了他人生的第一滴淚。

這是他的養父，待他如親生的父親，走了，以後再也沒人來教導他了。

張啓淩把張瑞桐和張瑞荷的骨灰放進了張家古樓。

張啓淩把張鹽墨，張鹽城的骨灰撒到了後山的桃林，這裏有他的親生父親，爹爹，三叔，朝桃林了拜了三拜。

鳳瑤說塵歸塵，土歸土，随風而去，逍遙在這天地間，何不快哉！

什麽狗屁長生，都是人們的癡心妄想。

張啓淩忙完族裏的事，回到家裏，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小丫頭。

他跑到鳳瑤的房間裏，見母親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他站在門口給秀姨招了招手。

秀姨關好房門，轉過身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麽了，小族長？”

小族長雖然是她看着長大的，可她永遠沒有看透過他，可給她的感覺，他就是一把潛藏在劍鞘裏的寶劍，随時等着出鞘。

張啓淩淡淡地問：“可看到真真了？”

秀姨詫異了一下：“剛剛還在院裏看書呢，怎麽就不見人了，我去找找。”

張啓淩攔住她：“你照顧好母親，我去找。”

秀姨點了點頭。

張啓淩去了張啓晴家，沒有找到小丫頭，還去了張啓岚家也沒有。

他揉了揉眉心，琢磨着小丫頭能去呢？

父親和老族長都走了，族裏還一下死了那麽多人，這一個月，兩位長老給他安排了很多事情，他忙的腳不沾地，就沒顧上小丫頭。

他腦子裏突然電光火石一閃，知道小丫頭在哪了。

他來到後山的桃林，就聽到小丫頭哭啼的聲音。

“爹爹，我好想你”

“我有好多話想給你說”

張啓真傷心地坐在一顆桃樹下，抹着眼淚，自從父親走了，母親卧病在床，而哥哥一直忙的不見他人影。

她想父親了就來桃林裏給他說說話，也不知道父親能不能聽到她的話，她就一股腦地全倒了出來。

張啓淩默默地走到她身邊，帶着一絲哀傷：“真真。”

張啓真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他，擦了擦臉上的淚，轉過身來，勉強地笑着說：“哥哥，你事情忙完了？”

哥哥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不能再讓他操心她了。

看着強顏歡笑的小丫頭，張起靈心頭一酸，擁她入懷，愧疚地說：“是我不好，忽略了你。”

父親走了之後，小丫頭就很少笑了，也很少跑出去玩了，一直乖乖地待在家裏學習，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

小丫頭靠在他懷裏，扣着他的衣服，糯糯地說：“哥哥，我沒事，就是想父親了，來給他說說話。”

張啓淩淺淺吸了口氣，壓下鼻尖的酸澀，輕柔道：“你有什麽話也可以給我說。”

張啓真撅着小嘴，幽怨的小眼神瞅了他一眼：“你那麽忙，哪有時間聽我說？”

張起靈彎起好看的鳳眸：“你現在就說，我聽。”

小丫頭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清亮的眸子滿是開心的笑意：“下次吧，我把話都說給父親和三叔聽了。”

聽着她開心的嗓音，張啓淩彎起眸子，捏着她白嫩的臉頰：“那好吧。”

一把抱起她就走，小丫頭本能往他懷裏靠，生怕摔了，她看了看路，不是回家的路，軟軟糯糯地問：“哥哥，你要帶我上哪？”

張啓淩難得有好心情，便逗着她：“賣了你去。”

“啊，那你可就沒有夫人了。”小丫頭一臉呆萌地回着他。”

“我就是買主”

“我不賣給你，我可是很值錢的”

“我出十裏紅妝”

“那我可以考慮考慮”

……

一大一小戲谑的聲音被風吹散在桃林裏的每一個角落。

雲層間忽然挪出了淺淡的陽光，桃林在其照耀下更顯潔淨，随着風輕輕地揮舞着枝葉，就像父親的大手一樣歡送着他的女兒和女婿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