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25

方以澤現在的心情有點矛盾,一方面希望季禾答應保留天眼,沒準以後倆人能有并肩作戰的機會,另一方面,他又不太想讓季禾牽扯到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裏,做個普通人就挺好。

懷着這種不可言說的複雜心情,方以澤等了好半天,終于等到了季禾的回答。

“先備個案吧。”他聽到季禾這麽說。

這真是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方以澤想。他忽然有點想抽煙,但看了看季禾家裏好像也沒有煙灰缸一類的東西,只能先按捺住了心裏的這點沖動。

臨了,方以澤發現從個人私心的角度出發,他還是更希望季禾成為一個普通人,至少不用經歷正常人幾乎想象不到的辛苦和危險。

即使這只是在降妖師協會備個案、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經歷什麽事情。

“你想清楚了?”方以澤神情複雜,死死地捏着手中那本書的扉頁,沉沉地問。

季禾敏感地察覺到方以澤的情緒有些不太對,見他幾乎快把手裏的書按出皺褶來,不由皺了皺眉,“你先把那本書給放下。”

方以澤被他這麽一打岔,下意識地就把書給放回到了茶幾上,忽然忘了自己想說什麽。勸季禾放棄天眼?

“保留天眼,是會有什麽事嗎?”季禾不傻,看方以澤那個樣子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輕聲問。

方以澤看着季禾,無聲地笑了起來:“理論上來說,當然不會有什麽危險。”話音剛落,他忽然往前跨了一步,微微俯下/身,身體前傾,嘴唇貼到季禾耳邊,壓低了聲音,低低地說,“做個普通人多好,更不會有什麽危險。”

季禾愣了愣。方以澤忽然欺身貼近的動作出乎了他的意料,但這次的語氣卻正經的很,透出了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關心和提醒。

季禾的耳朵尖忽然就紅了起來,他定了定神:“你先退開。”

方以澤規規矩矩地重新坐好了,季禾卻有點失神,腦子裏亂糟糟的,好一會兒沒說話。

方以澤看他這樣,反而不想再多說什麽了,嘆了口氣:“要不就留着吧。有我在呢,也不會有什麽事。”

“我似乎不僅僅是開了天眼,”季禾微微垂下眼,“之前那只狐妖曾到過一個街心公園,我在那裏的一株綠植花盆裏撿到過幾根她身上的狐貍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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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澤點了點頭,應了一聲:“這個我知道,沒事。反正也沒影響我辦案。”

“但我在接觸到它們後,閉上眼,腦海裏就會浮現出一幅畫面,那只狐妖跳下一條小巷,又順着下水道一路逃跑,最後鑽出下水道,濕淋淋地趴在了街心公園的那株綠植花盆裏曬太陽。”季禾緩緩地說。

方以澤的瞳孔猛地一縮,眼裏迅疾地劃過一絲詫異。機緣巧合下開了‘天眼’的普通人當然有,還不少,他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人會有這樣的附加福利!

方以澤心念電轉,瞬間就想起在葉桐家裏發生的那一幕,沉聲問:“所以在葉桐那個畫室裏,我畫了隔離結界後,你只要閉上眼,就能看到結界裏發生的一切?”

季禾與他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隔着結界,我們還進行過對話,所以不僅是能看到,還能聽到啊!”方以澤這會兒是徹底沒了開玩笑的心思,心情忽然特別複雜。

如果不止是能看到能聽到呢?方以澤心裏琢磨着,不自覺地就從風衣口袋裏掏了煙盒出來,取了根煙,剛咬在了嘴裏,還沒點上火,突然就醒過神,想起來這不是自己家。

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季禾。

季禾倒神色平靜,不僅說了聲“沒事”,還轉身進了廚房,拿了個一次性的紙杯出來,放到了他的面前。

這意思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方以澤心裏忽然一動,再看季禾,更是覺得這小美人兒哪裏都合自己的心意。

想歸想,他還是把那根煙放回了煙盒,笑了笑:“我想事的時候抽根煙是習慣了,以後一定注意。”

季禾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問:“我這樣的,你以前是不是沒見過?”方以澤都沉思到需要抽根煙的份兒上了,他當然看得出來這種情況有多棘手。

“沒事,”方以澤擺了擺手,“你別擔心。我這段時間找人問問,應該沒什麽關系。你的天眼,既然想留着,那就先留着吧,我回去跟上頭說一聲就行。”

季禾沒覺着眼下的這種情況有什麽不好,似乎從受過傷醒過來見到林婕是只白澤開始,他就已經平靜淡定地接受了這個世界的新設定。

方以澤的關心半點不摻假,季禾感覺得出來這是發自內心的好意,再面對方以澤時,沒來由地就推翻了自己之前對方以澤下的有失公允的第一印象。

說完了正事,兩人忽然就變得沒話說了,彼此沉默着坐了一會兒,方以澤心裏也覺着尴尬,得懂見好就收的道理,就擡手看了眼腕表,已經十一點了,也不好再耽擱,先開了口:“那我先回去了。”

臨出門,季禾忽然喊住他:“車鑰匙留着吧。”

方以澤站在門口玄關正要伸手拿鑰匙,聽季禾這麽一說,才猛地想起來自己那輛路虎還扔在一個露天停車場裏!

果然不是小年輕了嗎!記性這麽差?方以澤啧了一聲,丢下車鑰匙,挑了挑嘴角,笑着看季禾:“不再考慮考慮我這個司機嗎?直接就不要了?”

“是啊,不要了。”季禾還是第一次留一個不算熟悉的人在自己家裏待這麽長時間,多少有些不習慣,略略笑了笑,“我也差點忘了你不僅僅是個降妖師。”

季禾這話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忽然間想起方以澤的另一重身份,覺得有點神奇。

雖然方以澤背後是方氏集團,他只是方氏集團下屬的東煌娛樂的一個藝人,但他跟方以澤的幾次見面都太奇怪,一點都不像所謂的“領導”和“下屬”的相處模式。

方以澤更是一點都沒多想。他本身也不是那些喜歡裝逼擺譜的二世祖,又是好不容易碰上個各方面都挺合自己心意的小美人兒,更是沒往“強制禁斷愛”、“潛規則”這些一廂情願的亂七八糟的方面想,只琢磨着以後怎麽文火慢炖煮青蛙了,聽季禾這麽說,反而不好意思再占嘴上便宜了,笑着跟季禾擺擺手,直接開門再關門,走了。

季禾把之前拿出來卻又沒用的一次性紙杯捏扁扔進了垃圾桶,把茶幾上的那本書插回了沙發旁邊專門放書的小書架上,收拾了一下沙發,又從冰箱裏拿了盒酸奶慢慢喝着,這才走到了客廳的陽臺上,推開飄窗,低頭往下面看了看。

方以澤正好走到了樓下,下意識地擡頭往上看了一眼,本來沒指望看見什麽,卻正巧瞥見12層的陽臺上有個隐隐約約的正往下看的人影。

大晚上的,小區裏的燈光也不太亮,盡管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方以澤的心裏忽然就柔軟了起來。

除了在吃晚飯前他那冒冒失失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的調情,他和季禾的第三次見面簡直就是圓滿結束啊!沒看季禾都關心地到陽臺上往下看了嗎!

方二少志得意滿地打了個響指,從煙盒裏取了根煙,又掏出原先扔在家裏的另一個Zippo打火機點上,吸了一口,慢悠悠地晃着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回想了一下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忽然又有點想喝紅棗味的酸奶了。

第二天方以澤起了個大早,洗漱完在基本上空了的冰箱裏找了半天,才在冰箱的冷凍室裏找到了半袋速凍的蝦仁水餃,一臉生無可戀地進了廚房,開火燒水、煮餃子。

他看了一圈自己這偌大廚房裏齊全無比卻沒怎麽用過的鍋竈,轉頭盯着鍋裏一個個浮浮沉沉的大胖餃子,想起昨天看到的季禾家那充滿了人間煙火味的冰箱,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那麽一個賞心悅目的小美人兒,都能做得一手好菜還順帶搞個西點烘焙了,他這十年的單身生活怎麽就過成這樣了呢!

不行……方以澤拿筷子戳了個餃子嘗了一口,琢磨了一會兒,痛定思痛,下定決心要貫徹實行昨天就想過的蹭飯計劃了!

湊合着吃完了早飯,方以澤直接端了杯咖啡進了書房,開了電腦,戴上耳機,随便挑了首英文歌,對着空白的word文檔想了半天,終于敲下了第一行字——“20xx年x月x日晚六點一刻,帝都,某于一幅油畫中見畫魂,遂降之。”

方以澤無聲地磨了磨牙,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個工作報告寫就寫了,也廢不了多少事,可是誰能來告訴他,為什麽總會長“鶴老”那個老頭子除了整天打太極拳外,還會要求工作報告必須要寫的有文化!還最好使用文言文!

以前他怎麽就默默地忍受了呢?

寫了近十年的半文半白,真是要把自己給酸死了!但這改變不了他是個半文盲的事實啊!昨天的一個“畫魂”,随随便便扯點詩詞古文就已經把他說的一愣一愣的了。

沒文化真是好可怕啊!城市套路真是好深啊!

上次的狐妖,因為是上頭直接派了任務下來,他只負責降個妖再去趟什剎海口頭交代一下降妖過程就行,這次的畫魂,是他自作主張,工作報告當然得寫的規矩正統一點,把前前後後的事情給交代清楚了。

方以澤心裏吐着槽,十指還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天馬行空地加了不少東西進去,寫的花團錦簇,甚是好看,粗粗地看了一遍,檢查完錯別字,直接一鍵保存,就登陸了降妖師協會專用的聯絡工具,給邵國忠發了個離線文件過去。

他瞄了一眼顯示屏右下角的時間,正正好,來得及去那個露天停車場把自己的車給開回來,更來得及去找季禾蹭頓中午飯。

窗外秋意正濃,陽光燦爛,照得整個書房都溫暖明亮了起來。

方以澤飛快地關了電腦,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生活真是美好啊。

#####嗯啊先談個情說個愛呗,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的,方二少攤手,我真心不着急啊。

作者搓了搓手,笑眯眯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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