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Chapter56

邵國忠微不可察地沖他們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站在方以澤身邊的季禾，帶着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一會兒，這才開口：“既然來了，就進去吧。”

方以澤跟季禾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安心，這才開始跟邵國忠說話：“邵叔！你怎麽親自來給開門？我這待遇突然一下子提高這麽多，有點不太習慣啊。”

邵國忠帶着他們往四合院裏走，看了看方以澤，又看了看季禾，不由皺眉：“你小子就不能安靜一會兒？人跟人的差距怎麽能這麽大呢？”

方以澤不以為意，伸手搭在邵國忠的肩上，正要跟他套套話，卻陡然發覺邵國忠帶他走的路線跟往常來時的路線不大一樣，不禁輕輕“咦”了一聲。

他們正走着的是那條他每次來時必經的回廊，擺在回廊下的幾盆秋海棠前些天還只是有開花的跡象，今天來時卻已經開了，潔白如雪的海棠花在月色朦胧的夜裏顯得清幽而又神秘。

然而，往常走到回廊盡頭，他會往左拐或者往右拐，畢竟回廊的盡頭是一面牆。但今天——

邵國忠領着他們在回廊盡頭站住了，輕輕擡起手，在牆上按了一下。

下一秒，方以澤和季禾都驚訝地睜大了眼。

粉白牆體上本來繪着一幅畫，畫上的背景是一間小小的茶室，一扇繪着松鶴延年的屏風，畫的則是品茗執棋、焚香撫琴的文人風雅事，落筆淺淡，墨色悠遠，盡顯安寧閑散之意。

然而此時此刻的那幅畫卻像活了一樣，通過邵國忠的這一按，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仿佛再往前一步，就能走進這個突然出現的茶室裏。邵國忠一擡手，聲音裏似乎帶了些輕易不為人所察的凝重：“二位請。”

方以澤沒來得及顧上邵國忠突然變得凝重的敬稱，他只覺得震驚，他在這個四合院裏至少轉悠了七八年，居然從來沒發現回廊上的這幅畫是活的，這就是一個存在于二次元的茶室啊！然後後知後覺地想到了有人說過的一句話：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間，從來就沒有牆！

這個世界還真是……奇妙啊！方以澤伸手捏了下眉心，确認自己并沒有做夢。

他轉頭看季禾，季禾正巧也在這時望過來，兩人四目相對，方以澤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伸手拉住季禾的手，輕輕捏了下他的指尖：“不用怕，有我在。”

季禾動了動手指，本來想把手抽出來，但轉念想到茶室中的未知，心裏嘆了口氣，沒再掙紮，“嗯”了一聲。

二人往前一步，徑自進了茶室，邵國忠跟在他們身後，遲了一步走進茶室，然後再一擡手，在牆上輕輕一拂，他們身後的一扇推拉的木門就緩緩地自動合上了。

方以澤看到邵國忠的反應，隐約琢磨明白了——在他們進來之後這扇門就合上了，那麽等想要出去的時候，推開門應該就可以了。回廊盡頭的牆上，應該還是這幅畫，只不過仍舊是靜态的。這幅畫，可能是個異次元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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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澤四處打量了一下，沒發現穿白色練功服打太極的老頭，不由問邵國忠：“邵叔，你不是說鶴老今天晚上會在嗎？”

邵國忠左右看了看，在确認了推拉木門合上後，這才轉過頭去看方以澤：“已經在了。那邊的茶案上有泡茶的茶具，還有鶴老今天帶來的祁紅毛峰，上頭剛發下來的福利，市面上見不到的好東西，趕緊泡茶去。”

泡茶？方以澤眉心忍不住一跳，今天晚上給的究竟是個什麽劇本？

“我不去，”方以澤不着痕跡地把季禾往自己這邊帶了帶，看着今天晚上頗有些奇怪的邵國忠，聲音裏帶上了一絲冷意，“先跟我說道說道，今天晚上到底要幹什麽？”

季禾循聲擡頭，看到的是方以澤線條陡然冷硬起來的側臉，目光往下移幾寸，就是方以澤因為說話而微微顫動的喉結，以及鎖骨上的一道淺淺的疤，茶室裏的燈光不算太亮，映在方以澤英挺俊朗的面容上，有種說不上來的性感。

邵國忠忍不住笑了起來，沙啞的嗓音在笑的時候突然有點瘆人，季禾定定地看着方以澤鎖骨上的那道疤，倒是沒注意到邵國忠貌似瘆人的笑聲。

“非得我罵你才成？”邵國忠笑了笑，嘆了口氣，“看看你現在這如臨大敵的樣子，你都腦補了些什麽東西！先去泡個茶，先給總會長拍個馬屁，會不會？”

方以澤腦子裏本來已經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結果是這麽個結果，神經放松下來，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我還以為能讓我展現一下我的英雄氣概。”然後松了跟季禾握在一起的手，走到一張擺着茶具的茶案前，準備先做好溜須拍馬的工作。

“不用展現，”季禾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帶着隐隐的笑意，不着痕跡地吓了方以澤一跳，“已經很有了。”

有什麽？英雄氣概嗎？方以澤拿起茶葉正要看，猛地聽季禾這麽一說，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頭看季禾。因為要泡茶，他剛才就直接在茶案後的坐墊上跪坐了下來，這會兒只能一手撐着茶案一手捏着茶葉，別扭地扭過頭來，仰頭看着季禾，季禾也微微俯下了身看他泡茶，目光相對，季禾忍不住笑了起來，眼尾上挑，眼波流轉，說不出的好看，頓了頓，才輕聲道：“先泡茶，方二少之前不是說有空讓我看看你的手藝麽？我還等着品這杯茶呢。”

“哦，好，好。”臉皮一向挺厚的方二少難得地有些怔愣，趕忙轉身回去繼續泡茶。

作為一個合格的富二代二世祖，方以澤泡茶的手藝玩的相當地道，同時也相當漂亮。

在選好了茶葉，沖洗好了茶具之後，方以澤正式開始泡茶，精致小巧的茶杯與茶壺在他修長有力的手指間靈活地轉動，一系列沖、泡、拂、聞的動作做下來，整個茶室裏都氤氲着清香微苦的茶香。

季禾最開始是在看方以澤泡茶，慢慢地，注意力就集中到了方以澤的手上，方以澤的手嚴格來說不算漂亮那款，但手指修長有力，腕骨分明，小麥色的肌膚就像是被陽光熱情親吻過，看上去帥氣性感的很。

季禾目光上移，看到泡茶時沉浸其中的方以澤無比專注的側臉，忽然有些心動。

方以澤泡好了茶，分好了杯，目光自然而然地往後轉，果然看到仍站在自己身後的季禾，不覺一笑，也沒管邵國忠，直接就端起一杯茶遞給季禾，一手還做出了一個請茶的手勢。季禾兩手接過茶，看到的就是杯中清亮的茶湯，将茶杯遞到自己面前聞了聞，最後才緩緩地啜了一口，他對茶沒什麽特別的研究，但祁紅毛峰本就是好茶，方以澤泡茶的手藝又地道，即使是個外行，也能品出這茶的清香甘甜之處。

見到季禾的驚豔神色，方以澤不由伸手打了個響指，然後就利索地站了起來，邀功道：“怎麽樣，好喝吧？上頭這次給的祁紅毛峰真挺不錯的，我看看等會兒走的時候能不能跟鶴老要一點，然後回去了咱倆繼續泡茶喝。哎，在這兒跪這麽長時間，腿都麻了。”

說着說着，方以澤就彎腰捏了下腿彎，嘴上還嘀嘀咕咕地抱怨“茶幾有點低，坐墊有點硬，硬件設施跟不上啊！”，季禾本來還覺得祁紅毛峰泡的不錯，方以澤的手藝玩的也賞心悅目，而方以澤這麽一來二去的，季禾只覺得畫風頓時就變了——

安安靜靜地當個泡茶的茶師，裝一會兒仙風道骨不行麽？

心裏雖然這麽想，他的嘴角倒是很明顯地彎了起來，眼裏也浮上了一層絮暖如陽光的笑意，眉眼生動，笑容亮眼。

方以澤怔怔地看着季禾臉上的笑容，頓時就覺得腰不酸了腿不麻了，小聲說了句：“只給撩不給碰，我這忍耐力也是沒誰了。”

季禾立馬把臉上的笑容一收。

方以澤見狀，正要開口說點什麽，卻聽身後一個聲音緩緩說道：“祁紅毛峰泡的還可以，就是水溫上還稍微差點兒。”

啊？聽到了頗為熟悉的聲音，方以澤忍不住就是一愣，然後回過頭。

赫然就是那個剛才進來時他找了一圈都沒見着的穿着白色練功服的老頭！

季禾聞聲擡眼，看到的就是站在方以澤身後的一個穿着白色練功服的老人，身形瘦削，面容普通，須發皆白，雖看不出多大年紀，但眼神卻亮的逼人，仿佛寶劍出鞘，帶着森森的寒氣。

這就是方以澤和邵國忠口中的降妖師協會總會長，也就是國安九處的處長，鶴老？

“鶴老！您老什麽時候到的？悄沒生息地站我後面，吓我一跳！”方以澤立馬收起了一臉的玩笑，正正經經地跟鶴老打了個招呼。

鶴老手上捏着一個細膩透白的骨瓷小茶杯，跟季禾手上還沒來得及放下的茶杯一模一樣，他看了一會兒方以澤和季禾，波瀾不驚的眉目間似乎閃過了一絲懷念，繼而沉聲開口：“你們沒到之前，我就已經在了。”

方以澤眉梢微微一動。他們到時，他下意識地看了一遍茶室內的布置，素淨簡單，并沒有什麽能夠藏人的地方？鶴老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鶴老就把目光投向季禾，微微一笑：“這位，想必就是國忠之前所說的，因意外而開了天眼的季禾了？”

季禾看着鶴老，點了點頭，內心深處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淡定，讓他此時此刻不僅一點都沒害怕，甚至有種恍惚的與鶴老似曾相識的錯覺。

#####啊啊啊啊！季禾跟鶴老終于見面啦！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已經開心到原地爆炸的作者語無倫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