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Chapter79

周舟抓心撓肝地趴在門板上聽了半天，房間裏安靜的很，好像也沒有什麽動靜。

莫非季哥跟方二少還沒醒？

周舟糾結了半天，還是決定視死如歸地給季禾打個電話，畢竟都八九點了，萬一真病了，得趕緊去醫院啊！

于是下一秒，房間裏正默默對視還沒來得及再說點什麽的兩個人清楚無比地聽到了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

季禾略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笑了起來，穿上拖鞋下了床，把扔在大衣口袋裏的手機拿了出來，等看到來電顯示時，回頭看了眼方以澤，無奈地攤了攤手：“等會兒見了周舟，記得手下留情。”

方以澤趴在季禾的肩上，觑了眼來電顯示，無聲地磨了磨牙，“我盡量。”

他現在忍不住地開始懷疑，怎麽周舟就這麽能破壞氣氛呢？

在季禾家裏的那次，他差點就跟季禾親上了，周舟正好推門進來；在機場候機室的那次，還是差點就跟季禾親上了，周舟正好拿着登機牌過來；這次麽……呵呵，什麽都不想說了。

季禾沒接電話，直接開了門，正趴在門板上聽動靜的周舟一個沒提防，差點就栽了進來，他撐着門站好，看着房間裏衣冠齊整的兩個人，又下意識地轉了轉眼珠，看了看房間裏的那張床，床單一點都不淩亂，被子雖然被掀開了，但好像也沒什麽不對勁的。

周舟再把目光轉向方以澤和季禾，就看到站在季禾身邊沉着臉，心情貌似很不好的方二少。他撓了撓頭，呵呵一笑，心裏忍不住想，特麽我是不是又不小心幹了什麽蠢事？

“看什麽呢？”方以澤似笑非笑地迎上周舟帶着打量的目光，心情更不爽了，非常客氣地問，“是不是以為我把季禾給辦了？”

方二少畢竟是方二少，雖然心情很不爽，但語氣倒還算正常，沒那麽明顯地透露出自己此刻的情緒，卻還是吓了周舟一跳。

周舟連連擺手，很有些尴尬地否認：“沒有！沒有！肯定沒有！二少這麽君子的人，怎麽會趁人之危呢！那品德一定是非常高尚的！”

方以澤瞟了一旁明顯在看戲的季禾一眼，張了張嘴，無聲地問他：“這到底是從哪兒找來的一活寶？”

季禾笑了笑沒說話，徑自去了浴室洗漱。

于是周舟就更尴尬了，低着頭，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腳尖看，不知道該怎麽跟方二少繼續聊下去。方以澤倒是好整以暇，他找了把放在窗邊的圈椅大馬金刀地坐下，房間裏的暖氣開的有些熱，他就把身上襯衫最上面的一顆扣子解了，松了松領口，擡頭看了眼正尴尬地站在房間正中的周舟，随意地問：“我的品德非常高尚？”

“是啊。”周舟扶了下自己的眼鏡，讷讷地說。

方以澤忽然來了興致，逗着周舟問：“想知道過去的這十個小時裏我都對你家大禾做了什麽嗎？”

啊？周舟一臉迷茫地看着方以澤，非常的疑惑不解。

“哎，你這小孩兒太好玩了，”方以澤忍不住笑起來，在房間裏的飲水機前接了杯熱水，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這才說，“小孩子操心太多容易長白頭發啊，你家大禾都沒擔心我對他做什麽呢，你就別多操這個心了。有空多看看書啊玩玩游戲啊都行，對了，拍戲的時候，我要是不在，別忘了照顧好季禾就行。”

周舟看着突然正經起來的方以澤，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你們有帶清熱利咽一類的藥嗎？有的話找一盒出來，季禾昨天淋了雨，嗓子有點啞。要是沒有的話，麻煩幫個忙，找個藥店買一盒？”方以澤喝完水，轉頭問周舟。

這一瞬間，周舟的反應終于跟得上大腦了，立馬想起季禾明天還得拍戲，嗓子可不能耽誤，連忙點了點頭：“有的有的，我去拿。”

方以澤看了眼周舟飛快跑出去的背影，剛剛對季禾情真意切的剖白被周舟打斷的郁結也漸漸消了。怕什麽，季禾可還在這兒呢，煮熟的鴨子還能飛了不成？

經過一夜充分的休息，除了嗓子因為受涼和夢呓有點啞，季禾其實也恢複的差不多了，，他拉開窗簾看了一眼，外面雖然仍舊陰沉沉的，但不知何時，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已經停了。街道上的積水退去，馬路清潔工正揮着掃帚認真地清掃着堆積了淤泥和垃圾的街道，再遠一點的鬧市口，已經有人擺了各色各樣的攤子出來，重新做起了生意。

方以澤叼着牙刷從浴室出來，看到的就是站在窗前正在發呆的季禾，他走過去，與季禾一同看着遠處的街景，嘴裏含着牙膏沫含糊不清地問：“黃覺說今天放一天假，要出去轉轉嗎？”

季禾轉頭看向方以澤，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方以澤這麽随意的一面，因為房間裏暖氣充足，方以澤就沒穿外套，煙灰色的襯衫最上面的扣子沒系，松松地開着領口，露出了那截他看過很多次的鎖骨，以及鎖骨上的那道淺淺的疤。

方以澤一邊刷牙，一邊放松地任季禾看，還特意展開胳膊，方便季禾能看得更仔細點，季禾見狀，反而不好意思再這麽仔細地看他，微微垂下眼，伸出手，捏住了方以澤身上襯衫最上面的那顆扣子，另一只手輕輕扯住扣眼，替方以澤把這顆扣子給系上了。

方以澤刷牙的動作一頓，他低下頭，盯着正給他系襯衫扣子的季禾看了一秒，心裏一瞬間軟的一塌糊塗。

管那麽多呢？季禾說過的那些什麽“我欠你的”，“我錯了”，“你為什麽不要我”被他抛到了九霄雲外，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就見系完扣子已經退開一步的季禾笑着指了指他的嘴巴。

方以澤這才想起來其實自己嘴巴裏還叼着一根礙事無比的牙刷，只消一張口，滿嘴的牙膏沫就能噴湧而出，只能憤憤地沖進了浴室。

等方以澤真正洗漱完，衣冠整齊地出現在會客廳時，周舟已經讓季禾喝了清肺利咽方便消火的川貝枇杷膏，兩人正在商量着今天的安排。

“黃導不是說要好好休息麽？”周舟似乎在勸季禾，苦口婆心的程度堪比操碎心的老媽子，“季哥你嗓子還有點啞，萬一影響明天的拍攝狀态怎麽辦？”

季禾搖了搖頭，淡淡地說：“在酒店待一天挺無聊的。”

周舟目瞪口呆地看着季禾。方二少一來，您就覺得在酒店待着無聊了？那之前的半個多月呢！除了在片場拍戲外就是在酒店看看書看看電影的，您怎麽就不覺得無聊了？

周舟心裏瘋狂吐槽，正要再說些什麽，就見站在他對面、季禾背後的方以澤伸出手指抵在嘴唇上，沖他“噓”了一聲。

于是周舟只好悶悶地閉了嘴，心裏正天人交戰着，就見方以澤猿臂一伸，翻過沙發高高的靠背，坐到了季禾旁邊的空位上，跟季禾說：“聽周舟的，在酒店待一天好了，有我陪着，還怕什麽無聊？”

季禾被他冷不防吓了一跳，愣愣的沒回過神，方以澤笑了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湊近了，低聲說：“人家小朋友都要被你給吓哭了，溫柔點嘛。聽他的也沒錯啊，對不啦？”

那語氣輕松而又戲谑，又帶着隐隐的親密感，讓季禾一瞬間恍惚了起來，好似時光倒流，曾經的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他怔了怔，旋即點了點頭，看着方以澤，一雙桃花眼裏倏地浮上一層顯而易見的溫柔：“我聽你的。”

方以澤迎上季禾的目光，倒是有些愣神，心裏下意識地想，季禾溫柔起來的眼神實在太勾人了！他的喉嚨旋即一緊，覺得嗓子眼有點發幹，大清早的，他現在也很需要冷靜一下降降火啊！

周舟感激地看了一眼方以澤，心裏不禁有些感動。現在的季哥簡直是春情蕩漾的不要不要的！沒想到一向以為難搞的方二少居然這麽好說話！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雖然是決定在酒店待一天了，但方以澤也沒真打算整整一天跟季禾和周舟在這個房間裏待着，跟古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似的，他擡起手上的腕表看了眼時間，差不多還能吃個早飯，跟季禾一說，二人便象征性地問了下周舟，被秀恩愛閃瞎狗眼的周舟無比痛苦地抱着自己吃過早飯的肚子，一句話也不想說，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去。

方二少于是心情無比愉悅地跟季禾一同去吃五星級酒店不間歇供應的自助餐了。

季禾帶着方以澤往樓下三層的餐廳走，進電梯後按了下樓層‘3’的按鍵，這才瞟了眼方以澤，見他眉梢眼角都好似春風得意般的愉悅，不由問道：“有那麽高興嗎？只是吃個早飯。”

“早飯不重要啊，”方以澤一手撐在光滑的電梯壁上，低頭看季禾，眼裏浮上一層脈脈的溫柔，“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吃啊。”

季禾擡頭，定定地看着方以澤的眼睛，方以澤的眼神很柔和也很深邃，看着人的時候，總能讓人感受到他對眼前人的重視。

“真巧，”季禾彎了彎眼角，一雙桃花眼裏泛起細細碎碎的笑意，仿佛揉進了碎金似的耀眼，“我也這麽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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