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雲深不知處

雲深不知處

深秋，一個小女孩跌倒在他的竹門口。

那女孩約摸十三四歲光景，眉目如畫。就在這關頭，女孩長長的睫毛眨了兩下。他不由得心頭一顫，決定救她。于是把這女童抱回了屋裏。如此可愛的女孩子，他豈能見死不救。

半晌，小女孩醒了，裹在他的雪白的狐皮裘中，只露出半個頭，像一只幼獸，又可憐又可愛。

“你叫什麽？”他用極其和善的目光打量着她。

“我叫雲兒，我上山貪玩兒，和家人走散了。”女孩的那一雙眼睛，生得如同寒月潭中兩汪水銀。

他不禁失笑，原來是個迷路的丫頭。

次日，他送女娃娃下山。路過鎮上一處，都是些精致的小玩意。有女孩子喜歡的簪子和小銀釵，還有冰糖葫蘆。雲兒巴巴地望着那些東西，他笑了笑，掏出五兩銀子，将這些小玩意通通買了下來，包了一個小包袱，給雲兒帶着。

“大哥哥，等我回去找到哥哥，一定來報答你。”看到自己的家人後，雲兒和他告別。語氣中有一種堅定的意味。

“報答？”他呼吸着夜晚沁涼的空氣，心中升起一種轉瞬即逝的惆悵，“只怕以後不會見到了。”

三年後。

“今天應該用那一只信鴿呢？”白千塵走到鴿棚那兒，挑選了一只，放飛到空中。其他那些雪白的鴿子發出咕咕的聲音。

他從懷裏掏出一支白玉長笛，貼在唇邊，吹出悠揚的曲調。

這時候，外面有一頂轎子悠悠地停了下來。

“小姐，到了。”

一個年輕女子掀起轎簾，從中走了出來。

“大哥哥。”

“你叫我什麽？”

一片淡紫色的衣角從他眼前拂過。白千塵擡起頭來，看見面前的女子。當年的那個女娃長大了。臉上的肌膚如同上好的白瓷一般瑩潤。

“雲兒，是你。”饒是他見過不少美人，也不由得心中一動。

“大哥哥，我有事求你。”雲兒微微一笑，仿佛月光下綻放的一朵蓮花。“我求你，教我劍術。”

半晌之後。

“雲兒，我從不收徒。”就算是雲兒，就算有過一面之緣，他也不打算破例。

“大哥哥，我從前不知道，原來你就是江湖中人口中所說的名劍，”雲兒不依不饒，“我想學劍術，去找回我的哥哥。”

“哥哥？”

“一年前我的兄長，外出與人比武後下落不明，我想，只要我學會武功，我就可以去找回他。”

“雲兒，你真是天真，學武豈是一朝一夕之事。更何況江湖恩怨，生死有命，只怕你的兄長——”說到這裏，白千塵忽然止住了，因為他不忍心對這少女說出“死去”二字。

“雲兒不怕吃苦，雲兒只想找出一個結果。”少女的聲音仍然是那般堅定。

白千塵嘆了口氣，“雲兒，你過來，把這幾碗水擺放到屋檐下。”

“大哥哥？”盡管有些疑惑，雲兒還是照做了。

接着，白千塵開始使劍，翩若游龍，一襲白色長衫從這些碗上掠過，瓷碗沒有動搖分毫。

雲兒在一旁拍手，“大哥哥好厲害。”

“雲兒，使劍要達到這個境界，哪怕你再有天分，至少也需要三年，你可等得？”

“雲兒等得起。”

“好——”白千塵這便答應了，他完全不知道日後将會多麽後悔這一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