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年貨

第 5 章年貨

林杭沒有醒的架勢，何安也不好做什麽容易發出聲音的事，索性又拿出一張語文卷紙做起來。

“請你以原諒為主題寫一篇作文，要求不少于八百字……”何安習慣性的先看作文題目，這樣他做前面的題時潛意識裏會一直在構思作文，心裏有底。

不過這次的作文……原諒嗎？他還真沒實踐過……

原諒可真是最無用的一個詞了。

這時沙發上的人終于舍得動了動，那半張臉終于從薄毯下蹭出來，睜開眼那一刻何安明顯的看見林杭手背上繃起的青筋，但很快又軟踏踏的躺回去，那半睜的眼裏疑慮和警惕消失的像是不曾出現過，只剩下睡醒的懵懂。

何安明智的決定裝作什麽要沒看見，語氣依舊不善“你家是沒有床嗎？”

“你要不去看看？還挺大的。”林杭的聲音有些沙啞，一道陽光輕觸他有些亂的頭發，在臉上留下影子，讓人覺得他像随時會消失。“昨天晚上……忘了睡……”

“……睡覺都能忘，你好棒哦～”持續陰陽怪氣。

“以為我想……”

林杭坐起來活動活動有些酸痛的脖子，那道光随之落在他臉上，林杭下意思的用手一擋，不舒服的眯起眼睛。但很快那刺眼的光就被徹底擋住了，何安起身站在林杭對面，攔住了它。“你不會是害怕吧？”

林杭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懵懵的仰頭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了快十歲的小屁孩，突然不想裝了。

“是啊，我怕……”林杭依舊仰着頭，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眼裏盡是荒涼“我怕他們趁我睡着，把我殺了……”

“……那你就不怕連累我？”何安無語片刻。

“說什麽連累，警察叔叔可不敢随便殺人……除非……你和我同流合污～”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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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所以你才不會被連累。”

“警察叔叔也不會趁你睡覺噶了你。”

“有些時候，警察叔叔他只是個比喻。懂？”

“不懂。”

“果然沒文化。”

何安果斷的閃開身子，那道光又猛的照在林杭臉上，晃得他下意識閉上眼睛。“你很……好……”林杭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溫柔說完。

“謝謝，你是第一個這麽誇我的。”

下午五點，北方的冬天此時天已經黑透了，兩人坐在沙發上相對無言。

“你們北方冬天晚上就沒有什麽活動嗎？”林杭拄着腦袋，明顯已經是一副困得不行的樣子。

“有。洗澡然後睡覺。”

“……”

“今天幾號了？”林杭起身，要離開的架勢。

何安心道終于要滾了，嘴上維持着最後的素質：“臘月二十五。”

“哦。”林杭踱步到玄關，穿好那件黑風衣推開門，在關門前又低聲說：“要過年了，明天一起出去買年貨吧。”

何安拒絕的話被哐的一聲關門打回去。

“……媽的。”

兩棟同樣破舊的小樓，在寒冷的冬日裏立在這偏僻之地，唯有彼此。

何安依舊做了半夜的試卷，林杭還是在沙發上枯坐至天明。

第二日一大早，林杭就敲響了何安的門，過了很久很久很久何安才頂着雞窩頭，滿身怨氣的把房門打開。“林杭！你要死啊！”

“诶呦我去，別激動～”林杭擠進來熟練的完成一條龍，拽着何安直奔二樓“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再睡一會。”

何安直愣愣的倒在床上，林杭也自覺的窩進那個熟悉的沙發，薄毯一蓋，美美入睡。

何安很想爬起來罵他神經病，大早上的敲門就為了來他家睡覺，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無奈實在太困，困到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直接又睡死過去。

何安再醒過來已經将近中午，一睜眼就看見林杭蜷着身子縮在懶人沙發上，眼神沒有焦距的出神，仿佛真的只剩下一具精致的軀殼。

但很快林杭就感受到了何安的目光，眼裏又出現了那個渣男的風流樣。“醒了，弟弟。看我看的這麽認真啊～”

聲音不見一點沙啞，顯然已經醒了很久，或者說沒睡。

何安決定饒過他一次，剛剛林杭發呆的樣子，像極了舅舅去世後的他。

“你……每天晚上就是這樣？”

“……很聰明嘛。”林杭阖上有些幹澀的眼睛，不再說話。

何安也沒再說話，在床上坐起來，“我還要收拾一會，你再眯一會吧。”何安隐隐猜測，這人是不放心自己睡覺，或者說他需要一個人，一個清醒的人在他旁邊，才能安心的睡覺。

媽的，這到底是什麽人。

“不睡了，等你洗漱完出去吃午飯。”

“随你。”

因為懶得嘗試，兩人選擇求穩，又去了那家“耿家小酒館”，簡單的吃了一點後去超市買年貨。

“我沒自己買過，你們這都買什麽？”林杭主動推車，和何安在貨架間穿梭。

“不知道。我沒怎麽過過年。”何安無所謂的回答。“今年也沒打算過。”

“……我想想我小時候，要買很多零食，堅果，哦對還有煙花，對聯，燈籠。”林杭邊回憶邊說。

“為什麽是小時候……”何安問完就有點後悔了。嘴怎麽就這麽快……

“因為長大了在逃命啊～誰還過年～”林杭卻是不在乎的說。

“怎麽今年不是逃命？”何安見狀也不再留情。

“唔……可能……今年心情好～”林杭笑嘻嘻的說，只是笑意絲毫未達眼底。

“呵。”你還是別笑了，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