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年紀大了，膽子卻小了
年紀大了，膽子卻小了。
“什麽孝不孝的，你現在過來也一樣！”
文桂握着花棉的手放在膝蓋上，舍不得放開。
花棉抿着嘴低下頭，更覺得無地自容。
“上次雲雲的事還沒有感謝你呢，寧寧那個小混賬肯定沒有和你說。”
說起靳思绮文桂是恨鐵不成鋼。
“她和我說過，不要誤會她了。”
“你們兩個？”文桂試探性地問。
搖搖頭，偶爾會睡一下以外，其他和陌生人沒兩樣，除了做那事的時候，靳思绮基本拒絕和她有交流。
“那是她沒有這個福氣。”文桂哼了一聲，打心裏嫌棄自己這個寶貝了一輩子的外孫女。
“當初你要去支教，我也是第一個贊同，多好的事兒啊，寧寧她沒有這個覺悟，是她配不上你。”
“也不全是因為這個事，是我不好……”
“你還有什麽不好的！外面優秀的小姑娘小夥子一大堆，總有一個配得上你的，文老師給你介紹。”
“……”
“你喜歡什麽樣的？”
花棉不得不阻止了文老師的關心，怎麽每一個上了年紀的人都熱衷于牽線搭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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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棉總不能回答:我就是喜歡你外孫女那樣的。
“文老師——”拖長了尾音，撒起了嬌，“我來看您，又不是讓您給我介紹對象的。”
“都是那群老家夥傳染我。”文桂抱怨那群老夥計帶壞她。
這個時候靳雲麒屁颠屁颠跑過來，文桂主動結束了大人的談話，轉而看着靳雲麒，故意拔高音調，“雲雲在學校乖不乖啊？”
“我很乖的。”
“我才不信呢，你姑姑在我這裏告了好幾次狀了。”文桂手指頂着靳雲麒的腦袋推了一推，“什麽在學校欺負女生啊，寫作業拖拖拉拉……”
“哦，還有走路不張眼……”
靳雲麒聽得毛骨悚然撲上去捂文桂的嘴，差點壓到老太太身上，還好花棉眼疾手快把傻小子拉開。
養老院的環境還有配套設施都很完善，花棉和一老一小仔仔細細逛了逛，又留着吃了一頓午飯，花棉講了講自己支教時候遇到的種種故事，她是山裏出來的，很多時候都能感同身受，對于支教的三年條件再怎麽艱苦，遇到再困難的事，她都是無怨無悔。
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靳思绮，這些無法與文桂講起，只得隐去不說。
文桂很是寬慰，花棉讀師範也是她一手促成的，學成後又積極參加山區孩子的助學活動，甚至直接參與進去，到了比慶市更閉塞更落後的山區，悶頭就是三年，可謂是有志青年了，她的傻寧寧想和花棉分手，那是她的損失，文桂巴不得花棉就是她親孫女。
時間過得很快，花棉得趕在靳思绮回家前把靳雲麒送回去，依依不舍地與文桂道別，并答應文桂有空就來看她。
只不過這個秘密并沒有成為秘密，靳思绮很快就知道靳雲麒帶着花棉去了文老師那裏。
去了那邊，難得地多了幾分柔情。
……
陳朵來了電話，說是離婚協議商量好了，叫花棉和她吃個晚飯細說。
陳朵做了一大桌子菜。
“就我們兩個，你燒這麽多幹什麽？”花棉拉住還要繼續燒菜的陳朵。
“喜事嘛。”陳朵總算可以擺脫姜磊重新開始了。
最後協商的結果就是婚後財産對半，但那輛車的錢得原價還給姜磊。
“這輛車都折舊成這樣了……”花棉咬咬牙，“那你錢夠麽？”
那車原價也得15萬了，當時都不知道姜磊哪裏賺來的錢。
“夠是夠，這幾年是有點存款，之前就是打算回老家買房子，這麽一分一給又得重頭開始了……”
“店還在就行。”
“嗯，小花，我的事我一點也不覺得遺憾。”陳朵鄭重其事地轉過身，雙眼凝視着花棉，“我已經決定和過去告別了，那你呢？”
“我……”花棉心虛地躲開陳朵的視線，要是沒有和靳思绮開始這段莫名其妙的關系之前，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說我也和過去告別了，但是現在……
花棉支支吾吾眼神躲閃的模樣證實了陳朵的猜想，她略帶失望地說，“你又和她在一起了？”
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個誰都不會相信的字。
“沒。”
“那她三番兩次來找你做什麽？”
陳朵上次送花棉回家的時候特意停在遠處張望了一下，又抓了個正着。
花棉張着嘴，呼吸微微急促，就好像小時候被媽媽抓到把用來買菜的錢買了零食一樣，羞恥又窘迫。
“你怎麽可以亂來啊！”陳朵大致猜到靳思绮和花棉現在到底是什麽關系了，真是太胡來了，“你想談戀愛可以好好談，和她這樣不清不楚的幹什麽……”
“她是有錢人，什麽都玩得起，她今天可以和你這樣，那明天可以和別人這樣！”
從小到大，花棉都是她學習的榜樣，唯獨在感情上花棉卻是那麽離經叛道，陳朵能夠接受，卻是沒辦法理解。
她連珠炮似的說了一長串，根本沒有停的意思，就差把靳思绮抓來指着鼻子罵她，并想當着面警告她離花棉遠一些，在陳朵眼裏靳思绮就是帶壞花棉的罪魁禍首。
“你其他事情都那麽有主見，怎麽到這事上變得那麽糊塗……”
“……”花棉低着頭，這陣子是她有生以來低頭挨批頻率多的時候了，“朵朵吃飯了，再不吃菜就涼了……”
聲音小得陳朵快聽不見了，活像挨罵的姜姜。
像是花棉的家長，她希望花棉上大學，找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比希望自己還希望，就好像父母總是把自己未完成的心願寄托在子女身上一樣，那樣蠻不講理，越過了邊界。
“小花，對不起。”陳朵握着花棉的手道歉，“我不應該對你這麽兇的，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
陳朵說着說着，也把自己說哭了。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花棉反過來安慰陳朵，“我們先吃飯，我的事我會好好考慮的。”
“嗯。”
是啊，和靳思绮這麽不清不楚的是要幹什麽？
……
“姑姑你又要出去了麽？”
靳思绮左手捏着車鑰匙右手拿着手機，停頓了一會兒，“不出去了。”
又坐回了沙發，對着電視放空。
是花棉發來的短信，內容是想靜一靜，讓靳思绮以後不要再過去找她了。
“姑姑，你是不是在談戀愛啊？”
靳雲麒從沙發另外一側爬過來，歪着頭伸到靳思绮面前。
靳思绮忍着朝他臉上打一巴掌的沖動，一把推開了他進了房間，關門聲差點把吊燈震落。
“肯定在談戀愛。”靳雲麒雙手枕着頭，躺在沙發上嘀咕。
靳思绮把自己甩進了床褥中，悶着臉一動不動。
她不甘心，從前是，現在也是。
花棉躺在床上盯着手機發呆，她和靳思绮沒有互相加微信，還是用着早前的聯系方式——打電話或者發短信。
她沒有回複。
到底該怎麽靜一靜，花棉沒有想好，但是她知道只要靳思绮過來她是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重新審視她們之間的關系。
無論是她報複性地弄疼她還是柔情地與她溫存，她都沉溺其中。
“寧寧……”
也只有在意亂情迷中，靳思绮才會接受她喚她的小名。
靳思绮對她有怨有怼她都知道。
轉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裏，似是詢問也是自言自語：“寧寧，我應該怎麽辦啊？”
年紀大了，膽子卻小了。
真想回到17歲那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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