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二章》（二十五）

《第二章》（二十五）

（二十五）

“我的覺越來越短，夢越來越長……”

——你告訴我，這是夢嗎？

是在這個殘垣廢墟中的夢嗎？

是在這個2000年的羅馬鬥獸場的，被歷史重現，賦予我的夢嗎？

如果這是夢，請告訴我，這個夢永遠不要醒，不要讓我在下一刻，就在廢墟中牽着你的燒焦的手，抱着那只已經碳化到看不出模樣的殘肢，哭着吻，說我愛你。

——你是真實存在的嗎？

——我看見你欣喜的向我走來，抱着我，吻着我的額頭。

——我看見你穿着15年前抱着我的司铎神父的黑色法袍，仿佛不是這個世界所呈現出來的真實模樣，而只是我在回憶中，仔細回憶和拼湊出來的景象。

直到我死命的咬着我自己的手掌，真切的感受到鮮血流出的痛，痛到那麽真實。

你在抱着我說，“親愛的，你不要這樣。你怎麽了？”

然後我才開始不管不顧的，把流血的手掌，像要把你嵌入我自己的身體一般，用盡全身力氣抱住，然後是我的眼淚鼻涕塗了你一腦袋。

“你tm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嗎！！？”

“他們有人說你死了！！你知道讓我一個人這麽大喜大悲是會出人命的嗎？！！！”

“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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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tm都已經準備好跟你一起死了！！！你tm這麽出來再吓死我一次！！！？？”

我抱着你，這麽真實的抱着你，在這個戰争之後的斷壁殘垣中抱着你。

什麽夢，什麽虛幻，都不重要了。

如果是夢，讓它一直延續下去，化為真實就好了。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啊！！！”

你的頭被我抱在懷裏，你在抵着我的心髒說：“我知道，我都知道，親愛的。”

然後就在這幾句吼得聲嘶力竭的，用盡全身力氣的狂奔之後，我看着我自己的血，在你的臉上留下的痕跡，仿佛緩慢的清醒過來，在方才就幾句話就聲音沙啞的後面說——

“你聽聽我的心，它已經灼燒到，痛得快要停止了。那時候我真想就這樣把它挖出來，放在你的手上，也好過讓我一個人受煎熬。”

然後用下巴抵着你的頭發，把我這麽多日子被我自己幽禁在心底的情緒徹底的哭出來。

“我愛你，我愛着你啊。”

然後是在這哭聲中，不管不顧的開始說胡話，聲音嘶啞到我自己都不敢聽下去：

“你tm你吓死我了，我tm要降你的職，來抵消被你吓死的代價。”

“我tm要降你的職，來抵消被你吓死，然後讓我一個人孤獨的抑郁而死的代價。”

你牽着我的手，頭在我的胸口蹭了兩下，便就這麽不在意的笑了：“好啊。”聲音如銀鈴般，溫暖而懷念。

“還有那個什麽紅衣主教的那句什麽驚悚的——以鮮血染紅我之衣衫，以生命捍衛你之所向——的誓詞……”

“誰tm編的，哪個教宗開始的？我tm要廢了這句爛話……”

這個黑夜的上空飄揚着的被燒成了灰的米灰，仿佛在我自己胡言亂語的這場情緒澎湃的哭聲中，它變成了另一場記憶中的花雨。

萬籁俱寂。

寂靜到，能聽見風的聲音，花落的聲音，雨下的聲音，這羅馬鬥獸場上空，飄揚着的灰白的灰，落地的聲音。

——最後，連這些聲音都消失，只剩下我和你，心跳的聲音。

除此之外，萬籁俱寂。

我在這只剩我和你心跳的聲音中，流着眼淚，說“我愛你”，吻過你的臉頰與脖頸。

你在這只剩我和你心跳的聲音中，吻過我的眼睛和臉頰，把我的眼淚，一一吻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