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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像是希娜這樣的人無法進入惡魔城, 但昆古呂缇可以,因為他本來就是“被允許之人”。
小山羊沖入了密林,祖母跌落在地, 而父親愣了一下, 拿起了挂在牆上的斧頭,轉身便跑出門。
當昆古呂缇在前方奔跑時,父親咒罵着丢出了斧頭, 斧頭擦着山羊的角釘在樹上, 削斷了他右邊的小角。
[父親]:昆古呂缇, 你要到哪裏去!
[父親]:該死的,你居然敢不聽我的話!
他奔過去撿起斧頭, 突然尖叫了一聲,樹上的毒蛇垂下來,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但這男人的面色剛衰敗了一點, 就像是得到了額外的補充, 再次紅潤起來,他随手扯斷了毒蛇, 又踢開攔路的青蛙,便看到黑色的小山羊越過了小溪, 往深處奔去。
父親在小溪前躊躇了片刻, 便看到山羊的身影遠去, 他呻/吟了一聲,直接踏過小溪——那一瞬間,他的雙眼變成了渾濁的黃色。
他的頸後出現了黑色的魔紋!
昆古呂缇還在向前
跑, 他沖進惡魔城的瞬間,惡魔們也看到了後方提着斧子的男人。
有惡魔想要靠近昆古呂缇, 又被來自同伴的其他力量沖散。
[父親]:該死的,滾開!
其中幾只惡魔故意來到父親面前,但似乎根本無法攻擊他,他喘着氣,斧頭的刀刃處流下鮮血,繼續追着那只可惡的山羊。
“咚!”
一根木條突然從上空砸下,樹上的紅松鼠幾乎炸開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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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松鼠]:你這可惡的混賬!
她咒罵了一聲,便繼續追向昆古呂缇,只是在離開前對着父親丢下了一個亮晶晶的東西。
父親的臉頰被劃破時,才發現,那是劍刃的碎片。
紅松鼠飛速地追向山羊的方向,但裴游看到她自言自語。
[紅松鼠]:這孩子也被獻祭給惡魔了嗎……但是奇怪,這怎麽是我法袍的氣息?
山羊踏上傳送陣所在的石臺。
他立在高處的石臺上,輕輕地叫了一聲。
黑暗的惡魔城內突然亮起了光。
點點熒光彙聚成了無面的幽靈,幽靈們圍繞着傳送陣,散布在周圍,惡魔立在外圍,有幽靈貼近到昆古呂缇身側,但被他甩着腦袋趕遠了。
而此時,游戲外,裴游已經來到了海上。
櫻花國是個四面圍海的島國,她一開始就想過在海面上“自我封印”,是的……将吸納了無數絕望的阿拿巴斯關押到煙鬥中,将煙鬥傳給昆古呂缇,昆古呂缇站在傳送陣上,不會像人類一樣被吸幹靈魂。
而裴游共鳴的阿拿巴斯被關到煙鬥中,也不會因為抽取絕望而死亡,因為那根本不是她的本體。
這是最完美的計劃。
她已經飛到了海面上,後方追着櫻花國派出的戰鬥機,不過只要不清理式使用大量導彈掃地,對她來說無關痛癢——她化霧後根本沒有實體,戰鬥機都不知道該向哪裏發射導彈,因為周圍都是黑霧。
裴游實化了一只手,取出了煙鬥,邊飛行邊使用,突然遠遠看到了一片白霧。
或者說,她看到海上生霧,白霧籠罩住了幾艘漁船和一艘大型游輪,就在即将順勢沖進白霧中時,裴游的直覺開始猛地給她報警。
——她在某幾個未存檔的發展中向安提耶學習了精神力的使用方法,但精神力沉入到那片白霧中時,卻消失無蹤了。
是的,精神力就像是開車的導航,在即将撞上時,導航告訴裴游,前路不通。
下一秒,她所化作的黑霧正迅速地進入到煙鬥裏,裴游撕扯着自己的意識,在即将完全被煙鬥吸納前,把煙鬥丢到了游戲中。
昆古呂缇已經等在了那裏!
煙鬥從天而降,位于辛榆市家中的裴游也猛地睜開眼睛,虛弱地擡起手,重新打開游戲界面。
游戲中,昆古呂缇甩頭叼住了半空中出現的煙鬥。
他的想法告訴裴游:“煙鬥裏的絕望正在迅速逸散!”
幾乎是下一刻,昆古呂缇就直接把煙鬥丢到半空,然後張開嘴吞了下去!
傳送陣猛地亮起,光暈幾乎照亮了半個惡魔城。
在光暈的邊緣,紅松鼠變回了安提耶的形象,掏出了自己的煙鬥,但沒有動手……
[安提耶]:昆古呂缇——
阿拿巴斯是絕望的最好載體,裴游本體并不能進入游戲,在煙鬥丢進去的時候,裏面的阿拿巴斯就會潰散消失,所以昆古呂缇選擇的方式……是緊急情況下最好的辦法!
讓自己成為那個載體。
唯一的問題就是——如果傳送陣抽取的速度太慢,昆古呂缇會撐到比阿拿巴更快一步爆炸。
在明亮的光暈中,黑色的小羊癱坐在傳送陣上,傳送陣上暗紅色的痕跡在他的身上爬動,并迅速向上蔓延。
一只幽靈突然拉住了其他幽靈的手,然後,所有幽靈都拉住了彼此的手,幽靈們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巨大的半身透明人形。
那人形伸出手,輕輕地攏在小羊身上。
安提耶似乎知道她們要做什麽,她向前灑出一把褐色的粉末,紅色痕跡便順着飄舞的粉末爬到幽靈的身上,似乎在幽靈體內燃起了一把火。
傳送陣的光突然熄滅了。
過了片刻,整個惡魔城發出了地震般的聲音。
在晃動中,父親之前就因為太過亮眼的光芒無法睜開眼睛,此時一時站不穩,倒在了地上,他正要擡頭,猛地僵在了原地。
[父親]:阿拿巴……阿拿巴……不,你說好了的……
下一秒,父親的面色瞬間衰敗虛弱下去,緊接着化作了幹屍,而後幹屍撞在地上,摔成了一堆齑粉。
失去了阿拿巴的庇護,早就該死亡的他立刻死去了。
昆古呂缇還虛弱地趴着,傳送陣已經裂開,但紅色的痕跡還在他與母親們的身上閃動,安提耶雖然變回了原型,可阿拿巴死去,她不再受到惡魔城的限制,此時疲憊地跪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融合到一起的幽靈,以及原本該是個小男孩的黑山羊。
惡魔城的天空出現了一片紅色的星辰。
【是否上傳并覆蓋存檔?是/否】
【《惡魔城大冒險》游戲規則:當有且至少有一名游戲主角處于活動狀态時,游戲時間線将繼續推進】
裴游揉着疼痛的腦袋,這次選擇了【是】。
但不知為何,與第一次打游戲時一樣……游戲結束,玩家不需要操控,可劇情還在繼續。
“是游戲時間線還在繼續推進……”
嗎?
[昆古呂缇]:媽媽……
趴伏在地上的山羊突然開始發光,法袍突然破裂,他的身軀在幾秒間內變大,兩只巨大的羊角比之前要更大,四只手臂伸出,而後,在手臂之下,又出現了新的手臂。
[昆古呂缇]:媽媽……小心地獄的污染……
暗紅色的紋路在他的身上滾動,下半身開裂,像是汽化的岩漿一般,在空氣中流淌着——
安提耶突然丢出了煙鬥。
煙鬥在半空中放大,罩住了昆古呂缇,然後迅速縮小。
“離開他!”安提耶說,“他……被選中成新的阿拿巴了!”
也許是因為吞噬過太多絕望,在這一刻,昆古呂缇被地獄選中,成為了新的瘟疫之主。
他正在被地獄的意識沖擊,污染,失去自我是第一步,緊接着便是堕入地獄,然後放出惡魔,傳播瘟疫,感染整個世界!
煙鬥罩住了昆古呂缇并縮小,但裴游看到,煙鬥表面出現了散發着紅光的裂痕,顯然一個就地取材制造的煙鬥困不住瘟疫之主,上位惡魔!
在這一刻,裴游盯着畫面,擡起了手——
下一秒,她便松開手,她的手掌心被燙出了半個煙鬥的痕跡。
煙鬥掉在地板上,裴游打開從游戲中召喚出來的聖光卷軸,卷軸上的封印陣微微發光,似乎蓄勢待發。
“如果昆古呂缇是因為地獄的污染才變成這樣……”她想,“召喚到我所在的世界,就能切斷這種聯系!”
但這一切都是猜測,如果不行的話,她就只能無限制地召喚聖光卷軸了。
地上的煙鬥緩緩“熄滅”了,流淌在表面上的光漸漸暗下去,重新變成了一個煙鬥……一個壞掉的煙鬥。
裴游:“昆古呂缇?”
煙鬥毫無反應。
裴游:“……鹹菜?”
【女巫“安提耶”的煙鬥(破損)】
【能夠關押住阿拿巴斯的煙鬥不可能關押瘟疫惡魔阿拿巴,如今已呈破損狀态】
【召喚物】
在她話音落下時,煙鬥開始向外散出黑霧。
黑霧在半空中漂浮,但裴游看了一會兒,放下了聖光卷軸。
雖然沒看清字跡,但她看到了共鳴度。
【共鳴度:80%】
黑霧中飄出了游戲中已經變成阿拿巴的昆古呂缇,而游戲中,即将“爆炸”的煙鬥同樣恢複了正常,被幽靈捧到手心。
裴游緩緩深呼吸了兩下……上位惡魔的壓迫感太強烈,她有種時刻在炸毛的本能。
惡魔歪了歪頭。
下一秒,他的身形開始急速縮小。
最後,出
現在裴游面前的是一個六歲的金發男孩,他披着一條破破爛爛的黑色法袍,頭頂一對羊角,雙眼為濁金色,正在把自己多餘的手臂塞回去。
塞回後,他赤着腳在地上蹦了一下,除了眼睛和羊角,幾乎像是個正常的男孩了。
裴游也重新看清了面板。
【姓名:昆古呂缇(鹹菜)】
【種族:阿拿巴(瘟疫之主)】
【能力:?】
【可共鳴】
【共鳴度:80%】
他把地上的煙鬥舉起來,小心地捧在手心裏,然後擡頭看向裴游,露出一個理論上很可愛的笑容……但那雙眼睛實在非人,因此只顯得有些可怕與詭谲。
裴游:“……”
她舉起卷軸揚了揚:“聖光卷軸能對付你嗎?”
小男孩搖頭,坐到裴游身旁的沙發上:“這只對阿拿巴斯有效果。”
交流中,裴游知道,昆古呂缇的本體其實已經傳送到了地獄,他只是将意識分割,一部分被召喚了出來,一部分在游戲中那個煙鬥裏沉睡,但好在裴游及時召喚,他沒被地獄給污染。
他現在能夠通過煙鬥和媽媽說話聊天,只是在解決地獄對精神的污染之前,暫時無法回去。
順帶一提,他說:
“裴游媽媽還是繼續叫我鹹菜吧,我和媽媽都不喜歡原本的那個名字”
因為那是爸爸取的。
裴游黑線:“我喊你鹹菜,你別喊我媽媽行嗎?”
鹹菜對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似乎對自己多出了一個……多出了好多個媽媽這種事情感覺良好,裴游作為在這個世界照顧他的人,連他的媽媽也承認裴游“鹹菜媽媽”的身份。
裴游:= =
因為女巫安提耶的存在,游戲裏的時間線将繼續向前正常推進,而且沒有了任務的限制,只是也無法随便讀檔了。
裴游便幹脆将任務面板用作和游戲內交流,很快從安提耶那裏獲得了關于惡魔城世界基礎的情報。
人類在教會的幫助下封鎖了世界,将惡魔趕回地獄,但惡魔通過惡魔城所在的這類異空間,繼續連通人間,向人間散步災難,獲得信仰和信徒們。
淨化教會不承認女巫,女巫其實也并非人類,而是人類中的一種異種,天生的長生種,靠血脈使用魔法,雖然能學習法術,但很難精通,所以和法師不怎麽對付。
安提耶常年離群索居,這個世界的魔法和神術都沒法交給裴游——大部分魔法要麽需要自身血脈特殊,要麽需要施法材料,神術則需要對神明的信仰和虔誠之心,裴游頂多學習一下精神力操控的技巧,女巫還不精通。
裴游摸摸下巴:“惡魔城其實不止密林一個出口吧?”
作為異空間,惡魔城其實是可以鏈接許多地方的,相當于一個空間跳板,讓惡魔同時出現在王國的各個地方傳播瘟疫,所以在鹹菜成為阿拿巴之後,這片異空間也屬于他,其他出口也能使用了。
裴游打開了召喚列表。
她之前就注意到——
【奉獻之識+[267]】
是的,在櫻花國鬧了一場後,奉獻之識的數量變成了267人!她能調用的人數不止希娜一個了。
還是鹹菜告訴了她原因,似乎游戲改版後,他對游戲的理解變深了:“這應該是指那些願意放棄現在的生活,進入到我們世界的人,但他們不能真正進去,所以只有意識。”
那麽這裏面的人,大都是真正絕望的人啊。
惡魔城世界相當于一個給予他們片刻逃避的出口,不過只有昏睡時才能進入,而且如果情緒特別激動,也會被直接送出來。
裴游意識到,希娜應該是她第一次出現在瓦地時,被救下的小女孩,幸存者之一。
希望她拉對方進入游戲,能稍微改變一下她的現狀吧?
裴游決定把這267人随機安排到不同的惡魔城出口處,他們探索到的地圖,學習到的知識,裴游随時可以拿來參考,而且西幻世界的魔法沒法真正拿到現實裏用——沒有施法材料,所以也不用擔心給現實造成危險。
她又問鹹菜:“對了,你現在的能力有什麽?”
鹹菜被她塞了一本《十萬個為什麽》,學習常識,此時正在翻看,聽到這話,他擡頭:“裴游媽媽可以自己試試看的。”
裴游:“唔。”
對,她可以共鳴。
擔心共鳴後地毯會被燒掉,裴游進入了浴室。
她買的是大平層,浴室非常大,有整面的落地鏡,石質地磚嚴絲合縫,防火也防潮,然後她在選擇面板上直接選中【共鳴】。
——她在面板的召喚物列表裏可以直接與召喚物共鳴,并不需要召喚物在眼前。
下一秒,裴游發覺自己的視野升高了,她似乎變得輕飄飄地,又能感覺到自己擁有十分強大的力量,她下意識地想要變回人形。
鏡面中那閃爍着紅光的黑霧緩緩沉下,凝聚,然後出現了一張裴游陌生的臉。
那是一張純黑色的臉,頂着一對山羊角,雙眼渾金,金色長發如瀑,裴游心念一動,長發便編成了一條長辮,她的衣物在變身的瞬間就被燒光了,此時是一套和鹹菜那身差不多的長袍,只是在腰部收了下腰,收腰的金線怎麽看怎麽像是她的頭發。
裴游:“……”
實際上,這表面像是衣物,其實屬于她身體的一部分。
但鹹菜戴個墨鏡和帽子還能正常出門,裴游這純黑,黑得像石油一樣的皮膚,想出門只能假裝自己是雕像了。
她摸了摸自己,嗯,冷的,這很雕像。
共鳴瞬間,能力也如本能一般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她可以直接引爆他人心頭的絕望,将絕望化作“絕望瘟疫”,開始感染周圍的所有人。
他人念誦她的名字,她就可以直接降臨在對方的身邊,所謂的“召喚陣”只是個形式,不過,降臨的前提是那個人知道她的大致形象,否則什麽都召喚不出來。
她吞噬絕望的上限擴大了,火焰已經不是弱點,只有淨化的力量才有一定可能擊傷阿拿巴。
當然,阿拿巴真正的力量不止如此,但已經被驅趕到地獄的它被封印了大半,再加上鹹菜只是意識和一部分力量投影被召喚過來,才顯得難以正面戰鬥。
——但惡魔本來也不擅長正面戰鬥。
屬于阿拿巴斯的力量同樣保留,裴游還驚喜地發現,當共鳴度提升到100%時,她不再有共鳴時長的限制了。
理論上,只要鹹菜不回到那個世界,她将一直擁有和鹹菜同樣的力量。
裴游盯着鏡子中的自己,腦海中卻在思索那片白霧。
用精神力無法探明的白霧……應該不是正常的自然現象,她又聯想到第一次惡魔現身時,視頻評論下那些提起白霧異常的評論,當時只以為是真假不明的故事,但現在想來,可能真的哪裏有問題?
裴游把“查一查白霧異常”這件事放在心裏,給鹹菜找了間打掃幹淨的客房,便先選擇休息。
在睡着之前,她和安提耶商量了一下,把267人随機投放到了不同的出口處。
-
京郊研究所。
除了上課和吃飯的時間,希娜都在睡覺,這就是她的“工作”之一,只要睡覺就有工資。
在她入睡時,研究所大會議室的屏幕上,正在反複播放來自櫻花國的錄像。
郝秋雲:“我們能認定編號X世界和惡魔的出現有關,暫時認為目擊惡魔的人都有可能被選中進入編號X世界。”
——在文件中,惡魔城大冒險的世界被認定為“編號X”世界。
第二次惡魔現身,直接目擊到惡魔的人至少三千多萬,而通過視頻間接目擊到的至少上億人次。
這段時間他們為希娜做了心理側寫,希娜會被選中進入編號X世界,一定是有什麽與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
實際上,華國人員還想方設法地接近了其他幸存者,別的不說,安德魯
·懷德如今是媒體的寵兒,如果進入了編號X世界,很難在攝像頭面前隐瞞這件事。
結論就是,暫時還沒有發現第二名像希娜一樣的人員。
希娜也表明,除了目擊惡魔之外,她還直接地與惡魔接觸過,那一刻她的心情非常平靜,痛苦仿佛遠離,甚至産生了就這樣跟着惡魔下地獄也沒關系的想法。
後來衆人得知瘟疫惡魔能夠吞噬絕望,猜測她大約是被取走了絕望,成為了一名惡魔的“泛信徒”。
如今,瘟疫惡魔再次現身,《惡魔城大冒險》的劇情策劃杜懷陽也在會議室裏,被問到時虛弱道:“我們對惡魔的設計很粗糙,當時只想着創造一種羊角惡魔,至于主人公的父親、祖母為什麽要獻祭他,以及惡魔的習性等等,都沒有設計過……我也不知道怎麽會有五十多米高和幾百米高的惡魔……”
他甚至在來之前根本不知道惡魔還能吞噬絕望。
所以理論上,策劃雖然是創造者,可編號X世界的規則已經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衍化完整,甚至有了自己的設定和規則。
郝秋雲敲了敲桌子:“我已經申請查清櫻花國惡魔現身時所有現場目擊者的身份,并實時監控他們的網絡信息,一旦有人提到了特殊的夢境,如果是本國國民,會盡量以不驚擾對方的方式引回國內——”
譬如想辦法給對方提供薪資更高的工資,更好的待遇,讓對方自然而然地回國。
他們太需要游戲中的知識了!封印陣僅僅是一個符號,就能讓他們在面對白霧中的怪物時有一戰之力,甚至對白霧的研究也産生一定的突破,如果其他人也能進入編號X,或許能學到一些別的重要知識呢?
這是本次會議的一大重點,另一點則是視頻中白霧與黑霧對撞那一幕。
因為當時已經到了海上,只有部分漁船和游輪拍攝到了畫面,當然,櫻花國跟出去的戰機拍到的內容應該會更加清晰。
能從各個角度的視頻中看到,黑霧在貼近那突然出現的白霧時,突然向下垂墜,在幾秒內就消失了個幹淨。
而白霧吞噬了漁船和游輪,橫亘在海面上,至今還沒有散去。
有人在會議上嘆氣:
要是能看到惡魔化作的黑霧撞進白霧,說不定就能知道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會議上響起讨論的聲音,又一名研究員提出一個想法:
“我一直在研究白霧,在我的記憶中,白霧随機降臨,會擴散到一定程度停止擴散,但如果有人靠近,它就會繼續向外擴散一點,吞噬那些人。”
“但這份視頻中……有一點很巧合,我找到其他角度且拍攝到白霧的視頻內容,發現在黑霧出現前,它還在擴散,但當黑霧即将撞到它,它們将要接壤時,它的擴散停止了。”
“……就像是一個被驚吓到的活物。”
“你是說這片霧氣是活着的東西?”
“因為那太過巧合了,所以我提出了這個猜想。”
“可霧氣……”
“惡魔阿拿巴斯能在黑霧與惡魔形态之間轉化,在它變成惡魔前,我們也想不到,那麽一大片濃郁的黑霧居然是生物!”
這确實是一個現有的例子,其他人都無話可說了。
就在此時,郝秋雲收到了一條消息。
她眉頭跳了下——
希娜睡着後腦波出現了異常活躍的波動,這預示着她在做一個思維正常運轉的清醒夢,很可能已經進入了編號X世界。
研究所裏防護嚴密,但除了可檢測的腦波,誰都沒發現任何變化。
這說明“代號X”無論是生物體,一種系統還是一種規則,都有着将一個人的意識直接從研究所內部拉到另一個空間的能力。
-
慣常的下墜感出現,希娜睜開眼睛,以為自己會又一次看到熟悉的森林,卻發現眼前是一座陌生的房屋。
周圍的灼燒的味道,房屋裏有一件小窗,她爬到柴火堆的上方,從窗口探頭去看,發現有人正揮舞着鞭子,驅趕着一群衣不蔽體的人,讓他們搬運木柴和……屍體!
“男爵大人讓你們今天就要把這些都燒幹淨!”那唯一擁有衣服的人捂着口鼻,但聲音依舊很大,“非要染上會傳染給畜生的瘟疫,如果不是這種瘟疫,或許還能去淨化教會求救!可看看吧,你們這群人都是倒黴鬼……”
他似乎對這種工作厭惡至極,但不得不做。
這裏似乎是男爵的莊園,被燒死的和搬運屍體的都是他的農奴。
希娜愣了一下,一下子與某個農奴對視了。
農奴仰起頭,指着她大叫起來。
希娜抽出一根木棍,聽着腳步聲,挑開門闩,頭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上課時有老師提到過“中世紀”的情形,就有為她設想過會發生什麽,遇到什麽……此時她最好找到趁手的武器,然後從莊園裏逃離。
她跑得很快,因為和那些農奴比起來,她的雙腿要強壯有力多了。
有希娜這種做過心理準備的,就有一無所知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的。
淺草優子渾渾噩噩回到家,好不容易睡着,就發現自己在堅硬的土地上蘇醒了。
她靠在一棵樹上,前方的一條已經幹涸的小溪,就在她驚訝之時,地面開始震動,她尖叫一聲躲到樹後,發現一隊銀甲的騎兵騎着馬匆匆路過。
是穿越了嗎?
周圍顯然什麽都沒有,優子遲疑片刻,探出頭就要開口,一把劍釘在了樹幹上,一名騎兵駕馬來到她身前:
“你是什麽人?”
她的衣着,顯然與這裏格格不入。
和優子一樣,還有不少人被投放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很多櫻花國的國民發現周圍是中世紀後,立刻認為這是“異世界穿越大冒險”,有人憂愁,有人激動,還有人因為激動過頭直接厥過去,然後回到了現實。
——心情起伏太大會被直接踢出游戲的。
當然,也有人被當做間諜抓了起來,或者直接遭到襲擊,但因為這一情緒阈值上的庇護,幾乎沒受到太大的傷害就醒了過來。
蘇醒後有人立刻激動地在網上發帖,并不知道發帖的瞬間自己就被标記了,還有的人則催眠自己繼續睡覺,希望能重新進入到那個世界。
當然,因為裴游已經睡着了,所以沒人拉他們進入游戲。
一個夜晚只有一條命。
裴游第二天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志願者群裏正在詢問今天有多少人要去醫院。
這不是新人群,因為裴游憑借着病人莫名的眼緣已經通過了實踐,大概也是因為黃姐希望她能留下,所以盡快給她搞定了工資。
“對了,”她在客廳裏找到了鹹菜,他正蹙着眉在看科普書,裴游說,“你要現金還是銀行卡,我給你辦一張卡,再去買手機吧……不過因為用的是我的證,所有資金流我都能看到。”
她攤手:“現在很少有人用現金了。”
鹹菜:“?”
裴游:“要把你的工資給你,其實當志願者時,我只要帶着你去就行了,真正完成志願者工作,讓病人心情平靜的你,不是我。”
鹹菜:“那我能再跟着你出去嗎?”
他把煙鬥遞了過來,示意裴游自己可以藏在煙鬥裏。
裴游蹲下身:“力量本身沒有正邪之分,惡魔的力量也至少能讓人獲得安慰。你喜歡這種工作嗎?”
金發男孩雙眼眯起,笑着點了點頭。
裴游給他找了根細鏈,把煙鬥挂在脖子上,然後又找來發圈,直接套在他的羊角上,唯一麻煩的是适合小孩子戴的防風鏡,她出門買手機時順便給鹹菜買了。
這年頭小朋友頭頂羊角出門哪有什麽奇怪的,還有父母把小孩打扮成小醜或者貞子呢,只要羊角顯得像道具就行!
把最古怪的眼睛部分遮住後,裴游和黃姐打了聲招呼,就帶着鹹菜一起去了醫院。
帶這麽小的孩子到醫院來還是有些少見的,一路上裴游教鹹菜怎麽使用手機,收到了不少奇異的目光。
但分明看到鹹
菜頭頂的羊角,卻沒人覺得奇怪,不就是頭上有一對羊角嘛,肯定是發箍,帶防風鏡又有什麽,說不定孩子眼睛有什麽疾病,不能見風——這不就來醫院了嘛!
一大一小一路順順當當地到了醫院,因為已經是志願者,裴游能自己安排時間,不用和其他人彙合。
她和熟悉的病人家屬們打了招呼,便帶着鹹菜進了病房。
在他們進去後,大部分病人狀态就變得好了許多,也有人好奇裴游怎麽會帶這麽小的小孩子過來,逗弄道:“你叫什麽名字?”
現任絕望惡魔·瘟疫之主阿拿巴便仰起頭,一臉乖巧:“鹹菜。”
病人:“……啊?”
裴游:“是我親戚家的孩子,名字叫燕銜彩,鹹菜是小名。”
她把名字打在手機上給大家看,詢問的病人便笑了:
“燕子銜泥,飾春如彩,是個很好的名字啊。”
是個會讓人想起勃勃生機,想起希望的名字。
在回家時,鹹菜顯得有些沉默。
好半晌,他和裴游提到了那個靠在病房隔壁牆上哭泣的病人家屬:“我其實不能轉移病痛。”
惡魔是很狡猾的生物,祂允諾你獻祭親人的壽命就能活下去,但抽走了親人的命,卻只能保證你活着,不保證不繼續遭受病痛的折磨。
——在與惡魔達成交易後,維持你活着的力量就相當于你将自己賣給了惡魔,惡魔抽走的瞬間,人也會直接化作幹屍死去。
感到痛苦嗎?那就繼續獻祭吧,一直繼續下去。
惡魔最擅長玩的就是文字游戲,從來不會在交易中吃虧。
所以除了減輕痛苦外,鹹菜沒法幫助他們,但他其實可以一口氣抽走全城人的痛苦,作為上位惡魔,他完全能做到這點。
裴游:“但我不建議你這麽做。”
因為只要痛苦的根源還在,這就只是治标不治本的辦法,還會暴露自己。
但裴游看得出來,鹹菜想要幫助更多人。
而裴游也覺得,有時候,只是治标也可以救命……就像她當初選擇接納鹹菜,想辦法幫他恢複正常一樣,沒有什麽別的原因,只是因為她認為那有意義。
這是有意義的事情,為什麽不這麽做呢?
她看了眼自己的餘額:“只要有人念你的名字,你就能抽取他內心的絕望,對吧?”
-
陽光鋪滿了咖啡廳前的草坪,卓依然推門進入,很快發現了自己的新老板。
年輕的老板有一頭淺綠色長發,正就着鮮奶吃蔓越莓餅幹。
卓依然今年三十七歲,就職過三家公司,上一家公司的老板是一位年輕有為的富二代,信心勃勃想要自己創業,很快把父母給他練手的分公司賠了個幹淨。
卓依然當時是他的高級助理,負責除了公司大方向重要決斷之外的所有工作——
然後公司的決斷出了致命的問題。
這當然給她的履歷添了不好看的一筆,好在她有能力,還是能找到新的工作。
她當時發誓,不可能再為富二代當高級助理。
除非對方給得實在太多。
……裴游就是給得實在太多的那個。
兩人通過中介聯系,完成網絡面試,今天第一次見面,簽完合同後就正式成為老板和員工的關系了。
裴游把計劃書遞過去:“你可以先看看,我沒寫過,比較粗糙。”
卓依然翻閱了一遍:“一個主打心理安慰和陪伴的手機APP?”
裴游點頭:“現代人的心理問題其實大多很嚴重,雖然有調侃性質的,但現代也有各種壓力,他們的壓力得不到釋放,就非常希望獲得一個出口。”
她點了點:“所以我覺得這是一片可以深入探索一下的藍海嘛。”
計劃書的內容很簡單,構架一個簡單的APP,雇傭大量人美聲甜的客服作為“陪伴師”,用戶可以付費撥打客服電話,訴說自己的煩惱和痛苦,獲得寬慰。
用戶也可以匿名在APP的社區裏說出自己的痛苦,其他人可以安慰他,審核員也會删除掉那些會激化矛盾,或者有嘲諷、辱罵性質的內容,這是個只會得到安慰和擁抱,沒有戾氣的社區。
注冊并在社區發言不需要付費,只有聯絡陪伴師語音聊天需要花錢。
在策劃書裏,老板撥了一大筆錢用于宣傳……這是個用戶量足夠大,就有一定幾率回本的項目,但回本幾率很低。
卓依然:“我猜……這其實類似于便宜的心理咨詢模式?國內有效的心理咨詢師的确很少……”
她代入了一下自己,雖然不是沒朋友訴說,但有的話沒法和朋友說,壓力又特別大的時候,的确希望有人能傾聽并安慰她。
不至于為了這點事就去找心理咨詢師,而如果付費不高,她當然也願意花一點錢和其他人聊一會兒。
她往後翻了翻,還看到了這個計劃中有拟和“安寧臨終關懷志願者協會”合作的內容,老板還為此當了一段時間的志願者。
卓依然:“要想回本有些困難,前期在宣傳上的投入會比較大……我能詢問一下您為什麽要設計一個這樣的AI嗎?”
這個名叫“燕銜彩”的AI像是某些論壇的版面寵物一樣,是個金發羊角,戴着防風鏡的小男孩Q版形象。他在這類APP裏的出現頻率會非常高,類似于AI客服的拟人人設,只要是使用APP的人,大概都會對他印象深刻。
“鹹菜是我親戚家的孩子,我覺得他的形象就特別親切,放心,我已經和親戚簽了形象使用合同了……我覺得APP的AI如果有自己的形象,在絕望的用戶面前,會更加親切一點。”
裴游說:“如果用戶已經非常絕望,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那麽當他想到AI的模樣,腦海中有了一點想挽回的想法,給我們的客服打了電話,說不定就能救下更多人。”
卓依然皺了下眉,又松開。
這是個很天真的想法,但老板還是個年輕人,有這樣的想法……或許不是壞事。
就是成本提高,賠錢的可能性更高了一點。
她看了看老板的首飾,衣服,以及珍珠耳墜。
說不定能至少撐上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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