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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裴游不知道剛雇傭的高級助理在想什麽, 當然，即使知道，她也不會太在乎。

她讓卓依然把公司的框架先搞定, 然後按部就班地完成面試, 客服培訓，AI設計等等工作，順便盡快給裴游雇傭一名話少的司機。

在咖啡廳裏, 她們最後只決定了兩件事, 那就是公司的名稱和APP的名稱。

“希望之春軟件有限公司, ”裴游想了想，“APP就叫‘安寧’怎麽樣？”

前者靈感來自于病人的那句評價, 而後者就是鹹菜力量的顯像。

開公司、做軟件、培訓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工作，裴游接下來便繼續完成自己的活，每次志願者工作時都帶着鹹菜, 多次之後, 黃姐、應曲等人都和鹹菜熟悉起來了。

裴游則在私人做一些收集“白霧資料”的工作, 她很快就找到了一種便捷的方式，那就是直接獲取其他人已經收集了的資料。

應曲：“嗯……我們學校的确是有靈異社團, 學姐之前有加入過嗎？”

裴游：“我上學加入的是動漫社，只是現在突然好奇了。”

應曲笑笑：“不過現在社團已經被整改啦, 之前他們在校內搞一些祭祀什麽的, 學校不允許, 現在就被改成了‘破除迷信社’。”

裴游：“？”

應曲：“我舍友也是這個社的，據說他們現在天天由社長帶着去拍攝一些破除迷信的視頻，去一些著名的野鬼物, 先由社員裝神弄鬼，然後在視頻結尾揭露都用了什麽辦法驚吓其他人……視頻的數據還挺高。”

裴游翻了一下, 發現自己在之前搜資料的時候居然關注過這個賬號，她忍不住問：“賬號動态之前說過要去探索正城的白霧，後來怎麽不去了？”

應曲攤手：“那是個度假村，只有一條路通過去，那條路在維修，開車根本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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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受不了背着器材徒步的疲憊，幹脆就放棄了這個計劃，在城區拍拍鬼屋就好了。

畢竟已經不是裝神弄鬼的靈異社（……）了，社團裏的各種資料都是群裏随便下載，應曲開口，很快幫裴游要到了資料。

她待在家裏默默翻看，眉頭微蹙：

資料中的白霧，似乎真有些靈異的部分。

裴游拿來和自己收集到的對照，發現沒人在網絡上公開宣稱自己進入了白霧又離開，而裴游當時使用精神力掃描附近，發現進入白霧內的精神力相當于直接消失，因此也不知道內部的情況。

網絡上的言語有删減過的部分，裴游上下掃過，在某個地方停下。

這是關于正城度假村的資料。

裴游生活着的辛榆市是明南省的省會，正城同樣在明南，是一座有一段歷史的古城了，雖然只是個縣級市，但有幾個景點，附近還有一座沃林山，山上有天然溫泉，所以這個沃林山溫泉度假村還算出名。

就在四個月前，度假村突然暫停了接待客人，據說沃林山山體滑坡，沖壞了度假村的設施，林業部門也封鎖了沃林山。

有人在山腳處看到山上起了白霧，正常來說林霧都是早晚出現，可山上的白霧自那天起便一直盤踞着，慢慢的，山腳處的村莊也鬧出了失蹤、見鬼的傳言。

後來這消息在網上便不再出現了，可有心人還是記在了心底——就包括明南大學的“破除迷信社”。

這次沒能上山，可社長還是雄心勃勃，準備暑假後再上一次山，時間更寬裕，只帶上願意徒步的社員們。

裴游：“……額。”

惡魔都出現了，還是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這究竟是傻，還是固執呢？

電視裏正播放着時政新聞：櫻花國的首相為惡魔出現這件事向國民們鞠躬道歉……前往櫻花國旅游的意向先是在惡魔出現當天下降了20%個點，然後在第二天惡魔消失後猛地拔高……不少目擊者表示自己獲得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可能會換一個國家生活……

——總之怎麽看怎麽魔幻。

裴游又打開《惡魔城》界面，時間已經不再回退，267位“玩家們”睡眠結束就會自然蘇醒，還有不少人因為各種意外以及心情激動會提前醒來。

但也有人有了重要的進展——

有人混進了淨化教會，有人以為是“穿越”，處心謀劃獲得了本地身份，結果一覺醒來什麽都沒了，還有的人在下線之前還在逃跑，結果當着追擊的人當場消失。

裴游簡單掃了眼，發現并沒有什麽有價值召喚出來的東西。

但是她相信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會創造更大的價值。

夜色已經深了，裴游和鹹菜招呼了一聲，便重新将所有人都拉入游戲，她切換着每個人的視角掃了一眼：“咦？”

“都換上衣服了嗎？”

是的，第一次召喚時大部分人都穿着自己的睡衣，但第二次之後，很多人都穿了和本地人更像的衣服，即使沒有，也特地去買了顏色相近的cos服。

還有人一睜眼就開始摸口袋，然後露出遺憾的表情——顯然是因為口袋裏提前準備好的東西沒帶來。

她讓鹹菜與安提耶聯絡，繼續關注這些人，自己則打開了手機。

裴游決定通關那個恐怖游戲《回家路上》。

——她簡單搜索過這個游戲的內容，發現那是個有鬼怪的世界觀。

白霧讓她有不太好的預感，而裴游不确定西幻世界的聖光能否驅逐本世界的鬼怪……她也沒那個實踐的機會。

“之前不玩就是擔心亂召喚……”她喃喃，“我肯定忍不住嘗試所有能召喚的物品，但現在即使召喚，我也有一定自保能力了。”

精神力的掃描和共鳴後的力量，都讓她在面對召喚來的生物時不至于太被動。

她打開手機。

游戲開始。

《回家路上》的圖标是個黑白畫風的小女孩，游戲介紹緩緩出現在屏幕上：

【小一是個不讨人喜歡的孩子，她總是披着一件透明雨衣，行為古怪，會突然跳到講臺上，大家都不喜歡她。放學了，小一要回家了……】

游戲開始，出現了純粹由黑白二色組成的畫面。

畫面中先是出現了由文字表現的鐘聲。

【铛~铛~铛~】

【放學了。】

而後，一個像素小人出現在畫面中央，接着視角展開，她似乎站在學校的一樓。

鏡頭拉遠，迅速向遠處飛去，落在黑白世界唯一的紅房子上。

【這是“小一”的家。】

【放學了，該回家了。】

而後，裴游獲得了操作權限，她的任務就是控制這個像素小女孩走着筆直的直線返回自己在畫面盡頭的那個家。

她先點擊了一下小女孩，彈出了游戲主角的介紹。

【小一】

【她披着一件透明的雨衣，據說是媽媽送給她的，背着書包，書包裏裝着作業本。】

【大家都不喜歡她。】

像素游戲裏面的介紹就像它的畫風一樣簡略，如果不是介紹中告訴裴游主人公披着的是雨衣，她還以為主人公只是穿着一件白色衣服。

至于那個書包，裴游之前無意識召喚出來過，書包和作業本都有種非常陰冷的氣息。

她按住屏幕，控制主人公走出教學樓。

【啪！】

字跡的文字框震動了一下，似乎在表現聲音的響亮。

畫面的右側出現了一個血紅色的圈，像是有人在地上潑了一桶紅油漆。

裴游：“應該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

話是這麽說，她還是操控着主人公走向那個紅圈。

[沒看清那是什麽……先回家吧。]

新的文字框似乎是主人公心中的想法，既然她都這麽想了，裴游就控制着她走向學校的大門，但在走動時，她發現了：

“小一的雨衣上染上了血……不，紅油漆嗎？”

恐怖游戲中哪有真正的紅油漆？

靠着自己的游戲經驗，她推測剛剛那“啪”的一聲是樓頂掉下來一個人。

不出意外的話，在這種游戲裏，那個人會化鬼。

畫面中的小一走出了校門，繼續走直線往家中趕，但就在這個時候，畫面另一端出現了幾條黑色的野狗。

【汪嗚！汪汪汪汪——】

那些野狗不偏不倚地往小一的位置沖過來，裴游旁控制小一繞路，但野狗的速度太快，畫面裏的小一很快就丢掉了書包，然後被最前方的野狗纏住，露出了短短的血條。

她只有十一滴血，那些野狗三兩下就把她給咬死了。

她再次點擊屏幕，角色在教學樓複活了。

以裴游的反應速度，只能說明直線回家不可能甩掉野狗，得想想別的辦法。

再次走出教學樓後，裴游注意到——

小一的雨衣一開始就染了一塊紅色的痕跡，與此同時，耳邊傳來“啪”一聲悶響。

這次裴游沒有去看，在教學樓前的空地上練習了一下轉向，奔跑，确認了一下角色的行動速度後，才貼着學校大門的左側走出學校，并且在走出的瞬間控制着角色直線向前，一秒都不多待。

三秒之後，畫面中還沒出現野狗，但裴游的耳機裏已經出現了由遠及近的狗叫聲。

好在這時，道路左側的第一家建築也到了，建築的院門打開着，她控制着小一走進院中，發現狗叫聲還在，但似乎不再靠近了。

[這是班主任的家。]

小一的心聲再次出現了。

這是一棟黑色的房子，野狗似乎暫時不會散去，裴游便控制着小一去推門，門一推就打開了。

畫面中出現了像素游戲簡化風格的建築內部，空蕩蕩的房間盡頭有一個向下的

門板，而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就在這時，黑色的牆壁上突然睜開了一只血紅的眼睛。

然後是第二只，第三只，鋪滿了整個牆壁，并且在不停的眨動。

[已經很晚了……先回家吧。]

裴游立刻操控小一去推門。

【咔噠。】

這是門被鎖上的聲音，下一秒，仿佛閃現一樣，小女孩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那個人緊貼着小一站着，一秒，兩秒，小一一動不動。

而後，畫面漸漸昏暗下去，再次亮起時，小一又出現在了教學樓。

裴游點了點屏幕，讓小女孩走出教學樓，在旁邊又一次綻放出血花時，她注意到，主人公的透明雨衣又紅了一塊。

在這次獲得全圖視角時，裴游特地數了一下，回到家的路上會經過四座建築，零散地分散在道路的左右兩端，班主任的家是第一座。

顯然，每座建築都會擁有不同的劇情，這次短暫地進入班主任的院門後躲避後，她就操控着小一快步逃走，在狗叫聲靠近時又閃入第二座。

這似乎是一座建築廢墟。

[流浪漢]：我的腿斷了，請給我一點錢吧。

畫面下方突然出現了對話框，然後廢墟處的陰影動了動，出現了稍矮的人影。

[小一]：……

[流浪漢]：請給我一點錢吧。

那流浪漢又靠近了一點，狗叫聲同樣靠近了，似乎流浪漢無法威懾那些野狗。

代表小一想法的文字框再次出現。

[不要待在這裏……該回家了。]

每次出現這個文字框，似乎都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裴游操控着小一轉身就跑，可畫面中“斷腿”流浪漢的移速比小一還快，兩秒就追到她身後，甚至追出了建築，然後畫面變得一片血紅。

畫面重新亮起後，小一再次出現在教學樓。

裴游知道她又死了，而且是被流浪漢直接秒殺。

她踏出教學樓，依舊是熟悉的“啪”的一聲，小一的雨衣又紅了一塊，白色的部分已經不多了。

也許每一棟建築中都藏着殺機。

這次她在班主任的院子裏停留了一會兒，然後迅速跑過廢墟，在狗叫聲靠近時鑽入第三座建築。

[這是花店。]

花店裏有兩排貨架，櫃臺後面坐着一個像素小人。

小一靠近後。

[店主]：很抱歉，我的眼睛看不見，您想要什麽花呢？可以自己去取。

[小一]：……

裴游站在門口左右移動，并聽着狗叫聲，等待店主突然暴走殺死小一。

但什麽也沒發生，她甚至不小心推倒了貨架，店主也沒有生氣。直到狗叫聲已經到了門口，隔着門，門口出現了巨大的狗影，然後才出現了小一的想法。

[花很香……但再不回家就晚了。]

這次，因為裴游跑路不及，小一被那些野狗撕碎了。

“這說明花店是安全區？”

游戲初期都是一次次探索得來結果，确認花店是安全區之後，裴游就開始操控着小一前往最後一座建築，這是距離紅房子最近的建築，但中間還是有一長段沒有遮蔽物的道路，極容易被野狗追殺。

不過這次她發現野狗的跑速似乎降低了一點，因此她很快成功跑到了最後一棟建築附近。

[朋友]：小一！

建築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像素小人，是個紮着雙馬尾的女孩子，她跑到小一面前後和她貼着站在一起：“你是要來我家找我玩嗎？”

[朋友]：太好了，快進來！

[小一]：……

畫面中也适時出現了小一的想法。

[這是朋友的家。]

跟着朋友走進建築之後，狗叫聲在關門後便消失了。

房間中亮堂堂的，朋友讓小一坐在沙發上，自己跑進廚房找蛋糕。

氣氛一片溫馨時，坐在沙發上的小一突然跳了起來。

[天就要黑了……該回家了。]

裴游眉頭一跳。

此時劇情模式結束，她獲得了操控小一的權限，立刻走向大門處，朋友也從廚房裏走出來。

朋友：[不要走啊，陪我玩！]

朋友：[陪我玩！陪我玩！]

朋友跑到小一身邊，裴游意識到她的跑速并不快，似乎和小一一樣，然後，她取下了小一的書包，再次和小一貼着站在一起。

裴游立刻操控小一跑出去，結果發現朋友似乎在尾随自己，而且小一每秒都會掉1滴血。

狗叫聲也适時響了起來。

“有趣……”帶着朋友顯然沒法在這幾秒跑回紅房子了，在半路上小一的血就掉光了，但裴游發現了別的細節，“這些野狗的速度似乎比最開始慢了很多。”

就好像，已經吃飽喝足，餮足到沒法跑快。

裴游又嘗試了幾次。

“的确是這樣，小一死亡次數越多，野狗的跑速越慢。”

這似乎是降低了通關難度，但裴游的直覺告訴她沒那麽簡單。

她看向屏幕，此時畫面中的小一已經全身都是紅色，只有一塊衣物還是白色，但相應的，野狗的速度也變得和小一一樣快，只要她一直奔跑，她們就追不上她。

她這次根本不進建築，路過班主任的家，跑過藏着流浪漢的廢墟，身後追着一群野狗，看了眼旁邊的花店并腳步不停地迅速跑去，然後根本不管那古怪的朋友，沖向盡頭的紅房子。

但畫面中的小一被迫停下了。

因為在道路盡頭和紅房子之間，還有一扇黑色的門。

那扇門橫亘在中間，周圍是過不去的空氣牆，小一似乎只能推開這扇門。

狗叫聲越來越近，裴游推着小一沖入了門。

畫面一片白，然後迅速變化，出現建築的輪廓。

裴游愣了一下，直到“啪”的一聲，視角晃動了一下，看着畫面中紅色的一團，才意識到：

“這扇門後面，連接着學校的天臺？”

小一一腳踏入，也是一腳踏空，從天臺上墜落，成了一團地面上的血肉。

在她墜亡的那一刻，畫面中所有白色的部分都變成了淺紅色。

但是小一沒有在教學樓一樓複活。

裴游意識到了什麽，滑動了一下屏幕。

那一團血肉站了起來。

她明白了：“游戲最開始跳樓的那個人……就是小一自己！”

-

小一站了起來，她穿着一件血紅色的雨衣，當她走到學校門口時，已經從一團血肉徹底拼合成了一個人形。

裴游操控着她離開了學校。

門口出現了很多像素小人，都穿着上白下黑的衣褲。

[同學]：真沒勁啊。

[同學]：聽說警察來了呢……喂喂，她不會真的跳下去了吧？

[同學]：不知道啊，屍體消失了，我猜是被運走了吧。

[同學]：你也欺負她了嗎？

[同學]：才沒有，可別瞎說！

所有人都穿着同樣的衣服，也沒有獨立的名稱，都只有“同學”這一代稱，因此裴游看到下方的對話條不斷刷新，像是一群人正在黑暗的地方竊竊私語。

[……]

代表小一內心話語的字符只有一串省略號。

裴游操控着小一從人群中走過去，但就在靠近他們時，小一身上的血紅色驟然爆發，仿佛污染一樣浸沒了“同學們”。

同學們就像西瓜一樣碎裂了，也變成了血紅色。

不斷刷新的對話條消失了，世界安靜了。

裴游“啧”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

裴游：“黑白世界的那些野狗……就是這些撕咬、欺辱小一的同學們變的吧？”

為了驗證這一想法，她操控着一身血衣的小一走進了班主任的家。

這次推開門之後，她看到屋裏有許多家具，而牆上也沒有眼睛，以及班主任坐

在屋子中間。

班主任似乎看不到小一，和那些同學們一樣，桌上是很多文件，他看上去就是個認真負責的老師。

但小一毫不遲疑，靠近後就将他變成了一堆碎肉，那些碎肉鋪滿了整個地面，将房間也染成了紅色。

裴游：“眼睛似乎代表班主任一直在看着小一……而在她想要離開時，班主任‘殺死’了她。”

那黑白的世界就像是裏世界，因此有許多正常人無法理解的恐怖意向。

——純白的小一進入那個世界後，開始無限次重複自己的經歷，直到全身染紅，才以複仇惡鬼的形象回到現在的現實。

也許不是殺死，是囚禁，在被欺淩的小一向班主任求救時，她獲得了糟糕甚至恐怖的回應。

她接着控制小一前往流浪漢所在的廢墟，這次廢墟除了那個流浪漢之外，還有好幾架屍骨，流浪漢同樣看不到血衣的小女孩，因為她已經是鬼。

現在鬼把他撕裂了。

裴游：“流浪漢應該是僞裝殘疾……試圖獲得小一的信任，那些屍骨仿佛是預示着他也幹過什麽不好的事情。”

而在廢墟旁邊的花店門口，小一的想法終于不是省略號了。

[花店關門了。]

花店無法進入，裴游緩緩吐出一口氣，操控着小一走進朋友的家。

[朋友]：真煩人，又有警察來問我。

[朋友]：我怎麽知道她在哪裏，我根本不是她的朋友啊，只是可憐她而已！

[朋友]：讨厭，讨厭……誰開門進來了？

下一秒，朋友就被小一撕裂了，而裴游操控着小一逛了逛，發現自己能打開朋友家裏的冰箱，但冰箱裏的蛋糕已經發黴了。

她把發黴的蛋糕丢進垃圾桶，控制着小一前往盡頭的紅房子。

時間仿佛變成了夕陽西下，天空變得越來越紅，紅房子幾乎要融入到背景中，世界安靜極了，沒有煩人的野狗叫聲。

也沒了那扇黑色的門。

小一終于走到了紅房子的門口。

[這裏是花園之家孤兒院。]

一身血衣的小一進入了孤兒院，畫面漸漸暗了下去，就在裴游以為游戲結束時，黑暗中出現了由紅色組成的像素笑臉。

[我回家了。]

【獲得結局一：血腥微笑】

【當前結局1/4】

【是否上傳并覆蓋存檔？是/否】

【《回家路上》游戲規則：游戲上傳後無法重新覆蓋，游戲內時間線将直接推進！】

在出現這幾行字時，手機屏幕上就出現了游戲通關後的畫面，但裴游的透明面板上除了《惡魔城大冒險》之外，又多出了《回家路上》這個像素小游戲，并依舊停留在選擇界面上。

“四個結局嗎……我打出來的這個應該是最簡單的結局，也是真正的結局，”雖然裴游覺得操控不難，但其實這游戲因為躲避流浪狗的操作不簡單，要刷到能通關的程度，普通人可以玩上一個多小時，她思索，“我當然要看看另外三個結局是什麽。”

【否】

每一個游戲的規則，不論是游玩還是投放，似乎都不一樣。

《回家路上》的劇情不難理解——

經歷了各種暴力事件的小一跳樓墜亡，變成鬼物後回歸，殺死了所有欺辱她的人，整體來說甚至可以算是半個爽文劇本。

“這個游戲裏的鬼似乎擁有實體？需要開門，但普通人看不到，”她将注意力從游戲中抽出，聯想到了現實，“死亡後屍體消失，說明小一是屍變後成為鬼怪？”

裴游打開面板上《回家路上》，重新開局。

此時進度重啓，小一站在教學樓下，穿着一件透明的雨衣，一片純白。

裴游：“以我的經驗來講，要提高探索度就是得打出不同的結局……比如一次不死回到孤兒院？”

她先控制着小一跑出教學樓，然後通過熟練的走位避開野狗，鑽入老師的院子裏，又進入花店朋友家躲避，不過裴游很快發現，一是野狗的速度太快，往往她還沒進入花店就會被咬死，二則是朋友就守在門口，即使不管她她也會追着小一跑。

野狗不會去撕咬朋友，他們是一夥的，而只要被朋友碰到，小一就會掉血，仿佛有人正用一根針一次次地刺向她，緩慢地折磨她。

她嘗試避開同學，但再次被野狗咬死。

裴游畢竟經驗豐富，此時集中全部注意力在游戲上，終于在小一半身血衣時跑到了孤兒院的門口。

但門口立着那扇黑色的門。

接着是一樣的劇情，只要踏入這扇黑色的門，小一就會徹底變成屠殺所有人的鬼物。

裴游揉了揉酸脹的手指，若有所思：“看樣子一次都不能死才行。”

游戲最開始鳥瞰地圖時并沒有這扇門，但只要死過一次，這扇門就會出現了。

她再次重開，盯着像素風的畫面：“……一定有別的辦法可以一次不死地回到家。”

【游戲開始】

黑白畫風的世界中，小一站在一灘血泊旁，純白的雨衣沒有沾染上其他顏色。

裴游沉思了一會兒，操控着小一沖出學校，然後直接帶着身後的野狗沖向了流浪漢所在的地方。

她之前就發現，一直待在班主任家的院子裏，野狗同學們的确不會進來，但班主任會走出房門但不走出院門。

只有流浪漢和朋友會離開建築追逐小一。

而野狗并不顧忌流浪漢。

此時小一一次都沒死，野狗追得非常猛，她直接操控小一沖到了流浪漢的臉上，也把這群野狗帶到了廢墟中。

[流浪漢]：……

狗叫聲一時停了，下一秒，幾只野狗逃跑了。

但小一趁着他們停頓的時間，已經沖進廢墟深處，野狗和流浪漢的距離要比小一更近。

【汪！汪！汪！汪！】

一陣急促的狗叫聲傳來，成年犬的聲音似乎在此刻變成了幼犬。

小一立刻繞回，發現流浪漢和野狗們貼在一起，一只野狗已經躺在地上，另外兩只則被流浪漢抓在手中，地上有一灘血泊。

小一飛速地從他們中間沖過去，沒有沾上一點血。

然後，裴游控制着她跑到朋友面前，兩人手拉手進入了朋友的家門。

裴游記得，剛見到朋友時，她并不會立刻攻擊小一。

在朋友進入廚房後，裴游就在房間中亂竄，到處互動，試圖給小一找一件武器。

可惜她只在垃圾桶裏找到了一些腐爛的食物，而且不能使用。

朋友端着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的蛋糕出來了。

[朋友]：快來吃呀！

裴游盯着畫面中的像素小人，緩緩移動，走到她面前，兩秒之後，朋友居然後退了一步。

[朋友]：你要幹什麽！？

她讓小一繼續逼近朋友，發現這個虛僞的朋友的确會繼續後退，嘗試并死亡了幾次之後，裴游發現了問題。

“朋友只會在小一背對她時攻擊，而且每次都退一個單位格，并且從不會自己轉向……這樣好像沒法把她逼出門。”

她有了主意。

裴游熟練地操控着小一把野狗引到流浪漢的廢墟處，她知道野狗能拖延住流浪漢，但不能拖延太久，而且在離開朋友的家之後，流浪漢處理了兩條野狗同學，就會主動追出廢墟，開始追殺小一。

所以裴游讓小一迅速地沖過站在門口的朋友，在她轉身時提前轉身，以防自己的後背露出來，同時逼近到朋友面前。

[朋友]：你、你要幹什麽？

慌張的朋友步步後退，但在裴游來看，就只是推箱子的游戲，注意面向，并注意時間，她可以把箱子推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她推着朋友來到了班主任的家，然後一點一點，把她推到了班主任的家門前。

在進門的前一秒。

【嘎吱——】

門自己打開了。

[朋友]：不要，不要，我要回家！

像素小人朋友在門口消失了，但裴游遲疑了一秒，讓小一推門

進入了班主任的家。

牆壁上的眼睛閉着，留下一道道縫，像是傷疤。

裴游沒有看到朋友和班主任，她控制着小一跑到了地板上那扇門前。

[是室內地下室。]

小一掀開地下室的門走進去。

裏面非常昏暗，幾乎一片漆黑，只勉強看到一樣東西在閃着光。

【你獲得：[鋒利的匕首]】

像素小人的形象再次改變了。

小一穿着透明的雨衣，右手握着一把匕首。

裴游轉了一圈，沒能再發現什麽，于是控制着她立刻離開班主任的家。

然而在穿過花店時，小一還是被流浪漢追上了。

流浪漢的速度極快，即使有刀，她往往也只能刺中一次，然後就會被流浪漢殺死。

她又嘗試了幾次，發現班主任不會正面出現，可流浪漢一直在街上巡邏，再怎麽壓縮時間也沒法避過流浪漢回到孤兒院。

裴游揉了揉額頭，仰躺在沙發上繼續操控小一。

“一定有別的辦法……”

【游戲開始】

将野狗引到流浪漢面前，将朋友送進班主任的家，裴游這次沒浪費一秒，就拿到匕首沖上街道，然後，她進入了花店。

盲人店主并不知道小一拿着一把鋒利的匕首，依舊溫柔地詢問她想要購買什麽。

但小一是啞巴。

——裴游第一次召喚出她的書包，看到她作業本上那些詛咒的話語時就知道，小一是個啞巴。

在裴游的操作下，小女孩靜靜地站在門後。

她記得，花店同樣有特殊之處，當初野狗要闖進來時，會有非常明顯的影子……似乎是在用畫面暗示店主是盲人，所以非常敏銳。

流浪漢的影子在店鋪外出現了，他發現了小一。

裴游依舊不動。

在影子靠近到極致時，她讓小一站在門後出刀，然後轉身就跑。

【你刺傷了這名流浪漢！】

這一刺會讓流浪漢掉一半的血，但之前小一往往沒機會刺第二下。

流浪漢進入了花店，裴游瘋狂互動櫃架。

下一秒，櫃架中間的流浪漢被壓垮了。

他似乎要推開櫃架站起來，但在掙紮時，他的眼前出現了明亮的刀鋒。

【你殺死了這名流浪漢！】

[店主]：……我就要從巨木鎮搬走了。

[小一]：……

[店主]：你每次進來都什麽也不買，那我送你一朵花吧。

盲人店主走出櫃臺，遞給小一一朵金色的花。

【你獲得：[黃百合]】

這是黑白紅三色的世界第一次出現黃色，裴游看了這朵花一會兒，才離開花店。

她發現手中的匕首變成了紅色，天空同樣染上了淡淡的紅。

[已經很晚了……該回家了。]

小一左右打量了一下，裴游才獲得操控權限。

的确已經很晚了，她控制着小一趕到紅房子前，然後小人主動進入了紅房子。

畫面再次變得漆黑一片，接着緩緩出現了一把匕首，有鮮血順着刀刃流下。

滴答。

“這應該就是……”裴游想，“第二個結局。”

【獲得結局二：嗜血刀鋒】

【當前結局2/4】

選擇拒絕上傳存檔，裴游已經被這游戲勾起了興趣。

她在游戲過程中就忍不住召喚了那朵黃百合，然後發現黃百合沒法投入到游戲內。

“是因為當前游戲的內容本質上……根本不是真實的吧！”她有些興致勃勃，“玩家能操控的部分，其實都是小一的意識，而意識之外，就是第一個結局中她屍變複活殺死所有人的內容！”

所以玩家投放的道具根本沒用……而又沒法投放活人。

四個結局，仿佛是小一自己給自己選擇的四個結局，又或者，這四個結局像是平行世界的四個分支……裴游上傳哪個，就會決定以後裴游召喚出什麽樣的小一。

“等等……”

裴游拍了一下自己的手。

“我沒想再召喚一只鬼出來啊！”

她就是下意識地把小一和鹹菜的情況對照了，她只想召喚道具來着，暫時沒想連帶鬼怪一起召喚，真的！

“再試試第三個結局是什麽吧……”她想。

-

于錦猛地一驚，下意識就要坐起身，但緊接着便發現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

是了……他正在回國的飛機上，周圍也不是中世紀。

周圍一圈都是于家人，他們于家都比較胖，旁邊的妹妹睡熟了，圓嘟嘟的臉一捏一把肉肉——他也差不多，于家人都易胖，所以坐飛機都沒法坐經濟艙。

他們一家這是去櫻花國旅游了。

于錦剛結束了人生大事，高考，然而估分很不理想，上不了自己期待的大學，考完試他就有這種預感了，他幾乎是在考場上夢游！

父母看出他狀态不對，這才全家出動，一起出來旅游。

結果簡單一場旅游……居然遇到了惡魔。

當時于錦和家人走散，看着黑霧從天空中壓下來，腦海中幾乎天塌地陷，某一刻中二小少年甚至産生了幹脆被惡魔拍死，穿去異世界開始第二人生算了。

……反正他高考也沒考好，過年時都不知道怎麽和親戚聊天。

大概是日有所思，他便連續做了幾天的怪夢。

父母也被吓到了，急匆匆地帶着他們回了國。

飛機平穩落地，他們剛到家，父母突然接到了電話，于錦還以為是工作上的問題，結果電話一挂，他老媽甩着四十斤的手臂，“啪”一下拍在他背上：

“你個臭小子，你什麽時候報了東元科技大學預錄取班的夏令營！”

于錦：“啊？”

“你啊什麽，剛老師和我打電話了！他們調了你的成績，是差了一點，但如果你在參加夏令營軍訓時表現優良，是可以直接入學的！孩子他爸，快來，老師馬上來我們家，我們可以先幫他收拾行李了！”

于錦：“啊……啊！？”

他剛回到家啊！

還不待他委屈，此時大腦終于轉動起來，聽明白了老媽的話，于錦立刻跳起來了！

預錄取！夏令營！？他是不是有機會進東元科大了？！以他這個成績！！？

這也太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