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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為她戒煙◎

風雨潇潇, 吹得萬物枯倒，剛打開窗戶，冷氣幽幽翻湧而來, 裸露在外的皮膚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可沈嚴沒有立刻關上窗戶, 他擔憂地看向房檐處, 沒人。

再看看別墅旁邊的小屋, 燈光已然亮起。

識時務者為俊傑, 還好, 這小子沒他想象的那麽倔。

沈嚴終于安下心下，嘆了口氣, 也躺下去休息了。

*

雲黎沒好意思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馳哥，可能你爸爸也是好心吧，他不是因為讨厭你才把你送走的，他可能覺得你……”雲黎有點兒為難，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可能覺得你學習不太好，考不上好的學校……”

沈馳嗤笑一聲：“難道出國就能一勞永逸了？”

“出國鍍層金, 可我還是我。”

也是，還是那個學習不好的沈馳。

雲黎點點頭。

沈馳：“難道成績好了就代表一切都好嗎？”

雲黎突然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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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為現階段, 我們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好成績吧。”

“起碼，讓叔叔覺得, 他的孩子不比別人的差，而且以後你家裏那麽大一個企業，也需要你。”

“沒興趣。”沈馳态度冷淡。

“你看起來很讨厭你爸爸……”

沈馳倒是不避諱跟她談起家事。

“你剛才聽到了吧？”

雲黎：“嗯。”

“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沈馳說, “是他和別人搞暧昧在先, 他卻口口聲聲說是逢場作戲, 讓我媽不要在意。”

少年冷哼一聲。

像是極其唾棄這種行徑。

雲黎愣住了：“你怎麽知道的？”

沈馳：“那時候我都十歲了，只是小，老子可不傻。”

雲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馳卻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他從小就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母親溫柔，知書達理，給了他最多的愛。

想來沈嚴和池湘是因為相愛才結的婚，所以給他取名沈馳。

後來，他慢慢長大了，可是家裏的争吵卻變多了，沈嚴在外應酬，經常大半夜才回家，每次池湘多說幾句，沈嚴又會說是為了這個家。

直到有一次，池湘在沈嚴的衣領發現了一個口紅印，她忍着，什麽都沒說，甚至在心裏無限給他開脫，再後來有一次，她無意間撞見，沈嚴吃下了一個女人喂給他的小蛋糕。

汀溪上流圈子就這麽大，有點什麽新鮮事早就傳開了。

池湘當然大鬧了一場，在沈馳的記憶裏，那個溫婉美麗，只愛穿旗袍的女人第一次歇斯底裏，眼淚收也收不住，狼狽得不成樣子。

可最後，只換來一句，逢場作戲。

沈馳說：“我媽當然不服氣，為了激發他的占有欲，我媽故意找人暧昧，可他依舊覺得無所謂，甚至覺得自己寬宏大量，但同時，他開始冷暴力。”

“後來，不知道是誰把我媽和別人的照片爆了出去，我媽受不住流言蜚語就自殺了，但是他一滴眼淚都沒流。”

“這些年過去，他依舊立深情人設，不婚不娶，外頭人都以為他這輩子只愛了我媽一個，可我知道，他早就爛透了。”

這是沈馳第一次向雲黎坦白自己家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一直不敢問他的家事，生怕觸碰到他的逆鱗。

沒想到，他全部托出。

雲黎心底泛起一陣一陣的心疼，她下意識就伸手抱住了他。

哪怕隔着一層薄薄的毛衣，少年胸膛溫熱，心髒蓬勃有力的跳動傳遞到她那邊。

呼吸聲淺淺，刺激着她敏銳的感官。

雲黎什麽都沒想，只是盡自己本能地安撫他。

“馳哥，阿姨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你又何嘗不是呢？”

“不要被仇恨沖昏了頭腦。”

她小聲絮叨着，聲音溫溫柔柔的，像是輕柔的催眠曲。

雲黎突然發覺了不對勁。

她無意間眨了眨眼睛，發現，沈馳挑了下眉，肉眼可見地心情變好。

雲黎：“？”

不是她在安慰他嗎？

怎麽回事。

雲黎這時候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觸電一般想将自己的身體彈開，哪想到少年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摟住了，他不費工夫地抓着她的手腕，顯得親昵又自然。

沈馳笑容很欠：“怎麽不繼續占我便宜了？”

二人身體緊貼着，比剛才更緊，雲黎清晰地感覺到少年性感起伏的肌肉線條。

雲黎有點結巴：“我……沒有。”

少年瞧她，緩慢吐出來幾個字：“那你剛才在做什麽？”

雲黎只覺得自己的臉逐漸滾燙：“我只是想安慰你。”

沈馳：“安慰人的辦法有很多吧？非得擁抱？”

雲黎臉頰氣呼呼的：“我剛才什麽都沒想……”

“什麽都沒想，就抱住我是吧？”

“沒事，”沈馳笑得大度又從容，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她，“随便抱。”

少年慢悠悠地敲了下她的腦袋。

“也只給你抱。”

……

“對了，沈馳，沈爺爺好像一直都很想讓你好好學習，是不是爺爺不想讓你出國呀？”

沈馳點點頭：“爺爺比較傳統，他更喜歡國內的好大學。”

“其實國內國外都挺不錯的，這個得看個人。”

沈馳稍微彎腰與她平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你呢，你喜歡哪裏的大學？”

“應該偏好國內一點吧，”雲黎想了想，又問，“問這個幹什麽？”

沈馳伸了個懶腰：“不幹什麽。”

“想聽聽你去哪裏，這樣找你方便。”

少年這話說得理所應當。

雲黎驀地瞪大了眼睛：“找我幹什麽？”

沈馳氣定神閑地笑笑，而後，一字一頓赤誠又直白地說道：“當然是談戀愛啊。”

雲黎：“等等，我什麽時候要跟你談戀愛了？”

少年舌尖拱了拱左邊臉頰：“你現在不跟我談，難道長大了還不跟我談？”

雲黎眉心跳了跳：“我……我現在不想考慮那麽長遠的事情。”

不止眉心在跳，心髒跳動的速度更加劇烈，雲黎努力壓制着，不想表現出來。

沈馳擡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扯了下唇，笑容有點兒傲慢：“我可是每天都考慮着。”

“你長大了一定是老子的人。”

雨聲終于停歇，雲黎伸手打開窗戶一角，一絲涼氣灌了進來。

夜幕如同倒挂的海，遠處樓宇點點燈火如今夜缺失的星辰。

雲黎閉了閉眼，新鮮空氣将她的五髒六腑團團包裹住，她心頭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沖動：“馳哥，你以後好好學習吧？”

沈馳皺皺眉：“我這他媽的還不算好好學習？”

“你只是按時來學校，不逃課而已，這些都是最基礎的，你還沒能保證每節課都認真聽課，還要做課堂筆記，不光這些，你基礎也不太好，還得補習一下高一學過的內容。”

沈馳的臉肉眼可見的變黑了。

雲黎嘴角瑟瑟發抖，其實她還想說，他還應該補一下初中的數學，他初中計算也不太好，所以很多題目做起來有困難。

為避免傷害少年的自尊心，她選擇不說。

沈馳眉頭蹙起：“麻煩死了。”

“我想，叔叔之所以非得讓你出國，就是因為你成績太差了，如果你成績能好起來，我想他不會為難你的。”

沈馳沒反駁。

“那從現在開始，你努力學習可以嗎？”

少女笑意盈盈，眉眼間似乎有光華浮現。

她眼神有點無辜地看着他，還眨了眨。

沈馳最讨厭學習了，明明心中有一萬個拒絕的理由，這會兒卻說不出口。

“成，”沈馳口氣冷硬道，“我要學不會，你別氣哭就成。”

“嗯。”

“雲老師要親自教學。”

雲黎有點無奈：“好吧。”

“雲老師要随叫随到。”

“啊，晚上也随叫随到嗎？”

沈馳歪頭看她，舌尖抵了抵後槽牙：“別想歪啊，我是正人君子。”

雲黎：“……”

這倒是沒看出來。

沈馳：“就是想偶爾晚上也學個習。”

沈馳繼續提條件，嗓音裏勾着幾分吊兒郎當：“雲老師還要和別的男生保持距離。”

盡管這一點她一直做得很好，但還是有點兒疑惑：“為什麽？”

沈馳懶洋洋地抱着手臂，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整個人莫名多了幾分頑劣氣質：“保證教學的專一性。”

雲黎：“……”

夠扯。

她全都答應了。

而後雲黎才反應過來，明明自己免費輔導他，怎麽還把自己繞進去了？她懵懵地眨眨眼，一時有點兒反應不過來，這才後知後覺也給他提起了條件。

“沈馳，你能把煙戒了嗎？”

今天沈嚴之所以莫名其妙發脾氣，歸根結底還是在路邊看到了沈馳抽煙。

如果沒有這個小細節，或許沈嚴就不會生那麽大的氣了。

沈馳淡淡回道：“沒瘾。”

她當然知道他沒煙瘾，平時跟他朝夕相處，見過他抽煙的次數屈指可數，都是在他心情煩躁的時候，可她還是忍不了他抽煙。

總覺得，沈馳明明可以成為更好的人，不為欲望裹挾。

她點點頭：“我知道，就是希望你一根也別抽了。”

雲黎表情正兒八經，圓溜溜的眼睛有神又清澈，像是住着一片溫柔又沉靜的湖。

沈馳覺得她這模樣還挺可愛，忍不住伸手蹭了下她的臉頰，無奈地扯了下唇。

“小姑娘，你這還沒過門呢，就管起我了啊。”

“成，戒煙。”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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