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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甜牛奶◎

眼看着時針指到了十, 雲黎還沒有任何回房間的想法，反而坐在床邊認真看起了書，小姑娘低垂着腦袋, 皮膚像是澆了層牛奶一樣白, 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仿佛透着光, 格外有神。

沈馳：“我說雲黎, 還不回去睡覺？”

“還不困呢。”

“你平時不挺容易困的麽？”

雲黎口氣平淡道：“可能每天都要等你, 都習慣不早睡了吧。”

沈馳聽出她話中的含義, 嗤笑了聲：“噢，又在指責我？”

“快回去睡覺, ”沈馳垂眸看她，語氣變得冷硬，“明早起晚了再他媽鬧脾氣。”

少年嗓音慢悠悠的：“鬧了脾氣我可不哄。”

她好像沒鬧過脾氣吧，只是偶爾被迫早起有點困，整個人很沒精神, 一路上沈馳跟她講話她都不怎麽搭理。

難道這在他眼裏就是鬧脾氣嗎？

*

第二天早上起來，沈嚴已經離開去公司了。家裏風平浪靜, 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沈建安回來了，雲黎趁着沈馳不在, 偷偷跟爺爺聊了聊沈馳出國的事情。

沈建安态度非常明确，他更希望孫兒能考上一所國內的大學, 他也舍不得最寶貝的孩子到國外去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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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黎，沈馳現在在學校狀态怎麽樣啊？”

雲黎誠實道：“不逃課了，但是上課睡覺。”

原本還以為沈爺爺會嘆氣，哪想到老人家臉上竟然浮現出類似于驚喜的神情, 還說了句：“進步很大。”

雲黎大跌眼鏡, 要求這麽低的嗎？

“沈馳現在同桌是誰？”

雲黎：“我。”

沈建安眸中立刻閃過幾絲促狹：“那黎黎, 我可就把沈馳交給你了，別管用什麽辦法，你幫助他提高成績，爺爺什麽條件都答應你。”

雲黎嘆口氣：“爺爺，您不用客氣，幫助馳哥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剛走到學校，雲黎就拿出了那本《0基礎學物理》以及《0基礎學數學》，遞到了沈馳桌子上。

“馳哥，你欠的知識點有點多，咱們暫時不能按照課本上的順序學，幹脆用這本書吧。”

沈馳啧一聲笑了，關注點很奇怪：“這題目有點侮辱人了吧。”

雲黎将書往他那邊推了推：“本來就是事實呀。”

如果不是零基礎，怎麽會考零分？

沈馳撇了撇嘴，像是極其嫌棄。

雲黎笑了笑，臉頰有梨渦浮現，耐心地說：“這本書真的挺不錯的，我仔細研究了下，編排的順序很好理解，你一定能學會，還能學的特別好。”

沈馳：“這書你什麽時候買的？”

雲黎想了想：“好像有三天了吧。”

沈馳側頭，懶散地笑了笑：“說好當我老師是昨晚的事兒，你怎麽提前買這麽久？”

少年炮語連珠，聽得雲黎一愣一愣的。

雲黎懵懵地張開嘴：“這……這有什麽問題嗎？”

不就是買本書的事，這不是無所謂的事情嗎？在糾結什麽？

沈馳吊兒郎當地笑了笑，灼熱的視線緊緊鎖住她，而後定定下了結論：“你觊觎我。”

雲黎：“我什麽時候觊觎你了？”

沈馳慢條斯理地說：“你給我買書，可不就是觊觎我的成績麽？”

“觊觎我的成績，下一步就是觊觎我的人了吧。”少年揚了揚眉，喉結緩緩滑動着，笑容嚣張又欠揍。

“啊，觊觎成績和觊觎人好像是兩碼事吧。”

“因果關系，也就是下一步的事。”沈馳忽然擡起了手，極其暧昧地蹭了一下她的臉頰，力氣不算小，被掐得有點兒疼。

“不然你那麽操心我學習幹什麽？”

盡管這個動作他已經做過很多次了，雲黎甚至快習慣這個動作了，可此刻卻顯得過分暧昧……又那麽的撩人。

雲黎知道他是故意的，卻又找不出理由反駁。

也是，她莫名其妙操心人家的成績，人家懷疑她有所企圖好像也正常吧。

沈馳笑了一下：“你臉紅了。”

*

也因為上午的小插曲，雲黎一上午都沒理他。

明明只是熱心幫助他，卻被人故意解讀，這事情放誰身上都得生氣。

也因此，雲黎格外無語。

沈馳倒是挺正常，時不時跟她說話，即使得不到回複也照說不誤，反而還饒有興致地觀察她的表情。

似乎她的無奈成了他榮譽的勳章。

上完體育課回來，周子毅哼着歌從後門進來，手裏提了一個袋子，他将一瓶甜牛奶放到了雲黎桌子上，又拿出來了一瓶給了沈江夏。

雲黎：“謝謝。”

周子毅擡腳勾起一個凳子坐下了：“這是馳哥買的，不用謝我啊。”

雲黎立刻将那奶往回推：“那我不要了。”

沈江夏看出她的別扭：“黎黎，怎麽了呀，誰買的不都一樣嗎？”

剛上完體育課，這會兒天還冷，喝點常溫的甜牛奶最為舒服。

沈江夏：“你跟沈馳發生矛盾了？”

她搖搖頭。

倒是算不上矛盾，只是有點無語他的态度。

周子毅哼笑着說：“這肯定是馳哥買的，不然我也不知道你最喜歡喝甜牛奶啊。”

雲黎确實最喜歡喝甜牛奶。

她晚上總喜歡喝一杯甜牛奶再睡覺，她以為這是她自己的習慣，沒想到沈馳卻記住了。

觀察力倒是很強。

沈江夏嘟嘟嘴巴：“我不喜歡喝牛奶，我喜歡飲料。”

周子毅：“馳哥請客，就喝這個吧，飲料我放了學給你買去。”

正好，沈馳回來了，剛打完球的少年額發有幾分濡濕，身材瘦削，一層薄薄的衣衫，肌肉起伏明确，他拉開自己的凳子坐下了。

“話說，馳哥，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要出國？”周子毅撓撓頭，“這怎麽也沒動靜了。”

沈馳勾唇笑了：“不去了。”

“啊，說不去就不去，你家老爺子能放過你？”

沈馳嗤笑一聲：“管他呢。”

他這話說得風輕雲淡，可雲黎知道，表面的平靜之下，有多少的波瀾壯闊。

她拿出來試卷，開始寫。

一邊寫一邊在心裏吐槽：那你還不快點努力學習，不然就被你爸爸強行送出國了。

寫着寫着，雲黎又突然覺得自己很奇怪。

沈馳出國與否，跟她有什麽關系？

而且沈馳不适應國內的考試制度，也說不定出了國，他獲得的将是一片更加廣闊的天空。

想到這裏，她的心平靜了許多。

教室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雲黎循聲望去，不少男生女生中間簇擁着一個打扮漂亮的女生，那女生散着長發，一臉害羞。

“走呀，來都來了，快點吧。”

“來之前不還挺有信心的嗎？怎麽這又慫了？”

女生臉頰羞紅一片，似是極其不好意思，好幾次想打退堂鼓，哪想到，被人生拉硬拽着，到底來到了沈馳面前。

女生卻低着頭不說話。

一看這架勢，雲黎就明白要發生什麽了。

沈馳雙腿交疊，薄唇緊抿着，一雙眸子鋒利了許多。

與剛才吊兒郎當的樣子判若兩人。

“沈馳，你有女朋友嗎？”女生問道。

沈馳還沒開口，就見女生身邊的同學胡亂起哄：“沒有！沒有！”

“周玉，沖啊，你可是剛轉來就說要拿下沈馳啊。”

聽着女生身邊同學的三言兩語，雲黎大概聽明白了，這女生是隔壁班的轉學生，鐘意沈馳，看着他們班這會兒人少，專程告白來了。

沈馳擡了擡眉梢：“沒有。”

周玉松了口氣，忙說：“沒有那就好，你……你看看我合适嗎？”

“或者我們先從朋友做起也行。”女生的臉頰紅的像蝦子，一路從臉頰紅到了耳根。

“晚了。”沈馳口氣有幾分應付。

周玉：“啊？”

只見少年慢條斯理地擡起眸子，氣定神閑地開口：“已經有個小姑娘對我以身相許了，你來晚了。”

大家都發出疑惑的聲音，周玉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她打聽來的消息沈馳确實是單身啊，怎麽回事？

這個年齡段的女生自尊心最為脆弱，周玉顏面不保，卻還是強撐着說道：“是時機不對，對嗎？”

沈馳輕慢地收回視線，依舊是一副散漫到極致的模樣：“就算換一百次時機，也不會是你。”

上課鈴聲響了，這場鬧劇也就告一段落。

這節課是自習課。

前排愛吃瓜的同學轉過身，大着膽子問沈馳：“馳哥，哪家姑娘跟你私定終身了啊。”

沈馳揶揄的目光看雲黎一眼，然後慢悠悠地說：“保密。”

那目光如有形質一般，弄得雲黎心底癢癢的。

“馳哥，說呗，我們又不打擾人家姑娘。”

“老子還怕你們搶走她？”

“搶也搶不走啊，”男生慫了，“我們也沒那個本事。”

沈馳嗤笑一聲。

“雲老師，給我講個題呗。”

沈馳用長腿勾了勾她的凳子，表情散漫，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學習的态度。

也只是象征性地拿出來那本《0基礎學物理》，随便翻了兩頁，劃出了一道題目。

雲黎用餘光看出他的不專心，抿了抿唇，沒說話。

“講不講啊，我這可是虛心請教。”

少年舌尖頂了頂左邊臉頰，渾身的混不吝。

雲黎咂咂嘴。

她一點都沒看出來虛心。

“不想講，你自己研究吧。”

沈馳挑了挑眉，欠欠地開口：“看不會呢。”

“我這智商，比不了我們雲老師。”

雲黎低頭繼續寫自己的作業，口氣冷漠：“那你找別人給你講去。”

“我看剛才那個周玉學習就挺不錯的，你找她講去吧。”她随口說道。

沈馳啧一聲笑了：“吃醋了啊雲老師。”

少年像是不肯罷休似的，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擡起她的下巴，饒有興趣地看着她的五官，目光極其揶揄，又帶了一點侵略性。

“我才沒有。”

沈馳：“那你提那周什麽？”

雲黎：“我沒別的意思。”

沈馳：“沒別的意思，那就是有意思。”

少年滿腦子歪理，雲黎選擇忽視他。

“到底給不給講？”

雲黎：“不給。”

沈馳吊兒郎當地笑了：“那雲老師昨天答應教我，這又反悔了啊。”

雲黎心一橫，也不想當個出爾反爾的人，幹脆放下手中的筆，問他：“哪一道題？”

沈馳挑了挑眉：“你看着講呗。”

雲黎臉色嚴肅下來：“能不能認真點。”

沈馳慢悠悠地說：“這一頁都不會。”

雲黎只覺得心累，但還是耐心看着少年手中的題目，這本書的前半本都是基礎題，前面剛出示了概念，後面緊跟着一道題目，幾乎都是傻瓜式操作了，可他居然不會。

雲黎：“你這是壓根沒認真看書吧？”

沈馳不鹹不淡地笑了笑：“看不進去。”

雲黎只好一點一點為他讀，先讀出來概念，然後她再用自己的話複述一遍，盡量讓沈馳理解。

沈馳聽完之後點點頭：“原來是這個意思。”

雲黎：“你看不懂？”

沈馳轉着筆：“誰讓這教材不說人話。”

雲黎：“……”

看着雲黎真快生氣了，沈馳像是生怕她氣走，這會兒自覺起來了，配合着雲黎溫軟的聲音，終于将第一頁學完了。

“好了，你現在可以做這一頁的練習題了，我等會看看你正确率多少。”

沈馳點點頭，收起不正經，一只手壓着題冊，另一只手轉着筆，思考起題目。

他一邊思考一邊寫，傍晚的餘晖透過窗戶撒到少年的身上，為他的發絲鍍上了一層亮閃閃的金邊。

雲黎偷偷用餘光看他。

少年鼻梁高挺，像一座小山峰，下颌線條流暢分明，唇角緊緊抿起來。肩膀寬闊，已經有了成年男人的輪廓。

他當真是上帝的傑作，得是多麽偏愛才能雕琢出如此精致的五官。

“雲老師，”沈馳勾唇笑了，“看夠了嗎？”

作者有話說：

發30紅包～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