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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紙飛機◎

沈馳眼瞳深處是滿滿的意味深長, 他直接将筆放下，饒有興致地看着她。

雲黎有幾分尴尬，也沒想過真的會被人抓包, 她心髒噗噗噗直跳。

“我沒偷看。”

沈馳“噢”了一聲, 手撐着椅子, 微微俯身打量着她：“那就是正大光明看？”

雲黎：“……”

沈馳拖腔帶調地笑了：“沒事兒, 你怎麽知道我不許你看呢？”

這語氣還挺大方, 有點強買強賣那味了。

少年往後靠了靠, 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懶散開口：“雲老師也不必克制自己。”

雲黎睜大了眼睛, 不理解他說的什麽意思。

少年直直地望進她眼底，額頭黑發落下幾許，他彎了彎唇，認真思索片刻，笑容卻似勾引似的, 有點混又有點兒欠。

沈馳屈指扣了扣桌面，一字一頓說：“比如, 忍不住想親我的話。”

雲黎喝了口水，正緩慢地咽下去, 因為他這麽明目張膽的話，差點兒直接全噴出來。

也不必如此直白吧。

她剛才也只是覺得他長得很不錯, 多看了幾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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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馳：“畢竟呢，為了學習，适當時候做出點犧牲，也不是不可以。”

雲黎有種想翻白眼的沖動, 嘆了口氣, 沒好氣地說：“這種事情, 理論上是女生做出犧牲比較多吧？”

沈馳挑了挑眉，懶洋洋地拖着尾音：“剛才好像是雲老師偷看的我吧？”

“無論怎麽說，都是我做出犧牲。”

說來說去，又繞回了原點。畢竟是雲黎偷看的他，所以這件事無論怎麽說她都沒道理，雲黎索性開始裝鴕鳥，不再跟他較勁，反正較勁也較不過。

她清了清嗓子：“做完了嗎？我檢查一下正确率。”

沈馳哼笑一聲，倒是沒再這個話題糾結下去，将題冊遞了過去。

雲黎壓了壓砰砰的心跳，強迫自己集中精力檢查題目，過了幾秒鐘，她笑了笑：“還不錯，都做對了。”

“我們現在再學習下一小節——”雲黎将書翻到下一頁，然而話還沒說完，卻被少年淡淡的嗓音打斷了。

“不學了。”

“為什麽？”

“得勞逸結合，”沈馳不緊不慢地說道，“馬上就到放學時間了，去KTV唱歌嗎？”

雲黎搖搖頭：“不去。”

沈馳：“行吧。”

“我晚上繼續找你輔導功課，雲老師的房門記得開着。”

不等雲黎答應，少年背起書包去找周子毅了。

雲黎傻傻地看着他們的身影，突然想，這人怎麽這麽自來熟？真當她二十四小時無條件服務了嗎？大晚上的來找她輔導功課，居然一點都不客氣。

班長突然來到雲黎的位置面前：“雲黎，阮老師找你。”

雲黎原本打算收拾一下書包，回家來着，見狀，趕緊往班主任辦公室走去。

阮老師笑了笑：“雲黎，老師找你有點兒事。”

其實雲黎覺得阮老師人還不錯，雖然在處理早戀的事情上，阮老師着急了些，講的話也不算好聽，但也是立刻跟她道歉了。

而且後來也有意彌補，經常在學習或者生活方面幫助雲黎。

雲黎也甜甜地笑了：“老師，什麽事？”

阮老師：“咱們學校的官網你看過嗎？之前學校一直也沒好好的維護，校領導覺得這是咱們學校的門面，還是得認真弄一下。”

“學校這邊想着找兩個外形氣質比較好的學生，拍攝一組宣傳照片，到時候挂到官網上，多有面子。”

“說實話，咱們班長得漂亮的女生不少，但是還得是成績好，品行端正，我想到的就只有你了，怎麽樣，你有興趣嗎？”

雲黎想了想：“拍攝這個會很麻煩嗎？”

如果浪費很多時間的話，她害怕會影響自己的學習。

阮老師：“不會的，我先把你報上去，具體結果還得等學校通知。不過拍這個不麻煩的，就去影樓簡單化個妝，也就一會的功夫。”

她點點頭，索性答應了。

*

晚上九點半，沈馳還沒回來，估計在外面又玩瘋了。

別墅的燈光準時熄滅。

雲黎嘆口氣，為了沈馳白天的一句話，她還專門把那本《0基礎學物理》帶回來了。

他要是再不回來，她可怎麽教啊，畢竟她又沒有熬夜的習慣。

雲黎百無聊賴翻看着手機，手機突然響了。

沈馳：【馬上回來】

沈馳：【在路上了，等我】

頃刻間，少女的眉梢躍上一縷歡喜，她不知不覺想到了白天低頭垂眸認真做題的沈馳，心頭倏忽柔軟下來，一股神奇的感覺徐徐蔓延開，像是無邊無際的春花越過枝頭，沿途盛放。

雲黎拿出來鉛筆和素描紙，也不知怎麽的，湧起一股沖動，依靠着白天頭腦中的記憶，将沈馳畫了出來。

少年五官硬朗，英俊又拽痞，很有辨識度。

屬于在帥哥中，最為出類拔萃的那一個。

雲黎淺淺地勾勒着，就連她自己都未發現，在畫沈馳的時候，她唇角微翹，如蜜一般甘甜。

沈馳眉目英俊，鼻梁很高，像一座小山丘，單眼皮弧度狹長，眼皮有點單薄。

少年冷冷看人時，眼神有點鋒芒入刃的英氣。

不知不覺，線條就勾勒得差不多了，雲黎滿意地看着手中的畫，忍不住笑了下。

她桌上有個小夾子，裏面夾的都是她的畫作。

雲黎原本想把這幅圖也夾進去，臉頰突然一熱，仿佛這一幅畫成了某種程度的違禁品。

又仿佛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想要将它藏起來。

心跳突突的。

想到等會兒沈馳還要進她的房間，雲黎鬼使神差地，将這幅畫折了起來，折成一架紙飛機的模樣，狀似随便地将紙飛機放到了書架上。

“幹什麽去？”

門沒關嚴，雲黎聽到外面傳來爺孫二人的對話。

“這不是雲黎答應給我輔導功課麽。”

“總算自覺知道學習了啊！不過也別太晚了，別打擾妹妹睡覺。”沈建安的笑聲傳來。

“放心，我比您知道疼她。”少年低低笑了聲，随後，門被敲響了。

沈馳說：“本來今天我八點就要回來的，誰想到周子毅跟沈江夏吵起來了，喬安非拉着我當那和事佬。”

其實這會兒才九點半，也算不上晚歸。

沈馳在跟她解釋晚歸的原因。

雲黎揚了揚眉，笑着問：“馳哥，你不是最煩多管閑事了？”

沈馳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了，微微彎腰與她平視，舌尖抵在牙齒上，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兩口子吵架這種事得管。”

少年慢悠悠地說：“畢竟我這一生也不敢保證不惹你生氣。”

“他們也得當咱的和事佬。”

雲黎只覺得自己大腦似乎一群烏鴉飛過，這人到底在說什麽東西？

她幹脆清了清嗓子：“那他們和好了嗎？”

“沒有。”

雲黎：“……”

那明天她也勸一勸他們吧。

雲黎：“咱們現在就不耽誤時間了，來，我們繼續白天的課，往後學習。”

說罷，她拿出來輔導書，沈馳也還算聽話，配合地拿出了中性筆，不過，他将椅子往她那邊靠了又靠，兩人近得不能更近。

雲黎：“？”

沈馳挑了挑眉：“雲老師，我眼神不太好，得距離題目近一點才行。”

雲黎：“……”

雲黎無語道：“我看你不只是眼神不太好，更是腦子不太好吧。”

沈馳笑了聲：“雲黎，老子把你慣壞了啊。”

“都騎我頭上來了。”

雲黎嘴角抽了抽，好像也是這麽個道理，她膽子确實越來越大了，之前還客氣些，現在時常怼他。

“你看一下這個新的概念，奇函數指的是……”

窗戶開了一點，裹挾着鹹濕氣息的風透過縫隙灌進來，吹拂在他們年輕的臉頰上。

幽暗濃郁的夜色中，月亮像是泡在波光粼粼水中的一片倒影，碩大而模糊。

沈馳學習還算配合，除了偶爾會問一些比較刁鑽又奇怪的問題。

不過雲黎對知識的掌握并不僅僅在表層，針對他的提問，她全部都能解答。

沈馳又做完了兩頁新的習題。

“不錯，這次都做對了。”

沈馳揚了揚眉，眉眼流光溢彩，漾滿了驕傲。

“雲老師，你這徒弟還不錯吧？”

“确實挺好的。”

只要沈馳願意學，總能很快就學會。今天總共學習了一個單元的數學，雲黎想着換個科目學習，于是拿出了英語課本。

從必修一開始，她一個單詞一個單詞教給他讀。

她竟然發現，沈馳發音比她還标準？

而且，讀過去的單詞，過一會兒讓他再讀，他依舊會讀。

學習英語的過程比她想象得順利無數倍。

她腦中起了疑惑：“沈馳，你會音标對嗎？”

少年單手插在口袋裏，百無聊賴的模樣，丢了個口香糖放嘴裏：“不然呢。”

“那你剛才怎麽不說……”

沈馳攤了攤手：“你也沒問。”

雲黎幹脆不教給他讀單詞了，又拿出來一篇閱讀理解。

她想着盡量讓沈馳嘗試着翻譯，哪想到少年皺眉看了幾秒閱讀，竟然将全文都翻譯下來了。

雲黎：“啊，你英語底子其實挺好的。”

沈馳：“這我不清楚。”

雲黎：“你底子好不好你還能不知道？”

沈馳：“考試那卷子我一張沒做過，當然不知道。”

雲黎：“那你怎麽會這麽多……”

沈馳：“我小時候跟着我媽在英國住過幾年。”

雲黎了然，原來是被特定的語言環境熏陶過。

“那你下次考試的時候認真做一下英語，你的成績不會低的。”

沈馳答應得很爽快：“成。”

“對了，今天阮老師喊你什麽事？”

雲黎便誠實托出。

沈馳陷入了深思。

雲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沈馳伸手掐了下她臉蛋：“這宣傳照片我也想拍。”

“啊，你形象好像不合适吧？”

沈馳口氣有點拽：“我形象要不合适，你去哪裏找合适的？”

“我不是說你長得不行，”雲黎知道人家有自戀的資本，也沒多反駁什麽，耳廓微微泛紅，“我的意思是，你打架逃課樣樣在行，能代表咱們學校的形象嗎？”

沈馳閑閑地笑了聲：“還不允許人改邪歸正？”

雲黎：“……”

沈馳不鹹不淡地說：“行了，這照片我拍定了。”

雲黎眼神閃過一絲疑惑，莫名其妙的，拍這個照片幹什麽啊，她不懂他葫蘆裏想賣什麽藥。

沈馳雙腿交疊，扯了扯唇角，慢悠悠地反問：“雲黎，你覺得我會把和你拍情侶照的機會拱手讓人？”

少年眼皮動了動，笑容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老子能忍着戴這綠帽子？”

雲黎趕緊讓她打住，整個人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徘徊了：“你真是……拍個照片都能想歪。”

還情侶合照，這人聯想能力也夠強，這明明就是一張很正經的照片好嗎！

沈馳喉結滑動了一下：“等着吧，情侶照的男主人一定是我。”

還越說越帶勁了，雲黎：“……”

一口一個情侶照，她甚至都有種這真是情侶照的錯覺。

沈馳往後倚了倚，模樣有幾分倦懶，不動聲色地扯了下唇，淡淡笑着。他狹長漆黑的眸子往書架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那上面折了一只紙飛機。

最基礎的折法，看着有點簡陋。

“雲黎，你還愛折紙飛機啊。”少年喉間滌蕩着淡淡的笑意。

雲黎的心一緊，要真被他看到紙飛機的內容，那可怎麽辦？

本來這人就那麽嚣張自戀了，豈不是會更過分，甚至會直接給她扣一頂“喜歡他”的帽子。

早知道就把這畫放抽屜裏了，也不至于這麽尴尬。

雲黎立刻站起來，想趕在沈馳之前把紙飛機藏起來，大不了毀屍滅跡。

哪想到少年長臂一撈，不被吹灰之力就把紙飛機攥在了手心。

“你……你還給我！”

二人有身高差，力量懸殊也大，她壓根搶不過他。

沈馳眯了眯眼，一看就看出她的緊張，甚至少女光潔的額頭也冒出了點細細密密的汗，肉眼可見的心跳加速。

“這麽緊張這飛機啊？”沈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模樣染上點痞壞——“那我必須得看看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