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信平侯老夫人一事,讓竹栖閣一時在京中權貴中名聲大噪,孟承響接見幾位權貴,竹栖閣的口碑逐漸變好,上京權貴中多多少少都知曉。
竹栖閣背後有一位東家,東家醫術精湛,疑難雜病不在話下。
嚴九雙手下動作很快,噼裏啪啦打着算珠,竹栖閣從東家接手後,帳上的錢是竹栖閣從開店以來從未達到的數量。
孟承響把坐診那筆錢省下來,相當于給竹栖閣松了不小的包袱。上京最好的大夫都在皇宮中,剩下的好的都去了尚水醫館這種專門坐診出診的醫館,其餘剩下來的不過是矮個裏面拔高,對竹栖閣來說沒有益處。
嚴九雙敲敲門,将人帶進來,來人瞧着是個少年,雙眼清澈,充滿着好奇,看到孟承響脆生生的叫了一句東家。
給人第一印象是幹淨,孟承響很滿意。
“這是小符,留下的人裏面就他最機靈,有天賦。”
被叫小符的少年聽到後對座上的孟承響說:“東家別看我年紀小,但是我家老爺子可是鎮裏聞名的大夫,我也是從小耳濡目染的跟着學,雖然學了些皮毛,但是我會努力的!”
孟承響看他真誠的模樣,難得想起了從前,她看着小符略有緊張而繃緊的背,笑了聲:“行,既然是嚴叔挑的也不會差,你便跟着我學吧,恰巧明日我要出去一趟,你跟我一起。”
為了避免一些問題,她現在叫嚴九雙是嚴叔,她倒沒什麽感覺,可嚴九雙頭次聽到後反而有些別扭,但畢竟年齡在這,想想也就釋懷了。
嚴九雙看到小符愣住了,輕推了他一下,“還不謝謝東家?”
小符看着孟承響的笑呆住了,從進來看到孟承響他就愣住了,他長這麽大從未看到如此別致的人,上京這最尊貴的地方,漂亮的人一抓一大把,但就是在這種地方,那些美人在這位面前都黯然失色了,當她沖自己笑的時候,小符感覺自己已經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天仙。
直到嚴九雙推他,他才反應過來,耳根爆紅,立馬激動地大聲謝道:“謝謝東家!”
小符确實有天賦,很有天賦,她只口述給小符一遍,他便全都記下來了,落針的格外認真,剛進門還有點不自信,瞧着怯懦,但拿到針的時候一切都變了,好像這裏才是他的主場。
原本有些擔憂質疑的權貴感覺靈臺清明,驚訝的看向面前認真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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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符出來時特別開心,走路都偶爾蹦起來那麽一兩下。他像春雨過後的野草,瘋了般生長,不出多時,竹栖閣東家身邊的小符大夫便小有名氣。
而孟承響也借着竹栖閣,某種方面上好言勸解威逼利誘“完成”了09的任務,又拿回了一成的武功,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但她跟邊綏的關系好像回到了原點,之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恍惚間感覺已經遠走。
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在一起吃過飯了,邊綏也很忙,他們連面都很少見到,基本都是在王府中匆匆見一面又匆匆離去,常武為此嘆氣很久。
兩個人明明之前挺好的,怎麽突然就又回落冰點了呢?
這件事09也很惱火,它明明看到好感度升起來了,又落回去了,回到了30的界限再也沒動。
孟承響看的很開,邊綏不在的日子她讓竹栖閣名聲大噪,不僅如此,還對王府一處荒蕪的院子,那個她惦記很久的院子下了手,她種了一堆豔麗的花,在花之間埋下幾株毒草藥,這種草藥用得好是救人的神藥,用不好那便是催命的厲鬼。
她花大價格才買到這幾株,寶貝的很,每天都要去看一次,輕蕪和湘晚只知道她們夫人最近很寶貝種的那些特別豔麗的花,也跟着仔細照顧。
她還真不怕被人發現,因為這幾株草藥都是生在深谷,常人絕不會認得。
日子逐漸變得安穩起來,安穩到孟承響都開始打哈欠,直到某個深夜她剛讓輕蕪吹了燈,突然聽到外面的異響。
聲音由遠到近,她恢複三成內力,自然能聽到,那是兵馬聲。
她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果不其然,下一刻,湘晚推門而入,“夫人,不好了,外面來了一群人說殿下私藏甲胄重罪,要搜王府,都是兵。”
孟承響瞌睡馬上醒了,披上衣服匆匆收拾一番就往外走。
邊綏不在府內,成明和常武都不在,這個王府現在只有她一個主子。邊綏一定是遇見什麽事,不然不會有人膽大包天夜闖铎王府。
她此刻已與邊綏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她再不樂意也不能看着铎王府出事,私藏甲胄是死罪,她不知道邊綏在搞什麽名堂,也不信這種東西他敢放進王府裏還不派人守着。
有人想趁着邊綏不在扣铎王府一口大鍋,她攔不住,人進去了,搜出來了甲胄,管是誰的,從哪裏來的,只要從铎王府裏出來的,即便最後澄清了,也會在當今聖上心裏劃一道痕。
當今聖上多疑,铎王府的日子往後必不會好過。
掂量着,孟承響已經走到前院中,看到一隊兵馬,為首的人看着兇神惡煞,但看到孟承響出來以後那目光便變了,輕浮急了,上下打量着孟承響,然後才随意的行了一禮。
輕蕪看見氣的眼都瞪圓了,湘晚則在孟承響身後,看着面前的一隊兵,數量不多,好像是篤定了铎王不在,她在算把孟承響護送出去有多少勝算。
那人像個兵痞子,甚至還吹了個流裏流氣的口哨,輕蕪終于忍不住了大喊:“大膽!你可知面前的是誰!”
他笑的邪氣,“铎王妃嘛,知道,知道。”說完手輕輕一擡,“搜。對不住了,這位美麗的铎王妃。”說道最後,還故意咬重了字,他知道铎王娶的人是孟府嫡女,是養在江南老宅的嬌人,因着體弱,沒多少人見過她。
“真是傳聞不如一見。”他看着面前冷若冰霜,披着大麾站在前院的雪美人,她一身傲骨,即便嬌弱也是挺直的,只是不知道铎王倒臺,能不能壓斷美人的傲骨。
他很好奇也很期待。
美人突然喝止前行的士兵,連聲音都如碎玉落盤,“誰敢?”說罷,冷冷看向他,“夜闖王府可是重罪,你說殿下私藏甲胄可知污蔑天家親眷是死罪?無令無旨行兵于京中,樁樁件件,你多少個腦袋夠掉?”
那一瞬間她露出的上位者的淩冽讓他愣怔,但轉念一想不過是個婦人,倒是個伶牙俐齒的,他懶洋洋的掏出兵部的令牌,亮明身份,“铎王妃,請讓吧,耽誤辦事,你也承擔不起。”
孟承響非但沒退,反而向前一步,不遠處的老管家面容嚴肅帶着若幹人疾步而來,對孟承響說:“這都是殿下留下的人,夫人莫怕,我們同夫人共進退!”
“共進退!”身後的人大聲喊到。
“真是軟硬不吃。”那人顯然脾氣不好,已經急了,不想跟孟承響在這掰扯,“都給老子沖進去!”
一時間整個铎王前院大亂,湘晚護住孟承響一腳踢飛沖來的人,老管家高呼“夫人小心,快去後面躲着些!”
那人注意到這裏,低罵了一句,“都他媽別碰到她,碰到她了你們腦袋都要掉!仔細點!”
孟承響不能動手,她不能暴露,只能跟着湘晚逐漸後退,邊綏留下的人雖不少,但面對着穿甲的兵還是吃虧的很,他們逐漸向後退去。
孟承響看着自己前院的花草一片狼藉,樹砍刀砍歪,池塘淩亂,感覺自己看那些人的視線逐漸冰冷,越來越像看着死人。
利箭破空而來,湘晚眼神淩厲,使出最大的力将孟承響拉遠,那箭堪堪擦着她的脖頸而過,滑坡細膩的肌膚,流下一串血珠,但孟承響本人眼都沒眨。
“都說了仔細點,誰他娘的想死!”男人大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把其他的都給我殺了,王妃別動,論賞——”
話音剛落,他僵直着身子,感覺一陣風,耳邊炸起一聲慘叫,随後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看到一具倒着的身體,那身體看着非常眼熟,應當是他自己,而越過那個身子,他看到了塞北的閻羅踏着血肅殺而來,滾金邊玄袍,冷硬的線條。
他身下的馬嘶鳴一聲,打破了短暫的寂靜。
成明問:“殿下,留活口嗎?”向來冷靜自持的成明,語氣中難得有了憤怒。
邊綏俯視着馬下斷首之人,聲音低沉,如閻羅沉吟,“一個不留。”
他看着遠處臉色蒼白的人,她匆忙披着大麾,發有些淩亂,看向自己,那雙秋水眸盛着月色。
直到王府再次陷入沉寂,邊綏下馬大步走向孟承響,她看着高大的男人盯着自己直直而來,竟張嘴不知說什麽,“你...”
就在快錯身而過時,她拉住了他的胳膊,直覺告訴她,應該說什麽,但她偏偏不知該如何,下意識就将人拉住,可他動作太快,她沒來得及抓住,手心下滑卻偏偏握住了他的手,只是一瞬,滾燙如火。
灼到了她。
“松手。”邊綏聲音啞的不像樣子。孟承響輕輕一拽,他便再也忍不住,感覺黑暗席卷而來。
耳邊只剩下驚呼聲,還有手心那一點冰涼。
*
“砰!”瓷器被重重擲地破裂,力氣之大足以顯示出當事人的憤怒。
李越揚氣的臉都紅了,大喊着:“周清硯不是說他邊綏不會回來嗎!為什麽能趕回來!”他急的在房內踱步,“太子定會問罪下來,這該死的周清硯竟然擺我一道。”
他本是太子手邊得力之人,但自從殿試點了這探花郎,一切好像都變了。
李越揚眯起眼睛,不知在思考什麽。
窗邊的燭燈明明滅滅,一人推門而入“周郎中,铎王回上京了,副使沒成功,另外李參議很生氣,正在屋裏砸東西呢。”
周清硯沒什麽表情,“沒留活口?”
“沒留。”那人想了想,又說:“因為副使惹惱了铎王,那支隊一個活口都沒留,探子探來的消息說是副使輕浮于铎王妃。”小小副使見色起意,吃了熊心豹子膽,铎王倒臺前那是铎王妃,即便倒臺後也是孟家嫡女,豈是這種人能染指的。他聽到探子彙報的時候都皺起眉,兵部這幾個人腦子都是讓驢踢了不成?
本來沒什麽動作的周清硯聽到這句話,略擡颌,“他倒是該死,兵部主事是誰。”
在獲得回應後,輕道:“頭砍了,送去铎王府。”
那人覺得此舉并無不妥,一來可以防止铎王明日問罪先下手為強堵着嘴,二來兵部那幾個腦子都是漿糊的東西呆在那個地方太久了,是該換換人了,只是...
“是否需要做什麽?”铎王不會幹吃虧的。
周清硯說:“不必,這京城他留不到明日。”
于是下屬應聲退下。
只剩一人的室內,周清硯那雙琉璃重色眸晦暗不明,他仔細摩挲着一塊溫潤的玉佩,像是對待珍寶一番,眼神中不知不覺溫柔下來。
萋萋,再等等。
我會把你接回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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