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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因為受傷的緣故,丁勇勒令回來上班的趙晚櫻禁止出外勤,在辦公室裏跟着祁琪看監控。最近小區頻繁被偷電瓶,好幾大百個小時的監控視頻可有得看。
趙晚櫻抱着保溫杯,下巴擱在上面,眼睛盯着視頻,腦子裏的思緒已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按理說,關于瑰麗集團股東的事情,趙晚櫻可以厚着臉皮找代清川幫忙,拿到他們公司早期元老級別的那一批人的名單。但她有什麽理由去找他呢,就憑着自己的救命之恩?
“唉。”趙晚櫻嘆了一口氣,明明知道有捷徑可走,可她始終邁不出步子。
祁琪見她這沒精打采的樣子,問道:“怎麽了?不能出外勤有那麽要命嗎?你今天都嘆了二十多次氣了。”
“唉。”
趙晚櫻趴在桌子上,發愁地看向祁琪:“祁琪,我問你個事兒?你有一件事必須要做,而現在有一條捷徑擺在你面前,但是你要去求一個對你來說難以開口的人,你該怎麽辦?”
“那要看這件事重不重要,那個人是誰,是不是非得去做,如果是人命關天的事,那個人又不是你的仇人,那我就先求了再說。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祁琪雙手合十狀,綴了句“阿彌陀佛”,“施主,你有何事煩憂?說出來貧僧給你解答解答?”
趙晚櫻就是差一個推動的人,她找了這麽久的真相,頭緒就在眼前,她不循着痕跡去抽絲剝繭,在這裏煩惱确實有些浪費時間。而且作為交換,她也可以幫代清川的忙,如果以後他有需要的話。
想通了,趙晚櫻就不糾結了,喜笑顏開地拍了拍祁琪的肩膀,“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祁琪,我先出去打個電話!”
剛拿着手機沒走出幾步,趙晚櫻就聽見外頭說有人找她。
出門一看,竟是陳阿清。
“阿清姐,你怎麽上所裏找我了?有事一個電話不就可以了嗎?是什麽不能在電話裏說的事嗎?還是陳伯伯有什麽問題?”
陳阿清拉着趙晚纓的手在大廳的一邊的凳子坐下,神情顯得有些激動,“小纓啊,我爸他手動了!就前段時間的事,但是你的手機一直聯系不上,我一得空就往所裏跑,你的同事們都說你出任務去了。還好今天遇上你了,我就想把這事兒第一時間告訴你。我們等了十多年,終于有了些希望。”
“真的嗎!”趙晚纓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眼睛裏滿是驚喜。“阿清姐,陳伯伯現在情況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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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會等上更久的時間,卻沒想到在找到袖扣之後,事情竟然有了新的轉機,陳伯伯快要蘇醒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趙晚纓感覺到身體在發熱,她捏了捏拳頭阻止想要叫出來的沖動。
陳阿清抹掉淚水,忍了又忍,才開口:“最近只是手指能動,醫生說還需要觀察,說不定哪天就能睜開眼睛了。”
“阿清姐,還需要什麽,醫院的費用夠嗎?護工要請嗎?”
“不不不,不用了。我就是想要來告訴你一聲,這麽些年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其他的都不需要。”陳阿清握緊趙晚纓的手。
趙晚纓慢慢平複心情,冷靜下來後,連忙掏出手機打開相冊把拍下來的袖扣照片遞給陳阿清看,“阿清姐,你看看這個東西,有沒有印象?”
她沒有把握陳阿清還記得多少,據說當時阿清姐是第一個發現車禍現場的。
陳阿清照常在那條岔路的盡頭打着手電等下夜班的父親回家。可久等也不來,她便循着路一路走過去,竟是看見倒在血泊裏的父親和趙晚纓的外婆。
回憶當時的場景對陳阿清來說不外乎也是痛苦,但她看見那樣東西的時候,表情由疑惑逐漸變為驚訝,她仔細地放大圖片,手便有些發抖,腦子裏的印象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陳阿清擡頭看向趙碗纓,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緩緩點下頭,“我認得這個東西。我以為這是爸爸留給我的,所以這個東西跟肇事者有關?”
得到趙晚纓肯定的回答,陳阿清開始回憶。
據陳阿清的描述,這個東西當時是捏在陳伯伯的手裏,被擡救護車擡走的時候,從手心裏滾落下來,她追上去撿起來的。
陳阿清敘述着:“當時我曾把東西給過警方,可最後卻不了了之。在拿回爸爸随身物品的時候,它跟那些舊衣物放在一起。我以為是爸爸給我買的禮物,因為我當時正好考了100分。所以我就把它收了起來,還好,我收起來了。”
“要不是我把它藏起來,可能那東西會被我的親戚賣掉。我想想,它應該和那些老舊物件放在一起,我得回家裏翻一翻。”
“我真傻,這樣好的東西,我爸爸這麽可能會買得起呢?”陳阿清着急起來,“小纓,我是不是拖累了進度?如果我早點拿出來,是不是壞人早就被找到了?”
趙晚纓沉默,她知道不會。這樣一枚精致的袖扣,突然出現在受害人的手中,甚至已經被遞到當年辦案的人員手裏,可竟然還是作為随身物品退回給受害者家屬。要麽是警員疏忽,要麽就是有人故意從中作梗,這東西根本就沒有作為證物提交給痕檢中心。十多年前,還是可以靠錢運作起來的。
“這樣,阿清姐,你回家把東西找到包好給我,我這邊先想辦法。”趙晚纓并不抱希望能在經手過很多人的袖扣上找到完整的DNA,但可以一試,如果命運的天平站在他們這一邊,她便用盡全力去找出兇手。
一股無名的勇氣沖上胸膛,阿清姐帶來了好消息,她現在糾結的一切根本就不值得過多浪費時間。
趙晚纓撥打了代清川的電話,那邊似乎還在忙,電話沒有及時接通。
過了五分鐘,代清川把電話回了過來。
“趙警官,請問有什麽事?”電話那頭有些嘈雜,有車輛和機器的聲音。
不一會兒,便安靜了下來,代清川應該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
“抱歉,你是不是在忙?”
代清川正在出差,去了有花鄉之稱的真雲市,考察新的工廠建址。在水泗島聽過魏萊提到建工廠的事情後,代清川空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這件事暫停,直接下令重新選址。一衆高層不同意,但架不住代清川權力大。明面上反對不了,他們只好在背地裏使絆子,選址的事情一直推進不下去。
連芙麗這麽一病倒,帶在手下的人被搜刮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幾個光杆司令跟在代清川後面跑。
他們當代清川是花架子,只管眼前的事,工廠選址停滞不前,代清川忙活了一頓時日,終于是選妥了大區域。于是便來了真雲市。
他回頭望了一眼張展羽,他正帶着人跟在負責人後頭察看。
“不是很忙,趙警官有事找我嗎?”
趙晚纓深呼吸,鼓起勇氣問道:“代先生,我們能不能見一面,有些事還是當面說比較好。”
聽見對方的話,代清川也有些驚訝,趙晚纓是從來不會主動聯系他的。他看向周圍灰撲撲的道路,車來車往吹出的灰塵能有幾尺厚。“事情很急嗎?我最近在真雲市出差,沒辦法立刻趕回去。”
“啊,這樣嗎?”趙晚纓有些失落,她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猶如皮球被戳了個洞,瀉得滿地亂飛,最後癟癟的擱置在一邊。“那……那好吧。等下次有機會我再說。”
“這樣吧,晚上我回酒店,我們視頻裏說,可以嗎?”代清川聽不得她失望的聲音,提了個建議。
這種事情本就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要是能在今天之內說清楚,視頻就視頻吧,好歹能靜下心來對話。
達成一致意見,代清川挂斷電話。
張展羽踏着一腳的泥土走了過來,風吹得眼睛眯呼呼的,他用手裏的文件夾遮了遮肆虐的紫外線,說起這家工廠的情況。
“這家工廠本就是做加工的,機器設備可以收購,工人的資質不錯,做好培訓也能很快上手。負責人說如果我們願意全數接收廠裏的工人保證他們不失業,價格還可以再談。這樣算下來,預算也合适。”張展羽說完,等着代清川的意見。
“展羽,你說在這周圍都種上花怎麽樣?羊毛出在羊身上。”
張展羽望着這光禿禿的地界,涼涼道出心裏所想,“代老板,你還真是給人找事做。”
但問題不大,能實現。
“行了,這事兒就交給你做。我信得過你。”代清川拍拍張展羽的肩膀,“我真是找了個好助理啊。”
“那加工資的事兒是不是可以談談?”
“我聽不見!”
代清川鑽進車裏,閉目養神。他這幾天起早貪黑,摸了幾個廠址,才遇見個合心意的,身上的包袱輕松了不少。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西裝袖口上那枚象征瑰麗集團的袖扣,頓時笑着感嘆:“還是做個養花人最自在。”
張展羽跟着坐進駕駛座,調整反光鏡,想起前幾天的事,于是開口向坐在後面的人彙報:“邱卿卿通過經紀人過來說想要見你一面,你看要不要答應?”
“她為什麽非得要見我?”代清川扯開領口的扣子,往前探了探,“她是怎麽知道是我在幫她的?”
“要是想打聽的話,總是會打聽得到的。關勁山那邊也容易漏口風。”張展羽再問了一遍,“要不要答應見她一面?”
代清川猶豫起來,有一說一,理性看來,他見邱卿卿一面,就能解開所有困惑,如果她不是那個人,反而讓人開心。可怕就怕在,張展羽所說的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代清川突然産生了疑惑,這麽些年自己非得找到那個人是為了什麽?他在九歲時沒有執着于去尋找她,卻反而在差點被毒死的十多歲年紀想起了這個人。
他第一次回想這個問題。
或許是躺在安靜的病房裏,聽着耳邊只有呼吸機呼氣的聲音,感受着整個胃部火辣辣地灼燒,十幾歲的他沒有第一時間等到連芙麗的身影,産生了不如就這麽直接死掉的想法。甚至還不如在九歲的時候就離開那個家再也不回來,也好過現在凄涼地躺在床上,沒有看見想見之人過來關懷。
想着想着,記憶飄回那奮力奔跑的九歲,腦子裏就冒出來一句話。
“哥哥,你別怕。其實我早死晚死都得死,但如果你不哭的話,我就跟你約定,等我們逃出去,我一定會活下來,等下次見面,我們都會長成優秀的大人。”
——那怎樣的人才算是優秀的大人?
——我也不知道,但應該是有正義感,能幫助人的那種吧!
作者有話說:
周一的更新是晚23:00,別跑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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