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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陽光漸漸往下沉,秋風一吹，氣溫也開始下降，秋季晝夜溫差讓露營的人紛紛穿上禦寒的衣服。

楓樹葉被風一吹,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飄落下來的紅楓葉灑在棚頂上,間或如蝴蝶般旋轉下來一些，落在腳邊。

畢畢剝剝的炭火堆裏被塞進了幾顆包裹着錫箔紙的紅薯和土豆,等着熱度把他們烤熟。

夜幕降臨，挂在棚頂的燈終于亮了。

他們選的這區域是基地較深處，在停車場的西側,除了午後那點追人而來的小插曲外，基本沒多少人往這裏走,四人也樂得輕松，一邊吃喝着,愉悅地不亦樂乎。

這次出行的食材都是代清川拉上張展羽準備的,他甚至還用上了房車裏自帶的小烤箱，烤了餐後小甜點布朗尼蛋糕。

聞着從小窗裏傳出來的黃油香味，趙晚纓一邊吃着肉串,一邊往房車裏探進去一個腦袋。

其實她已經吃了很多東西,但饞蟲始終勾着她的味蕾，讓人忍不住循着香味而去。

房車裏彌漫的香味更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睛都亮了起來,“代先生,這是做的什麽？”

“布朗尼蛋糕。”他低頭透過透明的烤箱玻璃門看了眼正在膨脹的蛋糕,對自己的手藝滿意地微笑,“還有十五分鐘就好了。要不要吃點核桃仁？”

他從一旁的材料堆裏找出小包裝的核桃仁,烘烤過後的果仁，更加酥脆，在手心裏輕輕一捏，就碎成一片。

趙晚纓點點頭，三兩口把手裏的肉串撸進嘴裏，雙手捧在一起去接對方手裏的果仁，落在手心裏的果仁甚至還有烘烤後的熱度，暖呼呼的捧了一堆。

兩個人靠在小桌前，趙晚纓像只小松鼠似的咯吱咯吱地吃着，被美食占據了不少精力。代清川扭頭見她這愛吃的模樣，心裏越發地鼓脹，好似要将眼前這小動物似的女孩兒都納進去，藏起來。

室內暖呼呼的，代清川手裏攥出了一把汗，他雙手撐在桌面上，對于即将說出口的話，有點不敢看身邊的人。

“趙晚纓。”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聽得耳邊吃東西的聲音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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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怎麽了？”

“你知道其實我要找的人一直都是你嗎？”話出口，代清川感覺喉頭有些發緊，後知後覺是自己緊張過度，撐在桌上的手臂下意識地抓緊桌子邊緣。

他沒敢看趙晚纓，頭微微地垂下，垂在腦後的長發落了些遮住他的側臉，下巴颏藏進了沖鋒衣的衣領裏，右邊就是穿得暖乎乎的趙晚纓，手臂跟她的毛絨外套碰在一起，熱度不斷攀升。

心髒撲通撲通直跳，代清川半晌沒聽到回話，忍不住扭頭看過去。

卻入目一個笑眯眯的面容，趙晚纓眨眨眼，展開笑顏，酒窩凹進去，眉心的紅痣晃了眼。

“我知道呀！”尾音上挑，顯露出當事人的心情，“卿卿說不是她，其實我也在等一個結果。”

趙晚纓拍拍手裏的果仁碎屑，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雖然我不記得了，但你說是的話，肯定就是了。”

代清川不會編瞎話騙自己，這是趙晚纓內心最直接的想法，她手指動了動，慢吞吞地挪出去，扯了扯已經怔住的代清川的袖子，沖鋒衣的防水材料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不好意思啊，我不記得那時候的事情了。”

她真誠地道歉，在代清川的心裏推動了搭建的撲克牌，嘩啦啦地如引線點燃一般，沿着描繪的圖案逐漸倒下，不一會兒，視角就往上，呈現出那雙黑黝黝的眼睛，和她伸出來的那只沾着葡萄汁的水，捏在手裏，黏糊糊的。

“我帶你出去。”年幼的趙晚纓對她說。

代清川低下頭笑起來，從心裏湧出一股熱氣，直沖上鼻腔，蔓延到眼眶，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震動。

手一轉，便握住扯在自己袖子上的那只熱乎乎的手，又軟又有肉感。

這次，他終于再次握住了趙晚纓的手。

“謝謝你，趙晚纓。”

時隔多年，代清川終于再次見到了那個小姑娘，她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別哭呀！”趙晚纓眼尖地發現代清川雙眸裏閃過的晶瑩，手忙腳亂地要去找紙巾，卻被對方扯住。

“我不哭。我就是高興，抱歉，讓你見笑了。”他用手指揉揉眼角，在那裏留下一抹紅痕，顯得更加讓人憐愛。

趙晚纓咽了咽口水，美人落淚的畫面，倒是讓人心動非常。

“小圓子！出來喝酒！”

羅雪帆的聲音煞風景地打破了這房車內的暧昧氣氛，趙晚纓看着代清川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心裏有些遺憾。

被推出去時，趙晚纓還扭頭讓他趕緊出來一起吃東西，“你別自己躲在裏面哭啊。”

“我不哭！”代清川趕緊搖頭，半邊臉都縮進高聳的沖鋒衣領口裏，還不忘伸手幫趙晚纓把外套領子折進去部分理好，“布朗尼做好了我就出來！”

被人看見情緒确實有些不好意思，趙晚纓也不好杵着讓人難堪，只好一步三回頭地走向亮着光源的帳篷下。羅雪帆不知上哪去搬了一箱啤酒，踩着箱子看見趙晚纓過來，舉起瓶子就開始招呼。

“快來快來！我好不容易搞到的啤酒！”

他們過來的時候，帶了兩瓶紅酒，趙晚纓才喝了半杯，就被香味引到房車裏去了。

她看向張展羽，“啤酒是哪來的？”

張展羽聳聳肩，把興奮的羅雪帆拉回凳子上，無奈地回答：“剛剛她去亂逛，跟其他來露營的朋友買的。”

眼見着羅雪帆三兩句話就跟一起排隊買零食的女孩子搭上了話，甚至勾肩搭背去對方營地喝了幾杯，跟在她身後當苦力搬酒的張展羽，第一次認識到羅雪帆的社交能力。他還以為日常貓在家裏的人，會比較社恐呢，沒想到比他還能忽悠。

趙晚纓咋舌：“喝了多少啊她這是？”

桌上開的那瓶紅酒已經光了，趙晚纓杯子裏的倒還是離開前的樣子，不過旁邊多了一瓶剛開的啤酒瓶。

“我又沒喝多，小圓子，你是知道我的酒量的！我是一——一直喝！”羅雪帆哈哈笑起來，舉起杯子拉着趙晚纓說話，“我這是開心啊！我還久沒有那麽開心了，小圓子，我這麽些年為了賺錢，起早貪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就是為了那點錢嗎！”

聽她說話，趙晚纓就知道羅雪帆已經開始有些醉意了，但她還能撐着，畢竟是在畢業的時候以一敵百的人。可能是畢業後沒怎麽有機會喝酒，酒量有些下降，換作以往，喝完她腳下那一箱，才逐漸話多。

“帆帆，你先喝點水，漱漱口。”趙晚纓攙着羅雪帆，給她遞過去一杯水。

喝多的人，就要多喝水才能促進酒精地排出。

“你先跟我喝一杯！”羅雪帆不樂意喝水，央着趙晚纓碰杯。

她無奈，只好一杯啤酒下肚，冰涼的酒水順着喉嚨滑下去，一股苦澀的味道彌漫在口中，她鮮少喝啤酒，一口氣幹完，吐了吐舌頭。

“小圓子，你怎麽那麽乖呢。我這麽些年，真的很感謝你陪着我，替我處理家裏面那些糟心事。要不是有你和卿卿，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羅雪帆坐在凳子上，握着趙晚纓的手，說到這些事時，不再咋呼，她笑了笑，撩了一下自己散亂的頭發，伸手揉住趙晚纓的臉，“小圓子，我真的愛死你了。”她抱住趙晚纓，開始撒嬌。

喝了酒的羅雪帆還有一點不好，就是愛貼貼，趙晚纓看着一邊的張展羽，不好意思地笑笑，手一下下拍在羅雪帆的背上。

代清川帶着布朗尼出來的時候，趙晚纓正縮在躺椅上，走近一看，她捧着紅酒杯一口一口地啄，杯子裏已經空空如也。

張展羽和羅雪帆不知道上哪去了。

他把手裏的蛋糕放到桌上，有點後悔自己要調節情緒，沒有那麽快出來，一時沒看出，趙晚纓就喝了這麽多酒。

在顧家的時候，趙晚纓可是一杯紅酒就醉的人，現在在她腳邊，還散了幾瓶空啤酒瓶，這下子人肯定是醉了。

“晚纓？晚纓？”代清川蹲在地上，穩住有些搖晃的人的身子，想要對方把視線定在自己臉上。

趙晚纓視線聚過來，聲音輕輕地啊了一聲，像小狗汪嗚的聲音，在代清川的心上掃過，再次撥動他好不容易壓住的心弦。

“是美人姐姐！”她伸出手來捧住代清川的臉，兩只手貼在皮膚上，因為喝了酒上升的體溫把代清川燙了個正着，他一時就僵住不敢動了。

手指在他的臉上游走，從眉到眼，從鼻尖到嘴唇，壓在他唇上的手指似乎偏愛這觸感，始終不願意離去。

雙唇逐漸火熱，唇色描摹深紅。

直摸得人滿面通紅，氣息不穩。

代清川抓住逐漸放肆的手，想要把人拉起來，“你喝醉了，我送你去休息。”

喝醉的趙晚纓性子倔，剛站起來就甩開代清川的手，腳步踉跄着打算自己走，她捂着自己的臉說好熱，又摸到代清川微涼的手，摁在自己臉上，動作間，腳步虛浮，代清川被一把推坐在躺椅上，身上多了一份重量，跪坐在眼前的趙晚纓還要去找代清川的手，緊緊攥着不肯放。

“美人姐姐，帆帆說我是小學生，她嘲笑我！”

喝了酒的人，沒啥邏輯，想什麽說什麽。代清川心裏笑笑，他這不是連帶着也被張展羽嘲笑是小學生了嗎？

怕趙晚纓摔下去，代清川伸手把人往上帶了帶，對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要不要喝水？”他看着低垂着頭的趙晚纓，捏捏她的手指。

趙晚纓聽着聲音，眼神瞄過去，搖搖頭，卻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慢慢地湊過去，像是讨好，又是請求，她伸出一根手指比在代清川面前，“美人姐姐，能不能讓我親一口？”

這話說得實在是可惡，代清川啞然失笑，趁人酒醉占人便宜的話，是不是太不紳士？

可趙晚纓哪管那些，眼睛裏搖晃着代清川笑起來的樣子，眼尾的弧度都在勾人，心裏癢癢，莽撞地就沖那雙紅唇而去。

“！”

代清川看着放大在眼前的臉，唇上的觸覺讓腦子一下子炸開，濡濕的小舌頭還不甘心地伸出來舔一舔，跟小狗似的，火熱一點點侵蝕着他的大腦。

放在趙晚纓腰間的手瞬間收緊，兩人的身體頃刻間貼得更緊密。

唇舌的放肆，喘息，在耳邊逐漸清晰。

綿密的觸覺壓下來，從口舌中彌散開來的喟嘆，讓耳根子都在發紅，渾身都被灼燒起來。

他完了。代清川的手再次收緊。

手機的警報振動響起的時候，張展羽正摟着羅雪帆往回走，他一看屏幕的紅色，臉色一變，立馬就加快腳步往回趕。

剛從房車屁股露了個頭出來，猝不及防就看見帳篷下的畫面，硬生生止住腳步。張展羽吐出一口氣，連忙回身拉住羅雪帆。

“怎麽了？”羅雪帆灌了一肚子水，跑了幾次廁所，腦子也逐漸清醒，看到張展羽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不免也急起來。

張展羽鬧了個烏龍，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笑起來：“沒事。”

剛剛響起的是連在代清川手環心率監測器的報警，提醒張展羽佩戴人心率過高。

原來是因為這個心率過高！

“你可以悄悄地看一眼，別打擾他們。”

聞言，羅雪帆探出個頭去，一眼就瞧見難舍難分的兩個人，捂着嘴又縮回來。

“可惡的羅雪帆，不準叫我小學生！”

趙晚纓的聲音在兩人身後傳來，好似還有下半句，卻被人奪了氣息，變成嗚嗚的聲音。

張展羽和羅雪帆撲哧一下笑起來，被趙晚纓提到名字的人忍着笑聲渾身發抖。

就算碰了初吻，還是兩個小學生。

作者有話說：

親了親了！！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