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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懷裏的人已經熟睡過去,徒留一個內心火熱的人在天人交戰。

搭在肩頸上的側臉噴灑着濕熱的氣息，每一次呼吸都能讓毛孔發抖，代清川默默吸一口氣,手移到趙晚纓的後背處,聽得她哼哼唧唧的聲音,一下下輕拍着，把人安撫下來。

單腿挪到地上踩實,代清川一手扶背，一手撈起她的膝彎，左腿先跪在椅子上把人抱起來,再慢慢右腿使勁站直。

這動作着實費了一些力氣，自從上次在會所把趙晚纓抱到救護車上,代清川就知道自己力氣不太夠，家裏便多了一些健身器材,也讓張展羽幫他辦了一□□身卡。

代清川舒了一口氣,幸好沒有辜負這段時間健身的成果。

房車就幾步路，他低頭看着沉沉入睡的趙晚纓，她的嘴微微張着,似乎在懷裏不太舒服,腦袋動了動，往代清川的懷裏鑽。

綁在腦袋後的頭發因為剛剛被壓在椅子上，發圈有些松,沒走兩步頭發就散了開來,代清川也顧不上回頭撿,先把人送進了房車的小床上。

動作輕柔地幫着把趙晚纓毛絨絨的外套和鞋子脫了,再蓋好被子。圓圓的臉被頭發攏住,下巴縮在被子裏,代清川半蹲在床邊，伸手把礙事的頭發撥開。喝了酒的小臉熱乎乎的，跟他溫涼的手形成對比。

可小姑娘得了涼意，下意識要循着去夠他的手，伸出手來抱住代清川的手臂不放。

代清川一個踉跄沒蹲穩，單膝跪在地上，手指蹭了蹭她的臉頰，低頭忍不住笑起來。

她真的好像一只黏人的小狗。

“趙晚纓，謝謝你。”他湊過去，點了點她的鼻尖，輕輕地說話。

指腹順着一直往下，來到剛剛還跟自己交纏很久的唇瓣，那裏被親得有些微腫，嘟起來吐出氣息。手指戳了戳，有種q彈的觸感，讓人心猿意馬，指尖傳來觸電的滋味，一直麻到心尖尖。

他等這一刻等了很久。

代清川在得知趙晚纓就是那個人時，曾經想過，她會是怎樣的神情，或驚訝，或驕傲，亦或是與他抱頭痛哭。但萬不是這樣的畫面，好似她也在等這一刻，心裏也跟着沉浮上下。當他說出口的時候，連她也放下了心裏的石頭，跟着代清川一起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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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啊，原來你要找的人真的是我。雖然我不記得了，但你說我是的話，肯定就是了。

趙晚纓無條件地信任代清川。

這句話帶來的震動無異于是滔天的，經歷過綁架和食物中毒的人，很難将自己的信任交付于人，他曾經覺得自己是個虛僞的人。戴着溫情的面具，實則內裏是個冷漠的性子。

可遇上趙晚纓，他看着她總是能開心起來，心頭的火都是被她的一舉一動點燃。

就這麽看着她的睡顏跪了五分鐘，被摟住的手臂感受到力道的松懈，代清川慢慢把手抽出來，他不能一直在這裏待着，等會兒羅雪帆也要進來休息的。

站起來的時候，膝蓋有些麻，代清川随意地揉了揉，看到她畫好的眉蹭掉了一塊，代清川轉身在臺子上找到了卸妝水和化妝棉。

不想把趙晚纓弄醒，代清川動作盡量輕柔，卸完妝，又站起來接了點熱水，用洗臉巾給她擦臉，最後還找出了袋子裏的水乳好好地塗上了，怕她嘴唇幹，還塗上了潤唇膏。

做完這些，代清川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了一吻，才轉身出去。

羅雪帆一直盯着房車車門，見代清川下來，走過去問：“小圓子睡啦？”

“嗯。”代清川拿了一個保溫杯下來，“晚上她就麻煩羅小姐照顧一下了，我給她燒一壺熱水放保溫杯裏，喝了酒的人容易口渴。”

羅雪帆看着代清川熟門熟路地打開卡式爐，往水壺裏倒瓶裝水，又往安靜的房車瞥了一眼，心裏默默開心，小圓子能遇上這樣一個妥帖的人，實在是太好了。

拿着裝好熱水的保溫杯上房車，睡在下鋪的趙晚纓似乎嗓子有些幹澀，咳嗽了兩聲，羅雪帆走過去看了一眼，人沒醒。

作為女生，她一眼就看出了趙晚纓臉上的妝容被卸了，視線掃過臺子上的袋子，還有垃圾桶裏的化妝棉，心裏更加對代清川加分。畢竟會給女生卸妝的男人可不多，甚至還能幫着塗上了水乳和唇膏。

羅雪帆坐在床邊戳戳趙晚纓嫩滑的臉頰，“你一定要幸福呀，小圓子。”

——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房車外面的人聲多了起來，趙晚纓嗓子幹得直冒煙，掙紮着起來一眼就看見床邊的保溫杯，她晃了晃水杯竟然是滿的，打開灌進嘴裏，溫熱的水流劃過喉嚨，滿滿一大杯水喝得只剩下小一半。

她終于舍得放下杯子，嘗到嘴唇上葡萄的味道，一摸，水潤潤的，是自己的唇膏味道。

再照照鏡子，自己的薄妝已經卸掉了，是羅雪帆幫忙的吧？

簡單地洗漱了一下，趙晚纓套上外套走了出來。

早上的空氣甚是清新，在山裏的氣溫比較低，說話吞雲吐霧似的。

吹了些風，刮在臉上跟刀子似的，趙晚纓凍得一哆嗦，踱着小步跑到帳篷外，一靠近就看見不遠處多出來的兩個人。

代清川是最先發現她的，一邊擺弄卡式爐，眼神就沒離開過房車門那處。見趙晚纓小跑過來，便直身迎上去，把脖子上纏繞的圍巾解下來，“冷不冷？”

被溫熱罩住，迎面的風都被擋住了，趙晚纓微微擡頭，看見代清川幹淨的樣子，心裏暖洋洋的。她輕輕點頭，“有點冷，不過現在不冷了。”說完甜甜一笑。

“小纓警官！”

這特殊的稱呼，也就只有顧常易在叫，趙晚纓早就看見他們了。

顧常易穿着防風外套，靠近來，肩膀狀似無意地撞了一下代清川，站到趙晚纓面前。

“顧醫生，你們也來露營啊。”趙晚纓打了個招呼，有點子心虛，畢竟她前腳拒絕了顧常易，後腳就跟着代清川來了。

緊接着趙晚纓看了眼代清川，似乎想從他那兒得到一個顧常易出現在這裏的解釋。

“清川！麻煩你來幫我個忙，這個爐子我打不開！”

有女生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代清川雙手攏在衣服口袋裏，沒了圍巾，他下巴颏都藏在高聳的衣領裏，分明是聽到了叫他的聲音，但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只是聳聳身邊的顧常易，“小易，你姐姐打不開爐子。”

顧常易不為所動：“小代叔叔，我姐姐在叫你呢。”

“是嗎？”代清川扯了扯垂落在身前的圍巾，借着帶有流蘇的棕色羊絨格子，就把趙晚纓帶到了自己身側，“我聽得到。”

他聽得到，但是不想幫忙。

不知怎麽的，好像是趙晚纓的錯覺，感覺今天見到的代清川的心情有些不太好，眉眼之間都是凜冽。

代清川不打算理作妖的顧常岐。

趙晚纓被對方扯着流蘇，只好跟在代清川身後走到了他們的桌前，手裏被塞了一個吸管杯，裏面晃悠着奶黃色的液體。

“是豆漿，我和展羽開車去附近買的。”

代清川身邊的小奶鍋裏還殘留着同樣顏色的液體痕跡，想必是一邊熱着一邊在等她起床。

趙晚纓耳根一熱，捧在手裏的杯子還是暖的，她咬住膠質的吸管，吸了滿口甜滋滋的豆漿，濃郁又清香。

“謝謝你，代先生。”她坐在火盆邊取暖，幾口豆漿下去，身體都開始微微出汗。

自己姐姐還在那邊求人幫忙，顧常易滿目都是趙晚纓與代清川之間的互動，心裏涼飕飕的，捏着拳頭三兩步又走回自己的房車前，看了一眼已經在燃燒的卡式爐，“麻煩以後不要找這麽拙劣的理由，明擺着代清川對你不感興趣。”

似乎是被刺激到了，顧常易的話語也變得帶刺起來。

穿着皮草大衣的顧常岐看了眼自己被刮掉一塊的美甲，冷不丁聽到弟弟的話，冷笑了一下：“是嗎？是誰一聽到人家趙警官在北山營地，就馬不停蹄地眼巴巴跑來？上次被邀約都已經被拒絕了，竟然還要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爐上的水已經開始冒熱氣，顧常岐撕拉一下把桌上的泡面袋打開，“大早上把我叫起來，早飯都不讓我吃。”

顧常易被這麽一通譏諷，冷臉背對着隔壁房車坐下，雙手緊握垂着頭，“她沒拒絕，只是我沒強迫她回答而已。”

“現在她和代清川一起出來露營了。”顧常岐點出重點，“你不覺得自己已經輸了嗎？”

她陪顧常易過來，只不過是盡一下當姐姐的義務，幫着弟弟一些。可再多，也就沒有了。她看得明白，代清川這滿心滿眼的都是那個小警官，以前看不上她顧常岐，現在珠玉在前，再怎麽好的龍肝鳳髓他也是不嘗一口的。

爺爺當年決定送顧常岐去國外的時候，曾經跟她說過一段話。

他說：“顧家可以給你們很多便利，但有些東西，是不能随意動用的。你這次因為一個男人犯了原則性錯誤，下次也會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選擇為所欲為。顧家不養這樣的子孫。你可以用方法和手段去奪取你想要的，但前提是，不要被人發現，你的手法相當拙劣。你得好好想想，作為顧家的子孫，心裏眼裏應該看到什麽，不要被情情愛愛所困，這些東西比起金錢來說，不堪一擊。”

那時候她不太懂，可在國外待上這麽久的時間，顧常岐才真正地明白爺爺的意思。他比顧常岐看的更遠。

鍋裏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顧常岐把面餅放進去，蓋上蓋子。

“怎麽？還想不通？我現在陪你在這裏，是因為我是你姐姐，我可不是沖代清川來的。”顧常岐把凍硬的料包放在蓋子上，拿出手機開始計時。

顧常岐在國外的時候，跟着曾經的室友學會了很多。

剛到國外的時候，她就像一個炮仗，一點點小事就能讓她暴躁起來。室友比她小上一歲，也是十多歲的年紀在國外讀語言學校，可她內心實在強大，從來不會跟顧常岐吵架，甚至還在她哭的時候在一邊上網課記筆記一邊給她遞紙巾。

煮泡面計時就是那個室友的習慣，不過自從室友去了新的城市念大學，他們兩個之間的交集就只剩聊天軟件裏的好友列表了。

室友比她還要容易放下一段關系。

這也是顧常岐學到的，沒有人可以在人生旅程裏陪着你坐完全程，他們到站了總是會下車的。

筷子敲在銅鍋上，顧常岐歪頭看向顧常易，“你想要學醫不打算繼承家裏的公司，爸媽和爺爺都依你了。但感情這種事，可不是這麽簡單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顯然顧常易聽進去了，他擡起頭，順着顧常岐筷子指着的方向，回頭就看見趙晚纓沖代清川笑，心裏隐隐作痛。

“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但他依舊還在嘴硬。

顧常易收回目光，眼裏依舊是不改對趙晚纓的迷戀，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看着聊天框裏有人給他發的信息，愣神半晌，顧常易手指在發送鍵那裏晃了晃，還是沒有點下去。

【？？？】：顧少爺，或許我們可以合作讓瑰麗集團吃點苦頭，這樣那位初出茅廬的小代總該得焦頭爛額一陣子。你喜歡的那位趙警官，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告訴你。如果你想好了，可以随時聯系我。

作者有話說：

顧常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