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飛天

第56章 飛天

“仲姐姐!”

“仲姐姐!”

看着眼前一個個的女子, 雖然大家都蒙着面隔了一層面巾,但是仲藻雪卻依舊能認出來的人是誰。

這裏面有與她曾相交甚歡的人,也有與她一面相交的人, 有她曾經施以過援手的人, 有曾經救過她的人。那些在行途之中只是知道對方名氏匆忙的擦肩而過的人, 也有曾一起同坐過一輛馬車笑鬧打趣的人。或是環肥燕瘦,或是小家碧玉, 或是柔骨剛烈。

只顏色鮮麗各有着屬于自己獨一無二的風貌,美麗而無雙。

“三娘!婉兒妹妹!單妹妹!曼婉!紅覓丫頭!”

仲藻雪握着她們的手沙啞着聲音一個又一個的喚着,喚到最後難以自抑的熱眶, “大家!——”

單玉兒緊緊的握着她的手,笑道, “還有一個人哦。”

火風沖天而起,殘煙飛盡。

就在那一片火海之中, 仲藻雪怔然的順着單玉兒的視線望了過去, 沖天的火勢下,只看着站在她們身後的一個女子轉過了身來。

飛展而開的布幔在火風的沖勢下不住“烈烈”的吹鼓搖動着,阻絕了外面一盡的視線。

那女子正穿着一件素色的白衣。

只在轉過身來時, 才發覺她身上的那件白衣竟與她身上殘亂的囚衣別無二致。

飛射入樹枝上箭尾正系着一條赤紅的長幔, 那長幔悄然的順着她的半臉寂寂的拂動,在這一片火海之中卻似是妖冶的火焰。

散落一身的長發在火風中輕揚,隐隐露着那一雙多情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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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到對方後, 仲藻雪愕然的睜大了一雙眼。

摘下的面罩, 只見她螓首蛾眉, 容貌清昳, 竟是妝繪成了與她一模一樣的臉。

烈火長卷沖天而起, 那一幔赤紅色的長幔拂揚而起, 但将她二人框做了一框,堪完美的不可挑剔的妝貌,對視之下便像是在照鏡子一般。

看着她臉上的震愕,那人卻是微微勾起了唇,笑得蠱惑非常。

“……”

火星四散飛濺。

擁抱只在一瞬,相視只在一瞬。有萬千的言語難以盡說,在這一片火海之中,行刑臺下盡是一片的混亂與膠着。

越來越多的守衛與官兵沖過來。

起初原有幾個差役想要打舀來水将刑場中的大火撲來掉,但那水打來了潑下,不僅沒有将火撲滅,反而還險險的沾着在了自己的身上。

“啊!”

火舌舔着衣服,順勢直往身上和頭發竄去。

燒着了的人尖叫着不住在地上打着滾,慘叫連連,只得被一旁的同伴潑澆了一片沙土才得滅卻。

“該死的!”

“全數不得放過!都将她們拿下!”

長矛刺挑過來的時候,有幾個身手慢了幾步的女子沒有逃開,慌張的摔在了地上,眼看着就要被就地正法了,驚駭之下不住的往身後退去。

只滾作了幾圈後,才堪堪的避開。

“逆賊!受死罷!”那守衛怒喝着舉矛刺了下去。

眼看着這一擊再也避開不得,那個蒙着面的女子驚恐的睜大了一雙眼,就在那刺下來的一瞬間,本能的緊緊閉上了一雙眼。

“嗖!”

飛來的一尺白绫忽而纏住了那個守衛的脖頸,行動受阻間,不等他反應過來,便被人一力拉拽了過去,狠狠的撞向了行刑臺的石柱。

白绫似雪而揚。

只看着仲藻雪立在火海中覆手一收長绫,眉眼之中盡是凜冽。

“……”

“嗯?”行刑臺正對着的一處酒樓上,一直盯着的柏遠山卻是神色陡然一沉,連同着握着酒杯的手也有頓住,似是覺察到了什麽的微眯起了眸。

“公子,我等已經準備好了。”一旁的披着戎甲的武人拱手道。

“暫且不要妄動。”柏遠山道。

“這……眼下刑場已經亂作了這般的模樣,我們的人馬還是不要動嗎?”那武人神色有些遲疑的問,心裏滿是疑惑。

柏遠山的視線自始至終都盯着處刑臺上面的情況。

聽着他的問話後只笑了一聲,飲了一口手中正握着的酒盞,指腹正把玩着那一只杯盞,眸子卻一刻也未有停歇的盯着那一邊處刑臺上的混亂,開口道,“我來可不是為了調度西陵王府的府兵來幫助他祁青鶴鎮亂的。”

“……那柏公子意欲?”那武人聽得心裏更迷惑了。

“呵。”

柏遠山飲了一口寒酒,道,“他祁青鶴到底竟也是有下不下去的人,這可真正中了我的下懷。”

“柏公子是想……”那武人只在心裏想得了個模糊的輪廓,卻又是不真切,生不出一個具體來。

“我要的可不僅是這刑場裏的人一個都逃不出去,還有的是徹底坐實了他祁青鶴徇私枉法之罪。”

飲罷的寒酒置在了桌案上。

柏遠山道,“這個禦史大人的官職,今日過後可以換人了。連同着那一把帝師金锏的主人,也是時候該換人了。”

“……”

“嘩啦!”利刃割裂了四方連着箭尾飛懸在長空之中的布幔,裂帛的聲音刺耳的拉裂着,只在須臾之間便見着那些個帛幔被割絞成了無數塊碎片。

碎條紛散落下。

裏面的人也是随之而來的盡數暴露了出來,在一片撲沙成煙的殘燼之中。

“雕蟲把戲,愚不可及!”領首的将士用刀盡數割斷了那一條又一條的帛幔,冷笑着的說道,“将這些反賊全都給我拿下!一個都不許放過!”

“是!”

長刀劈砍下來,有人背後正中了一刀,吃痛踉跄着眼見着要栽倒,卻被同伴伸手攙扶住了一把。

在絕對強力的武力之下,那些小把戲不僅顯得像是稚兒撓癢捶背一樣,更見得過于的滑稽可笑。

此來有不少的人負傷見血,力已難支。

如今已救到人,便是再也沒有必要在這個地方繼續逗留下去,柳三娘避開了官兵長刀的攻勢退了幾步,轉身與一旁的幾個人對視了一眼。

颌首。

“砰!”

又一枚煙花在天空中綻開。

撤退的信號亮起。

從她們沖進了法場到準備撤離短短的原是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一切尚且都算得上是順利。

“嘶——”

揮落下來的長刀,手臂上又是堪堪的被砍上了一刀。

柳三娘蒙着面伸手強壓住了臂上的那一道血口,轉過身來對一旁的仲藻雪急聲喝道,“姑娘,此地不可久留,我們走!”

殘燼的餘火之中,所有的人開始往外圍的人群沖去,想要逃離這一片的煉獄火海地。

受了傷的人則被一力搬運到了之馬匹上,一人帶着二三的傷者揚着鞭驅馬而去,但看着馬蹄徑直的越過了火海往一方不知道何時打開的一道裂隙飛奔而去。

“休想走!”有官兵怒聲喝斥道。

“快追!”分作幾隊的守衛已有人沖了過去,見着縱馬馳騁之下的反賊在沖出人群之後往不同的方向奔去,守衛們繼而翻身上馬,鐵騎一路緊追不舍。

“先将那死囚拿下!斷不能放她跑了!”有官兵急聲道。

那是一片戴着面巾的人裏面,唯一一個顯露真容的人,也是所有火力集中的對象。

仲藻雪一雙手戴着鐵鏈壓身靈敏的避開了守衛揮落下來的長刀。

退後幾步,轉身又踢飛了另一把長矛。

無數的守衛與官兵沖了上去想要将她就地拿下,但她卻像是一尾靈動滑溜的魚一般,也不正面迎敵,而是靈巧的躲避着對方的攻勢。

倒地之下,只見她就地一滾,避開了地上無數把砍落下來的長刀。

這一滾一直滾去了一處地方。

仲藻雪一手抓起了地面上鋪就的一個爪繩,連同着埋在布幔之下的弓/弩一起拿握在手上,只對向了天空射去,四去的飛爪散開,陡然聽到一聲爆破!

“轟!!——”

早已被解去了馬匹的馬車只剩下了一個空殼被置在了那裏,飛箭沖去天空之上時,但見着好似有一些看不見的細繩牽引住一般。

沖勢之下竟生生的拉開了馬車的四壁!

第二支箭射出去時候,只見着滿場裏原先那些個穿着箭尾殘餘的帛幔一同飛去了天空中。

爆開了馬車四壁內只見着裏面存置着各種易燃的油罐,火風沖過,只沾了些許的火星子,便一呈第二輪沖天的火勢!卻見着連着箭尾的布幔飛天而去,正中間的那一輛爆開的馬車裏,有一只系紮好的鬥大的氣球正軟癟的趴在了殘煙裏。

仲藻雪一手抓住繩索抛展開了那一只氣球,卷空之際,奉燃了上面的火。

眼見着那一只熱氣球漸漸的沖盈而升,飄浮了起來。

“該死!”

“大膽反賊!休想逃走!”

她一腳踢開了沖上來的守衛,轉身之間抽開了腰間的一把軟劍,橫劍之下一力破開了那些最先反應過來的守衛的弓弦,随即躍步踏身而去,伸手抓住了那一個從熱氣球上垂落下來的長幔,直越過了一片的火海往天空中飛去!

垂落下來的衣擺與小足掠過了底下濤浪翻湧着的火海。

落身的長發被勁風吹揚而起。

“——!”

單正陽震撼不已的望着眼前的這一幕,身體不由自主的走前了幾步,卻又頓足無力的只能看着她一手抓着帛幔竟被那一只鬥大的熱氣球給一點一點的帶去了天上。

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這天底下,竟真的有人能飛天而去?!

“弓箭手!”

“弓箭手準備!快!”

來不及去細糾着當中的原由,更不及去探究個一二這是怎麽做到的,眼見着那個氣球離地面已經越來越遠了,單正陽回過神來連忙張聲下命叫來了之前趕過來壓陣的弓箭手。

叫喚之餘,準備的轉過頭想要向高案之上的人求救。

“大人這……”

站在那裏的男人卻是遠比他要冷靜數倍,甚至于神色不動風雲的與往常一般別無二致。

那一雙眸子只掃了一眼飄浮而去的氣球,随即視線移向了刑場裏那一片火海之中的殘亂,望着裏面還未有來得及逃脫的些數人。

看着那些個人被翻身上馬騎馳而來的同伴撈了起來,又見着那馬騎往另外的方向跑去。

“……”

單正陽站在一旁望了他許久,只張了張嘴,臉上的神色卻是不由得幾經變化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此一刻。

他卻是已經分不清,祁青鶴究竟是有後招,還是已決心徇私放手讓死囚就這麽逃出去。縱放死囚,不予作為,他這是将自己一切都自焚于這片火海。

他當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縱放死囚仲藻雪,他将會徹底的萬劫不複。

“嘩——”火勢騰空而卷,像是一只貪婪的饕餮獸一般吞噬着天地萬物,刑場之上的鐵鎖被烤得黑燙,兩旁立着的刑具架木燒作成了黑碳,滾着一身的火繼而倒塌了下去。

一排又一排的弓箭手趕了過來。

就位。

搭弦上弓。

箭矢正瞄向了那一個抓着長幔飛天而去的女子。

滿弦的箭勢正欲破空而出!

然而——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着天空之上突然升起了無數的紙鳶遮蔽住了整個刑場!就在那鬥大的熱氣球飛勢離地飄去長空之時,無數個形姿各異的紙鳶展空而飛!

“——!”

各色的紙鳶淩空而飛,裏面有花紋美麗的蝴蝶,有纖細清秀的蜻蜓,剪尾的燕子是最為常見的樣式,緊挨着旁邊的有胖嘟嘟的金魚,誇張诙諧的張着八條腿的小螃蟹,繁美華豔的拖尾鳳凰,展翅高飛的蒼鷹——

就在那一只鬥大的熱氣球飛天之即,攔在那一只熱氣球下面的是如雲成片的紙鳶!

那是草長莺飛三月天裏姑娘們最愛玩的東西。

只牽着一根細細的線,在歡笑暢快的小跑着,便能讓那些久囚于樊籠裏的紙鳶放飛去遠天高空之上。

那些紙鳶高高的飛着。

直飛向了藍天白雲裏,像鳥兒一般的自由自在。

那些笑聲盈盈,久久的回響在了天地之間,無憂無慮。

作者有話說:

殷盈【傳記三】

離開官家不再做閨秀的那一年,她變得更加的離經叛道。

她打過架。

罵過街。

鬥過狠。

扒過錢。

敲破過別人的腦袋。

閹過死纏爛打的變态男人。

這一路下來身邊的男人是換了一個又一個,多是睡一次就覺得索然無味的抛去了腦後轉身離開,半點兒也沒記挂過心上,只雇了一輛馬車停停走走,走到哪兒便是哪兒。沒錢了便就幹一些坑蒙拐騙的勾當,曾經在官家裏跟着哥哥們習到的“禮、樂、射、禦、書、數”六藝,便是被她全拿來了幹了這勾當事。扮作“獵物”的模樣妩媚動人的榨幹了一個又一個自诩風流的“獵人”。

在這一路上,她結識了一個同樣靠坑蒙拐騙起家撈金的商人,兩個“大惡人”一拍即合,扮作了西域商人與舞姬結伴同行了一段時間。

走去濟州的時候,她認得了萬花樓裏最負盛名的花魁莺嫣宴。

起初兩人頗為不對付的争妍鬥豔誰也不服誰,只差沒難看到互扯頭花的地步,但最後鬥來鬥去卻又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殷盈只當白撿了一個妹妹。

但後來,她的妹妹沒有了。

殺死她的人叫沈蒙。

收到她死訊的那一天,殷盈在王親別苑的門口站了整整一天。

拒絕了那個與自己一道“為惡不做”的奸商示愛,殷盈轉身雇了一匹馬車獨自一人離開了濟州,在打聽到沈蒙要去黎安賞梅的時候,她一路駕着馬車走往黎安而去。

——于是,她撿到了倒在了路旁剛從青柳村逃離出來的仲藻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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