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局中
第63章 局中
“……那些說與他的話全都不是真的。”
祁青鶴拽着她衣袖的手指是止不住的顫抖, 繃直了的青筋下,是蒼白的盡褪卻了血色的手指,那手指指端的末節卻像似一節又一節的寒冰一樣生冷。
他無顏的低着頭, 額鬓的碎發有遮住了那一雙眸子。
語字之中再也不見往日裏的清如碎玉般的堅定有力, 而是像低入了塵埃一般的卑微。
拽着衣袖的手指繃得好似扭曲。
祁青鶴有些艱難的說道, “……藻雪,相信我, 我不會傷害她們,我是真的一直……一直的想要救你……”
“……”
仲藻雪側過頭望着他沒有說話。
他知道她有怨恨他。
無論是當初他轉身離開将她抛棄在這一片虎穴之中,是他那一封讓兩人再也沒有轉圜餘地的休妻書, 亦或者是他留下來的那一些傷人的話語,還是那些年以來他寡情薄幸難以周顧得到她。
他知道她已經不再愛他。
那些他錯過了的相思與熾戀, 被他給親手毀了的夫妻鲽鹣之情,更徹底的葬送了她餘下的半生。
“再信我一次……可好?”
祁青鶴死死地拽着她的手袖, 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的生澀困難。
仲藻雪站在了原地久久地望着他, 像是已經覺得疲倦不堪一般的緩緩閉上了眼睛,也沒有了之前的應激與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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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問了他一句,“祁青鶴, 時至今日, 你到底為何還要抓着我不放手?”
拽着手袖的手指有僵住。
仲藻雪低下視線沒有任何感情的望着他,“我們早已不再是夫妻,也再也沒有了關系, 你到底為什麽還這般死死地抓着我不肯放手?”
祁青鶴沉默了許久, 緩緩地擡起了頭望向了她。
那眸子有微微泛紅, 裏面盡是一片的哀寂, 黯然的窺不見一絲的光芒。
仲藻雪低頭望着他, 就這樣望了許久。
那一只被他一直死死拽着衣袖的手突然擡了起來, 指腹緩緩地撫上了他的削瘦而又憔悴的面龐,兩頰旁的五指紅印醒目非常,那原是神骨清秀堪比天人的俊冷之貌,是她曾經心心念念的人。
指腹輕撫上臉頰時,那一羽睫卻是禁不住有一顫。
祁青鶴猶有怔然的擡頭望着她。
“我……”
“放過我,也當是放過你自己。”不等他開口再說上些什麽,仲藻雪低頭望着他靜靜地說道,“斷絲再重續,破鏡難再圓,已經破裂了的鏡子再也不可以恢複如初,那道裂痕會永遠的存在于那裏難以抹滅。帶着你的這一份感情,你的喜歡,去找另外一個人罷。”
祁青鶴坐在了那裏定定的望着她,裏面盡是一片哀寂如死。
手指間拽着的那一片衣袖,終是從指縫中滑了出去,最後只抓得了一片的虛無。
“……”
懸于頭上的燭火幽若輕晃。
站在另一牆之外的沈钰雖然只聽了個囫囵,卻是忍不住的發哂,聽着那邊一開頭鬧得動靜好似要掀天了一般,繼而那動靜又有緩和下來不見了之前的劍拔弩張,再至于最後男人卑微如塵埃般的乞求與女人不為所動平靜的轉身離開。
嘆息之下,卻又忍不住想要笑。
沈钰側過頭對身邊的影衛說道,“我這下當真不知道他祁青鶴是怎麽和子行交得朋友,子行應付女人的那一套他是真的半點兒也沒學到,但凡學着了個一成都不至于是這麽個模樣。”
上一刻還在那裏滿負氣華自信的運籌帷幄,氣焰高姿的與他平起平坐的談着條件。
下一刻就似個打了個霜般焉癟的茄子一樣,在糟糠面前連頭都不敢擡的喘上一口氣。
畏內畏成這個樣子也真沒誰了。
影衛無言,“聽到黎安藏着太子的十萬鐵騎,殿下竟還有心思笑得出來。”
“可不是,我現在可是害怕極了,背後都被冷汗都浸濕了衫子。”沈钰說,“但比之這十萬鐵騎,更讓人後怕的是那一道已經挖通了的暗渠。不日可達京城,可真正的稍有行差錯步一著,我們怕連全屍都難留下的地步。”
說到這裏,沈钰微眯起了一雙眸,“此一事,得徹底從長計議了……”
*
“锵!”忍得疼痛從皮肉裏強行取出了挂在上頭的飛镖和斷矢,倒底流箭如雨,冷不丁兒的便着了一下,等到那半截沾着血的斷镝扔在了銅盆裏時,殷盈已是滿頭大汗。
“姑娘可還好?”李曼婉看着有些不忍的問。
“真疼。”
殷盈咬着包着木棍的布條,含糊的悶哼着,微蹙着眉頭不覺氣喘籲籲。
等緩過神來後,想着她剛才的彙報,臉色卻是生沉了下去,靠着身後的牆壁,殷盈臉色蒼白的開口問道 ,“藻雪沒救出來嗎?”
李曼婉沉默着搖頭,“殿下來的突然,又識破了我們的計謀一把就将人擒了下來。”
殷盈搭着一只手冷笑了一聲,“什麽來的突然,不過是嵇舟這厮在暗中攪事罷了。”
李曼婉一頓,“姑娘認為是他飛信叫來了殿下?”
殷盈道,“他來這裏是個什麽目地長眼睛的人都知道,眼下恰是收網之即,可不正好他的主子壓軸登場?”
李曼婉抿了抿唇,“不過後來祁大人自認下了主謀之罪才使得行刑中止,候待上派之差再查。”
說到這裏殷盈不覺皺起了眉頭,面色有些沉默的思忖了一會兒,“他如此做,我卻也是一時間猜度不得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賠上他這一條命,不僅藻雪難逃,餘下的那些冤案更是難以昭雪。”
李曼婉想到了那一日她在仲藻雪的幫助下逃出了牢獄,身受其傷,舉步難行,正被男人逮在了冷巷中不容分說的押了回去。
那一刻她的心裏是絕望的。
為他的鐵面無私,為記憶中他當年刃殺親友的絕決。
但讓她不曾想到的是,他将自己押回去之後,并不是再加施刑拷打,相反,甚至還找了牢獄中的阿嬷給她上藥,差來了那個成日毆打自己的主人,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便全了她的自由之身。
責罰依舊有,懲處也逃不掉,為她大鬧牢獄私逃出獄,但那等刑罰卻是她願意接受的。
“……或許,祁大人心裏另有其它的計劃。”李曼婉遲疑的開口說道。
殷盈望了她一眼,說,“妹妹,別對男人抱持太大的希望。”
“呃……”李曼婉面上有些尴尬的撓了撓頭。
殷盈另外換了一個話題,“除了三娘之外,姐妹們有多少人逃了出來,有多少人被抓住了?”
說到這裏,李曼婉面容有些凝重的低下了頭,道 ,“逃出來的只有十一人已經脫離險境安然回來了,被抓住的包括三娘在內約有不下六七,其餘的人暫且不知。”
聽到這裏殷盈沉默了下去,包紮好了傷口坐在了那裏。
或許她真的錯了。
這些姑娘們原來便是生于苦難之中,幾經奮力才從深淵中爬了出來,好不容易過上了一段時間輕快的日子,每日裏早業晚紡攢着碎錢兢兢業業的将屋子置辦,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更舒坦一些。
但在這一日之下,不僅原先的清平日子再無,可能連命都會被斷送。
殷盈另一只手撫上了半臉,低聲道,“都是我害了你們……”
“姑娘何以說這樣的話?”李曼婉一怔。
“我從一開始就應該知道會有人逃不掉的……”殷盈低道。
“……”
“劫持法場,只有死路一條。”
李曼婉蹲在她的旁邊望着她,一時間也有沉默了下去,卻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來安慰她,又該如何去面對那些或将面臨處刑的姐妹。
沉默了良久之後,她蹲在了她的面前開口,“也許這話我也說也不合适。”
李曼婉頓了一下,再繼續說道,“但是姑娘,在聽到你有法子能救出仲姐姐讓我們一搏的時候,我心裏真的是萬分的高興……我無法用言語形容那一刻我心裏的歡喜。因為啊……我也不曾想過,像我這樣卑微低賤的人,有朝一日也可以去跟命運搏上一搏,可以叛逆的同這世上的綱常法理争鬥一番。”
哪怕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卑微蝼蟻。
她能發出來的光是微弱的。
甚至會很快的消亡在那一場劫火之下。
“在那一刻……我終于感覺到了,自己還活着這一件事。”
那些個渾渾噩噩望不到盡頭的日子。
她的世界裏只有男人,也只有小心翼翼侍奉男人,讨好男人這一件事情,察顏觀色,乖順聽話,想盡一切法子在男人的腳下讨得一席安枕地。
夙日裏擔心害怕,夙日裏惶然不安。
她在這二十餘載都是這樣過了下來,平庸而卑切。
直到這一天,她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有另外一段不同的人生,甚至于是可以和命運和理法去拼力一搏的人生,哪怕結果不盡如人意,但僅僅只是有這樣的一個機會她卻已然覺得心裏一片澎湃。
她太清楚像她們這樣的人有多麽的渺小,也太清楚像她們這樣的人有多麽卑微。
能真切的感受到活着,哪怕只有短短須臾的瞬間,但她卻是已然可以無悔的說上一句不枉此生了。
“……”
殷盈坐在牆壁上,一只沾着血的手上還包着繃帶,隔着落下來的碎發望着眼前的姑娘,卻是又有心疼又有憐惜的用另一只手抱了抱她。
“你這個傻妹妹……”
“殷姐姐……”
就在兩人心有戚然傷懷之間,卻突然的聽到了街巷之中傳來了一陣動靜。
兩人一頓。
聽着外面一派喧嚣動靜猶然不小的樣子,更有聽着重靴踏過來的腳步聲,李曼婉第一反應是忙準備吹滅了案桌上的燭火,卻被殷盈伸手給制止了。
李曼婉有怔住。
“姑娘?”
“這裏是酒樓,夜裏亮着燈并不足為奇,反倒而突然熄燈會更引人注意。”殷盈道。
“……”
李曼婉轉念一想,确實如此。
殷盈扶着傷口站起了身來,道 ,“但這邊有了動靜,我們也不便在這處明火下多待下去,最好換去旁邊的屋子才得妥當。”
李曼婉見狀扶了她一把。
兩人正準備走去其它的房間,房間卻陡然被人推開了,來人是一個一身黑色勁衣的男人。
“沈鴻中過來了。”他道,“确實如你所料,他查到了繡坊,已經帶人将整個繡坊都包圍住了。”
“只有沈鴻中一人?”殷盈問。
“對。”
“穩妥起見,我們且先換一間房再說。”殷盈道。
那男人點了點頭,走進去将屋子裏換藥用的繃帶和紗布全數清理幹淨,再利落的抹除掉屋子裏面的一應痕跡之後,再追上二人的腳步。
漆黑一片的屋子裏,殷盈藏身在窗後的黑暗處,望着外頭的燈火通明。
她原是做了最壞的打算,會引火到了繡坊,便在一開始就将彙合的地方設立在了繡坊對面一條街的一座酒樓裏面,既可以有一步退身保命,也可以觀察着繡坊裏面的狀況。
“柏遠山沒來?”殷盈問。
“沒有。”那男子道。
看着那街巷裏的府兵舉着火把走竄在了過道上,粗橫的踢開了繡坊的門,只聽着動靜便是一頓亂砸,想着這些都是大家這些年來共同的心血,殷盈心裏猶有憤恨的握起了拳捶向了一旁的牆壁。
“也算你事先預料到了,不然可是被他逮了個正着。”那男子望了一眼說。
“有柏遠山在,西陵王這方是真的太過于棘手!”殷盈恨道。
有沒有什麽法子可以除掉他?
再放他這樣下去,她在王府之中可是每日都如履刀刃,行差一步便萬劫不複。
她原有意借嵇舟的手去除柏遠山,但是嵇舟此來臨安另有圖謀,他有心拉攏祁青鶴攪入黨争的局勢,為自己的主君增勢加碼。如此,越是放任西陵王一方勢力對祁青鶴的坑害便越會容易将他往自己這一邊推過來。
他打着的這個心思,便讓她原先的謀劃成了一步廢棋。
但除此之外,她這一會兒确實難以想到還有什麽法子能動得了柏遠山。
此人并不耽于女色,美人計對他沒有什麽效用,這種一心攀權奪位的男人心裏只有攪弄風雲的快意,更不說做得一個幕僚與謀士,他的心眼本多之難數,與他在智謀之上争鬥一二實在是不讨好。
“他是太子的謀臣,身有六藝,更得西陵王整個府兵庇護。”那男子道,“旁人難動。”
“……”
殷盈咬着牙,面上一片沉默的握着拳杵着牆壁,透過那一葉窗子望着那些人進進去去的将整個繡坊地毯一般的搜刮了一遍。
生響的動靜驚動了街鄰兩旁的百姓,看着這架勢和陣仗卻也不敢過去,只開了一片小窗好奇張望着。
入了夜的臨安城,天上只一輪蟾月。
烏雲好似緞子一般的腰繞着高懸于上的那一抹冷月,流風吹動之時隐現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燭火微晃。
在第三方高樓之上,那燭火正照着桌案上剛熱完一遍的清酒之上。
青翠的杯盞生冷。
盛在裏面的酒色在火光中閃着粼粼的光色。
那是一處可以縱覽盡觀這一方整個一片街巷的地方。
有一人正坐在了那裏飲酒。
“回世子,裏面并沒有一個人。”府兵搜察了一遍後來報。
“沒有一個人?”沈鴻中皺眉。
“正是。”
沈鴻中沉吟了一會兒,“再仔細搜上一搜,不要漏過任何的蛛絲馬跡,若有找到什麽線索或者留下什麽其它的痕跡,也可以都帶回去。”
“是!”府兵應聲。
随即傳令了下去,又開展了另一輪的搜尋。
“……”
幾日前的夜裏,繡坊之中燃了一整宿的燈至天明,幾個姑娘們圍坐在了一起商讨着法場救人的事情,卻是沒有任何人一個人察覺到了就在窗外不遠處正站着一個人。
素黑着的軟靴,只一身單薄的布衣,绾發的綸巾在風中微動。
——祁青鶴負着手半斂下了那一雙生冷的眸子聽着。
“怎麽可能會沒有?”沈鴻中心裏奇怪之餘更有心驚,“這背後的謀手竟然能預料到了這樣一個地步?”
但不對啊。
這繡坊的主人是一個女人。
還是一個窮困山中的山婦,雖然不知原由的得了幾分才情日漸的将這一樁生意辦了起來,但一個從來沒有讀過書,甚至不識字的婦人,能策劃劫法場這樣子的事,還如此周全細膩的安排好了退身之路?
這可實在是太過于匪夷所思了。
寒夜裏的風微微吹動着。
幾日前的夜裏,地牢之中忽然闖來了一個強行劫獄的男人,雖然沒有得逞,但卻有打傷了不少了獄卒和守衛,甚至險險傷到了聞訊趕來的禦史大人。
知縣單正陽攙扶着受驚的禦史大人坐了下去。
落目一瞥。
往下一旁是躲在那裏前來想要趁機偷盜鐵鏈鑰匙卻又不敢妄動的單玉兒。
放下了那一串鑰匙,祁青鶴回去的時候只披了一件衣衫一邊低咳着一邊親手寫着自己的“罪供”,着手留下那一個又一個能将自己送至斷頭臺的“鐵證”。
寒風吹了過去,吹動了桌案上的燭火明晃。
第三方高臺之上。
卻見着坐在那裏的人正把玩着手中的酒盞,一把短劍放置在了桌案一旁,高束起的發,讓他整個人更加脫顯得凜然與颀長。
酒盞在指腹間微微轉着,他擡起了一雙眸。
“世子,繡坊裏面沒有任何的異常。”重新搜了一遍的府兵說道。
“沒有任何異常?”沈鴻中不可置信。
“是的,只全是女人的針線活計和布匹緞子,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府兵說道。
“……”
沈鴻中神色盡是茫然不解的站在了外邊,心裏卻如何都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來說那個策劃劫持法場的婦人正是柳三娘,這裏怎麽也會留下一些痕跡才對。
……
“今日法場行刑之餘,我有他事托你去辦。”
行刑的當日。
從地牢出來的祁青鶴對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老奴說道。
“公子請吩咐。”吳作青拱手。
“你找個時機,去一趟柳三娘的繡坊,清幹淨裏面所有的留下來的痕跡。”祁青鶴說道,“那裏今日必是關門避客,你且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
第三方高臺之上,明晃的燭臺下。
祁青鶴一身漆墨的黑衣坐在了案邊上,只端握着那一杯青翠的杯盞,自斟着送酒入唇,那一雙清冷的眸子盡是一片的霜寒。
“世子!”搜索範圍擴寬到了一旁緊連着的浣衣坊,突然有府兵叫喚了一聲。
“可是有什麽發現!”沈鴻中聽着大步走了過去。
“回禀世子,發現了一個人正鬼鬼祟祟的想要逃。”府兵一邊說着一邊押上來了一個小厮模樣的人。
沈鴻中走了過去,只見着一個弱小贏弱的小厮模樣的人正哆哆嗦嗦了被帶了上來,模樣瞧着有幾分的熟悉,但是卻一時間想不到叫什麽名。
“你是何人,在這裏作甚?”沈鴻中皺眉道。
“奴才……奴才……”
那小厮哆嗦着說不清楚一句話來,像是害怕到了極點,整個人都六神無主的癱作了一灘爛泥。
倒是跟在一旁的人認了出來,走前了幾步,附在他耳邊說,“世子,此人好像是王府裏的奴才。”
“王府裏的人來這裏作甚?”沈鴻中心裏疑惑。
正要嚴色逼問,押他上來的府兵跟着帶來了一包的東西過來,一邊走着一邊說道,“世子,這些東西是這賊人剛剛被擒之時慌不擇路抛扔掉井裏的東西。”
那小厮看到那個包袱淌着水被帶了上來,一雙眼睛瞪成了銅鈴,“不!不是我的!那不是我的東西!那不是我的東西!”
說到這裏,那小厮跪伏在了沈鴻中的腳邊哀嚎道,“世子!世子饒奴才一命吧!奴才只是路過此地!求世子饒過奴才一命!”
沈鴻中猶然嫌棄的一腳踹開了他。
伸手打開了包袱。
——裏面竟是柏遠山的東西!
……
牢獄之中。
一方密室三方會談而成。
一直跟随在沈钰身邊的影衛已換上了衣服扮作了他的模樣,一張面癱的臉上此一時卻是生無可戀的挂着鐵鏈蹲在了牢獄之中,也不知道該享受這雖然有些詭異但卻也勉強能算作得上的休假,還是該嘆息自己承受了太多。
盞于兩方牆壁上的燭火不住的跳動着,正照着裏面的三個影子。
祁青鶴道,“黎安的事情我可以處理。”
沈钰望向了他,道,“那可是十萬精銳鐵騎。”
祁青鶴道,“烏合之衆,不足為俱。一百個莽夫綁在一起仍舊是一百個莽夫,更別說是異族之心,所謀的不過是雙方之利,而這種以利益達成的關系,只需要一方的利益消損,便再難以維系。”
沈钰望着他許一會,道 ,“如此的話,我拭目以待。”
嵇舟道,“那我留下來繼續查那些還沒有找到的遺骸。”
祁青鶴點頭道,“李詩情身上還有一封秘文,此事關系重大,若是能得以找到會有大用。”
嵇舟應了一聲。
祁青鶴道,“除此之外,你再代我嚴審一遍武麟,但要注意分寸,不可讓他察覺到我們知道了他們藏在黎安之中的兵力。”
嵇舟點頭,“我明白。”
沈钰又道,“郎林不日會押着張晉安來到臨安。”
祁青鶴道,“黎安之事她未有全數托出,子行,還有勞你查驗一下當年黎安天災之下死難者的人數,看看裏面可有什麽異樣。”
嵇舟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可是有足足三千之數……”
沈钰搖頭,“定不止三千。”
說到這裏,沈钰望了一下他們二人,開口道,“此事盤枝錯綜,複雜萬變,不若我們還是先說一說,從誰人第一個開始下手?”
一方問下。
展開在三個手掌之間的,是同一個名字。
——柏遠山。
三人看着這個名字擡起了眼眸。
嵇舟笑了一聲,搖頭道,“哎呀,柏兄這個總是找不對方向容易迷路的路癡,我這下子可是真的會心疼他一秒鐘的。”
沈钰望向了祁青鶴,道 ,“不知祁大人可有什麽打算。”
祁青鶴收回了手掌,擡眸望向了他,道 ,“我想殿下這些年定有安插了眼線在王府上的。”
沈钰望着他,點頭,“确有幾個。”
祁青鶴說道,“事猶至此,這些人可以用了。”
……
長夜裏的風陡然飛旋而上。
燈穗抛卷而起。
飛檐之下懸挂着的燈盞在寒風中不住的晃蕩着,好似撞鈴一般。
第三方高臺上,祁青鶴獨自一人但坐在了高樓之中飲着杯中物,一飲而盡的酒盞之下,微擡起的那一雙眸子盡是一片霜冷的寒色。
猶帶着凜冽的鋒刃之色。
——獵殺正式開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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