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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夜幕籠罩，月輝傾注，鄉郊一處莊子外的黃土路上，樹影婆娑，柔枝搖曳，四處無比安靜，唯有不遠處的庭院中，有幾處微光閃爍，顯得神秘孤寂。

這個地方足夠隐蔽，是被人遺棄的荒村，最是适合窩藏秘密。

衛家兄弟二人按着葉棠所指的地點，尋到了此處，只要進一步探查清楚，便能更進一步掌控曹家的罪證。

衛子虞身着一襲錦緞夜行衣，手持佩劍，帶人手殺入莊子之前，對衛子衍交代說：“二弟，你與表妹留在此處，一會若有任何變故，你且先帶着表妹離開，我自會善後。”

一言至此，衛子虞又看向葉棠，帶着愧疚之色：“表妹，讓你這麽晚了還外出一趟，着實給你帶了不少麻煩，你且放心，伯府上下即便有人看見，也不敢嚼舌根子。”

葉棠莞爾，明白了衛子虞的良苦用心：“大表哥，你無需擔心，棠兒不是那種膚淺的女子，更是不會在意旁人看法。今晚還是辦正事要緊，若是沒找錯地方，咱們或許可以救下無數女子。”

衛子虞颔首微笑：“好。”

他又眼神示意了自家孤傲的弟弟，暗示他照拂好葉棠，更是莫要惹了人家小姑娘不悅。

可衛子衍神情淡漠，無視兄長的眼神暗示。他立于馬車旁，臨身玉立，婆娑微光罩在他周身，讓他原本就冷峻的面容平添上了一股讓人看不懂的深沉。

衛子虞無奈輕搖頭，二弟一慣不與女子較真，卻是對葉表妹格外苛待，似還有一些少年人的心性……

時機不可待，衛子虞帶着數十高手，很快就轉身沒入夜色裏。

這廂，氣氛陡然僵凝了起來，衛子衍不言不語，杵在原地就像一座“望兄石”，葉棠就站在他身側三步遠的地方，少女一襲豔紅色披風，身上幽香陣陣，也翹首望向不遠處的莊子，只盼着衛子虞一切順利。像衛子虞這種溫潤如玉的世家貴公子委實少見了。

這時，緘默許久的衛子衍淡淡啓齒，似是漫不經心的威脅了幾句：“曹家一倒臺，表妹便可回冀州了。”如此，他那純良的兄長也不至于上了心機美人的當。

葉棠一噎：“……”

這厮是想驅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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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棠哪裏會知道，衛子衍已将她視做蠱惑他兄長的小妖精了。

而事實上，葉棠的全部心思明明都放在了他身上。

夜色之下的少女，沉着冷靜，也不惱怒，只說：“二表哥，話不能說得太滿，你我來日方長。”

“呵……”好一個來日方長！

男子一聲微不可聞的輕笑，嗓音格外磁性低沉。

這笑意一半是輕蔑，一半是懷疑。

葉棠終于沒能忍住，側過臉看向這孤高之人：“二表哥，你是相信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反正，她是不明白，這人上輩子到底幾時心悅上她的。是一開始就見/色/起意？還是後知後覺有了傾慕之心？

衛子衍淡淡的斜睨了一眼身側女子：“我不屑于情情愛愛之事。”

葉棠：“……！”

他既不屑于情愛，上輩子為何百般阻撓她高嫁旁人？還在她嫁入東宮當日就發動了政變。

葉棠粉唇微張，有種無力反駁之感。畢竟，衛子衍給人的感覺，就是清冷無溫，好一朵雪峰白蓮花！

葉棠似笑非笑，故意打趣他：“也是，二表哥可不是尋常凡夫俗子，二表哥是天上被貶下凡的谪仙，只有旁人傾慕二表哥的份，二表哥眼中誰也瞧不見。”

衛子衍剛要開口回怼，卻又忽然止了話，到嘴的反駁之言也硬生生咽了下去。

男人劍眉輕蹙，依舊保持着斜睨的姿勢，但一個字也沒再說。

他突出的喉結滾了滾，自是猛然驚覺一事——

他為何總與眼前這女子斤斤計較？！無視便可！

兩人對視着，衛子衍直接避開視線，再也不看葉棠一眼，而是凝望着莊子的方向，便是側臉也顯得清冷無溫，仿佛天生自帶一股陰郁氣度。

長安：“……”

鐘北：“……”

世子爺這是敗下陣來了？

就這麽被表小姐三言兩語給擊敗了？

這時，不遠處的莊子裏傳來動靜，衛子虞行動力驚人，一行人自是速戰速決，片刻鐘的打鬥之後，就見一群人烏泱泱的往外狂奔出來。上前盯梢的護院持劍折返，疾步行至衛子衍面前，禀報道：“世子爺，大公子已經成功解救數名被關押的女子。”

衛子衍輕應了一聲：“嗯。”

一言至此，衛子衍對身邊随從下令：“來人，準備接應。”

屆時，這些女子皆是人證，都能用來指認曹家。

葉棠微微歪着頭，眉眼精致，笑着說：“二表哥，我沒騙你吧，二表哥為何總覺得我是個騙子？”

衛子衍一個側目，正好對上了少女一雙盈盈水眸，夜色也擋不住她眼底的潋滟華光。尤其是“騙子”二字，仿佛尾音格外拉長，平添旖旎意味。衛子衍不是一個輕易會産生悸動的人，此刻卻是猛然轉過身，後脊椎一陣陌生的酥酥麻麻一路往下蔓延……

他沒再搭理葉棠。

葉棠以為這厮又生氣了。

還真是個氣包啊。

衛子虞這時走了過來，見所有女子皆被解救，他事先并不知道二弟與葉表妹又鬧了罅隙，催促說：“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去。”

衛子虞提前準備好了法子安頓女子們，他辦事雷霆果斷，倒是不用葉棠操心那些女子的安危。

葉棠爬上馬車，随後就是衛子虞。而衛子衍則是最後一個上馬車，他俊臉冷沉。馬車內的壁燈光線打在他臉上，俊臉一半是明一半是暗，顯得五官更是立挺。

馬車開始行駛在黃土路上，略有些不穩，葉棠說：“我在京都也設了私産，那些女子的用

度，皆可算在我頭上。等到曹家徹底倒臺，若是她們無家可歸，我的茶園可以收留她們。”

聞言，衛子虞扯下了臉上的黑色面紗，舒心一笑：“葉表妹，有勞你了。”

葉棠若能妥善解決了那些女子的生計，算是幫了他的大忙。他正愁着不知如何安頓那數十名女子。

衛子虞不免又道：“葉表妹乃心善之人。”

就在葉棠打算謙虛一下時，一道冷沉且十分不合時宜的嗓音道：“呵，兄長，你糊塗。且需知，人不可只看外在。”

衛子虞：“……”

葉棠：“……”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意思？

衛子衍像是變了性情，又多言了一句：“古人言，越美的人，越是危險。”

衛子虞一噎，神色微赧的看向葉棠，希望她莫要介意。

可誰知，葉棠很快就将了衛子衍一軍，嬌俏一笑：“二表哥是京都四美之人，人稱“衛美人”，那豈不是更危險？”

衛子衍：“……”

衛子虞劍眉輕挑，因着憋笑之故，胸膛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