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

一場鬧劇過後, 葉棠準備帶着妹妹一塊洗漱,早些睡下。

她腦子裏全是大長公主不久之前那番話。

按着大長公主所言,衛子衍莫不是需要與女子燕好, 以用來緩解他身子骨的某種疾病?

葉棠尋思了半晌, 仿佛明白了什麽, 但并不能篤定。

曉青城登門伯府時,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再有一會, 伯府就會徹底關上府門。

葉棠身着披風,就在堂屋見了曉青城。

這個時辰,葉棠發髻已經松散開,如黑色綢緞般的長發及腰, 鬓角幾绺發絲襯得面容精致溫柔。

曉青城見過葉棠每一副面孔。

無疑, 他最喜歡的就是眼前這一幕。

曉青城一如既往的溫和, 将這兩日在京都鋪子的情況,如實禀明了一遍。

聞言,葉棠稍作思忖, 很快做出了決定, 道:“嗯,就按着原先的計劃辦, 我還是打算先将葉家的茶道引入京都, 等到茶莊打響了名號,再陸續經營其他産業。”

京都與北地的風土人情迥異,生意上必定存在很大詫異。

在沒有徹底調查清楚之前,葉棠不會輕易大動作。

曉青城颔首, 試探性問道:“大小姐,咱們買下的鋪子, 離着伯府也才半個時辰的車程,我想……就待在您身邊,也搬來入住伯府,可好?”

曉青城不想讓葉棠繼續待在永寧伯府。

Advertisement

但曹公公一日不倒臺,葉棠的安全就不能保證。

曉青城唯有自己搬過來。

葉棠一愣,她其實對曉青城一慣很滿意。

這人對她足夠忠心,辦事素來果斷,甚合她的心意。

可近日來,她總覺得曉青城在向她釋放壓力。

葉棠一口回絕:“不可。我需要你進一步将京都各處的商機摸個底,咱們在京都的人手,都需要你來調/教。伯府畢竟不是葉家的地盤,我與娴兒入住,已經是欠了伯府的恩情了。”

葉棠言簡意赅。

曉青城垂在廣袖下的手忽然握緊。

他沒有糾纏葉棠,他也十分了解葉棠的脾氣。

大小姐便就是這般說一不二。

曉青城半斂眸,颔首:“既然大小姐不需要我陪伴,那我就不過來叨擾了。”年輕男子言辭之間,俱是沉重的委屈。

葉棠:“……”

是她的錯覺麽?

總覺得曉青城愈發深沉起來。

離開之前,曉青城多言了一句:“大小姐,衛世子好似得了一種随時會走火入魔的病,大小姐定要離他遠些。”

葉棠:“……”

曉青城轉身離開時,清隽面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眼神也在瞬息陰沉了下去。

他不怨大小姐。

他敬重大小姐都來不及。

如此這般給自己洗腦,曉青城離開了伯府,跨上馬背離開之際,他又回頭望了一眼,目光凝視着永寧伯府鎏金的門楣。

數年不曾登門伯府,衛家還如當初一樣門庭煊赫啊!

翌日,看似平靜的朱雀巷子,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安靜。

霍晏禮策馬而來,一跳下馬背,就直奔府門。

守門小厮自是不會擋着他。

即便世子爺不待見霍少将軍,可他到底是大長公主最疼愛的侄兒。

不過,霍晏禮今日并不是去拜訪大長公主,而是直奔了青玉閣。

這個時令,屋內悶熱,今年的盛暑,熱浪接着一陣又一陣。

晨風微熱,院中墨竹沙沙作響。

衛子衍正在涼亭下飲茶,他昨夜幾乎又是一宿未眠,面上雖是看不出什麽端倪,但腦中已是一片嗡鳴。

“世子爺,霍少将軍來了。”長安積極禀報。

聽見“霍少将軍”四個字,衛子衍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連飲了兩盞涼茶,這才擡首看向霍晏禮。

霍晏禮濃密的劍眉上,還沾了晨露,足可見,他起得有多早。

衛子衍嗓音不冷不熱,卻仿佛摻雜怨氣:“何事?”

霍晏禮匆忙趕來,倒是被這冷漠的兩個字,給“凍”住了。

他愣了愣,總不能僵站在那裏,只好兀自落座。

“表弟,裴大人不久之前告訴了我一樁事。曹屠認罪了,但昨夜死在了牢房。曹公公不知從那裏尋來了替罪羔羊,頂替了曹屠叔父的身份。也就是說,曹屠雖死,曹公公還是安然無恙。”

“他這次是“金蟬脫殼”了。”

“表弟,那接下來咱們該如何做?”

霍晏禮寥寥幾句,皆是重點。

沒想到,曹公公會斷尾求生,殺了他的侄兒,保全了他自己。

若是帝王英明,曹公公這次必然逃脫不了。

怕就怕,帝王有心庇佑。

曹公公陪伴了帝王近二十載,不是什麽人都能頂替他在禦前的地位。

霍晏禮盯着衛子衍的眉目,等待着他出謀劃策。

卻聞衛子衍淡淡啓齒:“沒有“咱們”,你若想扳倒曹公公,你自行去辦。至于我要如何做,與你無關。”

霍晏禮:“……”

之前在冀州,他二人明明并肩作戰。眼下,卻要與他劃清界限了?

虧得他不是女子,不然,定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霍晏禮學着京都貴公子的強調,試圖緩和氣氛:“表弟,你因何這般薄情?”

衛子衍:“……”

他薄情?

即便他心性當真如此,也不是霍晏禮有資格說教的。

同一時間,葉棠也收到了線人的飛鴿傳書。得知曹屠已死,但曹公公并沒有被波及,葉棠心中自是焦灼。

要知道,若不是她一開始廢了曹屠,再尋來京都求庇佑,曹屠也不快這麽快就走上死路。

所以,葉棠也火急火燎的來了青玉閣。

見霍晏禮在場,葉棠發自內心一笑:“少将軍,可算是又見到你了。”

霍晏禮從石杌上起身,有些心慌的看着葉棠,一雙深邃鷹眸,此刻竟有些怯意:“是、是啊,又見面了。”

這兩日,霍晏禮一直在尋思“情窦初開”這樁事。

他雖不懂男女之情,但也終于明白,何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葉棠笑靥如花,兩人四目相對,即便什麽也不說,也仿佛氣氛十分和諧。

衛子衍捏着杯盞的手一滞,幽眸在這兩人之間掃了幾眼:“……!”

“咳咳……”

衛子衍清了清嗓門,心頭無端煩悶。

按理說,即便這次沒有将曹公公拉下臺,他也不至于如此茶飯不思。

大抵是盛暑過于炎熱,這才讓人心緒不寧、躁郁難安。

葉棠收斂笑意,這才提及了正事。

她一番言簡意赅過後,衛子衍語氣更冷,嗓音磁性空靈,仿佛是從遙遠的時空傳來:“我已知曉,葉表妹,你可以走了。”

葉棠:“……”何故這般冷漠?!

衛子衍已經“逐客”,葉棠無法厚着臉皮留下來。

葉棠朝着衛子衍敷衍的福了福身,似是不悅:“我省得了。”

一言至此,葉棠沖着霍晏禮莞爾一笑,卻在挪開視線看向衛子衍時,頓時冷了臉。這又轉身就走,背影纖細高挑,步伐有些快且大,單看背影,也知道她正生悶氣。

衛子衍:“……”

霍晏禮目送了許久,美人離開,他眼底的落寞頗為明顯。

衛子衍自然也察覺到了。

兩人已經将正事談得差不多了,霍晏禮看似十分猶豫道:“表弟,我常年鎮守邊關,在京都沒什麽知心好友,心中有事也無人訴說。我……有一事不解,望表弟幫我解惑。”

衛子衍的心緒本就繁雜,沒有心思當霍晏禮的“知己”,但他鬼使神差的十分好奇,道:“說。”

霍晏禮已經糾結了幾日,今日得見葉棠,好像可以篤定自己的心思了,他問:“表弟,你前幾日說,我大概是情窦初開了,這事靠譜麽?我……該不會真對葉大小姐有了心悅之情了吧?葉大小姐她可曾婚配?是否有喜歡的人?”

“表弟與葉大小姐早已相熟,理應會很清楚吧?”

衛子衍:“……!”

這條呆魚這麽快就上了葉棠的鈎了?

男人看着霍晏禮真誠的眸,心中妒火焚燒,又體驗到了幼時被霍晏禮奪取心愛之物的滋味。

“你們不合适!”衛子衍脫口而出,“葉家家財萬貫,葉棠也算是金枝玉葉,你就是個打戰的莽夫,無法與她紅袖添香。再者,葉棠……好似有心上人了。”

霍晏禮有些怔然。

莽夫?

誰?

他麽?

他幾時像一個莽夫?

他雖常年行軍打仗,可并未粗糙到像一個魯莽漢子。但聽了衛子衍一言,霍晏禮頓時又不敢去葉棠面前表明心意。

“葉大小姐有心上人了啊……”

霍晏禮頗為失落,一雙手擱置在膝頭搓了搓,甚是糾結。

又過了片刻,他才敗興離開,一臉愁緒。看得出來,霍少将軍臉上已經浮現出情場挫敗的失意。

長安和鐘北兩人目睹了一切。

心想着,但凡霍少将軍在京都長大,也不會相信世子爺的謊話。

衛子衍從石杌上起身,在亭臺下來回踱步,眉心緊擰,思緒繁多。清風徐徐,将杏子果香蕩了過來。衛子衍瞥了一眼石案上熟透的杏子,幽眸一眯,立刻吩咐:“再準備一些杏子,我去一趟軒墨齋,正好有要事與葉表妹相商。”

這些杏子都是衛家農莊種出來的,今年幹旱少雨,杏子憨甜。

長安與鐘北應下:“是,世子爺。”

要去軒墨齋,為何要帶上杏子?

世子爺從來不對任何人解釋什麽,為何又強調,他與表小姐談要事?

軒墨齋這邊,葉棠歸來後,身上溢出薄薄一層汗,遂将衣領稍稍扯開,就在西花廳納涼。這個時節,稍稍動作一下,就會大汗淋漓。

守門婢女過來禀報,說世子爺過來時,葉棠正大口飲茶,茶漬順着唇角下滑,沿着纖細雪膩的脖頸,沒入了衣襟裏。

衛子衍邁入月門,隔着數丈之遠,一眼就看見了這一幕。

這世上有些人總是觀察甚微,輕易就能察覺到細枝末節。比方說,美人脖頸上的香汗、面頰上沾粘的鬓角發絲、過分完美的玲珑側身……

衛子衍狹長鳳眸裏,映着熹微晨光,還有蠢蠢欲動的欲。

葉棠自是沒有察覺到衛子衍眼神有什麽不對勁。

他看人的目光素來如此,冷沉無溫。

“二表哥,你怎麽來了?”葉棠親自給衛子衍倒了一杯涼茶。

衛子衍提了一籃子杏子,硬生生的遞到了葉棠面前:“給你。”

葉棠喜歡食酸,這陣子諸事纏身,這才讓她忽略了自己喜好的杏子,她并不明白衛子衍為何突然“和善”起來。

“多謝二表哥。”

衛子衍落座,他将曹公公眼下的勢力稍作分析,最終強調:“近日……無我允許,不要出門。”

其實,這些事,葉棠皆心知肚明,她表面上笑着應下:“二表哥,我聽你的。”

葉棠尚未用早食,采薇已經在一旁暗示了好幾次。可衛子衍不離開,葉棠也不方便驅趕他。

葉棠:“……”二表哥怎麽還不走?

衛子衍:“……”她就不想留我吃個便飯?

西花廳的氣氛一度詭谲、僵凝。

就在兩人四目相對,葉棠一雙狐貍眼笑眯眯的看着他時,衛子衍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忽然笑了,像春雪消融,摻雜了一些釋然,再沒有任何的遮遮掩掩,直視着葉棠的眼。

“你為何不願意……做我的人?”

葉棠啞口無言。

這話太有歧義。

他的人?

是自己人?還是妾室?亦或是妻?

葉棠沒有深閨女子的嬌羞,直接反問道:“二表哥這是何意?何為你的人?我早就說過,我與二表哥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衛子衍對這樣的答複很不滿意,又是兩聲不冷不熱的呵笑:“呵,昨晚,我母親所言非虛,我需要一個女子……與我燕好。”

葉棠:“……!”

他竟如此直接言明?!

葉棠豁然起身:“二表哥,我葉棠雖不是什麽矜貴出身,但早已發誓,此生不為妾,更是不可能淪為任何人的玩/物!還望二表哥也斷了不該有的心思!”

衛子衍:“……”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