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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世子爺, 您身上都淋濕了!”長安舉着一把油紙傘,站在衛子衍身後。
衛子衍所處的位置,就是葉棠與霍晏禮墜崖的地方。他往下望去, 又結合霍晏禮的武功, 大概可以判斷出葉棠與霍晏禮眼下的處境。
若是他二人同時墜崖, 且霍晏禮全力護着葉棠, 至少可以保那心機女子的安全。
雷聲轟鳴,當空炸響。
殺手的幕後之人, 不用去細查,也大抵能猜出是誰人指派而來。
衛子衍任由暴雨侵蝕,眼前雨簾藹藹,他反而可以更加清晰的聽見內心的聲音。
當真奇怪……
他明明那麽厭惡葉棠, 又看穿了她的一切的心機和算計。
可到了這個時候, 他才意識到, 他一點不想讓葉棠受到一絲絲損傷。
得知葉棠是與霍晏禮一道失蹤,他竟覺得慶幸。
霍晏禮雖也讓人不喜,可這厮無疑是個大善人, 會護着葉棠安危。
難道……
他在意她?
不!
驀的, 衛子衍自己掐斷了某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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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貪圖葉棠的美貌。
也必然只是在意冀州葉家的金礦。
如此一想,本該情緒好轉, 可腦中畫面又突轉, 他仿佛看見葉棠與霍晏禮相依相靠的畫面。
長安很不合時宜的勸了一句:“世子爺,有霍少将軍在,表小姐不會有事的。”
衛子衍側過臉,肅重的面容上, 神色格外冷凝:“你閉嘴。”
長安:“……”
衛子衍當場下令:“都給我下去尋人,看見殺手, 就殺無赦!”
此刻,雷電一閃而過,那剎那間的亮光,打在衛子衍臉上,将他原本豐神俊朗的臉,照得猙獰陰沉。
長安知道,世子爺不是開玩笑的,他當真會殺人。
霍晏禮尋了一處隐蔽的山洞。
他習慣了在外作戰,所以,很輕易就能在野外生存。
葉棠跟着他來到山洞,便見他忙前忙後,不多時,就架起了篝火,他褪下了外袍,做了一個簡易的遮擋“屏風”,這才看向葉棠,似有些不自在,目光始終躲閃,道:“葉大小姐,你先進去将衣裳烘幹,我守在山洞外面。”
一言至此,霍晏禮當真走向山洞口,背對着火堆。
但其實,霍晏禮的那件外袍已經遮擋了視線,他大可不必背對着她。
葉棠竊笑一聲,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此刻,她的唇角正逐漸揚起笑意,合不攏嘴。
葉棠不是一個輕易相信旁人的女子,但對霍晏禮卻十分放心。
她将衣裳一件件褪下,一邊烘烤衣裳,一邊探頭去偷窺霍晏禮,就見年輕的将軍,時不時撓頭,他蹲在山洞口,用枯枝在地面畫着圈圈。雪色中衣穿在他身上,襯得背影十分儒雅。
葉棠第一次碰見這樣的男子。
她活了兩輩子,所遇到的人,無論男女,多數都是心思深沉缜密。
從無一人像霍晏禮。
這一次,她當真碰見良人了麽?
可這世上當真有良人?
葉棠又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曾幾何時,母親也以為父親就是良人,但後來卻是死在了父親小妾的手裏,可悲又可憐。
夏裳輕薄,幹得很快。葉棠又一件件穿上衣裳,內心暗暗傾訴:母親,女兒可不可以也冒險一次?
且就信這一次。
即便最後遍體鱗傷,她也不會後悔。
人這輩子,不就是一場體驗與經歷麽?
最可怕的不是輸,而是就連開始的勇氣都沒有。
即便這場緣分,也有可能是蘭因絮果,可……她不會像母親那麽大意,她會盡可能的保全自身。
就算最後還是輸了,她至少可以做到獨善其身,可以狠心斷開一切關系。
思及此,葉棠走出簡易的“屏風”,走向霍晏禮:“少将軍,我好了。你……要不要也将衣裳烘幹?”
霍晏禮站起身來,他與衛子衍差不多高,站在葉棠面前,顯得颀長高大,葉棠看上去僅僅嬌小一只。可饒是如此,霍晏禮也仿佛束手束腳,他垂着頭,一手撓了撓後脖頸,仿佛是個還沒長大的男孩兒,目光躲閃,不敢直視葉棠的眼。
“我、我皮糙肉厚,無礙的。”
葉棠見狀,嗤笑出聲。
霍晏禮惶恐的看着她:“葉大小姐,你笑什麽?”他哪裏說錯了麽?
葉棠見他慌亂,忙說:“我沒笑什麽。少将軍還是去烘幹衣服的好,不然,身子骨也難受。”
霍晏禮點頭照做,因着他也不知接下來該說些甚麽。
情窦初開,總難免不知所措。
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下來,孤男寡女待在窄小山洞,更是讓霍晏禮的心緒難以平複。
霍晏禮去篝火旁時,葉棠轉過身去看他,就見他的耳垂已紅得能滴出血來。
葉棠抿唇竊笑。
霍少将軍,他當真很純粹呀。
暮色四合,雨勢一直未停。
為了不讓殺手找到,霍晏禮将篝火熄滅。昏暗光線下,他與葉棠對視了一眼,兩人皆脫口而出:
“今晚就歇在此處。”
話音一落,兩人俱是愣了愣,這又相視一笑。
葉棠詫異的發現,原來與有些人相處,一個眼神就足夠交流。
這又讓她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衛子衍,她與衛子衍當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啊,每次談話都是不歡而散。
可霍晏禮給她的感覺,則是完全不同。她極少如此信任一個人,也鮮少會在任何人身邊有安全感。
同一時間,曉青城也在尋葉棠。
曉青城瘋了一般,帶人下了山崖,聽見打鬥聲,便聞訊而去。
待走近,才發現是衛子衍正與殺手糾纏。
曉青城沒有看見葉棠的身影,便無視衛子衍,帶着人手繼續往前尋找。
長安氣焰不已:“世子爺,方才曉青城從這裏過去,竟是對咱們視而不見!”
鐘北冷哼:“我早就看他不爽,那人一慣會在表小姐面前裝模作樣。”
衛子衍無暇顧及旁的,幾招下去,招招都是絕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将中途碰見的殺手全部殲滅。他眼眸微微泛紅,手中軟劍輕顫低鳴,足可見,他的殺傷力有多大。
長安和鐘北見狀,當即就不敢多言了。
因着他二人知道,若是世子爺發瘋,在場無一人可以控制住。
衛子衍繼續往前走,坑窪中泥濘的污水濺在他的錦袍上,早已污穢一片。他右手持劍,劍梢一路輕顫低鳴,仿佛發出索命一般的符咒。
長安和鐘北對視了幾眼,俱不敢多言。
七八個人繼續趕路。
因着曉青城走在前面,衛子衍也加快了步子,長安與鐘北幾人只能一路小跑跟上,他二人甚至在想,一會若是尋到了表小姐,是不是還有一場“大戰”?
總覺得霍少将軍、曉青城,以及世子爺三人會打起來啊……
葉棠就坐在山洞石壁旁歇息。
霍晏禮過來時,特意離着她數寸之遠,這才緩緩坐下。
少将軍屈着雙膝,一手撐在地上,另一只手總會時不時撓幾下後腦勺。
看得出來,他一直很慌。
葉棠覺得不可思議。
京都竟然還有這樣純情的世家子弟。
她側過臉看向他,即便光線昏暗,兩人也能看清楚彼此臉上的神色。
見葉棠沖着自己笑,霍晏禮俊臉一紅,好在有夜色遮擋,讓他不至于那麽窘迫。
“讓你受委屈了……”霍晏禮總覺得,他始終能力不足,這才會讓葉大小姐今晚淪落此地。
葉棠覺得暖心極了。
換做是衛子衍,一定會冷言冷語指責她,說是因為她,才導致了他二人墜崖。
人與人的區別,當真極大。
葉棠嫣然一笑:“我不覺得委屈。今日若非與少将軍同行,我怕是小命都沒了。”
一言至此,葉棠忽然眸光晶亮,朝着霍晏禮湊近了幾分,故意挑/逗他:“少将軍,世人都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那你救了我性命,我該如何報答你?不如……以身相許。”
少女話音一落,山洞內出現了片刻詭谲的安靜。
霍晏禮忘了呼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少女明媚的臉龐,他自己則是滿臉漲紅,忘了如何應對,突出的喉結不住滾動。
他是誰?
他在哪裏?
他要作甚?
下一刻,葉棠沒憋住,噗嗤笑出聲來:“少将軍別怕,我又不是逼迫你。感情的事,還是需得兩情相悅。”
霍晏禮不知怎麽了,忽然急着解釋:“我沒其他意思!我是說……我不反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
年輕郎君又一次語無倫次。
他想告訴葉棠,他贊成葉棠的說法,但并非是讓她馬上就以身相許。
他詞不達意,不知如何将心意宣之于口。
葉棠看着他無措的樣子,臉上嫣然笑意更甚。
世上怎會有如此可人的郎君?
她又感慨,當真是無一人像他呀。
就在這時,一聲十分不合時宜的高喝聲傳來:“大小姐!”
外面雷雨漸歇。
這一聲爆喝頗為明顯,葉棠和霍晏禮雙雙朝着山洞外望過去。
曉青城與衛子衍一行人,皆沒有拿火把,完全靠着過人的視覺探路。
而且,他二人也準确的找到了這處的山洞。
曉青城喊了一聲“大小姐”,但衛子衍卻是一聲不吭。這二人俱是渾身濕透,昏暗光線下,他二人臉上的冷凝之色十分可怖。
霍晏禮的心沉了沉。
時間過得這樣快麽?
只覺得眨眼而逝。
他還有太多話想與葉大小姐說呢。
葉棠也意猶未盡。
可眼下,她只能爬站起身,再不能繼續與霍晏禮繼續獨處下去。但好消息是,她總算是認對了救命恩人。這一世,來日方長。她與霍晏禮,還有許多見面的機會。
霍晏禮也站起身,他二人站在一塊,男子高大俊朗,女子嬌俏清媚,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聯想到“天造地設”四個字。
衛子衍終于開腔,嗓音低低沉沉,喑啞不成詞:“表妹,跟我回去。”
葉棠雖是不舍得霍晏禮,但也只能點頭同意:“好。勞煩二表哥了。”态度客氣又疏離。
衛子衍只覺得自己仿佛一拳頭砸在了棉花上,他已經費盡力氣,卻是不起一絲絲作用。
曉青城握緊了劍柄,默不作聲的跟在葉棠身側。
霍晏禮默了默,也跟了上去。他眼下已經确定葉棠并不心悅衛子衍,但還需得篤定衛子衍也同樣不喜歡葉棠。
歸途路上,一行人的氣氛頗為古怪,無一人吱聲。
到了朱雀巷,已是夜半。
此刻,天際放晴,月朗星稀。
緘默許久的衛子衍側過身,語氣冷清:“二位可以自行回去了。”
他這話是對霍晏禮與曉青城所言。
曉青城眼下沒有任何身份與衛子衍争執,只能多看了幾眼葉棠之後,這便抱拳告辭:“大小姐,那我明日再來看你。”
葉棠點頭示意,這便看向了霍晏禮。
這郎才女貌的一對,在月色下對視,眼神之間仿佛透着無盡不舍。
曉青城:“……”
衛子衍:“……”
霍晏禮專注着看人時,不摻和一絲絲的虛情假意,他眨了眨眼,考慮到葉棠今日奔波太久,身子骨會受不住,說:“葉大小姐,你早些歇下。”
葉棠一雙狐貍眼仿佛會發光,水潤潋滟,柔聲說:“你也回去早些歇下。”
霍晏禮無比真誠點頭:“嗯。”
曉青城:“……!”
衛子衍:“……”
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來,葉棠與霍晏禮之間必然有了一種無形的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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