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天上人間

她被這聲音一喝，更是恐懼，跌跌撞撞起來，轉身就要跑，卻被鳳栖梧一陣風刃轟然關上殿門，而後把她截住，眼角揚起，橫絕無情，“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剛才不是故意的，那個......”青芒見沒有退路，慌不擇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鳳栖梧很不耐煩地打斷，低吼道，“本尊問你叫什麽名字！”

她被這聲音吓得魂不守舍，下意識用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結結巴巴道，“你不要挖我的眼睛，我叫青芒。”

鳳栖梧默然不語，青芒許久不見他答話，四周靜悄悄的愈發可怖，她慢慢松開手，手指間露出縫隙，面前已沒有了人影。

背後風聲一緊，幽幽地傳來鳳栖梧的一貫傲慢，“以後殿外，殿內都由你負責，聽明白了麽。”

“知道了。”青芒打着戰栗，沒有敢回頭，外面的玉蘭樹正悠悠飄下一片葉子，她如同尋得了求生法寶，“我去打掃外殿。”

說完，硬着膽子迅速推開門跑出去，好像這富麗堂皇的大殿是吃人的怪獸一般。

鳳栖梧側身躺在案前的長榻上，支着頭看她驚慌而逃的背影，只是冷笑，整個大殿的空氣都在急速變冷，明晃晃的刺下入骨的寒冷，鑽入每一寸的肌膚紋理中去。

來日方長，他攤開左手手掌，手心裏有一道淡淡的粉色的疤痕，若隐若現，他的薄唇上挂了霜，臉頰瘦削冷傲，眉飛入鬓，眸冷似淵，睥睨縱橫的神情，不可一世。

他方才覺察人間有輕微異動，心力感知是地府的小鬼在施展法術，薄薄的唇瓣如同蒼白的玉蘭花般咧開，透着茹毛飲血的狠毒，“南無夜，很快，我們便會見面了。”

女蘿走在熱熱鬧鬧的大街上，商販林立，大大小小的齊貨琳琅滿目，看得應接不暇，眼光滴溜溜地轉，眼花缭亂。

“這比地府裏的鬼市還熱鬧啊。”她為了行事方便，早在城外便換上男裝，如魚得水走走轉轉，來到了一個賣水果的貨架前，咽了咽口水，若無其事地拿起倆棗，放嘴裏邊嚼邊問貨郎，“老板，棗多少錢？”

“三兩一斤。”貨郎豎起三根手指，熱情地招呼道，“客官好眼力，這可是淮南的黃金棗，嘎嘣脆甜味足，皇宮裏的娘娘們可都愛吃着呢。”

“哦。”女蘿把棗核兒吐出來，接着向前走，然後又抓起一把紅澄澄的櫻桃，放嘴裏含糊不清道，“那這個怎麽賣？”

老板抖了抖眉，“五兩，這是血櫻桃，甜着呢。”

“嗯。”女蘿點點頭，把櫻桃核兒吐幾米遠，又剝開一個青綠色的橘子，大大咧咧道，“這橘子看着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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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要剝開，被貨郎當下攔住了，貨郎勻着氣，聲音提起，“您這還買不買了？”

“買啊。”女蘿無辜道，“我不嘗嘗我怎麽買？”

“那您嘗了您不還是不買？”貨郎吹噓瞪眼。

“那不好吃我也不能買嘛。”女蘿攤攤手，話音剛落貨郎就抄起案上的大砍刀喲呵起來，“啥，你說我水果不好吃！”

女蘿見狀不妙，趕緊一手抓起一個橘子刺溜竄走，後面的貨郎罵罵咧咧，“抓小偷啊，抓小偷，別讓這個小子給跑了。”

整條街霎時間都沸騰了，亂哄哄的人推來攘去，你推我擠，女蘿趁亂鑽了個空隙溜出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長籲一口氣，“哎呀，這人間的人還真是熱情，買個水果都這個心驚膽戰。”

她橘子一瓣瓣剝開，扔到嘴裏，心想總這樣沒錢下去也不是事，早晚風滿樓的上座需要用錢來定下，可她現在身無分文，施展法術怕萬一惹來仙界察覺，細思極恐連橘子都變得酸澀起來，她把橘子皮扔開，在大街上漫無目的溜達着，心想總也要有個解決辦法。

“來喲，一夜暴富黃金夢，飛黃騰達您不虛此行。”遠遠的，她看到街前一個橫插着數條旗子的店鋪，裝飾的富麗堂皇，店裏的夥計在門口放開了嗓子喲呵，她心生好奇，走進問夥計，“你們這是什麽店啊？賣什麽的？”

“哎喲，原來是位少俠啊。”夥計眼光犀利地審視着女蘿，“少俠您聽沒聽過賭場？我們這就是，以小博大一夜暴富不是夢吶。”

“以小博大，一夜暴富？”女蘿一手托着下巴，眼裏頓時冒出光來，“沒錢能進不？”

“沒錢您來玩什麽！快一邊去。”夥計一聽她說沒錢，頓時變了個臉，“沒錢都敢來，誰借你的膽子。”

“呵，你兇什麽兇，你們家店前寫着沒錢不能進了嗎，我沒錢我樂意，你管得着嗎。”女蘿一聽就來了氣，拔出山阿一臉狠戾，“我偏要進，你敢攔嗎！”

夥計一看她磨劍霍霍，一臉橫肉，想必不是好惹的主兒，忙賠上笑臉，拱手道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少俠了，不過我也是好心提醒不是，少俠莫要歸罪，莫要怪罪。”

女蘿懶得理他，徑自走進店裏，轉眼間又是另外一番天地，聲色犬馬，亂哄嘈雜，簡直要震聾了耳朵。

“來來來，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啊。”紛繁錯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簡直似悶在蒸籠裏的蒼蠅，嗡嗡作響，女蘿皺着眉頭來到了一張桌子前，鑽了個縫隙撥開前面的人群，裏三層外三層好一番折騰，最後終于見到了那吆五喝六神氣十足的莊家，只見他揮手把錢財珠寶一應攏到自己前面，掐腰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不住地掩手，“承認啦，各位承讓。”

“這也手氣太好了吧。”女蘿身旁的一位小哥嘀咕道，被她當即察覺，支支小哥的胳膊，問，“這個怎麽玩？”

“骰子嘛，看運氣呗。”小哥努努嘴，示意她看一眼前面桌子上咚咚轉動的骰子，“你壓大還是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