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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別遠離我。”

莉娜聽到李瑤華這麽說，這不是她第一次這麽說了，她一直在重複這句話，這也是莉娜想說的，她又何嘗不希望李瑤華離開這裏呢？

大霧中，看不清是什麽過來了。

大霧退去了，李瑤華一直抓着的手，也緊跟着消失得沒了蹤影。

“莉娜？”李瑤華喊着，一轉身，卻看見她躺在地上，她抱着豐純奔過去，金羽洋也來了。

李瑤華把豐純放在了金羽洋身邊，自己抄起鐵棍，去甩向那些圍在莉娜身邊的白色的，像塑料袋一樣的東西。

“塑料袋”貼在了李瑤華的手臂上，她一下子就覺得頭暈了，她晃了一下，又去打開別的“塑料袋”，看李瑤華的樣子，她是要和它們打個你死我活了。

金羽洋讓豐純跟在他身後，又用手拉着她，也去幫李瑤華的忙。

李瑤華拼盡全力吼叫着，最後她把莉娜扯了出來。

不知道是什麽輕輕搭在了李瑤華的背上，她也一下就倒到莉娜身上去了。

“塑料袋”們都離開了……

“莉娜……”

莉娜不說話，李瑤華剛才看見了，她的眼神已經漸漸失去神采了。

“莉娜？”

“姐姐。”豐純跟着金羽洋一起，把她扶起來，應偉也已經靠着豐純的半邊身子，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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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娜睜眼看着李瑤華，她眼裏的熱淚，或許已經在消失溫度。

“瑤華，對不起。”她說，金羽洋試圖去扶起她，但她只是搖了搖頭。

“不，是我該說對不起，可能，可能我們已經離開湖邊黑影了，我帶你去醫院，你爸爸，他還等着你回家呢，他會很難過的。”

“我是你的朋友，我不僅想幫金警官，也想能幫得上你。”莉娜說，“誤入到這裏，沒想到兩次就要丢了命。”

“對不起。”

“不，這确實跟你沒有關系，我還什麽都沒做，一覺醒來，就在這兒了，”

“我帶你走。”李瑤華想要起來，“姐姐，我扶你吧。”豐純說。

“別動了，我只是硬撐着一口氣了，快不行了，瑤華，我之前，是氣你要去冒險，送死，你丈夫一直對你很好，你這樣做是不對的，這會讓你失去你之前幸福的生活。”

“我當然希望，我的朋友能生活幸福，所以我跟你賭氣，希望你能重視這個問題，能好好的去想想。”

“我想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了。”

“我希望你還能再有那麽幸福的生活，讓我們兩個，都幸福。”

“我爸爸……”

莉娜看向天邊，她笑着，可她的嘴唇在抽搐，仿佛只是這樣，就讓她受着千刀萬剮的痛苦。

“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親愛的，你的朋友，當然要把她最愛的爸爸交給你了，替我孝順他，不然，我又要和你生氣。”

“金警官，看好瑤華，做任何事，都別因為我而違背你們的意願，我願意你們都去做你們想做的事，我高興瑤華會那麽做。”莉娜說，“你能過來一點嗎？”

金羽洋放下李瑤華，小小的豐純，當然支撐不起兩個人的重量，李瑤華倒在了地上，她也看着天空，眼角的淚是怎麽都止不住的。

“謝謝你。”金羽洋說。

“我愛你。”莉娜說。

莉娜的生命散盡的時候，兩個小孩也不見了。

李瑤華躺在一條公路邊的田地上，那上面光禿禿，也許再過幾個十天半個月的，主人家就會在上面種上種子了。

金羽洋背起李瑤華，走回了公路，李瑤華也不哭了，只是看着腳下的地，呆呆的看着，她的身體越來越燙了，她剛才也已經嘔吐過了。

金羽洋背着她，已經走了半個小時了，村子裏是沒有診所的，這是在外城，村裏的人說，最近的診所，離這裏可遠着呢。

“咳咳。”

李瑤華咳完就吐了，之後就睡過去，金羽洋一直看着她的情況，等她終于醒來時，天都已經黑下來了，這裏根本沒有一輛車經過。

“金羽洋……放我下來吧。”耳邊響起李瑤華微弱的聲音。

金羽洋依舊行走着，新買的手電筒也緊握在他手中。

“我想我大概不行了。”她說，“我身上沒有一點力氣了，那些傷都在折磨着我。”

李瑤華一直都喘不上氣，被怪鳥抓過的地方，又開始流血，可她的眼神和語氣，完全不像是這麽回事。

她想到了莉娜，想到了她也是受着這樣的折磨去世的。

“不會。”金羽洋說，“你會活着的。”

“我已經……不知道，現在我還會不會想活着了。”

“莉娜說，別因為她，違背你想做任何事的意願，她大概知道你為什麽要一直探尋湖邊黑影。”

今晚，沒有月亮能照亮他們的路。

“對，湖邊黑影……那裏真是個罪大惡極的鬼地方。”李瑤華說。

“別打斷我，我記得……咳咳，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在活着的時候，告訴你關于我那件湖邊黑影的事，我現在就告訴你。”

那一年，李瑤華在自己的學校當老師已經滿了一年，她做了一個決定，辭職回去父母身邊，她去了一家大學教書。

那時的李瑤華是驕傲的，只是從她走路都樣子，都能知道她是中心，此前，她也曾和市長先生一起，上過電視。

她身邊從不缺乏追求者，總是有人會哄着她的，她有自己的脾氣，但那是沒關系的，人們會覺得美人的小脾氣，是在為她們加分的。

她遇見湖邊黑影的那晚，穿的是一件淺藍色的牛仔背帶褲，上衣配着一件淺青的短袖，它們都能很好的顯明，李瑤華的身材。

“瑤華，我還是堅持，你今晚就去我家睡吧。”

那晚她們在學校裏埋頭做工作，等出來時，已經很晚了。

莉娜一直在說這話，可李瑤華知道，她才在晚飯的時候說過，她爸爸今晚會回來，他們已經很久沒見了，自己怎麽再去打擾他們呢？

“沒事的，莉娜，我已經是大人了，怎麽會到了晚上就回不了家呢？”

“瑤華，你太大意了，你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嗎？”莉娜在學校門口拉住她，“人們說，最近總是死人，是……是那個不吉利的東西回來了。”莉娜靠近她，小聲的說出最後那句話。

“嘿，親愛的。”李瑤華聽了以後笑着說，“湖邊黑影當然是不存在的了，你怎麽也相信有那種東西存在，這真是滑稽，周圍人好像也都是這樣。”

“瑤華。”莉娜很嚴肅，“我比你大幾歲，或許在一些事上，你得聽我的。”

“我知道你大我幾歲。”李瑤華扯了扯衣服的領子，又往前走，“但是你不顯老嘛，好像我們是同齡人一樣。”

“聽了你剛才的話，你今晚就只能到我家去了。”莉娜拽着她，就往自己家的車走去。

“嘿，好吧好吧。”李瑤華想要抽出自己的手，“那麽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這種話，我會為此警惕的。”她說，“原諒我，莉娜，我只能改天再去你家了，我家裏還有一本書等着我回去呢，我找了那本書好久，我在上小學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它的大名了，現在，我得到了它，我哪裏也不想去了，我甚至都沒想着回我爸媽家，盡管他們已經說過好多次，很想念我了。”

“瑤華，你……你還穿成這樣？”

“拜托，這是我剛剛換的，我不太喜歡學校要求的教師穿衣風格，這是我新買的，你總得讓我穿上它。”

“那你也不應該現在換。”

“我樂意而已，莉娜。”李瑤華說，“你從來都是一個爽快的人，怎麽今天變得這樣像位唠唠叨叨的母親一樣。”

“我擔心你，我的感覺也不是很好。”

“哈哈，憑着你這超凡的預知力，或許再過幾年，你也能成為這裏，出名的預言師。”

“瑤華，我是認真的。”

“好吧，親愛的，難道你要撇下你爸爸，去送我回家嗎？”

“我……”

“好了，我會注意的，我這麽聰明，當然不會讓自己出事的了。”李瑤華打斷她的話，挑了挑眉說。

“好吧，我讓我的司機送你回去，不然只能我親自送你回去。”

“好吧。”司機為李瑤華打開車門，“那麽，明天見，我的預言師。”

“快走吧，讨厭鬼。”莉娜說。

車開到李瑤華房子附近的樹林時，就下起暴雨了。

“哦，糟糕的天氣。”李瑤華看着窗外，嘆了口氣說，“停下吧，我在這裏下。”

“這雨太大了。”司機說。

“沒事的，我在這裏放傘了。”李瑤華從椅子下面掏出一把還沒拆過的傘，“上次，和莉娜出去玩的時候，我聽了天氣預報的，現在才派上用場。”她說。

“莉娜或許還沒打到車，這樣總是讓人擔心的，告訴她，我安全到家了。”

李瑤華開了車門，打着傘，走進了大雨中。

這裏唯一的亮光，就是路邊模糊的燈光。

李瑤華往前跑着，卻一直沒看見自己家，她覺得奇怪，就停下，踮起腳，向前方望去。

這霧已經清了，前方，是一片完全漆黑的樹林？

真讓莉娜說中了？她想，不，這不可能，她往回走去，先回到有人的地方，再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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