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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李瑤華停下來，前面竟然也是漆黑一片了，她停留在那裏，看着黑暗吞噬掉兩邊的路，她決定沖進身後的黑暗裏，可她還沒動，眼前就有一副景象逐漸明朗起來。

一座白色的圓頂亭子，一園子的玫瑰花，綠茵茵的草地。

有什麽人在亭子裏？

白色，兩條修長的腿，穿着白色的西褲，白楊木做出的桌上，放在一瓶紅酒和兩個酒杯，一杯倒滿了酒，一杯橫放在酒瓶前。

如果這裏并沒有什麽不對勁，光去看那男子的背影，他應該是極英俊的，他拿起倒了酒的酒杯，信步在玫瑰園裏，偶爾品一口酒，像是在賞景，也是在等人。

李瑤華始終都只看見他的背影。

李瑤華收了傘，把它當做武器，拿在手裏，就去往那邊沖。

快要靠近玫瑰園時，一把大刀憑空出現，刀尖正對着李瑤華的胸口，它在靠近，李瑤華就往後退。

李瑤華轉身想跑，可誰知那把刀，竟然穿過了她的小腿，“啊。”她不自覺叫出聲來，蹲在了地上。

那把刀，又來到她眼前，慢慢逼近了她的左眼，來不及站起來了，她一點點往後去挪身體，那把刀猛的沖過來，李瑤華直接躺倒在地上。

起不來了。

鼻間都是醉人的玫瑰花香，仿佛身下也鋪了一地玫瑰花，李瑤華躺在那裏，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終于，一位警官出現，打破了這樣的局面，李瑤華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麽，一腳踢在她身體上方，拉着李瑤華起來以後，又要往前邊追過去。

“警官先生。”李瑤華拉住了那位警官，她的身體已經都是軟的了，“至少……至少我得在你身邊。”

“好。”那位警官聽完她的話，又去看前面，“跟緊我，小心點。”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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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瑤華跟在他身邊，她看不見那位警官究竟在追尋誰，只知道偶爾，那位警官會有攻擊和躲避的姿勢出現。

那位警官，追了一夜。

他也躺在了地上，大口呼吸着，他身上有多處地方在流血，胸口處也有嗎？還好，并不是心髒的位置。

他跟疼痛對抗了一會兒後，他轉頭，看着李瑤華。

“應該是結束了。”他說。

李瑤華聽了他的話，直接閉眼，倒在了地上，是那位警官帶着她，在要離開那裏的路上，被趕來的他的同事一起送去了醫院。

“瑤華？你怎麽樣？你是……醒了嗎？”李瑤華看見的，是她爸爸的臉。

“爸爸。”她的聲音有氣無力，“我想要一杯水，一大杯水。”

她媽媽坐在一邊，看見她醒了以後，又哭了，不過她臉上的，更多的是慶幸，她閉上眼睛，舒了一口氣，不知道在感謝哪位神明。

“你醒過來六次了，可每次只是睜睜眼，又睡過去，吓壞我們了。”

“抱歉，爸爸媽媽。”她說，“還能再見到你們，真的很好。”

爸爸把要遞給她的水又收回去，“不對，瑤華，看我怎麽這樣馬虎，我去找醫生。”爸爸笑着對她說，“你再忍一會兒，你媽媽會陪着你的。”

李瑤華再醒過來，就已經過了一天了，她這幾天，總是這樣，睡的時間都太長了，她偏過頭，看見莉娜站在一邊，在盆裏洗着毛巾。

“莉娜？”

“醒了？不是我把你吵醒的，對嗎？瑤華。”她說。

“我想不是。”李瑤華說。

“你現在這樣，都是……”

“嘿，這聽着真糟糕。”李瑤華把頭轉回來，她去看窗口，“我們是好朋友，所以，如果對方出事，我們總要去因為朋友受傷，而去責怪自己。”

“但這怎麽可以去怪你呢？我們都是獨立的人，能為自己的事負責了。”

“莉娜，我們說好了，以後，不管對方發生什麽，我們都不能因為對方，去內疚太久了。”

“瑤華……”

“答應我吧。”

“好吧……我答應你，你才醒，你想要些什麽嗎？”

李瑤華搖了搖頭，只是這樣，或許莉娜又要自己私下裏難過了，“吃……吃肉包。”李瑤華說，“學校門口的那處買肉包的地方。”

“我最近總是想着那裏的肉包，可我爸媽不讓，他們太敏感了。”

“我給你去買吧。”莉娜說，“去之前，先幫你擦擦手嗎？”

“我的榮幸。”李瑤華說。

“你出去之前，也擦擦你的臉吧，都花了，你今天沒洗臉就過來了嗎？”

“是啊，前幾天過來，你都在睡覺。”

“你太在乎我了。”李瑤華說，“我真是幸福。”

“我們是朋友。”

“對，我想，你幫我代幾節課吧，免得你沒事做，只能胡思亂想。”

“我知道，校長已經幫你安排過了。”

“嗯，學校門口賣肉包的老板和老板娘，他們都是一副黑瘦的樣子，學生們每天早上，都要從他們那裏買早餐，學校食堂的早餐，他們是看不上了。”

“他們都是可愛的人，親愛的，我的意思是，你再不去，肉包就要沒了，但你回來的時候，要小心別讓我爸媽知道。”

莉娜在難過，為她的朋友而難過，可她那欲言又止的，是什麽呢？

爸媽也是那樣，是發生了什麽事？是她發生了什麽事嗎？

第二天，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那位救了她的警官，帶着康乃馨和百合花來看望她。

“中午好，你感覺怎麽樣？”警官先生說。

“不錯，先生。”

“你不會介意這位阿姨和我一起來看你的，對嗎？”

他說的是那位跟在他身邊的女警官，他們都沒有穿警服，可從外表上，還是能看出來，女警官對她笑了一下，她有着溫暖的笑容，可這一點，你在她還沒綻放笑容之前，是想不到的。

“我想不介意，警官先生。”李瑤華從病床上坐起來說。

“我叫金央，我坐在這裏了？”他說的是李瑤華床邊的椅子。

“當然。”

“如你所說，我是個警官，這位阿姨也是的。”

“是有什麽事嗎？”李瑤華問。

“你願意和我們，聊點別的嗎？”

“您可以說點別的，我想我都會回答的。”

“非常感謝。”金央說，女警官拿來一把椅子，坐在了李瑤華的床尾邊。

李瑤華笑了笑。

“你吃過午飯了？”金央看了一旁桌上的空飯盒後說。

“是的，我媽媽做的魚湯，還有一些烤肉和水果，還沒來得及收拾。”

“你的父母很關心你。”

“是的。”

“當然，來和你聊天，你爸媽也是同意了的。”

“所以現在，我爸媽就在門口，對嗎？”

“對的。”

“這是幸福的。”

“确實是。”金央說，“這花漂亮嗎？”金央指着自己放在桌上的花說。

“當然的，我想這也代表着好的意願，對嗎？”

“是的，是我的妻子告訴我的，希望你會喜歡。”

“我從來都喜歡花。”

“我聽說你是老師？這真的吓了我一跳，我以為以你的年紀，你應該還在讀書，至少還要幾年，才能畢業。”

“我也知道，您會這麽以為。”

“好吧，其實我有一個兒子，他是我的驕傲。”

“您的兒子會很開心聽到您這麽說的，盡管我的父母也經常這麽和我說，可我也沒有聽膩。”

“是嗎？這話，我從來沒有和他說過，聽你這麽說的話，或許我今天回家之後，會直接告訴他這件事的。”

“您會感謝我的。”

“我想也是的，你的身體感覺怎麽樣？我問過醫生了，她說你已經完全沒問題了，只是你看着又不像是那樣。”

“我是個好學生。”李瑤華說，“我從來不會裝病，說實話，我很疼，是那種鑽心的疼，是身體裏，反正都是身體裏疼痛。”

“好吧好吧，姑娘，我們先不說這個，你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李瑤華。”

“很好聽的名字。”

“是的。”

“你在哪裏教書？”

“離你們警局最近的大學。”“或許以後，我兒子也會想去那裏的。”

“那是個不錯的大學，至少食堂裏的飯做得很好吃，雖然還是比不過學校門口賣的肉包子。”

“好吧，以後不去那裏上學，也能去吃那裏的肉包子。”

“這個要看運氣，您不一定能搶過別人的。”

“您兒子，是個開朗的人嗎？畢竟您這麽健談。”

“也是的，我兒子，是他們班裏長得最高的，籃球也打得很厲害。”

“那估計有很多姑娘喜歡他。”

“他的書包裏，總是會翻出情書，從那些不起眼的縫隙裏。”

“他還沒上大學，應該比我小。”

“是小了幾歲吧，其實，他一直都想參加跳級考試，只是，都讓他的課外活動給耽誤了，他在學校，總是和他的一群兄弟，勾肩搭背的。”

“這些，都是我的妻子告訴我的，你知道，有些時候，我是很忙的。”

“因為你們愛他吧。”

“我想也是，就像你的父母也同樣愛你。”

“嗯。”

“那麽，我們來說正事吧，可以嗎？”

“是的。”

“前幾天的雨夜裏，你遇見了我，你還記得嗎？”

“是的。”

“很抱歉，瑤華，我真難過要告訴你這樣的事。”金央說着低下頭，“這是我們的失職。”

“是什麽事？警官先生？”

李瑤華的呼吸在加快，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她自己也不明白，不過她現在并不想探個究竟才，她莫名覺得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