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搞陰謀不如拉投資

第55章 搞陰謀不如拉投資

其實第一次看到那個多了一橫的‘聿’時, 項曉芽就覺得有些奇怪。

這般精美的雕工,如此上等的材質,為何偏偏多出了一個如此明顯的破綻?怎麽想都不合理吧?

可假如這東西本身就是一個‘特殊的防盜技巧’呢?

項曉芽便是這樣說服了自己, 可之後孫如玉死活不願意讓別人檢查玉佩的神情, 倒是讓她明白了, 這玉佩不是什麽特殊的防盜技巧,它就是有問題。

孫如玉不過是在賭,賭自己這個仙人對凡間不熟悉,未必能看出破綻。

“所以,能給我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嗎?”項曉芽問道。

不管是中途燕軍師的暗示, 還是緊接而來的南夜瑾演技大爆發, 雖然她是勉強跟上了劇本的演出, 但是這內容她還真是猜不出來。

“孫如玉是真的, 玉佩是假的。”南夜瑾倒也沒有當謎語人的打算,他語氣懶散極了,像是對這件事情并沒什麽興趣。

“那個‘京中貴人’是柳家的一個私生子, 哦……柳家就是如今當今皇帝最寵愛的柳貴妃的娘家。幾年前, 西關軍的王老元帥深受重傷, 朝廷裏就開始籌備着接管西關軍的人手了。”

南夜瑾打了個哈欠, 大概是因為對這個

話題真的很沒興趣, 索性将額頭抵在了床柱上, 歪着頭看向項曉芽, 沒精打采地說道:

“不知道是誰那麽無聊,四處造謠我對西關軍的兵權感興趣, 然後南夜珣急了,讓柳家就連夜把這個小畜生找了出來, 一路給他貼金,硬是造就了一個風光無限的‘銀槍小将軍’的名號。接着便送到了西關軍裏,打算繼續貼金……”

他頓了頓,面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啊,說到這個的話……我忽然想起來,早些年我欲接手玄甲軍時,也是隔三差五就會從什麽犄角旮旯裏冒出來一個天之驕子、絕世無雙、天生将才雲雲的玩意兒,結果等我把北疆王庭屠了之後,這些人就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呵呵呵呵……”

“項仙子,你說那些人怎麽就不能弄點新花樣呢?”

南夜瑾認真的看着項曉芽,像是真的在期待一個答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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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他們覺得,試試也不費事吧。”項曉芽也覺得這些手段挺無聊的:“反正成功了一勞百益,不成功……也能分散一些你身上的注意力吧。”

天才這種東西,貴在稀少。

一個天才橫空出世,那是舉世矚目。可如果同時期冒出十個八個天才什麽的,甭管他們是真是假,那多少也會分散投注在單獨天才身上的目光。

畢竟,古往今來都是物以稀為貴,就算是天才,只要數量一多,那單人的價值也就低了。

想必針對南夜瑾的人就是打的這個注意吧,這不是陰謀,而是實實在在的陽謀,便是知曉他們這麽做的理由,卻又沒有辦法破解。

“真是無聊……”南夜瑾明顯也是知道答案的,他嘆了口氣,用開玩笑一般的口吻道:“要我說,于其找一堆人到處吹噓誰誰誰天才誰誰誰厲害,誰比誰強之類的廢話,還不如把這些小将們都關進一個籠子裏,讓他們厮殺到只剩最後一人。”

“到時候誰最強,自然就能得出結果了。也省的天天吵吵鬧鬧,一堆沒上過戰場的人在那邊争論誰強誰弱,呵呵……”

項曉芽有些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這家夥是打算把流量飯圈改成大逃殺比賽嗎?

“你說孫如玉是真的,而玉牌是假的。那便是說……如玉的經歷和身份沒有問題,但她當時并未拿到那個‘貴人’的身份證明,于是她,或者說她們……為了某種目的選擇造假玉牌?”

“至少,目前為止我所得到的情報是這樣的……”南夜瑾笑道:“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我覺得那位孫如玉姑娘,也未必是真就是了。”

“哦?”項曉芽來了點興趣:“說說看。”

“柳家那小畜生雖然是個廢物,但馬非常這些年對殺良冒功這事……呵,按照你們仙界的話來說,已經形成了一套較為完善的‘産業鏈’了。”南夜瑾看向項曉芽,漂亮的眉眼彎起,猶如月牙。

“那孫如玉當時也就十一二歲吧?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搖光君的。”

“那位四嬸呢?可有什麽問題嗎?”項曉芽也不再喊人家從自己的床上起來了,反正看他那模樣是打定主意賴着不走了。

她拖過一張凳子坐下,順道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做足了一副聽八卦的準備。

南夜瑾見狀先是一愣,随後便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項仙子還真是不把我當外人呀。挺好的,我就喜歡你這……”

“說正事呢,別貧嘴。”項曉芽打斷了他的話。

“唉……行吧,那個女人的話,和孫如玉一樣,這點是肯定的。”

也就是說,如果孫如玉的來歷是真的,那四嬸的來歷也是真的,反之亦然咯?

項曉芽淡定的喝了一口安神茶後,才慢悠悠地繼續問道:“那個袁易呢?他又是誰的人?你們的……還是第三方勢力的?”

“項仙子也覺得這事之中有第三方勢力插手?”南夜瑾眼睛一亮,饒有趣味的問道:“呵呵,燕軍師也想過這個可能性,你還是唯一一個和他說了同樣話的人。”

孫如玉的身份如果是真的,那她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之所以能從那種必死的局面逃脫,其中必定少不了別人的幫忙。

若她的身份是假的,那就更加能說明這晉關裏有第三方勢力插手其中了。

“那項仙子覺得,這第三方勢力會是何人呢?”南夜瑾一掃之前那懶洋洋的模樣,整個人都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項曉芽,滿臉都寫着‘期待’二字。

項曉芽低頭又抿了一口茶,等那甘甜的滋味緩解了喉嚨的幹澀之後,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北雲,對嗎?”

南夜瑾已經很久沒有感到過這等心情舒暢的滋味了,當然,除了前些日子被面前的仙人連捅兩刀的事情之外……

幸福來得太突然,甚至讓他産生了一種,其實自己也是被上天眷顧着的錯覺。

這一切,都是眼前的‘仙人’帶給自己的。

“項仙子也覺得這事背後有北雲插手嗎?”他眼神炙熱地看着項曉芽,像是在期待一個肯定的答案。

“我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但從這件事情的既得利益方來看,北雲應該會很樂意看到黎國皇子與邊關将士之間鬧矛盾。”項曉芽語調依然不急不緩,端着茶杯的姿态像極了教科研的那些老幹部。

“所以,袁易是北雲安插過來的探子嗎?”她問道。

南夜瑾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卻搖了搖頭,給予了否決的答案。

“不,他是太子的人。”

項曉芽擡起頭,眼神裏充滿了迷茫的色彩。

“你确定?”

不應該啊,這種死命拉黎國的皇子和邊關駐守的軍隊雙方仇恨,又摻雜了當朝一大勢力混入其中,怎麽想都是對敵國最為有利的啊?

說是太子的人……難道太子準備利用這事搞垮柳貴妃和她的二皇子?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只是這樣做的話,一旦曝光,對太子的名聲将會是致命的打擊吧?

項曉芽看了看南夜瑾,難道說……太子和他弟弟一樣,腦子也有點問題?

“嗯,至少明面上來說,是的。”南夜瑾不知道項曉芽地腹诽,他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忍俊不禁地笑道:“我之所以會被踢到晉關,就是因為這叫做袁易的家夥給太子送了一封信。”

“怎麽又是信……如玉那邊也是留了一份血書,他這是有什麽奇怪的習慣嗎?”項曉芽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我也是這樣想的呢,可惜太子卻非要把我弄到西關來……唉。”南夜瑾似乎很是無奈,他托着腮,看向項曉芽,宛如一個普通的弟弟吐槽自己的長輩一般,很不滿地說道:

“我都說了,我對西關軍的兵權沒什麽興趣,實話說……玄甲軍就已經足夠我操心的了。”

“但是他們都不信我……”他長嘆一口氣,看着項曉芽的目光裏,竟然還有些委屈:

“我是喜歡殺人才上戰場的,畢竟所有人都告訴我不能随便對普通人動手,唉……可是我對那個位置是真的沒什麽興趣,項仙子是仙人,應該能明白我的想法,對嗎?”

我怎麽知道?項曉芽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事實上,也不需要她回答,因為看到她的笑容,南夜瑾就已經腦補了她的答案,自顧自地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真好啊,項仙子……還好這個世上有你能夠明白我的真實想法,我真是太開心了。”

不,我完全不明白你的小腦瓜子在想些什麽東西?皇位這破玩意你愛要不要,反正只要不妨礙我未來吃香喝辣的生活,一切都好說。

項曉芽保持着微笑,将話題重新拉了回去。

“也就是說,袁易在做雙面間諜,那枚玉佩大概率也是他交給孫如玉的?那麽讓他這樣做的是太子還是北雲呢?”

“燕軍師是這麽說的。”南夜瑾笑道:“不過對于玉佩的來源,我更傾向于是那家夥的自作主張。”◎

“他和柳家有仇?”項曉芽有些驚訝。

“誰知道呢?和柳家有仇的人多得我都數不清了,或許他也是其中一員吧。”南夜瑾攤開手,有些譏諷地笑道:“畢竟世人皆知,皇帝寵愛柳貴妃二十多年,連帶着柳家也恩寵不斷,呵……他們嚣張跋扈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嘛。”

“所以,你其實更相信,袁易既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北雲的人,而是一個單純的複仇者嗎?”項曉芽手指摸索着杯子的邊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之後,這才點了點頭。

“我認為你是對的。”

“呵呵呵呵……”南夜瑾眼睛一亮,像是一個得到了誇獎的孩子一般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我就知道項仙子會站在我這邊。”

“我只是相信如玉沒有騙我而已。”項曉芽搖搖頭,将手裏的杯子放下後,才看向了有些失落的南夜瑾。

“你打算如何處置如玉?”

“她嘛……燕軍師的意思,是打算把她當做誘餌,看能不能釣出點什麽東西來。”南夜瑾說到這個話題,精神頭又肉眼可見的消失了大半,他腦袋重新靠回了床柱上,撇了撇嘴,悶聲說道:

“至于我的話……唔,我覺得無所謂。”

這個答案,倒是挺符合南夜瑾現在的懶散形象的。

項曉芽不知道要怎麽接話,只能回以沉默。

“其實這些事情到底真相是什麽都不重要,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就交給燕軍師他們這些人去煩惱吧。至于我們……”南夜瑾笑着看向項曉芽,仿佛在和心上人耳語一般,語氣缱绻無比。

“我們二人不用折騰這些,你種你的田,我殺我的人,他們折騰他們的陰謀詭計,我們都擁有美好的未來。”

不得不說,如果自己不是有個‘仁慈悲憫’的神仙人設,項曉芽一定會舉雙手贊成南夜瑾的提議。

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部丢給南夜瑾的人去處理,她就用着對方的錢和材料,種自己的地,做自己的任務……想一想就爽死了好嗎?

但現在的她卻只能忍痛搖頭,拒絕了它。

“為何?”南夜瑾眼神暗淡的了一瞬,表情也冷了下去。

“袁易應該沒有死吧?”項曉芽也不理會對方的心情,只是平靜地将自己的理由說出。

“燕軍師想要釣的魚,便是他對嗎?”

南夜瑾抿緊了嘴唇,用那雙漂亮的眼睛注視着項曉芽。

“項仙子認為他回來找如玉?”

他雖然沒有正面回應,但态度也算是佐證了項曉芽的猜測。

袁易沒死,甚至還在暗中潛伏着,緊盯所有人的一舉

一動。

她垂下眼睫,輕聲說道:

“我想,如玉之所以會來找我,很有可能是受到了他的引導。若真是如此,那事情的發展,就并非我不插手便可以置身事外了。”

孫如玉見到自己時遞上來的信件,以及第二次交出來的玉佩,都不願意被南夜瑾的人仔細查看,這說明她對這些東西的來歷心知肚明,所以下意識的不想被知曉‘底細’的人找到破綻。

或許一開始他們的目标的确是南夜瑾,但是現在很明顯已經轉向了自己。

至于這麽做的理由,項曉芽能猜到一些。

說來也有些可笑,他們之所以将自己卷入其中,大概率是相信,自己這個神仙能夠更加無所顧忌的幫助他們完成複仇吧。

太子也好南夜瑾也罷,他們或許和柳家有不死不休的仇恨,但想要利用他們來達成目的,袁易本人不僅要付出諸多,還需要等上很長一段時間。

甚至一個不好,還極有可能發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這種政敵握手言和的事情。

但是自己這個神仙是不會受到世俗關系的影響,至少在袁易的心中,是這樣的……

項曉芽又想到了孫如玉跪在自己面前說的那句話。

‘請仙人替晉關百姓做主……’

這是他們的心裏話吧,他們希望自己怎麽做主呢?直接一個仙法把那些參與了殺良冒功事件的人們全部劈死嗎?

南夜瑾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看向項曉芽,語氣裏帶着某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其實,我可以讓人将如玉帶走,這樣項仙子就不會有煩惱了吧?”

“帶走?你能帶到哪兒去?”項曉芽搖搖頭,笑道:“你今日忽然那般反常,不就是為了将如玉留在我這兒,防止封崖對她下殺手嗎?”

封崖是皇帝的人,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帝寵愛柳貴妃,偏偏柳貴妃還生了一個兒子……若那柳家私生子的事情曝光,對柳貴妃和二皇子來說太不利了。

這大概就是封崖要弄死孫如玉的緣由。

“唔……項仙子,你別提他,一提這家夥的名字我就頭疼。”南夜瑾有些苦惱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漂亮的眉眼都皺得緊緊地,嫌棄二字就差寫在臉上了。

“你這麽讨厭他?”項曉芽看了他一眼。

“其實我也想過要和他心平氣和的相處,但沒辦法,我一沒眼瞎,二沒腦癱,他那演技……我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就差把他看好南夜珣宣告天下了。”南夜瑾苦着臉說道。

若不是太子和燕軍師不停地和他強調,封崖是皇帝特使,不能死……至少不能是在西關,南夜瑾早就找借口将人給宰了。

上次沒能借着永安的手将封崖剁了的這件事,他可是後悔得輾轉反側了好些日子,還是後來殺了不少馬非常的刺客,這才将躁動的心情平複下來。

“可我必須忍受這家夥跟在我身邊,用那爛到讓人不忍直視的演技敷衍我可憐的腦子……唉,項仙子,我好可憐啊。”

南夜瑾可憐巴巴地看着項曉芽,眼睛在燭火下閃動着,像極了一只被人欺負了的小狗。

看着他這番表演,項曉芽莫名被逗笑了。

“嗯,沒錯,你是挺可憐的。”她一邊笑着,一邊重新将話題扯了回來。

“孫如玉既然找上了我,那接下來的時間裏,能夠指控左廂軍殺良冒功以及那位‘貴人’所作所為的證據,會接二連三的呈上來吧。你們可有準備應對的方法?”

南夜瑾見她這般油鹽不進的樣子,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項仙子,咱們就不能聊一些開心的事情嗎?”

“不行哦。”項曉芽微笑着拒絕:“這事情如果不好好解決的話,我擔心那些人會再對我的土地下手。”

說到這兒,她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冷色。

“黃玉7號再過些天就能收成了,若是這個時候給我弄出了意外,我會生氣哦。”

項曉芽看着南夜瑾,一字一句道:“甚至會做出一些比較出格的事情……”

“項仙子放心,我們二人的協議上寫着的那些條款,我可是都記得清清楚楚呢。”

南夜瑾收斂起了那些浮誇的表情,只發出一聲低笑,随後像是承諾一般,輕聲道:

“說好了的,誰要是對你的農作物下手,我便替你把他們做成肥料。”

項曉芽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忍住,解釋道:“條款上只是讓你盡可能的阻止他們作亂……”可沒具體到要把人做肥料的地步。

雖然有機生物腐爛後确實很适合做肥料,但……這絕對不是她這種‘善良’的仙人該有的表現啊。

“呵呵呵,別介意,對我來說這兩個結局都一樣嘛。”

南夜瑾愉快地笑了起來:“倒不如說,我還挺想知道,屍骸作為肥料,産生的莊稼會不會比尋常的更加……”

“不會。”項曉芽斬釘截鐵地結束了這個無聊的話題:“我配置的肥料,效果比屍骸好上一百倍。”

“項仙子這般篤定,是以前做過類似的對比實驗嗎?”南夜瑾眨了眨眼睛,看起來頗為無辜。

項曉芽笑容不變,只是平靜地說道:“人若只是當做肥料來看待,便與飛禽走獸并無異,但人之所以區別于飛禽走獸,是因為他們能夠動用腦子和雙手,生産出遠超他們個體極限的物質,而這些是飛禽走獸永遠無法做到的……”

說知道這兒,項曉芽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她出神了片刻,忽然擡頭看向了南夜瑾。

燭火搖曳之下,她只覺得對方那張漂亮的臉蛋正閃爍着金子般光芒。

項曉芽聽到了,那是小錢錢的動人光輝,是她名譽雙收後的萬民贊賞……

她不自覺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雍王爺,我這兒正巧有個新項目需要你的一些小小的幫助,我發誓,你肯定會感興趣的。”

說着,她起身快步走到了書案前,從一沓紙裏找到了自己之前畫好的幾張農械圖紙。

檢查無恙之後,她便小跑回了床邊,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種隐約的間隔感,反而像是自來熟一般,坐在了南夜瑾的邊上。

南夜瑾被她這動作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起身,卻被項曉芽無比娴熟的扯了下來,重新坐回了床上。

青年面色僵硬,手指攥緊了袖口,正要說話,就看到自己的眼前被一張畫着精美機械的白紙擋住。

“來,你先看看這些……”

項曉芽面上帶着期待的笑容,熱情無比的介紹道:

“這是我這兩天設計的便捷式農業聯合機,聯合機你知道吧?你看這兒,這下面的閘刀是用來收割小麥的,上面這個滾輪可以直接完成脫離麥粒的工程,然後廢棄的麥稈會順着這個洞口進入絞碎裝置裏,将它們磨成粗纖維,只要在這兒裝上袋子就可以将麥粒和麥稈碎屑分裝收集……”

項曉芽手指在自己的三視圖上比比劃劃,手臂都快碰上南夜瑾的胳膊還未察覺,而是激動地解說着自己的傑作。

“……這個功能就是這樣運轉的,只要鋼材合格,絕對能物超所值,而且這一版本還有一個最妙的地方,你知道是什麽嗎?”

“什……什麽?”南夜瑾控制着自己不去在意身邊人那炙熱的溫度,他的一雙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紙張,聲音都有些幹澀而暗啞。*

但項曉芽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現在只是一個找甲方要資源的樸實科研人員,滿心滿眼都是将自己的産品優點介紹給甲方爸爸,讓對方心甘情願的多掏資源支持自己的産品量産。

沒辦法,雖然南夜瑾已經吩咐過孟管事,給自己大開方便之門,但是農械這玩意需要接觸大量的金屬,而古代的鋼鐵制品那可是國家管控地重要物質。

她在末世又沒有做農械的經驗,真上手肯定要浪費不少材料,少不得讨好一下南夜瑾這個皇子,讓他給自己開店後門嘛。

夜晚油燈到底還是有些黯淡,項曉芽擔心自己那充滿了機械美感的設計圖甲方看不清,便又湊近了南夜瑾一些,繼續解釋道:

“你看這裏,這個腳踏板的齒輪和鏈條鏈接在這個位置,通過不同大小的齒輪齧合時産生的動力,可以讓一個普通人輕松使用我的這臺‘小聯1號’。”

“哦,你放心,這個肯定不是最終版本,‘小聯’系列的聯合機我主打的就是一個節省人力。雖然黎國國富民強,但是擁有牛、驢等牲口的家庭還是少數,所以,我的設計理念就是能讓黎國那些用不起牲畜種田的百姓,能夠用‘小聯’來達到同等效果。”

項曉芽說到這兒,忽然靈光一閃,興奮地說道:“哎呀,這麽說的話,其實不應該叫小聯,咱們這個系列應該改名叫做‘平替1號’才對!”

說着,她手上用力,将那沓設計稿又從那也就面前抽了回來,從袖子裏掏出鉛筆,開始自顧自的寫寫畫畫了起來。

南夜瑾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們剛剛似乎正在讨論很嚴肅的問題吧?項仙子似乎還說了某些比較……危險的話?

可現在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一轉眼的功夫,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南夜瑾看着與自己挨得極近,眼中卻完全沒有自己身影存在的項曉芽,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

別看圖紙,多看看我嘛……難道在你的心裏,我還沒有一臺破機器重要嗎?

不知為何,他覺得有些委屈。

**

這一夜,就在項曉芽的激情改圖和認真講解之中度過。

直到外頭傳來了雞鳴聲,項曉芽才從那種狀态之中脫離出來。

她看着面帶微笑的南夜瑾,又看着滿地的修改方案,嘴角扯了扯……頭一次有了尴尬的感覺。

“……項仙子,你說的我都記住了。”

南夜瑾見她終于冷靜了下來,這才從床上站起身,朝着地上揮動了手臂。那些淩亂的紙張以一種違反科學的方式,從地面被吸進了他的手中。

他将這些紙張疊好後,将其遞給了項曉芽,笑道:“鋼鐵的事情确實不大好辦,黎國的冶煉之法本就是其餘國家觊觎之物,平日只用在武器之中……所以,大量的提供怕是很難做到。”

項曉芽聽到這兒,精神頭立刻垮了下去。

“但是……您的提議非常有前瞻性,我可以支援你制作一臺你口中的‘原型機’。”南夜瑾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項仙子眼睛重新明亮了起來,忍不住發自內心的笑道:“若它的效果真如你說的那般,或許将來等我回京之後,可以将它上報給朝廷。”

“行吧。”

項曉芽想了想,覺得這樣也不錯。

反正自己主要目的還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搞出人力聯合收割機來,畢竟是自己從來沒有挑戰過得領域,充滿了迷人的未知。

“好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了。”

南夜瑾慢條斯理地理好了自己的衣着,又對着項曉芽行了一禮,道:“項仙子放心,袁易的事情我這邊會跟進,孫如玉若是再轉交您什麽‘證據’……”

“我知道,那些證據我會留存起來的。”項曉芽點了點頭。

“辛苦仙子了。”南夜瑾說完話,便推開了房門。

他看了一眼房屋對面沉默站着的少女,露出一個彬彬有禮的微笑。

“搖光君,守夜一事辛苦了。”

“哼。”妲袂冷哼了一句,表達完自己的不滿後,又忍不住抱怨道:“你以後別拉着娘娘說這麽久的話,她身體不好,需要好好休息!”

南夜瑾覺得自己很冤枉,雖然一開始自己的确是想要和項仙子在同一空間裏面多相處一些時間的,但……

回憶起後來她與自己貼的極近的那段時間,南夜瑾覺得自己後背脊傳來一陣觸電般的酥|麻感覺,就連心跳也漏了兩拍。

這還是他第一次産生這種感覺,詭異又陌生的異樣感讓他別扭極了。

南夜瑾甚至沒有和妲袂陰陽怪氣兩句,便匆匆的離開了這間院子。

妲袂看着他消失在空氣中的背影,便走到了項曉芽的窗臺邊上。

她壓低了聲音問道:“娘娘,您睡了嗎?”

“是妲袂啊,有事嗎?”項曉芽的聲音帶着一些疲憊從屋中傳來。

“我沏好了安神茶,要給你端一杯過來嗎?”

項曉芽感受了一下自己沙啞的嗓子,覺得确實需要一杯安神茶來緩和一下,便應了下來。

安神茶很快就端進了屋。

妲袂看着自家神農娘娘一口一口地喝完了一杯之後,這才小聲問道:“娘娘,如玉那邊……您又和打算?需要我盯着些嗎?”

項曉芽放下茶杯,笑着搖搖頭,道:“不用,你要是盯着她的話,有些人反倒是不敢接觸她了。”

妲袂一直在外面聽着,自然知道項曉芽話裏的那個人是誰。

“對了,明天開始我會帶着如玉出門,如果有人趁機接觸她的話,只要不是帶着惡意的,你就當做沒看到。”項曉芽又囑咐道:“還有,別讓她傷着了。”

“嗯,我知道了。”妲袂點了頭。

她還是覺得自家娘娘有些太過商量了,明明那孫如玉都算計到了娘娘身上,娘娘卻還在這兒擔心孫如玉會受傷……

“你別對如玉有芥蒂。”項曉芽笑着拉過妲袂的手,輕輕拍了拍,聲音溫柔地安撫道:“那孩子也吃了不少苦,對她來說,我自然比不過救了她性命又是她托付終生地袁易。”

“她雖然瞞了我一些事情,但卻并無害我之意,所以你也放寬心些,好嗎?”

妲袂抿了抿唇,有些不情願的應了一聲。

**

孫如玉這一覺睡得極沉,或許是心中有所牽挂,也或者是對未來有些茫然,她整夜都沉浸在噩夢之中無法清醒。

她夢到了當年那血腥的火場,自己被那畜生壓在身下,就在絕望時刻,袁哥一劍刺穿了那畜生…

鮮血滴落在自己的臉上,袁哥将人推開,替自己穿上衣服,又帶着自己找到了同樣被救的四嬸。

後來,她們二人在山裏逃啊逃,遇到了蛇蟲虎豹多不勝數,每一次絕望到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都逼自己想着家裏親人缺失了耳朵的扭曲臉龐。

恨意支持着她們如奇跡一般地活了下來,四嬸說,這是上天都看不下去,所以把她們這兩個活生生的證據留在了人間。

她們又一次遇到了袁哥,在他的幫助下,有了新的身份,以一種燈下黑的方式隐藏了起來。

孫如玉覺得自己像極了蟄伏的毒蛇,待在這片角落裏,等待着報複的時機。

她以為自己要等很久,十年……二十年,甚至到自己垂垂老矣,才會等來那樣一個機會。

可轉眼間,袁哥又渾身是血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如玉……我要死了。”

他說:“你別怕,只要能報仇,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袁哥将玉牌和信件交給了自己,告訴自己要如何說話才能取信即将到來的‘欽差’,又要如何表現,才能讓人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

“你不要忘記。”袁哥臨終前抓住她的手,力道很緊很緊。

“一定,不能忘記我們的仇恨。”

于是,她和四嬸練習了很久,早早地按照袁哥留下的計劃布局,就為了那一天。

可,欽差沒來,來的是一位神仙。

計劃被打亂,如玉和四嬸都慌了手腳。

若非及時發現了袁哥以前無意間留存的另一份計劃,她怕是就要讓他在天之靈失望了吧。

可是,自己真的成功了嗎?

孫如玉不知道。

她看着自己跪在項仙子的面前,努力地按照袁哥所說的那樣表演。

可那些眼神也好語氣也罷,甚至那些話語,都是經不起推敲的玩意,她就像個滑稽的醜角,一言一行哪兒都是破綻。

項仙子乃是神仙,她肯定是看出來了吧。

孫如玉看向坐着的‘項仙子’。

本以為會看到譏諷和嘲弄,可呈現在那張臉盤上的,卻是如同廟裏神像一般的溫和與悲憫。

“這不是你的錯……”

‘仙人’的目光似乎穿過了她的夢境,溫和的注視着本該是旁觀者的自己。

“我知道,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你被仇恨折磨着,無法掙脫出來……但,這不是你的錯。”

“如果累了的話,就來我這邊吧,你還是個孩子,你可以放下這些仇恨,重新過上一個全新的人生……”

“這不是你的錯……”

項仙子溫柔地聲音猶如天籁一般,在她的耳邊徘徊着。

她是神仙,她那樣的溫柔,她知道自己的一切不誠實行為,可她還是選擇了庇佑自己。

仙人說,不是自己的錯。

孫如玉想哭,想要撲過去向仙人傾訴自己的苦楚。

可在她的腳步剛剛邁出的剎那,眼前溫和的神女便如煙霧一般消散開來。

仙人,不見了。

“如玉……如玉……”

悲戚地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孫如玉轉過身,就看到了滿天的火光,以及那火種穿行的惡鬼們。

他們披着人皮,騎在妖獸之上,手裏拿着一個濕漉漉的口袋,裏面裝滿了人類的耳朵。

“如玉,你忘記我們了嗎?”

耳朵們在發出悲慘的哀嚎。

“好疼啊,如玉……好疼啊……”

尖銳刺耳的笑聲響起,緊接着是妖獸的嘶鳴和沖天的血腥味。

她眨眼之間便被妖獸踩在腳下,惡鬼拿着刀要切下她的耳朵。

袁哥從火光之中沖了過來。

他擋在了自己的面前,被那惡鬼一刀披在了肩上。

血和火光之中,孫如玉看到他轉過頭,對自己露出了一個熟悉的微笑。

“如玉,你要記住……”

“我們就只有這一次機會了,如果不成功的話,我和白靈村還有晉關千千萬萬的百姓,便永遠也無法安生了……”

孫如玉猛地睜開眼,捂着胸口坐了起來。

她征楞了好一會兒,腦海裏還回響着夢境最後的話語。

少女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可那聲音依然不絕于耳。

那不是外界傳來的,那是她內心深處不曾平息的記憶。

“袁哥,是你的靈魂在提醒我對嗎?”孫如玉閉着眼睛,顫唞着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忘,我不會忘記的……我,我沒有資格忘記。”

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孫如玉才抑制了發抖的身軀。

意識回歸軀殼之後,她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有些刺痛,只是現在天色已經光亮,她也顧不得看看自己的眼睛怎麽回事,便匆匆下了床。

按照袁哥的計劃,她要盡可能的讓仙子知道,晉關百姓如今正在遭受的劫難才行。

等穿好衣服推開房門,刺目的陽光刺目的太陽讓她本就不舒服的眼睛更加難受、

孫如玉下意識地用手遮住了陽光,還未回過神來,就聽到耳邊傳來了一陣女子的驚呼聲。

“哎呀,如玉姑娘,你的眼睛怎麽了?”

是仙子身邊的那位年紀大一些的侍女,她記得仙子喊她‘阿霧’來着。

孫如玉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連忙對阿霧恭敬地行了一禮,小聲道:“勞你惦記了,我沒事……”

“都腫成這樣了怎麽能說沒事呢?”阿霧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孫如玉的胳膊,眼睛在對方臉上掃過之後,便有些心疼道:“你昨兒定是哭了一夜吧,天可憐見的……”

“對了,這麽晚了你肯定餓了吧?項仙子吩咐我們給你準備了吃食,我這就給你端來。”

聽到‘項仙子’三個字,孫如玉心髒被揪了一下。

一股無言的內疚迷茫了她的內心,她不自覺的低下頭,遮擋住了眼底的內疚之色,用如同蚊子一般的聲音道了一聲‘謝謝’。

阿霧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輕聲笑道:“啊,還有件事忘記和你說了。”

“項仙子下午要去田裏看看情況,她怕你一個人留在院子會害怕,就讓我問你要不要一起出門,就當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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