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鶴公公
第61章 鶴公公
南夜瑾像是感受到了項曉芽壓抑的情緒, 他也收斂了玩笑的語氣,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是誤會,那麽可否請孟公子讓一讓?”
“讓你媽個頭!”馬嬌嬌指着南夜瑾的鼻子罵道:“你一個女人養得小白臉, 有什麽臉面讓我家溪之哥哥讓開?”
她說着, 手指一轉, 指向了一邊樓梯口的欄杆,鄙夷地譏諷道:
“想走,就帶着那個賤人從這兒跳下去吧!”
項曉芽真的很佩服馬嬌嬌。
她看着對方那張還沒完全張開的小臉上好不遮掩的惡毒神色,挺想把南夜瑾的身份公布一下,看看對方會是什麽反應的。
不過,南夜瑾大概也是防着她坑他, 所以便做出了為難的姿态, 低頭看向了自己。
“項仙子, 她罵我。”
那語氣又嬌又軟, 仿佛在像自己的靠山撒嬌。
項曉芽嘴角扯了扯,還沒說話呢,就聽南夜瑾愈發委屈的抱怨道:“她說我是賤人。”
馬嬌嬌明顯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一時間氣得跳腳。
“誰罵你了, 我說的是……”
她話還沒說完, 就忽然慘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緊接着她抖了抖身子, 張嘴哇的一聲, 吐出了幾顆摻着血水的牙齒出來。
這一幕明顯吓壞了這個嬌小姐, 她瞪大了眼睛, 像是瘋了一樣的尖叫了起來。
孟溪之愣了一下,臉上的笑意頓時挂不住, 看向項曉芽的眼神裏有了很明顯的不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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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仙子,阿嬌還是個孩子, 你怎麽能這般對她!”
項曉芽:我做什麽了?
南夜瑾卻抱着她的胳膊,滿臉被寵溺的喜悅,得意洋洋地說道:“讓她嘴賤,這就是天譴!”
項曉芽覺得心累,她一個好好地聖母人設神農娘娘,現在被逼着接了狗男人的黑鍋啊。
“唔唔…怪煞啊!撕熱哈們!”馬嬌嬌捂着不停冒血的嘴巴,一邊哭得眼淚嘩嘩,一邊憤怒的吼道。
那些護衛見到自家主子出了事,自然不能再這樣幹看這下去,立刻拔出武器沖了過來。
“哎呀,他們沖上來了,好可怕呀。”
南夜瑾見狀,伸手抱住了項曉芽的腰,只是稍微一用力就将她整個人提了起來,坐到了他的手臂彎上。
項曉芽下意識的摟住了南夜瑾的脖子,就聽到耳邊傳來了為不可查的一聲低語。
“抱緊了。”
然後,她就感覺到身上傳來了一陣失重感,眼前的畫面像是天旋地轉了一番,等一切再次重新聚合起來,就變成了茶樓之外的場景。
她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這是一條後巷,頭頂隐隐還傳來了人群的怒吼和叫喊聲。
“人呢?”
“他們從窗戶下去了!”
“快去追!”
項曉芽擡起頭,朝着空氣裏喊了一句。
“妲袂,回來。”
兩秒後,妲袂就臭着一張小臉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小家夥一下來就看到南夜瑾抱着自己娘娘的模樣,整個人瞬間就炸了。
“狗東西,放開我家娘娘!”
南夜瑾抱着項曉芽後退了一步,笑着對妲袂說道:“搖光君要和我在這兒交手嗎?”
後巷狹窄不說,馬嬌嬌那邊還有不少追兵随時會到來,再加上項曉芽在南夜瑾手裏,這兒的确不是個交手的好地方。
妲袂咬緊牙關,哼了一聲:“你先放下我家娘娘。”
“這可不行。”南夜瑾笑着道:“我們接下來還要繼續逃跑呢。”
說完,他便轉過身,抱着項曉芽輕松的借着牆角的力道,幾個蹬步就‘飛’到了茶館的樓頂上。
妲袂見狀,也跟了上去。
項曉芽就這樣,充分的體驗了一次人為過山車的快樂。
茶館二樓,孟溪之面色陰郁極了。
口吐鮮血的馬嬌嬌還在那邊哭嚎着,他聽得不耐煩極了,索性伸手直接将人打暈。
走廊安靜了下來後,他面色才好看了些。
馬忠捂着流血不止的傷口走到了他的面前,低聲說道:“抱歉,孟公子,人沒留住。”
“不怪你,那是搖光君,如今整個晉關城裏壓根就沒有人能打得過她。”孟溪之雙手背在身後,有些焦躁的說道:“那個小白臉是誰?他為什麽會出現在仙人的身邊?”
“這……之前在她的身邊,确實沒有見過這一號人物。”馬忠有些為難地說道:“她的周圍一直有雍王的人攔着,我們很難及時得到她的消息。”
孟溪之握住扇子的手攥得死緊,一雙桃花眼也露出幾分殺意。
“把那書生的信息給我查清楚,他那挑撥離間的本事如此爐火純青……呵,怕不是南夜瑾知道我來了晉關,怕我壞他好事,所以才提前備了一手。”
“我倒要看看,上京城的權貴子弟,和一個不知來歷的破落書生,眼睛不瞎的人會選擇哪一個?”
**
南夜瑾速度很快,但是步伐非常的穩,項曉芽坐在他的臂彎之中,壓根就感受不到一絲颠簸,如果不是對方挑選的路子有些野,她甚至還能多欣賞一下風景。
不過,眼前的風景變化的有些快,為了防止自己‘暈車’,項曉芽索性閉上眼睛,開始問起了自己之前的疑惑。
“那個馬小姐,她是怎麽回事?”
“項仙子覺得她哪兒不對勁?”南夜瑾笑了一聲。
項曉芽回憶了一下對方的狀态,沒有微微蹙起,道:“她的脾氣太不正常了。作為左廂軍統領的女兒,這般暴躁易怒又出言不遜……實在太不正常了。”
馬非常只有這一個女兒,對方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他的顏面,于情于理都會好好教導才是。
但是從剛剛的那短短一段時間的接觸來看,馬小姐就像是一個沒有教養還有躁郁症的纨绔子弟,項曉芽和馬非常打過交道,知道那家夥并不想外表那般無腦。
要不是找不到時機,她真想拿出手機來掃描以下看看那個小姑娘體內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的‘成分’。
“馬非常而今的妻子,并非他的原配發妻。”南夜瑾倒是一點不意外項曉芽的敏銳,他換了個方向,一邊繼續在人家的屋檐上跳躍着,一邊解釋道:
“今日我們聽到那說書先生口裏的前朝公案還記得嗎?馬家的破事和那差不多。只不過結局沒人家的美好,原配妻女和老父老母雙雙殒命,逼死他們的就是現任的妻子。”
“馬非常的岳父是誰?這麽毒的男人他也敢要?”項曉芽有些驚訝。
她是不信沒有馬非常的默許,現任妻子能殺的了自己的父母妻女的。
“他岳父是王老元帥的關系有幾分親密的一個表弟……”南夜瑾笑道:“項仙子覺得以馬非常的才能,有機會坐到左廂軍統帥的位置嗎?”
項曉芽沉默了。
馬非常這個人……她真覺得對方就是個被推出來的背鍋俠。
南夜瑾繼續說道:“根據阿珈他們探來的情報,馬非常這些年僞裝的很不錯,王氏生下女兒之後,就卧病在床,壓根就沒有精力管教女兒。馬非常主動将馬嬌嬌帶在身邊,寵得她無法無天,就差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最看重這個女兒了。”
他的語氣毫不遮掩自己的不屑和諷刺,笑道:“他打什麽主意,明眼人一下就看清了,也只有王家那些自以為是的蠢蛋覺得他是真心喜愛着這個女兒的。”
說到底,馬非常不過是在捧殺自己的女兒。
刻意将她養成這般模樣,他既能得一個慈父的好名聲,又能安王家的心,将來要是有人想要威脅他,還能用這個女兒當做擋箭牌。
項曉芽忍不住感嘆道:“能忍住不殺他,王爺真是辛苦了。”
“項仙子果然是我的知己。”
南夜瑾笑了,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的真假,但至少語調是欣慰的。
“我确實忍得很辛苦,恨不得現在就去将那個男人碎屍萬段,來緩解一下心中的這些悶氣。”
“岳夫人與我說,你們不殺他是因為他和北雲有所牽扯,這又是怎麽回事?”項曉芽覺得手臂有些僵硬,索性就松開了一只手,垂在了身前。
這姿勢無疑是危險了許多,南夜瑾見狀調整了一下自己手臂的高度,讓她舒服一些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的父母身份有問題。”他輕盈地落在了一家民居的牆上,又借力躍上了另一戶的屋頂。
“馬非常的父母祖籍在北疆,據說是因為戰亂所以逃荒到了西關,可我們查到當初有不少村民都聽到過他們夫妻交流用過北雲話,而且一些習性也和北雲人相似。”
“可就在他立下大功準備晉升之時,就恰巧被王家的小姐看上,然後,他的父母妻女就被順理成章的‘處理’了。”
“他的妻女身份有問題嗎?”項曉芽眉頭皺起。
“沒有,對方是他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同村人。說來也有去,當初若不是因為他娶了人家,軍中第一次查他的背景時,估計就能露出不少馬腳。”南夜瑾語氣一頓,再開口時,已經沉了兩分。
“畢竟二十年前她還活着,那時候邊關軍之人想要晉升,對背景的審查非常嚴苛。”
這個她是指先皇後吧?
的确……作為穿越者,對方肯定知道軍人政審背景的重要性。
“王家知道馬非常的背景有問題嗎?”項曉芽再次問道。
“這個嘛……就算是知道,估計也會‘不知道’吧。”南夜瑾笑了笑,沒甚在意道:“可惜,過不了多久,他們‘知不知道’就無所謂了。”
項曉芽嘆了口氣,她覺得這破事無趣極了。
不管是
末世還是這兒,只要有人的地方就逃不出這些七彎八拐的勢力之前彼此糾纏,那句話怎麽說來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勾心鬥角。
她是真的很不喜歡這些陰謀詭計,但總是會被卷入其中,或者說……只要站在這個位置,總是免不了的吧?
真希望有一天可以只關心種田的事情,這些亂七八糟的活計丢給別人去處理。
“項仙子覺得無聊嗎?”南夜瑾似乎察覺到了她興致缺缺,笑道:“抱歉,讓你聽這些無趣的話題,其實我也覺得很沒意思。”
“這是我自己開啓的話頭。”項曉芽搖搖頭,沒什麽精神的說道:“只是……我見人間有這等惡人活着,卻無法将其處置,便覺得心中難受得緊。”
南夜瑾沉默了兩邊,不知是安慰還是意有所指,輕聲道:“很快就能解決了。”
項曉芽不知可否。
二人之間的氛圍有些沉默,項曉芽暫時也想不出什麽別的話題,就下意識的将視線掃到周圍的環境裏。
可越看,她就覺得眼前的風景越來越熟悉。
因為擔心自己搞錯,她還特地認真對比了一下記憶裏的路線,确定沒有看錯之後,忍不住扯了扯南夜瑾的頭發。
“怎麽了?”南夜瑾問道。
“你這是打算把我帶你家去?”項曉芽問道。
她的話一出口,身下的南夜瑾身體明顯緊繃了起來。
他又跑了好幾步,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項仙子,其實……此番我來找你,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你幫忙。”
“什麽忙需要你改頭換面又把我這樣‘偷’過來?”項曉芽笑道。
“唔……這事,還真就非你不可。”南夜瑾苦笑道:“求求你了,仙子,這事完了我給你磕頭都行。”
項曉芽原本是想回絕的,因為她很清楚,南夜瑾那邊的事情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但是對方這樣低聲下氣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那該死的好奇心就不可避免的被勾了起來。
“……你先說說什麽事,說完了我再決定幫不幫。”
“項仙子見過對方之後,我再和你說吧。”
南夜瑾加快了速度,幾個跳躍之間,就抱着自己落入了他的別院之中。
項曉芽很快就明白,為什麽南夜瑾要找自己幫忙了。
**
大概是在末世之中見多了死亡,所以待久了的人,自然而然的就對将死之人的氣息十分敏[gǎn]。
項曉芽也是其中之一。
眼前的老人穿着深色服飾,腰背也有些岣嵝,頭發灰白,整個人卻打理的僅僅有條,讓人跳不出一絲錯處來。
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了,對方身上那熟悉無比的腐朽、孤寂、殘酷……是專屬于将死之人的味道。
這位老者面善帶着和善與慈愛的笑容,對着項曉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奴婢蕭鶴,見過項仙子。”
項曉芽看向已經坐下了的南夜瑾,對方正單手撐着額頭,另一只手裏捏了個空杯子把玩着,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
“項仙子,這位鶴公公是太子的人,會在晉關留一段時日。”
項曉芽有些茫然,所以……這和她有什麽關系?
雖然心裏吐槽南夜瑾,但是表面上該擺出來的、态度還是要擺的,誰讓她是個‘善良’的仙人呢。
“鶴公公不用多禮,請起吧。”
鶴公公這才起了身。
行完禮後,他的态度不再如之前那般拘謹,反而擡頭笑眯眯地看着項曉芽。
早在一個月前,上京城的大人物們收到了關這一位的消息。
一位仙人的存在就意味着黎國将迎來新的國師,而國師的存在……很有可能會對現有的局勢産生不少變化。
如今,各方勢力應該是加大了朝西關派遣人手的力度吧?
而他打量項曉芽的同時,項曉芽也在打量着這位能讓自己被南夜瑾‘求助’的老人。
明明身上有着将死之人的腐朽氣息,鶴公公卻和項曉芽見過的其餘人都不大一樣。
他沒有即将離世之人的絕望和不甘,反倒是有一種很奇異的平和味道,就像是他并不畏懼死亡,反而有些期待一般。
若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大概就是‘坦蕩’了吧?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了一瞬,鶴公公幾乎是立刻垂下眼,做出了謙卑的姿态。
常年在宮中行走的人,早已将謹小慎微刻進了骨子裏。
“項仙子,請入座吧。”
南夜瑾的話打斷了二人之間略微尴尬的氛圍。
項曉芽松了口氣,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這才開口問道:“你将我帶到這兒,究竟是為了何事?”
南夜瑾手指摸索着杯子,語氣聽不出喜怒,平靜無比的說道:“鶴公公受太子所托,有東西要轉交給你。”
項曉芽一愣:“給我?”
她什麽時候認識太子了?對方給她東西作甚?
南夜瑾點了點頭,看向一邊笑眯眯地鶴公公,道:“給她吧。”
鶴公公便從袖籠中取出一個鼓鼓囊囊地紅色信封,笑容慈祥又和藹,帶着一些讨好地對項曉芽說道:
“項仙子,我家娘娘以前曾經說過,日後她的孩子們若是找到了心上人,就要送上一份見面禮。無論男女老少,統統給個‘八百八十八’的大紅包。”
說完,他雙手将那‘大紅包’呈上,遞到了項曉芽的面前,期待的說道:
“我将王爺出生的晚了些,娘娘來不及親自備見面禮,所以您的這份就由太子殿下代為送上,還請您莫要嫌棄。”
項曉芽沉默了。
她默默地轉過頭,看向了一邊的南夜瑾,用眼神問詢他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南夜瑾停下了撥弄杯子的手指,目光在那紅封之上略過後,便垂下眼睫,聲音硬邦邦的像個鬧別扭的孩子一般。
“不過是些金錢俗物而已,項仙子想收就收下吧,用不着客氣。”
鶴公公聽他這語氣面色立刻一變,瞬間就不笑了。
“诶,王爺,您怎麽和項仙子說話呢!”
說完,他又重新揚起讨好的笑容,對着項曉芽道:“項仙子,您別聽他的。我家王爺呀打小就是個別扭孩子,喜歡什麽從來不當面直說,但是我保證,他絕對是個好人。”
問題是……他是不是好人跟我也沒啥關系啊?我又不是他的心上人……
就算是,也是給他‘心上’來了兩刀的‘人’。
只是,面對鶴公公這明顯帶着讨好的笑容,項曉芽又想到了來之前南夜瑾的求助。
她面帶微笑,配合的點了點頭,道:“雍王這些時日所作所為皆是為了晉關百姓着想,我一直瞧在眼裏,知道他并非出言不遜之人。”
他那應該叫嘴賤!
“沒錯。”鶴公公欣慰地點了點頭,笑道:“項仙子能理解我家王爺的為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說着,他又将那紅包推了過來,神情并不嚴肅,反而很是松快,道:“項仙子別不好意
“您不用有心理壓力,就當是長輩的祝福就好,就算日後你與王爺不在一起也沒事,娘娘說了,大抵世上的初戀能有好下場的沒幾個,太子她就……”
南夜瑾手裏的杯子發出了親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鶴公公的笑容。
“說完了嗎?”還頂着一張別人容貌的雍王此刻神情冰冷的吓人,他目光掃過那紅封,冷淡地說道:“鶴公公,我想吃你做的陽春面了。”
“……奴婢這就去給您做。”鶴公公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南夜瑾一眼,他說這麽多事為了誰?還不是想讓人項仙子收下見面禮嗎?
俗話說得好,吃人嘴短拿人說短,這見面禮都收下了,兩人關系不就自然而然的親近了一些們啊?
他家王爺真是……給機會也不中用啊!看來他必須再加把勁才行,不然他死後可怎麽面對皇後娘娘啊。
想到此,鶴公公立馬又揚起笑容,對着項曉芽笑道:“項仙子,奴婢的手藝很好,您也留下來一起吃吧。”
項曉芽本來想拒絕的,但是在看到鶴公公眼裏的一絲為不可查地哀求之時,便輕輕地嘆了一聲。
我是個聖母,她告誡自己,聖母是不會拒絕別人好意的。
“麻煩鶴公公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們二人慢慢聊,有什麽事情說開了就好,可千萬別憋在心裏。”鶴公公松了口氣,将手裏的那個紅包放在桌上,又不動聲色地給了南夜瑾一個‘懂得都懂’的暗示,将這才慢慢地退出了屋子。
等他走後,項曉芽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轉頭看向了南夜瑾。
“說吧,你到底要我幫什麽忙?”
她現在人還是懵的,搞不懂怎麽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不是說好的合作對象嗎?怎麽着就忽然被對方‘長輩’送見面禮了?這太荒謬了吧?
南夜瑾的臉上看着很平靜,但是眼神明顯黯淡了兩分。
“岳夫人說,鶴公公也就這個月的事了。”
項曉芽聽得出來他很想保持平靜,可他的聲音之中,卻藏着為不可查的顫唞。
“這次他拖着病體來晉關,是想在死之前去永綠山裏的明悟寺一趟,說是……替先皇後還願。”
“還願?”項曉芽愣了一下,這話題轉的有些快,但她還是很快進入了狀态,微微蹙起眉頭。
“非要在這個時間點嗎?”
現在可不是離開南夜瑾院子的好時機,外頭的馬非常随時會搞點事,鶴公公這狀态出門就是給人送人質啊。
“嗯。”南夜瑾看向項曉芽,臉上挂着個苦澀的笑容:“如今晉關的局勢項仙子也清楚,我着實是抽不出空陪他走這一趟,但只讓他自己去,我又擔心馬非常和他背後的那些人做小動作。”
“所Hela以,我想請項仙子陪他走一趟。”
項曉芽明白了,南夜瑾是想蹭妲袂的武力值。
确實,如今晉關之中,能在妲袂手底下傷人的人少得可憐……當然,自己那幾次基本都是不可抗拒的因素,怪不得小家夥。
“不過是去一趟寺廟而已,我不信你抽不出空來。”她皺緊了眉,有些不贊成的搖頭,道:
“再說,我
身邊也并不安全,馬非常他們對我的惡意,并不亞于你。”
否則,今天她不會出門逛個街也遇到個辣眼睛的玩意。
她不蠢,看到孟溪之那明顯利用馬嬌嬌當墊腳石來營造他那‘溫潤’人設的模樣,就猜到這玩意兒打的什麽主意。
只是她比較懷疑,真的有人會吃那麽油膩的套路嗎?
南夜瑾并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他低着頭沉默了許久,直到項曉芽準備再次拒絕前,這才說道:“去年的一場宴席上,鶴公公替我擋了一杯毒酒。雖然暫時挽回了性命,但他的記憶力自那之後就有些混亂了。”
“不怕你笑話,如今對他來說,我還是冷宮裏那個需要他拼命護着的孩子。”南夜瑾注視着項曉芽的眼睛,笑道:“是個無權無勢、無人無錢,如果沒有太子的庇護,路邊的野狗都能咬上一口的那小可憐。”
“他以為我來到晉關是被逼無奈,每一步都要謹小慎微,稍微行差踏錯便會給一些人借口讓我萬劫不複,所以……”
“所以,他拒絕了你的陪同?因為不想給你添麻煩?”
南夜瑾抿緊了唇,沒有回答,只是有些自嘲地低下了頭,繼續滾動着那個已經被他捏出了裂紋的茶杯。
答案不言而喻。
看他這副神情,再加上那位老人身上那瀕死的腐朽氣息,項曉芽忍不住輕輕嘆息了一聲。
“你的易容術并不差吧?他……”
“他能認出來。”南夜瑾苦澀一笑:“不管我扮成什麽模樣,躲在什麽地方,他總是能第一時間找到我……”
這回輪到項曉芽沉默了。
她想到了剛剛自己被南夜瑾抱着落在那位鶴公公面前的時候,對方似乎早就有所準備,無比順利的認出了南夜瑾的身份。
當時,她還以為南夜瑾易容的事情對方一開始知道,如今看來……那位鶴公公大約是太熟悉南夜瑾了。
她還記得南夜瑾一臭臉,其餘人就瞎嘚瑟瑟發抖的模樣,但是剛剛他明明沒幾句好語氣,鶴公公和絲毫不在意,反而繼續有說有笑,确實像是‘長輩’對晚輩的态度。
“所以,項仙子……請您幫幫我吧。”南夜瑾擡起頭,眼睛微微泛着紅色,笑容之中是沉沉的悲傷。
這還是項曉芽第一次在這家夥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她不由愣了一下。
“你們只需要在明悟寺待上三天,這三日我會安排好一切事物,項仙子你就當散散心即可……”他抿着唇,哀求道:“我不會讓你吃虧的,這之後你想要什麽只管開口,我都可以滿足你。”
項曉芽有點糾結。
雖然南夜瑾一番表演下來,她已經信了八九分,但是理智告訴她,這家夥的話只能信一半。
所以,她還是拒絕參合。
“對了,我還有個東西想要送給項仙子。”
南夜瑾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猶豫,忽然收斂起了臉上的那些情真意切的哀求和示弱,青年像是随意一般拍了拍手,打斷了項曉芽準備開口的拒絕。
阿珈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從一側出現,他手中捧着一個小木盒子,将其恭敬地送到了項曉芽的面前。
那盒子半開着,裏面墊着一層純黑色的綢布,中間則放着一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蓮子。
在看到它的一瞬間,項曉芽的app就發出了久違的提示音。
【新任務(ss級):全新物種】
【任務描述:檢索到掃描範圍內有來自‘未知星球’的特殊種子,請拓荒者尋找到存活樣本,将資料上傳至知識庫。】
【任務獎勵:2000經驗值、300積分、解鎖擴張功能‘農業地圖’】
卧槽!她沒看錯吧?ss級的任務?
項曉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壓下了自己差點激動地心跳,讓其繼續保持穩定,這才仔細打量自己的任務描述。
app的任務系統中,等級最高的是sss級別,那任務就連她也只做過一次。
而ss級的任務,項曉芽在末世也就見過3次。
其中一次,是一支任務小隊從外面帶回來了一顆變異蘑菇,她恰巧路過時,app就給她頒布了任務。
事後的調查結果顯示,那變異蘑菇是一個十分巧合的情況下培育出來的全新物種,app的知識庫中并未收錄,所以才給出了這麽高的獎勵。
可現在,她的面前出現了一顆能夠觸發app雙s任務等級的蓮子,這足以說明這玩意有多珍貴了。
“這蓮子你是從哪兒來的?”
項曉芽看向南夜瑾,她知道自己應該保持冷靜,但是忍不住發亮的眼睛還是出賣了她的歡喜。
南夜瑾對着阿珈颔首示意,阿珈立刻将那盒子放在了項曉芽的身邊,自己則退到了南夜瑾的身旁。
“天聖真君當年下凡時帶了一包萬年佛蓮,如今兩百年過去,就只剩下十幾顆留存于世。”
他指着那一枚蓮子道:“這一粒,是其中之一。”
項曉芽也不避諱自己的心動,直接拿出手機打開了掃描功能。
果然,和app的判斷一樣,這顆蓮子已經失去了活性,雖然外形還保存完好,這模樣更接近一種标本,根本無法進行農業方向的研究。
難怪它的任務描述給的提示,是讓自己尋找‘存活樣本’。
“這一顆種子已經死了。”項曉芽收起手機,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南夜瑾點了點頭。
“所以,你拿它給我,該不會是想讓我給你表演一下起死回生吧?”項曉芽有些沒好氣地說道:“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已經沒有法力了嗎?”
但凡app解鎖了擴張功能‘實驗室’,或許她還能從這顆标本裏扒拉點東西出來,但現在她一窮二白,啥也沒有,給個标本和給她一張照片,對任務完成的條件來說并沒有什麽區別。
“當然不是。”南夜瑾見她誤會,便笑着解釋道:
“我只是想告訴項仙子,明悟寺中就恰巧收藏着一枚天聖真君留下的佛蓮子。”
這麽巧?項曉芽懷疑的看着南夜瑾。
“明悟寺的主持曾花重金尋找能使其發芽開花的有緣人,可惜時至今日一百餘年,那蓮子依然躺在佛祖手心,不曾遇到傳說中能使其開花結果的有緣人,這也是明悟寺歷代方丈圓寂之前的遺憾了吧。”
南夜瑾與項曉芽對視片刻後,微微一笑。
“項仙子對佛蓮感興趣的話,或許可以趁機前去參觀一二。您本就是天上專司農事的神仙,說不定……那蓮子等的便是您這位有緣之人呢?”
雖然知道這絕對是狗男人抛出來的誘餌,而明悟寺之行肯定不止是陪鶴公公走一趟那麽簡單,但項曉芽……該死的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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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綠山的位置其實和晉關城隔得并不算太近,大概是佛祖喜歡清靜,又愛考驗人們的虔誠之心,所以晉關城中來回一趟哪怕是坐車,也要花費将近兩個時辰。
當然,和去雲兒莊的那種鄉間野路相比,通往明悟寺的道路就要平整的多,看得出來是經常有人維護。
“這明悟寺呀,當年只是一座只有一個佛殿的小寺廟。”鶴公公坐在項曉芽的對面,一邊動作利落的疊着一朵朵白色的紙蓮花,一邊慢慢地和項曉芽說着過去的事情。
“當年娘娘就是自明悟寺之中,借孟家女之軀降世臨凡,行走于世間的。”
“說來也巧,聽說天聖真君最後的蹤跡,也是在這永綠山中。大概是因着這個原因,這明悟寺在我們黎國可是鼎鼎有名,前些年娘娘還常和我說,等她出了宮,說什麽都要來這兒一趟,當年和佛祖許下的願望已經實現了,所以要還願。”
鶴公公說的話有些混亂,項曉芽并不在意,而是繼續在平穩行駛的馬車中搜尋抄錄關于蓮花種類的先關訊息。
那邊,鶴公公繼續說道:“說起來,我家太子小時候也吵着說要看一看明悟寺的那尊大佛像,但是王爺小時候就很安靜……他好像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唉……”
“還好,他現在長大了,想去哪兒都可以去,不會像太子一樣被拘束在上京,陛下不願意讓她離開半步。”
“這樣想來,太子也有些可憐……不,太子哪兒有王爺可憐,我真是老糊塗了呵呵呵……太子有娘娘庇佑,但是王爺什麽都沒有……”
鶴公公自言自語完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忽然對着項曉芽問道:
“說起娘娘,項仙子……你也是仙人,你可知道仙界一個名為三道口子的職業技術學院嗎?”
項曉芽手中的筆一頓,有些詫異的看向鶴公公。
這位老者眉頭皺了皺,像是有些不确定地說道:“啊……或許是我記差了,五道口子,是六道?還是七道?”他越說,表情越發有些迷茫。
“五道口職業技術學院……”項曉芽下意識的接了一句。
鶴公公眼睛一亮,欣喜地點頭道:“對對對,就是五道口子,娘娘當初和我說的時候,我還詫異這仙界怎麽會有這種名字呢哈哈哈,項仙子知曉這學院,一定也是那學院之人吧?”
“不,我不是。”項曉芽心情有些複雜。
先皇後前國師竟然是清華高材生?這種級別的學霸都沒有躲過宮鬥丢了小命,那她絕對不能跑上京找死!
“不是也沒有關系嘿嘿嘿。”鶴公公毫不在意的搖搖頭,表情頗為感慨道:“我啊,就是年紀大了,有時候回想起以前的事情,總是容易搞混,特別是娘娘的事情……娘娘以前可愛和我說她在仙界的事情了,但是我現在卻記不得多少了。”
“還好我這把老骨頭能扛,可以在臨死之前幫助娘娘的完成願望,應該足夠我驕傲地去見她了。”
鶴公公說到了這兒,忽然愣了一下,随後眼神變得有些黯淡,語氣也很是慌張地看着項曉芽。
“抱歉,我一個閹人竟然說出這等渎神之言……仙界不是我等污穢能夠沾染的地方,我……我再也不敢了,項仙子,請您贖罪。”
項曉芽見他這模樣,輕輕嘆息了一聲。
“無妨。”她柔聲勸慰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在上天的眼中,你與這世間裏完整的人并無區別。”
她說着,拉過一張白紙,在上面寫下一個‘魂’字。
“上天看人只看‘魂’的完整度,而‘魂’的形成,是一
個人在世間經歷一遭之後所有記憶的累積之物。”
“所以,不要認為身體上有缺陷便低人一等,上天看中的從來都是人生在世走一遭說累積的‘魂’。它的重量,才是你存在于世的真正重量。”
鶴公公沉默地看着那張紙,布滿了老繭的手,緩緩從那‘魂’字上劃過,一雙眼中充滿了淚光。
“娘娘她……也說過類似的話。”
他說:“她從不鄙夷我們這些閹人和奴婢,世家權貴和平民乞丐在她眼中并無差別。她總是說……這不是我們的錯,甚至不是我們家人的錯,這一切都是時代造就地悲劇,若世上絕大部分人都能填飽肚子,我們這樣的人自然會減少……”
“她也是這樣教導太子的,太子學得很好,她是個很溫柔的人……”
鶴公公卡了一下,他有些慌張地擡起頭,一雙眼睛死死地看着項曉芽,哀求一般的問道:“項仙子,我……我說的沒錯吧?有沒有哪兒記錯了?”
項曉芽微笑着搖搖頭,道:“她說得對,你沒有記錯。”
“那就好。”鶴公公松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帕擦拭眼角,這才笑道:“抱歉啊項仙子,我最近總是有些混亂,說話也不太利落,讓你看笑話了。”
“沒事。”項曉芽搖了搖頭,她實在是不擅長安慰人,扯了這麽多已經是極限了。
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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