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這一次的目的,種蓮花
第62章 這一次的目的,種蓮花
馬車停得有些突兀, 好在一路走的也不是很快。
鶴公公眉頭一皺,厲聲問道:“怎麽回事?”
馬車外,一陣熟悉的女聲帶着笑意傳來:“鶴公公, 王爺命我過來伺候項仙子呢。”
“阿霧?”項曉芽也有些驚訝, 阿霧不是已經結束了任務, 回去繼續做暗衛了嗎?
“項仙子,是我。”阿霧笑吟吟的掀開車簾,動作利落的鑽進了車廂之中。
她這次換了一身打扮和發型,比之前看起來要更加成熟一些。一見到項曉芽,她便熟稔的行禮,道:
“項仙子, 幾日不見, 您看起來精神頭好多了。”
項曉芽知道她說的是自己之前考試睡了三天的事情, 當時她家小妲袂差點暴走, 還是阿霧他們幫着壓了下的。
離開衛所的時候,阿霧單獨帶走了孫如玉,她們變這樣分了開來。
項曉芽是個習慣了分別的人, 每一次的分離, 她都做好了永遠不見的準備, 所以這麽短的時間內又見到了阿霧, 倒是讓她有些訝異。
“南夜瑾怎麽讓你來伺候我了?你不是有別的事情要辦嗎?”
“都辦完了。”阿霧聳了聳肩, 有些無所謂地笑道:“只是暗衛營的銷戶手續而已。我已經在馬非常面前露過臉, 以後也沒法回去繼續做暗衛了。所以, 王爺索性就安排我日後來伺候您了……”
“伺候我?”項曉芽眉頭皺起,有些抗拒地說道:“不用了, 我日後未必會去上京,你跟着我作甚?”
她和南夜瑾之間的交易只在晉關期間生效, 把阿霧留在她身邊伺候是什麽意思?
“項仙子不打算去上京?”一邊的鶴公公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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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暫時沒有這個打算。”項曉芽點了點頭。
本以為鶴公公會勸說自己,可沒想到對方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不去上京也挺好的,哪兒并不适合項仙子這等純善之仙……對了,王爺可知道你的想法?”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便與他說清楚了。”項曉芽有些意外的看着鶴公公,她是真沒想到對方會這麽說。
這位鶴公公,還挺招人喜歡的。
“那個……項仙子,您不會不想要我吧?”另一邊,阿霧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用那張娃娃臉可憐兮兮地看着項曉芽。
“可千萬別啊,我現在除了您的身邊,已經沒有別的去處了。”
項曉芽還沒說話呢,妲袂就不滿地輕哼了一聲:“娘娘有我保護就足夠了。”
“哎呀,搖光君別這樣說嘛,咱兩職責不一樣,您負責保護項仙子,我呢……就幫着打理一下項仙子身邊的雜物。”阿霧一點不在意妲袂的臭臉,反而像是找到了個話頭,樂滋滋地解釋道:
“您得将所有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保護項仙子身上,那項仙子的吃穿用度和人情往來這些,肯定就得有人幫忙不是?”
妲袂小臉一僵,無法反駁。
“咱們從雲兒莊開始,一直到衛所都合作的很愉快。我的能力,你也是看到的了吧?”
阿霧繼續循循善誘。
“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又能去哪兒找一個像我這樣,雖然不能說十項全能,但也可以說是樣樣精通的絕世好‘侍女’做搭檔呢?你想一想,有了我以後,你的護衛工作是不是就能專心多了?”
妲袂到底年紀小,不知道社會的險惡,就被阿霧這樣七彎八拐的饒了進去,當下就露出了一絲為難的表情。
項曉芽在一邊看得有些好笑。
如果阿霧繼續在那邊裝可憐,或許自己會堅定地拒絕對方留在自己身邊的請求。
但看到她這麽努力地說服妲袂,項曉芽就确定一件事。
南夜瑾那狗東西,果然打算在明悟寺裏搞大動作啊。
**
明悟寺不愧是有着和仙人牽扯不清傳說的寶剎,雖然建立在深山老林之中,但是來往的道路以及寺廟之中的香火,都彰顯着他們這兒獨特的熱鬧。
南夜瑾的确安排好了一切,馬車抵達寺廟的側門,便有知客僧人前來迎接。
阿霧從善如流的下了車,很快就将一切事物處理好,讓項曉芽和鶴公公住進了寬敞的大院子。
“娘娘,您還好嗎?”妲袂扶着項曉芽坐在了床上,看着她略微發白的面色,不由有些擔憂。
“我沒事,只是坐久了,有些不打舒服。”項曉芽搖搖頭,開始打量起自己的住處來。
寺廟到底是禮佛的清淨之地,客院雖然樸素,但是家具擺設一應俱全,屋裏擺着成冊的佛經,書桌筆墨也一樣不缺,倒是挺方便那些過來抄經上供的人。
“娘娘,您看屋裏還缺什麽嗎?”阿霧拎着食盒走了進來,臉上笑盈盈的。
“你怎麽也叫我娘娘了?”項曉芽有些無奈。
“日後我要跟着你嘛,索性就先改口了。”阿霧嘻嘻笑道:“距離午膳還有一個多時辰,我就先拿了些素食點心過來,娘娘一路辛苦,先墊墊肚子吧。”
“你還是喊我項仙子吧。”項曉芽搖搖頭,苦笑道:“知道的曉得你喊我神農娘娘,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喊別的娘娘……”
她可沒忘記,現在南夜瑾還盯着一個‘追求者’的身份在自己身邊瞎逛呢,王妃也算是娘娘啊。
“好吧,那項仙子……您要喝茶嗎?明悟寺的蓮心茶挺有名的,和他家點心特別相配。”
阿霧倒是從善如流,立刻改了稱呼。
項曉芽現在也不想睡,便應了一聲。
蓮心茶顧名
“那位還小沙彌和我說,這叫苦口甜心。”阿霧喝了一口茶,又連忙咬了一快點心,面色實在稱不上好看。
項曉芽的表情倒是沒有什麽變化,聽到阿霧的抱怨,便解釋道:“蓮心茶極苦,而點心又極甜,便是想讓客人搭配着吃的。”
“單單喝茶,苦不堪言。獨獨吃點心,又膩味難受。他們這是借此告誡來客,人生就是需要有苦有甜。”
阿霧聽得連連點頭,感慨道:“仙子也修佛法?”
“不過是聽人談過一二罷了。”項曉芽笑道。
末世宗教多不勝數,那些溫和一點的,最喜歡将能看到的一切都結合成為人生的道理,講究的就是‘現在的苦難都是有意義,一切都是為了更美好的未來’。
不得不說,這樣的精神寄托拯救了很多已經陷入絕望了的人類,讓他們不再渾渾噩噩地有一天是一天。
如果那些宗教的主導人最後的目的不是搞個大新聞的話,其實基地的領導層還是很樂意看到他們存在的。
阿霧明顯不是一個有佛心的人,很敷衍的點了點頭,便不再碰那茶和點心了。
等到了下午,鶴公公養足了精神,便開始從第一間佛殿開始,虔誠地挨個拜了過去。
項曉芽帶着妲袂跟在後頭,看着跪在人群中的鶴公公,沉默不語。
就這樣,幾人走過了一個又一個佛殿,直到他們抵達寺廟的正殿。
正殿供着的佛祖像很是巨大,寶相莊嚴目露慈悲之色,人們朝拜之時只要一擡頭,就會産生一種被‘它’注視的錯覺。從而心中更加敬畏佛祖,不敢妄言。
這雕塑佛像的師父,手藝是真好啊。
說起來,楊樹村也給自己建了一座神農廟吧?雖然以後不打算留在晉關,但是廟宇裏要不要也放一尊好看的神農像呢?她要求越不高,給她雕得漂亮一點,稍微胖一點就好。
她現在這一身皮包骨頭的,自己睡覺都嫌硌手。
項曉芽看完佛像又看周圍的擺設,看完擺設又看下頭朝拜的香客。
香客們大多是平民百姓,穿着的衣服雖然都是麻布制的,但很是幹淨整潔,鮮少有補丁。
穿越者即便自己沒有什麽技術,關是跨越了幾個時代的認知,某種意義上來說就能給這個發展較為落後的時代帶來極大的變化。
在妲袂的口裏,黎國的前頭四位國師大人,基本解決了黎國的穿衣、出行和國家防禦等重要的問題,可是在吃飯這個最關鍵的問題上,卻一直卡得很死。
即便國師們從海外招來了高産的糧種,即便他們命人盡心培育,可最終黎國的大部分百姓還是很難完全吃飽飯。
然後,自己這個專精農業的穿越者就出現了,這也太巧合了吧?
項曉芽輕笑一聲,甩掉了腦子裏的胡思亂想。
現在思考這些毫無意義,她人已經到了,日後會如何日後再說,至少現在……她就是個過來參觀的游客而已。
這般游客的心态,站在虔誠朝拜的信徒之中顯得有些突兀,時不時有百姓投來好奇的目光,可在看到她的穿着打扮以及陪同在冊的知客僧人後,又紛紛低下頭,不敢言語。
知客手持佛珠,
安靜的站在項曉芽的一側。他是知道這一位真實身份的,所以對她這般‘不敬佛祖’的行為,并未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等鶴公公走完所有供着佛像的佛殿,這位命不久矣的老者已經有些站不穩了。
“呵呵呵……勞煩項仙子陪我走上這一遭了。”鶴公公被阿霧攙扶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到底是老了,這要放在十年前,我能再拜三圈都不累的。”
“鶴公公也算是老當益壯了,這世上還有不少比您年輕的人,怕是連一圈都拜不下來。”
比如說她,要不是頂這個仙人的名號可以不用行禮,估計這一圈跪拜下來,人就能直接累暈過去了。
“哈哈,我們這些伺候人的奴婢,要是沒點兒體力,在皇宮那種地方可活不下去。”鶴公公像是開玩笑似的說道。
項曉芽笑了笑,沒有接過這個話題,她知道對方并不是抱怨什麽,只是習慣性自嘲一句而已。
果然,鶴公公也沒有繼續,反而和項曉芽科普起了這明悟寺裏的各路神佛來。
知客只做不聞,沉穩的在前頭帶路,将兩人引到了主持的院子,這才告退。
明悟寺的現任主持法號‘無緣’,年齡大約在七十歲上下,一身氣質看着很是和藹仁厚,不瘦也不胖,面色紅潤,看得出來是個練家子。
南夜瑾應該是提前就和對方打過招呼了,所以在看到項曉芽的瞬間,這位無緣大師便起身相迎。
“這位便是項仙子吧?”他笑着雙手合十,對着項曉芽行了一個佛禮:“神農仙子光臨本剎乃是一件喜事,只是我等出家之人總歸只是凡夫俗子,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仙子體諒。”
見對方這般客氣,項曉芽也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道:“主持不必如此,如今我也身在這凡塵之中,與天而言,我亦是芸芸衆生裏的一員,又何來嫌棄凡人的資格?”
主持聽她這話明顯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腦補了什麽,随後更加敬佩道:“仙子的這份跌落塵泥不染塵之氣度,便不是我等凡人能相提并論的了。”
兩人又商業互吹了兩句,這才進入了正題。
小沙彌端上來了一個用明黃綢緞包裹着的匣子,主持親自打開,項曉芽就看到了一枚圓潤飽滿的蓮子被仔細的放置在中間。
“說來慚愧,這枚萬年佛蓮子被送到明悟寺已有一百多年,這期間我寺曾多次尋找專精花草種植之人,卻始終不得其法。”無緣主持看着那枚蓮子,神色有些苦澀,輕聲念了一句佛號。
“我等修佛法,本就是為了摒棄自身的貪嗔癡念,可如今……這佛蓮子猶如一座大山一般壓在明悟寺僧人的頭上。誰也說不清,它是生是死,不發芽是因為我等佛緣不夠,還是因為它早已腐朽……”
無緣住處雙手合十,再念一句佛號,這才将心情重新平複下去。
他看向項曉芽,對着她行了一禮:
“還請仙子幫着查看一二,若是它還能發芽便是皆大歡喜,若是不能……也算是斷了我等的一個執念。”
“還請主持稍等,讓我先看看着蓮子的情況。”
項曉芽笑着說了一句,便收斂了面上的神色,憑空取出了手機,然後打開了掃描功能。
白光綻放的剎那,主持眼中明顯露出了敬畏的光芒,他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又行了一個佛禮,口中念了一句佛號,這才擡頭繼續觀看。
便見那神農仙子手指于那仙器之上舞動,過了片刻後,對方原本緊張的神色松弛了一些。随後,那仙器便如出現是一般,憑空消失在了她的手中。
“多虧貴寺保存得當,這枚蓮子還保有一定的活性。”
項曉芽松了口氣,看到這枚蓮子的時候,她差點以為又是一枚标本呢。但這可能就是這種蓮子的特性,雖然它的生命特征已經為不可查,但先要發芽還是沒有問題的。
更重要的是,有了這枚蓮子後,她只需要成功讓其發芽,就能使用培育艙大規模的複制它,然後再用它們來完善任務所需的試驗資料。
無緣大師自然不知道眼前這位神農娘娘已經開始在打他們這枚佛蓮子的主意了,聽到她話之後,這位老主持眼睛一亮,期待無比的問道:
“您的意思是……這枚佛蓮還能發芽!”
“當然可以。”項曉芽笑道:“雖然會消耗不少人力物力,但是讓其發芽還是沒有問題的。”
想要發芽并不難,就是有點耗小錢錢。當然,這個錢她是不可能出的,寺廟要麽自己投錢,要麽找南夜瑾,反正她只提供技術幫助。
“多謝神農仙子相助。”
無緣主持這一次連着念了兩句佛號,這才壓下激動地情緒。
“培育萬年佛蓮所消耗的一切費用人力本就該由我們負責,項仙子若有什麽需要我們提供的,請您盡管開口就是。”
項曉芽就喜歡這種財大氣粗的甲方,她也沒客氣,直言道:“蓮子的培育相比大師也知道,并非随便找一個池塘将其抛入即可。”
“蓮子生育期極長,這個過程中消耗的肥料也十分巨大,可它本身的根系吸收肥力的能力又較為貧弱,再加上西關這兒少于幹旱,而蓮子又需栽種于水塘之中……這諸多限制之下,想要讓佛蓮子發芽不是難事,難的是之後讓它順利成長,然後開花、結果。”
項曉芽看向無緣主持,神色認真又帶着幾分不容違抗的嚴肅,道:
“我說這些,只是想要問清楚主持方丈,你,或者說明悟寺的僧人們可有想清楚,你們究竟是單純想要到佛蓮子發芽,以消除長久以來的執念。還是希望它能在明悟寺之中,如尋常蓮花那般,長存下去呢?”
無緣大師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
在那位神仙問出這個問題的一瞬間,他便感到一種震耳欲聾地沖擊感。
是單純的想看看這枚佛蓮子發芽,還是想看着它在明悟寺中長久活下去,這看起來是一個普通的選擇題,可背後卻蘊含極深的佛法。
這不是單獨的選擇,而是這位‘神農娘娘’正在拷問自己,作為身在紅塵之中的出家人,當面臨選擇是,是為一己之私,還是為芸芸衆生。
回想起前日雍王與自己所說的那番話,再配合如今仙子的質問……他們都在問自己,面對即将到來的兵禍之亂,他這個出家人,要如何選擇。
項仙子這樣的神仙,都能說出‘處于塵世之中,便是仙人于上天眼中也與凡人無異’的話來,那自己這個凡人卻妄想通過念佛而超脫世俗的想法,豈不是可笑至極?
無緣大師心中大駭,手中快速的撚動着佛珠,雙目緊閉,口中似是念叨着經文。
他這模樣,倒是讓項曉芽有些懵逼。
她這是問了什麽奇怪的問題嗎?為什麽無緣大師忽然一臉高深莫測了起來?
蓮子快速發芽,那需要消耗的材料、人力都得翻個好幾倍,而抱着讓它自己成長的想法,那她給明悟寺開的材料單子,數量和價格就不一樣了。
所以……對方為什麽會忽然陷入那種‘頓悟’的狀态?
項曉芽搞不清楚,但她也不敢開口打斷對方這種狀态。
研究佛法幾十年的僧人,真要抓着她論道,她那點子裝神弄鬼的皮子肯定是一撕就破。
于是,項曉芽啥也不敢說,啥也不敢問,只是繼續面含微笑看着無緣主持。
而那位送上蓮子的小沙彌,在看到她溫和地注視着忽然不言不語的主持,這才露出了煥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這一切都是神農娘娘在考驗主持啊,不愧是神仙……竟然三言兩語就讓主持方丈陷入困境。而方丈也不愧是他們明悟寺的主持,竟然能輕易地聽出這位仙子的考題。
不像他,真的以為項仙子不過是在問蓮子的歸處而已。
想到此,他也雙手合十,對着項曉芽恭敬的行了一個佛禮。
項曉芽:???
這段尴尬的沉默持續了許久,久到項曉芽開始有些不耐煩,準備跑路的時候,那無緣大師總算是睜開了眼睛。
“仙子的意思,我明白了。”
項曉芽:你明白啥了?
“蓮子自天上而來,卻終究要歸于塵土中去,我等想見其發芽,是夙願,也是執念。可在如何,與能讓所有人瞻仰其姿态相比,這份執念便微小猶如塵埃。”無緣大師雙手合十,這一次沒有念佛號,而是鄭重其事的彎腰行禮,道:
“還望項仙子,能替這佛蓮子在明悟寺中尋得一處長存之所。”
“我明白了。”
項曉芽嘆息一聲,她總覺得這位無緣大師話裏有話,但是她聽不懂。
不過,對方選了花銷比較小的方案是很明确的了。
“主持既然選好了方案,那我會盡快尋一塊合适的地方,從泥潭開始對其進行改造,讓其能夠供給佛蓮子生長的需求……”她頓了頓,又解釋道:“佛家重地,我這般肆意行走是不是犯了忌諱?”
無緣大師搖了搖頭,這枚佛蓮子自流入明悟寺起,讓其重換新生就一直是歷屆主持的夙願。
如今終于有機會看到它發芽開花甚至遍布明悟寺中,衆僧人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麽會阻攔項曉芽這位神仙做事呢?
“項仙子盡管行走,我明悟寺建立至今三百餘年,還從未有不可告人之地。”主持笑道:“您想去哪兒便喚來知客帶路即可,無需再像我說明。”
“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項曉芽拱手回禮。
之後,兩人又交流了一些種植蓮子所需的前期準備工作,眼見着天色逐漸暗淡下去,一邊微笑着的鶴公公這才主動開口,打斷了這兩個聊得有些上了頭的一老一少。
“項仙子,無緣主持,該到晚膳的時辰了,不如先吃晚飯再聊這些事情如何?”
鶴公公發了話,項曉芽和無緣大師便相視一笑,結束了這一場交流。
等到用完晚飯,項曉芽與鶴公公道別,回了自己的院落之中時,就看到妲袂的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自己。
“怎麽了?”項曉芽問道。
“娘娘……你對凡人好也就算了,為何對佛家僧人也這般……”妲袂抿了抿唇,垂下頭,有些不甘心地說道:“你不知道那些佛家弟子平日裏是如何诋毀我們國師府的……他們說國師們都是妖人,披着神仙皮……”
“……你說的是上京的
僧人嗎?”項曉芽打斷了妲袂的話。
妲袂嗯了一聲,她看着項曉芽臉上那絲毫不吃驚的神色,頗為郁悶道:“娘娘,你已經料到了?”
“上京嘛……”項曉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掏出了手機開始繼續搜查蓮子栽培資料,嘴裏似笑非笑的說道:“那地方傳出什麽話我都不奇怪。”
“為何?”妲袂不解。
在她的認知之中,黎國受國師庇佑至今,上京那群權貴們應該是最清楚不過了才是。可近年來那些什麽大師對國師府出言不遜,妄圖挑釁國師府地位動搖國師府根基之時,他們卻無一人出來反駁。
便是廉貞,也擺出一副假惺惺的不願與其相争的姿态,選擇了龜縮。
妲袂無法理解,她只覺得憋屈。
“唔……你聽過一句話嗎?”項曉芽笑了笑:“同行是冤家。”
妲袂一愣。
“說一千道一萬,不過是有些人想要向上爬,而那條道路的頂上,卻悄悄有一個位置在攔着而已。”項曉芽一邊滑動屏幕,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那些說出妄言诋毀國師府的僧人,真的是一心向佛的僧人嗎?難道不是披着一層職業的皮膚,以此作為切入點,妄圖走捷徑的凡人而已嗎?”
“他們诋毀國師府,根本目的是想要取而代之。他們不反對國師,不過反對國師不是自己而已。”
“項仙子說得對。”南夜瑾的笑聲自屋梁上傳來。
項曉芽擡起頭,就看到對方頂着一張漂亮的臉孔,穿着一身鑲金嵌銀的華麗裝扮,如同開屏的孔雀一般斜卧在高高的房梁之上。
他和她對視,還笑眯眯地和她打了招呼。
“項仙子,晚上好。”
“你不是抽不出空嗎?”項曉芽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繼續扒拉自己的屏幕。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所以今夜特地過來與你告別一番。”南夜瑾翻了個身,懶洋洋地趴在屋梁上,單手趁着下颚笑眯眯地說道:“當然,還有一件事要與你商量一下。”
“什麽事?”項曉芽問道。
“我很抱歉……”南夜瑾輕嘆一口氣,表情看着充滿了內疚,眼睛卻帶着笑意:“您和鶴公公怕是要在明悟寺多待些日子了。”
“無妨,我如今受無緣大師所托,正打算在明悟寺停留一段時間替他們種植佛蓮子。”項曉芽倒是不在意,她接到ss級任務開始,就沒打算這麽快離開明悟寺。
畢竟佛蓮子如此珍貴,沒有足夠人手和物質資源的情況下,她沒自信在三天之內将它的基因圖譜解開,然後在培育出大量的種子進行解析。
“鶴公公那邊你記得安排人去解釋一下。”項曉芽又提醒道:“我看他拜佛時,一直在念叨着你和太子的事情。”
南夜瑾沉默了兩秒,笑着說道:“鶴公公那邊項仙子無需擔心,說起來……我們這一次怕是要分開很長一段時日,不知項仙子會不會有一些想念我呢?”
“嗯,會的會的。”項曉芽垂下眼睛,随口敷衍了一句。
南夜瑾并不在意,只笑道:“明日孟多金就會帶足些人手過來這兒幫忙,你們停留在此期間,若于遇到過來找項仙子不痛快的人,您只管讓孟多金處理即可。”
項曉芽這才停下是的動作,有些詫異地問道:“馬非常要來寺廟裏找我麻煩?”
“他可抽不出這個空來。”南夜瑾搖搖頭,意味深長地笑道:“是某只自作聰明的蒼蠅,他似乎對自己的魅力有些誤解。”
項曉芽懂了,臉上的笑容一下就冷了下去。
“孟溪之……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起了那個辣眼睛無比的媚眼,項曉芽有就有不淡定。
“他腦子有點問題。”南夜瑾十分誠懇地說道:“大概是孩子打小就沒有親爹親媽教導,所以思維和正常人不大一樣。”
在上京被別有用心的人吹捧久了,就真覺得自己是什麽聰明機智、舉世無雙的貴公子,以為天下的女子都追着趕着想要嫁給他……呵呵,就連老東西都不敢這麽想。
南夜瑾那看似懇切,卻毫不遮掩嘲諷的笑容讓項曉芽很無語。
她真的很想問一問南夜瑾,他為什麽對這樣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這般容忍?這家夥看着也不像是那種會因為血緣關系就網開一面的性格啊。
“我懂你的意思了。”
項曉芽有些疲憊地垂下眼,重新開始鼓搗起自己的手機,沒什麽感情地敷衍道:“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他不來打擾我種植蓮子,其餘的事情我都可以網開一面。”
至于被‘打擾種植’的界限在哪兒,那最終解釋權就歸她這個當事人所有了。
南夜瑾托着腮,饒有趣味的看着項曉芽的頭頂的發髻,雖然項仙子說着會給自己面子的話,但語氣裏的不悅卻如此明顯,讓他心情舒暢極了。
“項仙子有所不知,孟溪之他爹,也就是我小舅舅以前救了我一命,如今……唉,如今我不得不把這條命還在一個聽不懂人話的傻缺身上,我可真是太難了。”
哦,但那有關我什麽事呢?
項曉芽心中冷笑,但表面還是皺起了眉,頗有幾分擔憂地說道:“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開始擔心那孟溪之不知好歹,逼得我家妲袂驚擾到寺中其餘人了。”
她家妲袂可不喜歡別人打她的注意,到時候要被逼得真動了手,可就不是見不見血的問題了。
比起孟溪之的死活,項曉芽更擔心小家夥手法殘忍惹怒寺廟裏那些‘慈悲為懷’的僧人。
她看向南夜瑾,皺眉道:“你就不能讓人将其攔下嗎?”
幹嘛非得把這種人放過來招惹自己?難道南夜瑾打算借刀殺人?
“項仙子,我覺得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南夜瑾傳來的聲音頗為委屈:“我的意思是,您盡管動手,完全不用顧慮我的想法。”
項曉芽擡起頭,便見着這位梁上孔雀滿臉寫着期待,一雙眼睛也映照着燭火的光輝而顯得閃閃發亮。
是的,他就是在借刀殺人,那表情就快把這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項曉芽沉默的看着他,卻見這位漂亮的青年露出了毒辣的笑容,仿佛毒蛇吐出了蛇信子在空氣中嗅着獵物的氣息一般,絲毫不遮掩的彰顯着自己對孟溪之的惡意。
“當然,若是您不忍心驚擾他人的話,也可以交給我來處置。”
“若他對你出言不遜,我便親自割了他的舌頭,若他對你動手動腳,我便将他制成人彘。”
“其實我只要保住他一條命而已,和廢了他并不沖突不是嗎?”
南夜瑾期待的看着項曉芽,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找到自己想要的反應。
然而,項曉芽只是百無聊賴的嗯了一聲,就繼續低下頭巴拉自己的資料。
“項仙子?”南夜瑾愣了一下,這次聲音裏是真的有些委屈了起來:“你不信我嗎?”
“哦,我信。”項曉芽連頭都懶得擡,敷衍至極。
說這些有什麽用呢?聽多了別人畫餅,她早就練就了一身看事情只看結果的本事,任你說得天花亂墜兇殘無比,等事情真正發生時,你是什麽态度自然而然會暴露無遺。
在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談。
而她,一個樸實無華的種田人,最讨厭空談。
南夜瑾似乎也察覺到了項曉芽地真實想法,他不再開口,只是安靜的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低低的笑了起來。↓
“項仙子,我要走了。”
“嗯,走好。”項曉芽正好看到了一則關于荷塘堆肥相關的論文,立刻抽出了紙筆。
看着對方那絲毫沒有留念的模樣,南夜瑾留下一聲無奈的苦笑,整個人就消失無蹤。
明悟寺外,阿珈等暗衛早已備齊馬匹等候多時。
“王爺。”厲晏牽來一匹棗紅色大馬,将缰繩遞到了南夜瑾的手中,開始回禀道:“馬非凡那邊已經得到消息,知道那份信如今在項仙子身上。孟溪之此番前來特地帶上了馬忠,馬嬌嬌身邊也多了幾個會武功的侍女,應該是王家那邊也出手了。”
“明悟寺裏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只是……這一次項仙子怕是要受些驚吓了。”
南夜瑾沒有回話,他動作利落的翻身上馬,這才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北雲那邊呢?”
“暫時沒了消息。”厲晏也上了馬,他看了一眼身後濃罩在夜色之下的寺廟,有些擔憂道:“王爺,我們真不再留馬非常一段時間了嗎?眼看着馬上就能抓到把柄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對方露出一點狐貍尾巴,結果就這樣把人給處理了,燕軍師知道估計能氣出病來。
“誰讓孟溪之提議犧牲馬嬌嬌的時候,他這個‘慈父’沒能把持住暴露了真心呢?”
南夜瑾輕輕嘆息了一聲,看起來像是很遺憾。但他的面上卻帶着愉快的笑容,目光看向漆黑的天空上星星點點的光芒,充滿了對即将到來的殺戮的喜悅和期待。
“對王家來說,他已經不能再用了。與其被孟溪之拿來嫁禍我,不如我提前動手,還能把尾巴掃得幹淨一些……”
再說,他之前可是答應過項仙子會弄死馬非常的,如今也算是可以實現自己的諾言了吧?
只是……
想到項仙子對自己敷衍的态度,南夜瑾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覺得有些奇怪。
岳夫人的藥很管用,哪兒的傷應該已經好了才是……為什麽還會有抽疼和酸脹的感覺?難道是還有暗傷沒有治好?
他想不明白。
**
第二日清晨,項曉芽陪着鶴公公走了一遍佛堂,随後便在知客的引領下,踏遍了整座明悟寺。
蓮子種植的水塘要求很高,需要有打量肥力的淤泥,也對水質又一定的需求,不能是一潭死水,卻有不能流動量太大。
明悟寺也算是人傑地靈之所在,寺中現有的幾個水池,幾乎都有着獨立的泉眼,水流不斷且流量不小,實在是不合适作為佛蓮種植之處。
項曉芽這樣粗粗轉了一圈,硬是找不到合适的位置。眼看着鶴公公走了一個上午,明顯有些累了的時候,她便開始打算如何忽悠無緣大師,放棄池塘養殖,直接用大陶缸來培育佛蓮的話術了。
便在此時,前頭帶路的知客師父卻下意識的領着他們避過了一條被落葉遮蔽着的
小道,而走向了另外一條道路。
“法靜師父,這條路後是哪兒?”項曉芽好奇的問道。
那知客腳步一停,連忙解釋道:“那一處也曾是招待香客們的廂房,只不過已經廢棄了有些時日。”
“我好似聽到了水聲,不知可否帶我前去查看一番。”
“水聲……”法靜師父先是有些疑惑,随後就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點了點頭,道:“廟裏的師兄們确實說過這院子有個水井,項仙子若要看的話,就請随我來吧。”
其實這個院子也并不算偏僻,只不過附近種植了不少樹木,那廂房就恰巧被擋在了林子後頭。
等項曉芽看到它的那一刻,就明白這廂房為什麽會被廢棄了。
這兒已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房子,只餘下了被大火灼燒之後的斷壁殘垣。不僅如此,本是鋪着青石板的院子內早就被泥土覆蓋,雜草叢生。
而原本應該是水井的地方,此刻卻留下了一個形狀恨不規則的小水池。
這水池看着很深,水底積累了一層腐葉爛泥,水面雖然沒有散發出怪味,但池水之中也并沒有小魚小蝦存在。
看着是死水,卻又并未死全。
項曉芽眼睛一亮,當下就掏出了手機,開始掃描這池子的數據。
流動性,過關,淤泥的厚度,差一些,周圍土壤、日曬和落葉孵化後的肥力,過關……
數據流動之間,項曉芽面上的笑容越發的真誠起來,等看完最後一項數據後,她收了手機,樂呵呵的對着一旁的知客師父道:
“法靜師父,麻煩你與無緣主持說一聲,我就選在這一塊了。”
看到項曉芽伸出頭看着那池水的模樣,法靜的表情有些微妙了起來。
“這……這個,項仙子……要不你還是換一個地方吧?”
項曉芽愣了一下,有些驚訝地看着法靜,問道:
“這池子有不妥的地方嗎?”
“這…倒也不是……”法靜的表情很是為難。
“無緣大師昨日與我說,明悟寺并無不可示人之所。”項曉芽笑着問道:“法靜師父這般猶豫,莫非是這池子有其他用處?”
法靜的額頭冒出一層冷汗,他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這才解釋道:“并非如此,只是……項仙子要選的乃是種子萬年佛蓮之所,這地方卻……”
他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秉持着出家人不打诳語的戒條,将事情一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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