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九

第19章 一九

杜桑感到疑惑, 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忽然提起鄭肅雲。

她眨了眨眼眸：“沒有，他沒什麽固定喜歡的口味……”額，準确來說, 鄭肅雲并不怎麽愛吃甜食。

杜桑看了看手中的蛋糕：“我今天新報了個廚藝班，這是我現做的新品。”

盛昭擡起頭來：“你和青梅竹馬一起做的？”

杜桑更加疑惑了：“沒有啊, 我和老師一起做的。”

盛昭：“你的老師是青梅竹馬？”

杜桑：“……”

她思維被他攪亂, 又在重複的詞句下忽然抓住了重點。杜桑若有所思地歪了下腦袋, 仔細地觀察他的表情。

半晌，她恍然大悟：“你是因為，鄭肅雲的事情在生氣嗎？”

他沒說話，就像默認。

杜桑完全沒想到, 被驚訝填滿。

這段婚姻以“目的”開始，他知道她的目的，她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麽會答應，但肯定不是因為喜歡她。

她對于盛昭的了解，也許還沒她爸來得熟悉。

從扯證到現在, 他幾乎不談自己的私事, 性格又冷漠。她自然覺得他對她的私事也不敢興趣……

“因為你沒問過，所以我以為你不關心鄭肅雲這人, 也就沒有立刻告訴你。”杜桑認真地看着他。

他還是不說話。

她繼續柔聲解釋：“我家庭和朋友關系很簡單, 我是單親家庭，爸爸一直在盛家工作，你肯定非常清楚。”

“朋友的話……在A市的試鏡現場你見過的沈非月，還有鄭肅雲這位一起長大的朋友。”

一起長大的朋友，香水味道怎麽難聞這麽多？

盛昭不置可否地冷呵一聲。

“他和曾清岚有男女關系？”他問。

“網上言論撲朔迷離, ”杜桑老實說，“我和曾清岚關系又不好。”

盛昭雙手環胸, 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從她的語氣中察覺幾分生疏。

其實電梯裏也有生疏，當時香水味擾亂着他的思緒，讓他思考得慢了一些。

“看來是鄭肅雲為了攀曾清岚的關系，做出了選擇。”他在一瞬間找到真相，用了肯定的語氣。

杜桑睜大眼，心說：……好直白。

“一個無能，”盛昭随手合上膝蓋上的書本，“另一個蠢。”

前者說的是鄭肅雲，後者說的是曾清岚。

杜桑的雙眼睜得更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是攀了他的關系，其實也是他口中的“無能。”

盛昭伸出手勾住她的下颚，擡起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瞳孔：“沒有說你的無能。”

杜桑抿唇，咬了下後槽牙：“是因為盛老師不蠢嗎？”

盛昭輕笑一聲，笑得她膽子又變大了：“是因為我和曾清岚不一樣。”

他輕蔑，嘴角溢出嘲諷的弧度：“不是同一階層維度的‘靠山’，就不配在一起做類比。”

極度嚣張自信的話，帶着不近人情的冷漠，理智到可怕。

杜桑接不上他的話，只得用一聲“哦”作為結尾。

盛昭轉身将書籍丢在床頭抽屜裏。

杜桑卻挪了下位置，悄然将臀部與他被子掩蓋下的膝蓋靠在一起。

他動作一頓，然後将抽屜合上。

“這是我專門為你做的青瓜蛋糕。”她擡起爪子，在他鼻尖處晃悠，“做了一整個下午和晚上，手指都染色了，你确定不嘗一下嗎？”

嘗。

盛昭忽然低着頭，嘴唇抿了一下她染色的指尖。

杜桑猛地一顫，再次瞪大雙眸，整個人僵硬在他膝蓋旁邊。

盛昭透過暖黃的燈光看向她，她臉頰一片發麻，需要非常努力，才能壓制冒出來的熱氣。

“沒什麽味道。”他說。

“當然沒味道！我洗了手的。”她顫着嗓音，連忙将雙手背在身後，岔開話題，“因為你說要進組了！我特意用了低脂肪和低碳水的原料！”

好貴的，花了她好多錢，交了好貴的學費。

“是嗎？”

“當然。”

她的雙腿在床邊晃蕩着，帶動着臀部，一下又一下地敲擊在他的膝蓋上。

盛昭向來只吃巧克力。

這種純黑的，濃郁的，仿佛将黑暗嵌入心髒的甜膩感覺，讓人着迷。

而此刻，他将目光落在她染色的指尖上。

“為什麽要重新學做新品？”他問。

“因為謝謝你為我找了皮膚醫生，也謝謝你為我的朋友看劇本。”她回道。

盛昭：“你朋友劇本的報酬我已經收過了。”

杜桑：“……”

想到拉斯維加斯船上，以及昨晚的身體油，她忽然如坐針氈，臉頰熱了起來。

盛昭笑了笑，擡手接過她的青瓜蛋糕。

味道很好，甚至比巧克力蛋糕都要好，但他仍舊不喜歡。

一口一口将不喜歡的東西塞進嘴裏，直到充斥着滑膩而熏人的味道。他将空盤子遞給她，看見了她那雙漂亮的眸子，盛滿了柔軟而真摯驚喜。

“好吃嗎！”

喜悅來得這麽簡單，幾乎将他剛才的窒悶掃蕩幹淨。

盛昭看着，緩聲道：“好吃。”

“那你的家人呢？我剛才說了這麽多，你好像還沒向我提過家裏人的情況。”杜桑是随口問的，她爸杜成兵是個老實古板的人，幾乎不會透露出盛家的一點兒內幕。

她現在對盛家的了解僅僅局限于外界的新聞。

聽說盛家的當權老爺子年事已高，但找了個20幾歲的第三任小老婆。

聽說盛家雖然仍舊跻身豪門，但光景已經大不如前。下一代兒子中，最有出息的，竟然只有盛昭一個。

盛昭家族排行第三，屬于老爺子老來得子，但他的母親——老爺第二任老婆——在他出生那天就去世了。

各式各樣的傳聞，但除了“母親在他出生那天去世”在他口中得到證實之外，其餘都是聽說。

杜桑輕眨雙眸，看向他。

盛昭的目光忽然就淡了，特別淡特別淡，像波瀾不驚的湖面撒上了日光，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沒必要。”他說。

杜桑：“……”

“沒必要了解，也沒必要見面。”他想了想，又補充道。

盛昭起身，轉身走向浴室，重新刷牙。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裏的情緒緩慢地溢了出來。

有點遺憾。

但……行吧。

還是那句話，她嫁給他，從來不是為了窺探他的秘密。

“雙标狗。”

理解，但杜桑還是不服氣地罵了一句。

……

兩天後盛昭進了組，杜桑接到綜藝錄制的通知和安排。

經紀人電聯，說明天将同商務車一起來接她：“你收拾一下東西，我送你過去。因為是生活競技類的綜藝，要住在那裏兩周，不怕哈。小助理會幫你在現場打點。”

第一次被安排得這麽周到，杜桑居然有點不習慣。

“謝謝啊。”

“不客氣，應該的。”

但是杜桑可不敢将城北環島的地址發過去，忙拒絕：“還是機場見吧……我坐家裏的車過來。”

經紀人愣了一下，沒多想：“行，我把時間發你。”

第二天先坐飛機去了A市，又輾轉幾個小時到了錄制基地。

基地和住處修建在一座山腳，經紀人将她送到目的地後打點了一整天，為明天的錄制做準備。

杜桑很聽話給盛昭拍了張照片，告訴他已經出發啦。

盛昭一直沒回，估計是在拍戲。

下午的時候與一起錄制的編導、策劃、工作人員和錄制的藝人參加了見面會。

和她一同錄制的藝人有五人，包括杜桑在內，兩女三男。

見面會上，大家第一次見面，輕松中帶着拘謹。

唯一的女星穿着碎花複古掐腰長裙，容顏年輕又明豔，對面一名年長的男星說了句什麽，笑得花枝亂顫。

女明星的名字杜桑覺得很好聽，叫做盛含章，和盛昭一個姓的，最近在她這裏都有好印象。

對面兩個年齡稍大一點兒的男明星，一個叫做許磊，一個叫做張也衡，還一個背影猛壯，高大威武的寸頭男人背對着杜桑。

杜桑腳步湊近，高大威武忽然轉身，猛地把杜桑吓了一跳。

“……”

怎麽說呢，高大威武不愧是高大威武，不僅身材高大威武，就連樣貌也如此“高大威武”！

杜桑看着他嚴肅的臉孔，心想他平時應該不會接好人的劇本吧……

“您好。”高大威武忽然說話，聲音異常低沉，“我是程複蘇。”

“……”

他的家人一定想兒子長成一名溫柔文藝的男孩子吧，杜桑默默地想。

盛含章他們順着程複蘇的目光朝杜桑看來，頓時開啓一連串的寒暄。杜桑坐在盛含章旁邊的沙發上，相互介紹了自己。

杜桑一個都不認識，可見大家都是和她一樣的小透明。

這樣的情況有好有壞，好的方面是她不用太緊張，氛圍放松，綜藝單純；不好的方面自然是……這綜藝是徹底涼了……吧？

編導和策劃從另一個方向走來。

招呼和過場話爛熟于心，編導坐在主位上，介紹了綜藝的主旨，內容，流程。

“雖然會有臺本，但也沒有那麽嚴格，我們畢竟是個小型的新綜藝，主打一種自由真實。”

“大家在展現自我的時候，塑造屬于自己的特點更為重要，會更讓觀衆有記憶點。”

編導用指尖敲了敲紙面，笑着對幾位藝人說。

“許磊您年齡比較大，在這裏當一個老好人的和事佬，統籌大局當老大哥，沒問題吧？”

“沒問題。”

“張也衡，你廚藝很好長相也好，盡量走成熟魅力全能男的路線，可以嗎？”

“可以。”

“程複蘇，你的長相很有優勢，就給觀衆一種外表兇但內心溫柔的反差感，行嗎？”

杜桑：“……”

編導你是懂反差的。

程複蘇沉着點頭壓了下眉頭，也不曉得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至于兩位漂亮的女士，”編導笑了笑，對杜桑和盛含章說，“我結合了一下你們的性格、特長和愛好想咨詢一下兩人的意見，一個扮演笨蛋美人，一個扮演安靜的追星族可以嗎？”

“笨蛋美人我可以，我本來就是笨蛋美人，我覺得這是在誇我，順便任何時候都不用動腦。”盛含章一連串說得很溜。

杜桑默了默。

安靜她倒是很熟練。

但是誰來告訴她，追星族是個什麽鬼？

“追誰呢？編導。”

編導頓了頓，看起來怪認真的：“追星對象是盛昭，沒問題吧？”

杜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