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一

第21章 二一

盛昭是盛家的第三個兒子, 盛家老爺子風流成性，40餘歲娶了人生第二個老婆，老來得子。

然而盛昭的母親紅顏薄命, 在他出生的當天便死在了産房中。

從小到大，盛昭幾乎是盛家的幾個仆人帶大的。

盛昭向來恩怨分明, 銘記于心。

因此對于杜成兵, 他從不會有半分不敬, 包括那只比他小幾歲的女兒。

性格足夠溫柔，身材足夠優秀，生活足夠自律，廚藝足夠頂尖, 膽子也足夠大。

請問哪一點，不足以讓人青睐？

盛昭頗為平淡地将水杯遞給楊助：“多觀察世界的多樣性，你會發現簡單的人很少，能有那麽一個，就足夠了。”

導演在遠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盛昭擡手示意, 大步走去。

楊助跟在他後面，知道自己開口問的這話, 終究是失了禮儀和水準。

……

翻月第一天, 杜桑的微信群聊天就炸了。

她在震動聲被吵醒，連續好幾天對話小紅點閃得她雙眼發疼。

綜藝對接工作組激動地@了五位演員：好消息！！好消息！《亂套劇本》通過了報審！官方審核已過，下周就能按計劃播出！

啊？

杜桑一陣茫然，懵懵地看着這段話，有種還在夢中的感覺。

對接小l：啊啊啊我也沒想到居然這麽容易就報審了, 以前公司都不會有名額的！

對接小l：說明我們的好日子來了！

對接小l：大紅大紫的好日子來了！

工作人員似乎很激動，一個接連一個的刷屏。

滿屏喝彩, 杜桑應接不暇，電話在這時竄了進來，是鄭肅雲。

“喂？”杜桑從床上坐起來，将綢緞一般的黑發從頭頂撩過。

“我知道啦桑桑，恭喜你，有檔綜藝終于要上了！”鄭肅雲高興地說。

“還沒上呢，你的消息這麽快？”幾乎和綜藝內部工作組同步了，杜桑從床上走下，“是從曾清岚那裏得到的消息嗎？”

電話裏忽然沒了聲音，鄭肅雲猶豫了片刻，支支吾吾開口：“……也，不算是，是公司挂出的通知……畢竟，寧瑞好像也參與半個出品……”

“這樣。”杜桑走進了衛生間，打開了水龍頭。

“不管怎樣，我是真的為你開心，播出來後可以增加你的知名度，我會誠心為你宣傳的，放心，這對你簽約寧瑞絕對有利。”鄭肅雲把玩着手腕編織繩，音調輕快洋溢，“不過你上次怎麽會在寧瑞的電梯裏？就是因為這檔綜藝對接來的吧？這段時間我忙着拍戲沒來得及聯系你，下周我拍戲結束了，一起吃飯慶祝一下吧！”

鄭肅雲看似問了很多問題，但其實每一個問題在他心中都有個标準答案，根本不給她回複的時間。

一槌定音，總之就是開心，然後下周吃飯。

杜桑想起來，鄭肅雲這場戲似乎和盛昭在一起，那他拍完戲也就意味着盛昭拍完戲。

“不行哦，我下周有事。”杜桑婉拒。

“是這樣……”鄭肅雲尾音下浮，遺憾地嘆了口氣，“是有工作？”

“唔，差不多吧。”杜桑含糊一聲，打開水龍頭。

兩人随便聊了兩句，鄭肅雲挂斷電話，轉而點開通訊錄撥通了另一則熟悉的號碼，迎面遇上了靠在椅子上合眼休息的盛昭，他恭敬地喊了一聲盛老師後，坐在了他旁邊的休息區。

“喂？”那邊出現沒睡醒的女聲。

“下周有空出來聚餐嗎？”鄭肅雲問。

“無。”沈非月打着呵欠，想也沒想拒絕，“忙着編輯競聘。”

鄭肅雲默了默：“你和桑桑最近都挺忙。”

一旁的盛昭聽見這個名字，懶洋洋地掀開薄眼皮，朝他的方向撇來。

楊助面無表情，心裏的八卦之魂卻像個竄天猴一般，上蹦下跳。

沈非月嗤笑一聲：“怎麽的，就允許你忙是吧？世界都圍着你轉呢？我們都不閑，都不用工作是吧。”

鄭肅雲不管多少次還是聽不慣她的嘲諷，皺了皺眉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請你們吃個飯，怎麽就這麽難？”

沈非月懂了：“這是從桑桑那裏吃癟，想從我這邊曲線救國？以為只要我同意了，她就會跟着來是嗎？”

這段時間，鄭肅雲因為同一件事吃癟了太多次，工作的繁忙，輿論的壓力，還有朋友的疏離讓他此刻染上了幾分煩躁。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沒有錯到不可原諒吧？

“你和桑桑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們就算不接受她也不用遠離我吧？我也沒有對不起你們，我就做了一件事，對大家都有好處，為我自己考慮，為你們考慮也有錯嗎？”

沈非月這暴脾氣，可沒有杜桑那種隐忍的溫柔，幾乎瞬間被他這話點燃火。

“艹你md鄭肅雲，原來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錯哪呢？你他媽自從遇到曾清岚後嘴裏沒一句真話，還沒覺得自己做錯呢？”

“我們擋你仕途了嗎？我們讓你不去寧瑞了嗎？怎麽我們必須為了你，還得強迫自己去接受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啊？你這人要不要太自私。”沈非月叭叭叭，鍵盤敲多了嘴裏就像含了機關槍。

“鄭肅雲，你也不是小孩了，能不能別這麽幼稚。當你選擇了另一條路，注定就會失去一些東西的。”

兩個都要？

做夢呢。

誰也沒有必要理解誰，誰也不會陪伴誰一輩子。

沈非月挂了他電話，鄭肅雲聽着忙音，腦中也陷入了空白。

對面的盛昭沒再合眼，膝蓋上放着一本書，低頭閱讀。

他怕自己吵醒了盛老師，連忙道歉兩聲。

盛昭頭也不擡，沒有對他的道歉産生回應，倒是對他電話內容産生了興趣：“和朋友吵架了？”

“啊……對。”鄭肅雲尴尬地撓了下頭，再次讓盛昭注意到手腕的編織繩。

鄭肅雲在拍戲的時候會取下手繩，但一旦結束，總會立刻戴上，無一例外。

“不過已經和好了，原本也不是大事，哄一哄就好了。”鄭肅雲顧着自己面子，也不想讓盛昭認為他工作不認真。

盛昭笑了笑，擡起眼時，瞳孔藏着幾分意味不明，幾分輕嘲。

“那巧了，我家中有個小朋友，好長一段時間沒回家了，可能有小脾氣，”盛昭撐着腦袋，若有所思請教，“你教教我，怎麽哄？”

楊助：“……”

老板你這樣子說，真的好嗎？

鄭肅雲也愣了愣，不過更多的是能與盛昭交流愉悅。他将盛昭口中的小朋友，自顧自理解為年齡很小的小孩，于是連忙坐直了身體：“買禮物啊，買零食也可以！如果是小朋友的話，也可能會很喜歡親親抱抱舉高高！”

楊助：“……”

這位朋友你建議得挺好，下次不許再建議了。

盛昭聽在耳中，微挑眉骨，倒是覺得他這幾項主意，确實建議得很好。

-

杜桑學做蛋糕的時候收到沈非月的吐槽消息，她笑着看完，抽出一雙手安慰了她兩句，然後給她拍了張蛋糕照片。

沈非月：你又在學做蛋糕呢？

杜桑：昂，最近剛好有點時間。

沈非月：那你最近有時間，怎麽不回出租房？

杜桑被面粉嗆了一下，差點被她這句話吓得心跳失常，好在有的理由，百試不爽。

杜桑：我住在我爸家裏，這邊離寧瑞近一點。

沈非月：哦~好叭。

“你最近好像一直在學巧克力的新品，我記得你以前對巧克力不感興趣。”烘焙老師柔柔地開口，笑盈盈地看着她。

“哦，最近碰見一個，巧克力的狂熱愛好者。”杜桑湊近去看小蛋糕，小心翼翼将一顆巧克力球放上去。個頭飽滿，圓潤可愛，讓她的聲音也變得柔軟。

烘焙老師瞥了她一眼，打趣道：“是男朋友嗎？”

杜桑一愣，連忙說：“不是。”

烘焙老師點點頭：“最近香水品味好像也變了。”

杜桑最近用的是盛昭送她的那款，沒想到也被老師察覺出來，頓時有點不太好意思：“随手換的。”

老師淡笑不語，沒有拆穿。杜桑抿了下嘴唇，低頭看向桌上蛋糕，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出，盛昭吃下肚的滿足模樣。

8號這天，杜桑擔心再出現上次收內衣被他撞上的尴尬事件，早早地将家裏收拾得很幹淨。

8號這天，綜藝如約播出，節目方買了幾個熱搜，不過都與她沒什麽關系。

杜桑将視頻轉發給沈非月，自己并沒有看。

半個小時後，她将新出爐的蛋糕擺放在餐桌正中央，呈現他喜歡的對稱感。

半個小時後，沈非月給她發了個：？

她坐在沙發上不明白這個問號的意思。

杜桑：怎麽的？是我在裏面很醜？還是想說我寫的劇本很醜？

這畢竟不是她的專長，可能有點尬。

沈非月：不是……

沈非月：這麽多年了，我居然不知道……你是盛昭的迷妹？還是老婆粉？

杜桑：？？？

她面色一僵，表示自己将這茬給忘了。

她好像！

在綜藝裏！

說自己是盛大影帝的老婆粉來着！！

杜桑連忙打字：假的！

沈非月：？

沈非月：你看你這一臉花癡樣！

什麽花癡？

她！哪有！花癡啊！

“滴滴”別墅大門，忽然在這時傳來幾聲密碼輸入的聲音。杜桑猛地朝門口看去，穿堂風吹了進來，帶着十月殘留的氣息。

入目先是一雙修長有力的白指，黑色的外套，棒球帽下遮掩的瞳孔，以及覆蓋陰影的下颚線。

原本的盛昭，連走路都夾帶着孤寂的冷意。而今天，穿透空氣中，還有随之而來的一段背景聲。

盛昭完全進了屋，左手搭在門把上，右手——拿着正播放視頻的手機。

視頻裏先是一個洋溢的男主持人聲，問的是：“聽說桑桑平時也追星！！追的還是國民影帝盛昭！當盛老師的粉絲是什麽樣的感覺？”

卧槽！

杜桑腦子一嗡，心中頓時有種大大的不妙。

果然，下一秒，視頻傳來她自己的聲音：“當什麽粉絲啊？”

“要當自然是當老公。”

啊啊啊啊啊啊！

他怎麽背着她在看這個東西！

杜桑炸了，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朝他沖過去，試圖關掉他手中的視頻！

仿佛早有所料，盛昭淡然地将手機挪了個位置，單臂接住她跑來的纖腰，順着她沖來的力度，轉了個方向。

他将她翻身壓在入室門口，嘴角勾着意味深長的笑。

“這個歡迎的方式，似乎有點饑渴。”

“老婆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