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大結局

第1章 大結局。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熏香, 半醒未醒之際,他隐隐知道這是山茶花的香味。

地獄……是這麽溫暖的味道嗎?

李伽蓮緩緩擡起眸,映入眼簾是潔白的床帳, 然後旁邊有人在說話。

“醒了嗎?公子?”

他還沒死?

李伽蓮吃力轉過眸,身體仍殘存無力感, 但他真真切切感覺到, 自己還活着。

他沒死。那……他的如意?

還有,是誰救了他們?

李伽蓮掙紮着爬起身, 旁邊站着的侍女微笑道:“公子您別急, 我家主人吩咐了, 您若是醒, 請您到前廳一敘。”

“這兒是哪?你家主人是誰?”

“這兒是江北刺史府, 至于我家主人, 您待會見到便知。”

李伽蓮還想問,但對方只比了個請的手勢,他心中縱有再多疑慮, 卻也依言起身。

其實不難猜,能夠從落迦山救出他們的, 也就只有江北刺史許知弦。但他們真的能精準地找到山道方向嗎?

義父……

李伽蓮不相信李猛會透露消息,更加不相信,憑許知弦他們能夠讓李猛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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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是誰?

侍女引着他到前廳門口,便讓他自行進去。李伽蓮一進門, 就發現裏頭早已站着兩道身影。

“如意!”他驚喜喊道,快步走向緋紅的身影。

趙如意深深看着他。

兩人的手自然而然牽在一起, 這一幕刺痛了對面的男人。

趙墨別過臉,冷哼一聲。

他們都沒死, 李伽蓮正想問趙如意這是怎麽回事,忽然前方傳來腳步聲。

幾道身影從後堂走出,在場三人反應各異。李伽蓮是驚訝,趙墨是窘迫,而趙如意……她咬緊下唇,別過臉。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有四個人,有兩個李伽蓮都認識,是許知弦和李猛 ,而另外一男一女……

女人長得極美,她挽起發髻,渾身并無奢華的飾品,但那鵝黃長裙用料能看出極好,光是走動的身姿便已充滿貴氣,令人目不轉睛。她攙扶的黑衣男人劍眉星目,不怒自威。

他們是……

李伽蓮不由得看向自己牽住的女人,難掩愕色。

黑衣男人面色蒼白,透着不正常的病氣,但他冷眼逡巡這三人,不等李伽蓮反應過來,旁邊兩個早已跪下。

他是第一次見到,趙如意與趙墨雙膝跪地,态度無比恭敬謙卑。

“兒臣參見父皇、母後。”

黑衣男人冷笑,卻看向旁邊的女人:“看看,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女兒、好兒子。”

女人搖了搖頭,溫言道:“別氣了,先坐下吧。”

她走上前,卻沒有理會跪在地下的兩人,直接來到李伽蓮面前,凝視着他,“你就是琳琅的兒子?一轉眼,也這麽大了。”

眼前這張面孔與他心愛的女人有幾分相似,卻有着歲月的痕跡。她與趙如意是兩種不同的美,如果說趙如意是火,熱情、危險,那她就是水,溫柔且包容萬物。

李伽蓮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

“你……是喬皇後?”

“大膽!”跪在地上的趙墨喝道:“誰準你這般無禮?”

喬楚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彎起嘴角,笑得如沐春風,“你叫伽蓮?”

李伽蓮雙手合掌,行了個佛禮:“是,貧僧是叫伽蓮。”

他行為舉止仍是出家人作風,喬楚眼底掠過訝異,這回她看的人卻是李猛。後者直接嚷道:“他是和尚沒錯,但和尚也是男人,也要跟女人成親的。”

李猛幾個箭步上前,摟過李伽蓮,顯擺似的說:“同樣都幹兒子,我這兒子可比你那兒子強多了,絕對配得上你家的小妖女!”

“義父!”李伽蓮不明所以看向他。李猛知道他想問什麽,“沒錯,山道怎麽挖是我告訴他們的。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她可是最後一任燕雲令主。”

他伸出大拇指指向喬楚。

李伽蓮怔了怔。燕雲令主的傳聞,他也聽過。當年設立燕雲堂時,中興皇帝李瑢曾以燕雲密令號令燕雲堂,後面這信物代代由李氏皇帝親傳,到了端朝覆滅,這東西也沒了蹤影。

他只從李猛口中聽說過,燕雲密令已經回收到燕雲十二騎手裏,沒想到……趙如意的母後竟然是最後一任令主。

“夠了,”黑衣男人說完這句,又重重咳嗽起來。見狀,喬楚忙上前替他順背,跪在底下的兩人情急地喊道:“父皇!”

黑衣男人,正是喬楚的丈夫趙春芳,大周的開國皇帝永泰帝。

“你身體不好,別動氣了。”喬楚眉頭輕蹙,但趙春芳怒視底下的兩人,喝道:“我當初将皇位交給你,你怎麽答應我的,現在為何會落到這個地步?你回答我,趙墨!”

趙墨顫着聲,“父皇……”

“還有你,趙如意!”趙春芳責問趙如意:“我知道你心野,可我從來沒想到,你竟敢篡位,還敢暗中替換了氓山的消息,你當真以為我與你母後不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為。”

趙如意咬緊下唇,倔強的姿态讓趙春芳更氣,“這回,若不是許知弦報信報得及時,你以為你們還有命跪在這裏嗎?”

“父皇,是兒臣的錯。”年輕的天子低下頭。

在場都是聰明人,不用詳細解釋,他們幾個都已經能猜出事情的經過。許知弦報信給了在氓山的趙春芳和喬楚,他們及時趕到江北,找到李猛,又說服李猛說出山道所在,江北軍哪能及時鑿開山體,在生死之際将他們救了出來。

約莫是因為動氣,趙春芳忽然急促地咳起來,喬楚扶着他,忍不住露出責備的目光:“你們知道的,你父皇在氓山養病,太醫說一日都離不那裏的藥泉。前幾日接到江北急報,他不顧太醫勸阻離開氓山。你們又知不知道,太醫說這樣會折損他的壽命!”

趙墨與趙如意瞳孔一震,尤其是趙如意,她愕然望向自己的父親:“父皇您怎麽能枉顧自己的身體?”

“那不然呢?”趙春芳眼底騰升怒意,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意令在場衆人心中敬畏。他指着他倆,冷笑:“看着你們姐弟相殘,或者死在外人手裏?”

這話說得李猛不樂意了,“話說清楚點,是你家小妖女先要我兒子的命。”

話音剛落,還一臉病容的永泰帝做出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旁邊紅柱上懸挂的劍鞘裏抽出劍,直接架在李伽蓮脖子上。

這些發生得太過突然,回過神時,李猛也伸手扣住他的喉嚨。

“父皇!”

趙春芳盯着随時随地能被自己殺死的後輩,仿佛李猛的威脅也不存在,冷聲說道:“當年你父親在江北意圖弑君複國,如今輪到了你。就算你無意于皇位,但是你要知道,你存在這世上一天,就會有無數人打着李太子的名義複國。”

劍尖幾欲刺入皮肉,李伽蓮想起,這位大周的開國皇帝曾有過戰神之名。當年,是這個男人從河東起兵,一路殺至神都,結束了他的先輩兩百多年的統治。

如今,他眼中真真切切閃現殺意。

李伽蓮坦然合上眼,“貧僧知道,所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趙春芳!”李猛剛喊了句,餘光掃過一道緋紅身影迅速撲來,只見趙如意攀住自己父皇的手,急促地說:“父皇,不要殺他!”

趙春芳斜眼瞥過自己的女兒,不帶任何溫情,“給我一個不殺他的理由。否則,反正我也活不久了,拉他墊背也不虧。”

扣住他喉嚨的李猛瞳孔微縮。

他不是在開玩意,他可以瞬間了結趙春芳,但是趙春芳在死之前絕對會抹了李伽蓮的脖子。

聞言,趙如意臉色發白,這一刻她腦中閃過無數畫面,最後定格住的,是那年夏日在公主府裏,白衣僧人目光溫柔似水,說道:“如意,你是我此生唯一,也最重要的人。”

無需猶豫,她所能想到最好的理由,也是唯一一個——

“父皇,他是我此生最愛的男人。你要殺了他,是想讓我恨您一輩子嗎!”

所有人都看着她。李伽蓮睜開眼,目光隐隐藏着激動。

趙春芳挑了挑眉,“你愛他?你不是想要當女皇帝嗎?如果說,我讓你選,你要是願意放棄争皇位,我就放過他,你願意嗎?”

李伽蓮凝視着她,她一臉猶豫,俨然不知道該怎麽選。

不過,也夠了。

微微勾起笑,李伽蓮溫柔說道:“不用選了。如意,本來我就沒想活,只是答應過我,不要讓任何人清算葦绡教剩下那些教衆。他們不過都是些貧苦百姓,迫于生計才入教,複國那些夢想離他們太遠了,放過他們吧。”

如果是趙如意,他相信,她會有辦法保住那些人的。

說罷,他又對李猛說:“義父,謝謝你,自貧僧出生以來,多次讓你費心了。”

其實他相信,說到底李猛雖不願不顧他的請求,可又不舍得他葬山落迦山所以才将山道位置告訴了喬楚。否則,憑燕雲十二騎之首的能力,又豈會聽從趙家人的話?

所以,一切都夠了。

趙如意看得出他真心求死,腦裏頓時轟地一聲,攀緊趙春芳的手,顫着聲道:“不要!”

趙春芳注視她,顯而易見在等待她的答案。

“我……我選他!”

此話一出,連趙墨都死死瞪住趙如意的後背。

現場頓時陷入奇異的靜默中,唯有趙春芳又問她:“不後悔?”

“不後悔,”趙如意定定看着李伽蓮:“您是知道的,女兒決定的事絕不後悔。”

“好。”

寒光一閃,竟是趙春芳收回劍,他并不喜,也不怒,只是平靜地對李伽蓮說:“既然我的女兒選了你,那我不殺你。編造寶藏的計劃我知道,也相信你并不想複國。但是,你跟如意在一起,餘生就不要再踏入神都,天南地北随你們去哪。”

這是要放逐他倆?

喬楚張口欲言,然而又看着女兒,只是垂眸走上前扶起她,輕拍了拍她的手。

這樣的結果,怕已是趙春芳最大的寬容。

李猛收回手,直接撞了撞義子的肩膀,“聽他的吧,以後呀,你們也不用再管那些葦绡教複國玩意兒,專心雲游四海,早點生些小娃娃出來給我玩,不是挺好的嗎?”

李伽蓮怔怔凝視趙如意,這些話好像都在腦中有了畫面,他不禁勾起嘴角,上前從喬楚手裏牽過趙如意的手。

兜兜轉轉,他還是牽住了她。

* * * *

雨打落在屋檐,密密麻麻滴落池塘,富有節奏感的滴答聲只讓人更加困頓。

一只手伸過來捋過披散在臉頰的長發,然後便是熟悉的氣息包裹着她,比春日還要纏綿。

“起床了,娘子。”

趙如意微微擡眸,映入眼簾的是夫君俊美的面孔。習慣性勾住他的頸,将醒未醒之間帶着迷蒙,她自是不知,這樣婀娜的小女兒情态,惹得對方目光更加溫柔。

“不起,困。”

這樣江南的春太沒勁了,成天地下雨,每天起來都是煙雨蒙蒙的景致。去年深秋他倆從江北離開,各自拜別父母後,開始了雲游天下的閑散日子。

為了過個暖冬,他們特地趕來江南,在依山傍水的地方置了個宅子。江南的冬不若北方肅寒,像極披着雪紗的少女,輕輕扇着風。前長公主素來吃不得苦,在這樣的地方舒舒服服待過整個冬天。

雪消冰融,轉眼間,江南迎來綿綿不斷的春雨。

最初,從房裏望出去,山間水色都籠罩在煙雨中,這美景舉世難尋。但看久便膩了,反倒是趙如意讨厭起這不能讓她出門的雨。

不過,這樣下着雨的時光,也有極好打發的事。

見夫君正要說她,她主動傾上前,獻上自己的唇。很快,她的夫君眉眼浸滿笑意,主動加深這個吻。

窗外煙雨蒙蒙,窗內自然旖旎缱绻。等到雲雨方歇,趙如意懶懶被對方摟在懷裏,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話。

這種時刻,前長公主殿下最喜歡算“舊賬”。

“昨天,你買豆腐怎麽拖了那麽久的才回來?是那豆腐西施太漂亮了?看得挪不開眼?”

纖指輕點男人胸膛,很快被捉住,放到唇邊吻了吻。李伽蓮一臉無辜:“下雨啊,出門時沒帶傘,買完就下大雨了。再說,什麽豆腐西施,那林姑娘我都沒正面看過她。”

說罷,他在妻子額心烙下吻,“再美的姑娘,都沒有我的娘子美。”

這樣的話再聽一百遍,趙如意仍是覺得心情舒暢。“是嗎?那你就沒想着你那個未過門的蘭心表妹?”

李伽蓮目光微頓,“沒有。上回義父來信,裏面說她已經離開神都了,也不知去了哪。”

聽出他話裏的落寞,趙如意挑了挑眉:“如何?你要去找她嗎?”

李伽蓮搖了搖頭:“事到如今,我也沒面目再見她。”

李蘭心從小就跟着李複四處奔波,以複國為己任。後來,又與他訂下婚約。他訂下同歸于盡的計劃時,心裏也不想連累這個無辜的表妹,李蘭心心地善良,一直以來都聽從母命,随波逐流,所以他特地沒帶她去江北。

如今,落迦山秘洞被炸毀,葦绡教教主、副教主還有分壇主等人全軍覆沒,還有暗衛營那些人死了的消息已傳遍天下。葦绡教剩餘的教衆紛紛四散,不過短短數月,世上已無人再提葦绡教,無人再提複國之事。

他現在只盼李蘭心餘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和快樂。

“也行,下回要見着她,要是你聖僧慈悲心大發,就将她留下。至于我嘛……從哪來就往哪回,反正你跟她早已訂了親,我——啊!”

她輕喘一聲,被下腰肢被輕捏了捏。

“你還能去哪?”李伽蓮無奈道:“咱們已是拜過堂的夫妻,這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好不容易,他才娶到心心念念的妻子。來到江南,置辦好宅子後,他第一件事就是舉行婚禮。

三年前,他曾經做過的美夢,如今竟已成真。

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他又豈能放手?

雖然笨拙,但昔日達摩寺聖僧還是費盡口舌哄好懷裏的嬌妻。趙如意欣賞夠他的“窘迫”,才懶洋洋地問:“現在倒是知道讨好我,當初在公主府,你的心可狠了,用金鏈鎖,還專挑難吃的送過來,早知道,當初我便一頭撞死,現在也不妨礙你等着你的蘭心表妹了。”

這又是哪跟哪?每次只要趙如意心血來潮,總能扯到當初自己做的“蠢事”。李伽蓮眼中透着無奈,甚至帶着委屈與愧疚。

“不是說過,當初我确實生氣,還有,我以為我們沒得善終,所以……”

女人好暇以整看着他,李伽蓮自知越解釋只會越錯得厲害,按照慣例,他識趣地服了軟:“行,是為夫的錯,娘子你想怎麽樣都行。”

“好啊,你記着,今天午膳我要吃蟹黃豆腐、碧螺蝦仁,晚上要吃紅燒獅子頭、響油鳝糊。”

“行,不過,你不是生氣我跟林姑娘買豆腐,要不我換家……”

“不用。”趙如意捏着他的臉,微擡下颌,高傲地道:“我知道她喜歡你,不過沒關系,我的夫君這麽好,別的女人觊觎很正常。她們個個都饞着你,可你只能是我的。”

很趙如意式的發言。

李伽蓮無奈應着是,眼中滿是寵溺。兩人在床上厮磨了一陣,最終趙如意不情不願地被李伽蓮拉起床。

“來,娘子,為夫替你畫眉。”

阿桔入屋時,看見的就是這恩愛的一幕。等着俊美的夫君為嬌豔的妻子畫完眉,她已經布好早膳。

離開江北時,趙如意和李伽蓮只帶了阿桔跟阿栗走,主仆四人一同生活。本來,煮飯這樣的事阿栗負責。但是趙如意偏生喜歡上夫君的手藝,于是李伽蓮每日都得變着法給娘子燒菜。

用完早膳,外頭已經放晴,阿栗正好掃完地,就見李伽蓮帶着傘出門買菜,不禁問道:“爺,雨已經停了,不用帶傘。”

蓄了長發的李伽蓮仍舊喜歡穿白衣,他站在春日裏,溫柔得像河邊随風搖曳的綠柳,笑道:“以防萬一。走了,告訴夫人,我很快回來,中午給她燒蟹黃豆腐和碧螺蝦仁。”

“好咧。早點回來!”

阿栗朝他揮手。

江南的日子舒服惬意,正如這雨後的春日,若是能長久下去,也是一大樂事。

這時,一只鴿子從屋外飛進,恰好落在阿栗肩上。她左右望了望,随後才将鴿子抓住,取出腳上的紙條,随後那鴿子又往外飛了去。

她拿着紙條快步走進裏屋,此時趙如意正坐在池塘前,手裏灑着餌料,惹得裏頭的鯉魚争先奪食。

“夫人。”

趙如意接過紙條,原本懶散的眸驟然掠過精光。

“青竹已經回到薛氏一族裏,趙墨為了向父皇母後表示他的仁德,只廢他為庶民。眼下,青竹成功留在了薛氏族長那裏。”

江北之事,趙春芳雖然生氣,但天子到底還是趙墨。她的父皇覺得趙墨即便對她心存妄念,但治國理政依舊堪稱明君。

為了救他們,趙春芳不顧太醫勸阻離開氓山,沒了那些藥泉,怕是身體也會受損。

趙墨自知愧疚,在趙春芳與喬楚面前立誓:此生永不找李伽蓮和趙如意,也不會追究其餘人等的罪。

被關了許久的薛青竹,自然也被放了回去。

“夫人,當初薛氏一族風頭大盛,如今又被司徒家壓下去,想來他們裏頭也有許多人心懷不甘。如今薛大人回到族內,只要他暗中相助,想必薛氏早晚都會耐不住的。”

趙如意執政那三年,薛氏一族風頭無雙,重現百年前世家大族榮光。阿桔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又豈甘心又落于人下?

“當然,”趙如意嘴角噙着笑,将手裏紙條緩緩撕掉。“皇權富貴,誰人不愛?”

風悠悠吹着,池裏的魚兒繼續搶着主人灑下的食物。不一會兒,接近正午的陽光愈發燦爛,主人沒了賞魚的心思,索性将魚食抛給侍女,悠哉悠哉走到前廳。

也就在這時,門從外頭推開,一身白衣的男子左手提着剛買來的食材,右手提着傘,乍見她,當即揚起笑。

“娘子,我回來了。”

他快步走來,亦如當年達摩寺山門外,那日也是這般晴好的天,白衣無垢的聖僧從天而降救了她。

那是她設下的精心圈套,如今,這個谪仙般的男人也成了她的所有。

趙如意露出嬌媚的笑,上前迎向他,接過他手裏的東西,開始平凡又幸福的一天。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

承諾又如何?古往今來,多少英雄男子也曾因時勢而背言,她一個女人,又為何要被那些陳規墨條所縛?

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她要了,而天下,她也要!

等着吧,不久後的将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

“黎美人,這便是皇上賜予您的碧霄宮。”

身着緋紅色裙的女人望着“碧霄宮”三字牌匾,嬌笑地朝皇帝跟前的大太監馬勤道:“謝馬公公。”

“黎美人,您甭客氣。此次選秀唯您獨得頭籌,往後呀,奴才還得您多多提攜呢。”

“馬公公客氣了,紅兒。”黎美人眼神示意,旁邊侍女識趣地從袖中塞過東西進馬勤手裏。

馬勤自然更加熱絡,又囑咐底下的太監宮女好生打掃,伺候好這位新主子。他帶着人走出碧霄宮,徒弟當即好奇:“這黎美人什麽來頭?這些年選秀,皇上就沒欽點過誰,現在點了她不止,還賜了碧霄宮給她。這碧霄宮不是——”

馬勤橫過他一眼,冷笑:“知道就好。這黎美人剛上殿,我瞅着就肯定會中選。你想,那身衣裳、那打扮、那舉止神态,像誰?”

徒弟瞪大眼睛,立刻明白過來,“是長公……”

他自己急忙捂住嘴巴,生怕被耳長的人聽見了。江北之事不清不楚,他們這些只知道皇上禦駕回宮後,下了令宮中絕不準任何人再提長公主之事。

長公主趙如意當真就從這世間消失。

“你別瞧她長得是不像,但關鍵說話還有舉手投足間,我就從來沒見過能跟那位如此相似的。”

徒弟訝異:“那您說這是巧合嗎?”

“誰知道呢?總之以後要精靈點,這後宮呀,怕是要變天喽。”馬勤望向湛藍的天,又想到之前殿下皇帝乍見黎美人時的癡迷,還有皇後那鐵青的臉,還有朝中蠢蠢欲動的薛氏一族。

往後的日子,誰也料不準呀……

“不過,還是先讓碧霄宮準備好,皇上今晚肯定要臨幸黎美人。”

“是。”

夜晚降臨,已經收拾的碧霄宮仍舊保留着原來主人的喜好。一身緋紅長裙的女人撫過床頭刻的蓮花圖樣,半垂的眸閃過惆悵。

“小姐,皇帝還沒來,您若是後悔……”

“後悔?”她喃喃念着,瞬間,眸中充滿恨意,“走到這一步,我哪會後悔!”

“娘為了複國死在江北,表哥也是。就算趙如意也死了,可是他趙墨還活着!”

黎美人,也就是曾經的李蘭心咬着牙,惡狠狠道:“只要我們李家還有最後一個人,也絕不能叫他們趙家坐穩江山!”

她李家與趙家的血海深仇,此恨唯有至死方休!

“皇上駕到。”門口太監高聲喊道。

緋色美人立刻坐好,轉眼已挂上嬌豔妩媚的笑。

趙墨踏入房中,見到的,依稀是夢裏那道令他魂牽夢萦的身影。

“臣妾,參見皇上。”

這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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