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菟13】出逃

【菟13】出逃

修好的窗戶比之前更透亮，也更封閉。新的玻璃比以前更厚。

菟耳打開衣櫃，淺色衣物裏探出一個小腦袋。它受傷了，前夜留下的血跡已經幹涸。

菟耳輕聲道：“你還需要治愈符嗎？”

小蛇乖巧地扭動身體展露腹部。它這個動作蹭出一片血跡。但菟耳實在看不清到底哪裏有傷，幹脆多寫了幾張符給它一口氣全貼上了。

她說：“你就呆在衣櫃裏養傷，中午才能給你弄點吃的。只能委屈一下你了，可以嗎？”

小蛇吐了下蛇信，算是同意。

菟耳挑了些柔軟暖和的給它堆出一個隐蔽小窩。她發現空氣中并沒有靈族的氣味，怪不得剛才白翠沒有發現。眼前小蛇身上的氣息确實屬于酒诔，但極其微弱，不像是她本人變成的。

外面的雨還是沒停，估計要下到早上。菟耳抓着衣櫃門，剛剛包紮過的手還在作痛，白翠只給她清理了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這樣的疼痛讓菟耳全無睡意，她問：“你是酒诔嗎？”

小蛇轉身縮到衣物裏去，不再出來了。

吃午飯時菟耳藏了點肉，她打開衣櫃，發現裏面只留下消耗過的治愈符箓，再也沒有紅色的纖細身影。

難道真的不是酒诔？她真的只是花大力氣救了一只普通的蛇？

菟耳懊惱地抓了抓劉海，回到書桌前坐下。手心傷口隐隐作痛。

窗外不少樹的葉子已經全部落光，枝頭上只剩下棕褐色的毛茸茸的果實，烏鴉站在枝頭上就顯得格外顯眼。

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房間，公孫說今晚會來。窗戶開着一條縫，它也只能開到這。菟耳站到窗邊，把一些半幹的米粒塞出去。

她等了半天，終于引來一只烏鴉。聰明的鴉科動物只在遠處徘徊，然後才小心翼翼靠過來。菟耳将一張傳訊符捏到指尖，待烏鴉走到近處，她瞄準時機将傳訊符彈到了烏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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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一驚，扇着翅膀快速飛走了。

就在她望着那只烏鴉飛走的時候，房間門被推開，公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聽白翠說你似乎不喜歡現在的環境？”

“有沒有煙？”菟耳沒有回頭。

公孫摸了摸口袋，然後遞過來一根煙和一個打火機。菟耳接了點了，然後才說：“寫符寫煩了，給我放個假吧，我想去外面玩玩。”

“明天開始讓白翠帶你去山裏轉轉，北方的秋天可比你們靈灣區的好看多了。”公孫自己也點着一支煙，他随意靠在窗邊，看着窗外漸漸沉下去的紅色夕陽，“還想要什麽？”

“我需要一個可以活動的身份，和一些錢。”她把一直放在唇邊卻沒有吸一口的煙滅在窗臺上，說，“這和你私下售賣有符的暗器獲得的收益比起來應該九牛一毛吧。”

她轉過頭看公孫，眼睛在夕陽橙色的光線下呈現出類似琥珀的暖色，但她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其實我還會煉丹，就是目前修為不太夠，我看這裏也沒有可以給我煉丹的地方。”

公孫把煙吐出來，道：“飛刀賺不了多少，你什麽時候把火符刻到子彈上再說吧。”

菟耳轉身走到書桌前，從抽屜裏抽出一個塑封袋遞給公孫，透明袋子裏裝着十幾張小小的符箓，“你先試試這個吧，什麽時候把東西都帶來給我我才好改進。”

夾着煙的手指輕輕捏走了塑料袋，煙霧散去後，公孫笑道：“好啊，半個月後我會再來給你答複的。”

公孫帶來假身份的時候，離十一月一日的蟬冰神巫祝福儀式還有五天。

菟耳終于可以在白翠的監視下出去走走。

她們走到半山腰，從這兒向下可以看見山腳稀疏的房屋屋頂，以及遠處重疊的高樓。

離最近的城市不算很遠，至少周邊村鎮也發達。就算傳訊符飛不了多遠也找不到具體目标，也要趁着烏鴉和樹葉們亂飛，多散布一些消息。

就在菟耳這麽想的時候，忽然聽到白翠驚呼一聲：“蛇！”

菟耳回頭一看，一條黑蛇已經咬在了白翠腿上。她擡起頭，看見森林枯黃的遠處站了一個人，她紅色的頭發在秋風中亂飛。

菟耳當即反應過來，随手撿起一片樹葉就往白翠刺去。白翠見狀立刻往旁側躲去，那一道利刃就直直刺入旁邊的樹幹，瞬間碎成粉末，樹上枯葉嘩啦啦向下落。

白翠一下用力扯掉黑蛇，傷口鮮血登時染紅她的褲腿。在那個瞬間，她已經從腰後摸出一把槍。

巨大的槍響震飛一群烏鴉。菟耳撲倒在枯葉堆裏，身邊燃燒起灼熱的火焰。她往邊上滾去，滅掉身上沾上的火星。

她回過頭，看見白翠拖着一條腿向她走來。

菟耳咽了口口水，她知道現在，就在這個瞬間，她完全有能力也有必要殺掉白翠。

可她的手抖着。

她閉了眼，轉身向酒诔消失的方向跑去。

身後的槍響越來越遠，直至她聽見白翠倒地的聲音。菟耳躲到一顆樹後，半天沒聽到腳步聲，這才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看向後方。

白翠果然已經倒在地上。菟耳大着膽子走過去，發現□□已經從她手裏脫出。白翠還沒死，手指在微微抽搐。

菟耳彎腰撿起槍，正打算走，就聽見酒诔的聲音。

“不補個刀嗎？”紅頭發的女人雙手抱胸，穿着一身迷彩服。她顯然是想做一些僞裝，但被吹得肆意飛揚的紅發好像又在高調宣揚她的存在。

菟耳掂了掂□□，笑道：“省顆子彈吧，你的毒還能失手嗎？”

酒诔笑了聲，“所以你才不出手嗎？”她接着抱怨道：“監獄放風都比你出門勤，你知道現在外面晚上有多冷嗎！”

“我們要去更冷的地方。”菟耳收起□□，拍了拍自己随身攜帶的身份證明和現金。

她忽然想到，問：“所以那條紅蛇是你嗎？”

“什麽紅蛇？”酒诔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不是我，但是我問過它，所以才能确定你在這。”

菟耳應了一聲。她深吸一口氣，企圖把那些糾纏在她腦海裏的滴落在地板上的血跡和皺巴巴的治愈符和剛才白翠的死狀清理出腦海。

酒诔似乎好奇她的沉默，語氣裏帶點笑意，“你不會還不習慣吧？”

菟耳頓了頓，反唇相譏，“這是應該習慣的事情嗎？”

但是她們的時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