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陰影之下(4)
第48章 陰影之下(4)
祁盛沉默片刻,随即問道:“你什麽時候搬到這裏的。”
蔣輝忍不住笑了一聲,挑了挑眉,說道:“怎麽,你懷疑我殺了隔壁那個?我跟他無冤無仇的。”頓了頓,他直面回答道,“我去年出獄便搬到這裏了,隔壁那小子也就搬來半年。”
“我這次可是很配合的,有問必答。”蔣輝将身體微微向後靠,沙發深深向下陷了陷,姿态松散,“倒是祁警官,一上來就這麽嚴肅,幹嘛啊?”
祁盛并沒有理會他,眼眸猶如深邃的黑夜,銳利冰冷仿佛能洞察一切,語氣略顯冷靜:“你早聞到屍臭味了吧。”
蔣輝知道這件事自己反駁不了,毫不躲閃祁盛的目光,直接就承認了:“當然聞出來了,但是我憑什麽報警,我這種有過這麽多案底的人,報完警可不就會被你們捉回去審訊嗎?”
景妍聽了忍不住冷笑一聲,問道:“你和這件事沒有關系為什麽怕被審?”
蔣輝也是相當有經驗了,面對景妍的問題面不改色,沒有任何特殊的情緒,語氣很平淡:“這有什麽的,不是怕事,只是不想管,省的惹一身腥。全樓這麽多人不都沒人報警嗎?”
景妍眸光微微閃了閃,敏銳地抓住了蔣輝話裏的問題,直接開口問道:“你怎麽知道不是居民報的警。”
“這位警官,你長得這麽漂亮,怎麽說話這麽犀利呀?別急嘛。”蔣輝頓時笑了起來,一雙細長的眼睛彎了起來,眯成一條縫,“那個外賣員送的是我家的外賣,他問我問沒問到什麽味道,我直接告訴他,可能隔壁有死人放了幾天腐爛臭了,不是死人也是什麽東西死爛了。”
頓了頓,他語氣散漫地添了句:“他還挺有正義感,直接就報警了,要是我絕對都不會管,省得招惹上什麽事。”
蔣輝的回答滴水不漏,讓人抓不到什麽錯。
祁盛眸色暗了暗,随即又問道:“你在4月4日聽沒聽到隔壁打鬥的聲音?”
蔣輝滿不在乎地搖搖頭:“我每天喝酒喝到挺晚的,反正我回來以後都沒聽到聲兒,不知道人怎麽死的。春雨,你聽見聲了嗎?”
坐在側卧床上的妻子春雨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随即仰起頭,提高聲音說道:“聽見了,那時候都十點多了,隔壁有摔東西的聲音。”
可是景妍進入案發第一現場,也就是馮建柏家裏時,并沒有發現現場有什麽淩亂場面,鞋櫃和桌子上的物品都整齊地擺放,看來兇手随手把摔掉的東西複原了,沒有留下指紋,說明兇手是相當謹慎的。
景妍掀了掀眼皮看向祁盛,見男人朝着她搖頭,也就沒再問什麽。
祁盛緩緩站起身,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警告道:“你最好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說罷,他便帶着景妍走出了房間。
蔣輝還嬉皮笑臉地跟過去送他們出門,慢悠悠地說道:“你們放心,坐完牢我也不想惹事了,我現在可不幹這種殺人的事兒,頂多幫人打打架。”
幫人打打架就不犯法嗎?說得這麽輕松。
景妍扯了扯唇角,頓時有些無語。
兩個人繼續又上到三樓,三樓的兩戶人家都沒有人,應該是去上班了,直到上到四樓後,四個人會和。
路鶴鳴微微蹙着眉,說道:“四五六樓我們都走遍了,六層的兩戶人家是沒有人的,四五層各有一戶開門。五層是一個全職媽媽帶孩子,基本上一天不離家的,五層那個位置是基本上沒有味道的,他聞不到也是正常的。他那裏并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大概率真不知道二層怎麽出的事。”
“四層是一個獨居的女生,開了網上店鋪,進貨寄出都是上門服務,她也基本上點外賣,很少自己做飯,交友圈也不廣,并不常出門。她說她一次下樓倒垃圾,路過二層聞到了這個味道,但是并沒有多在意,只覺得是哪家的飯放臭了。”
景妍聽了思索了片刻,見祁盛的眼眸裏也沒有多餘的情緒,于是說道:“他們的解釋還是比較合理的。”
頓了頓,她緊接着說道,“一層是個獨居老人,聽到了動靜沒多想,她提到馮建柏,經常帶朋友回來玩,這個朋友應該就是另外三名死者。所以出了動靜,她以為只是朋友間的玩鬧。她說是十點左右睡覺時候聽到了動靜,包括二層202說聽到動靜也是在4月4日10點多鐘,我感覺應該先查一下這個小區當天10點多鐘的監控,這棟樓有沒有外來人,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祁盛點頭,自然是肯定了景妍的想法。
四個人走出這棟樓,詢問小區住戶後,往居委會走。
路上,景妍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看祁盛的神色,男人依然是常年不變的冷漠模樣,眼眸猶如冰冷平靜的寒潭,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景妍還是抵不住好奇,輕輕垂了垂眼睫,小聲問道:“祁隊,剛剛那個蔣輝……”
祁盛看向景妍,見她略低着頭,唇角漾開一摸無奈的笑,随即微仰起頭望向陰雲未散的天空,眼神頓時顯得有些冰冷,“蔣輝那個人,很狡猾,要錢不要命。”
路鶴鳴也看向祁盛,疑惑地問道:“蔣輝?”
祁盛回答道:“原名牟家輝,改名叫蔣輝。”
路鶴鳴和樊征四目相對,都有些懵。這些年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案子,跑遍全國各地,聽到這個名字只覺得稍稍有些熟悉,但是具體是誰想不起來。
“臉上帶長疤,槍支走私,混黑社會的那個。”祁盛見兩人略有些懵地看過來,又耐心解釋了一句。
路鶴鳴聽到這标志性的特征,瞬間瞪大眼睛,頓時明白了是誰,忍不住說道:“啊?他啊!你們剛剛看見他了?他……出來了?”
一提到他,樊征的眉頭擰成一團,額頭的青筋微微凸起,略有些暴躁地說道:“這事和他有關嗎?他剛出來又幹這事?”
“去年出獄,他就住在202。他說這事和他沒關系。”祁盛眸中光影沉浮,閃動着晦暗不明的光芒,輕抿薄唇,忽然想到什麽,眸光一寸又一寸地冷了下來。
“我靠,這麽巧合嗎?他住這兒,隔壁恰好死了人?真的,我這輩子都不想審他,但願他真和這事沒關系。”路鶴鳴頓時覺得脊背發涼,
路鶴鳴見景妍聽得雲裏霧裏,于是開口解釋道:“小景同志可能不知道吧,這個牟家輝可是個狠角色。南淮市社會圈子裏有個挺出名的頭兒叫牟豫,牟家輝算是他的左膀右臂,混得地位不高,但是誰都怕他。他打架狠,甚至收了錢就敢殺人,貪財且慕權勢的一個人。”
頓了頓,他緊接着又說,“差不多有八年了吧,那時候還是連隊帶的隊,南淮市這邊出了個槍械殺人案,死的就是叫牟豫的這個頭兒的死對頭,應該就是他搞的事,他們那時候做槍支走私的買賣。牟家輝不僅破壞證據保牟豫不入獄,還使自己從槍支走私的領導者之一變成了走私中的其中某一環,只判了六年。那起案件是特案隊極少的未破案件之一,開槍殺人的罪犯至今還沒确認。只猜測是牟豫和牟家輝其中一個,但是證據不足以定刑。”
說着,他臉色瞬間有些陰沉,“牟家輝在審訊室裏簡直無法無天,我也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連隊和祁隊一起審都拿他沒有辦法。”
景妍略微有些震驚。祁盛在審訊室裏向來都是如魚得水,而連骁也是經驗老辣的刑警了,兩個人加在一起居然都拿蔣輝沒有辦法?
路鶴鳴見景妍很驚訝,笑着調侃道:“祁隊審訊室之神的形象是不是在你心中崩塌了?那是七年前了,祁隊那時候從警也才兩年。”
頓了頓,路鶴鳴又說道:“而且聽說當初景隊帶隊時候也有過關于牟家輝的案子,這事兒祁隊不肯講給我們聽,我們也不太清楚。”
祁盛眸色驟然一凜,瞳孔縮了縮,不過很快便恢複平靜模樣,見景妍眼神裏的好奇更盛,垂了垂眼睑,這一次選擇沉默。
不過景妍見他不願意說,也就沒有再問,
四個人聊了一路,知道走到居委會才停了下來。
居委會大概率是近些日子才翻新的,在整個破舊的小區裏都顯得有些鶴立雞群。門口的透明玻璃被擦得一塵不染,微微發亮。
推開居委會的門走進去,就看見辦公室裏坐着一些正在聊天喝茶的工作人員。
見有人走進來,才稍稍正經起來,在路鶴鳴出示證件後,一個資歷看上去比較老的女人開口說道:“您需要我們提供什麽嗎?”
“想查一下10棟的住戶登記名單。”路鶴鳴臉上是溫和的笑。
拿到10棟的住戶登記名單,大家湊近看。因為是手寫登記,電話號碼和職業都記錄得清清楚楚。那幾個敲門沒開的住戶都是有正經職業的,白天不在家确實很正常。
将這個名單拍了照,四個人就出發去小區的監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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