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陰影之下(5)

第49章 陰影之下(5)

物業離居委會不遠，抵達後，路鶴鳴再度出面和工作人員說明了情況。

工作人員面露尴尬自責的神色，低聲說道：“那個，我帶四位警官去監控室……我們最近有點缺人手，所以監控室一直沒人管，實在是對不起！”

樊征聽了明顯有些不悅，臉色瞬間冷了下去，顯得有些兇，語氣去盡量放得平和：“監控室必須24小時有人值班，這個崗位相當重要，需要有人實時勘測小區的情況，如果有意外的發生才能及時采取措施。”

工作人員連忙又道了歉，說道：“我們保證一定盡快把這個崗位空缺填補上！請各位警官放心吧！”

景妍臉色稍霁，跟着其他人走進監控室。

祁盛坐在座位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操控着鼠标和鍵盤，找到了10棟樓2單元的監控界面，調到4月4日22時左右，入目的是一片漆黑。

路鶴鳴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略有些急切地問道：“這怎麽回事？這監控壞了？”

景妍搖頭，默默分析道：“這裏黑色比較淺，這裏邊緣處有光邊，應該不是壞了，而是被什麽東西遮擋住了，沒有完全遮住所以露出一點。”

祁盛點頭表示肯定，随即将監控往前面調，倍速往前看，直到調到3月31日大約上午10時32分左右，他看見一個身穿白色衣服，戴着黑色帽子且戴上黑色口罩的人走過來，用一張黑布将監控錄像蒙住。

猜想是對的。景妍沉默片刻，說道：“3月31日10時32分，看看他從哪裏走來的。”

祁盛又将監控錄像切到1層，發現10時32分前後半個小時，都沒有那個人的痕跡。他又查了周圍一圈的監控，這個人都沒有再度出現。

他最後查到小區門口的監控，也是一無所獲。

監控室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路鶴鳴唇角抽搐了兩下，忍不住說道：“這人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還有後門。”樊征緊接着補充道。

祁盛這次發現，10棟是緊挨着小區後門的，而10棟樓後沒有任何監控覆蓋，這裏恰恰是監控盲區。如果那個男人從後門走，是能完美避開監控的。

景妍卻很快冷靜下來，看着屏幕上男人遮擋攝像頭時的細節動作，分析道：“監控那個角度會使人上下縮短，那個男人踮起腳伸出手臂就能夠到攝像頭，身高肯定是有一米七以上，但是通過錄像看，可以看出來他比較瘦弱，是符合兇手的犯罪側寫的。”

“我們再去一趟10棟。”祁盛說完，便站起身來走出監控室。

回到那棟樓，景妍看見那個監控，帶上随身攜帶的手套，微微踮起腳，将那塊黑色的布取了下來，因為這棟樓的樓道本來就低矮，景妍的身高剛剛好。

“我有一米七二，那個男人跟我應該差不多高。”景妍說道。

祁盛掀了掀眼皮，默默說道：“他能避開監控，說明他有一定的反偵察意識，而且很清楚常寧小區的監控情況。”

他說罷，便毫不猶豫地說：“路哥，講明嫌疑人外形特征，通知星橋重點調查小區後門附近街道的監控，争取找到嫌疑人的去向。”

”他能避開監控，祁隊的意思是……”景妍秀眉微蹙，“這個男人，要麽是小區的住戶，要麽和小區住戶非常的熟，亦或是在小區住戶的幫助下作案？”

“大概率是這三種情況。”祁盛說道。

景妍垂了垂眼眸，眸光略有些冷，開口問道：“現在關鍵問題是，他怎麽約過一層從樓後離開的？依我所見，他只能通過住戶的房間翻窗戶離開。”

祁盛似乎也早就想到這一層，眸色微微發暗。

路鶴鳴猛然想起了什麽，瞬間倒吸一口涼氣，狹長的眼眸瞪大，語氣都略有些崩潰：“住戶……2層，202，牟家輝！真是他？”

這時候，202的雕花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蔣輝拎着吃完的已經發臭的外賣盒子，睜着眼睛默默地盯着四人，忽地露出一抹看不出情緒的笑意：“四位警官，還在啊？”

祁盛卻已經迅速冷靜下來，不冷不熱/地看了蔣輝一眼，微揚下颚，語氣平淡：“你看上去并不意外。蔣輝，跟我們走一趟吧。”

樊征迅速走過去将蔣輝緊緊押住，男人也不掙紮，狹長的眼眸眼白多于瞳孔的黑色，顯得略有些兇狠，此時唇角笑意未散，看上去格外平靜。

蔣輝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幹裂的唇瓣，還有心情和樊征開玩笑：“樊警官，這麽久沒見了，上來就這麽用力，真的不至于。我又不會跑。”

樊征手背的青筋都微微隆起，強忍着怒火，沒有理會他。

祁盛知道樊征的急性子會容易被蔣輝激怒，輕輕拍了拍他的厚實的背部，算作安慰。

四個人剛要走，這時，忽然有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女人身材很好，歲月将她的尖銳磨平，只剩下一片溫柔，她眉目很寡淡，看上去有一股病态，完全不像和蔣輝這種社會人有關系，小心翼翼地喊道：“那位女警官，等一下……”

景妍微頓腳步，轉過身去。

蔣輝也跟着回頭，面露冷色，景妍見女人發出求助的眼神，回眸看向祁盛，朝着他點頭并給他遞了個眼神。

祁盛修長高大的身軀直接擋在蔣輝面前，說道：“樊哥，帶走吧。”

等三人帶着蔣輝離開，朱春雨眼眶發紅，眼淚緩緩漫出眼眶，迅速抓住景妍的小臂，直接跪了下來：“警察同志，我是蔣輝的妻子朱春雨，我知道女人更能理解女人……”

景妍連忙半蹲下想要扶起朱春雨，見她撸起寬大的袖子，露出一條纖細的手臂。白皙的肌膚上布滿了可怕的青紫甚至是血痕，她近乎乞求地說道：“求你們一定要将他伏法！牟豫是他殺的！他一有不順心就會打我罵我，他入獄的這六年，是我最舒服的六年。我真的不想一直在他的暴力下活着了！我真的不想活在他的陰影之下了！”

景妍徹底怔住了，忍不住問道：“你之前沒報過警？”

朱春雨跌坐在地上，兩行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掉落在衣襟上，微微仰着頭，眼神渙散而空洞，仿佛已經絕望了：“我報過警，可最終他沒有被判刑，而是變本加厲地打我罵我……我現在每天都在做噩夢，他不生氣的時候真的很溫柔，總會讓我一次又一次原諒他。這次我真的忍不住了！我不想一輩子都被他折磨！”

景妍将她扶起，一時間也有些心疼面前的女人。

從她病态的浮上淡淡歲月痕跡臉龐上，不難看出她曾經的美麗嬌豔，可如今她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您放心，我們會盡力的。”景妍說着，也不忘問目前這個案子的情況，“請問您知道家裏來過什麽陌生人嗎？我們懷疑隔壁那個案子的罪犯是在蔣輝幫助下逃走的。”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蔣輝他對我的警惕心也很大，經常給我吃安眠藥先把我哄睡着。還記得4月4日我聽到動靜以後，他在那之前給我安眠藥把我哄睡着了，最後還鎖了門。對！他說他那時候不在家是假的，他那時候在家！”

景妍眸光微微閃了閃，随即點頭，說道：“好，謝謝你有勇氣向我們提供這些線索，請您安心吧，我們一定盡全力讓蔣輝伏法。”

“謝謝、真的謝謝……”

景妍安撫了朱春雨片刻，便下了樓。

祁盛還在樓下等她。

雨過天睛，略帶些濕潤微風輕輕撩起男人額前的碎發，他漂亮的桃花眼映着絲絲縷縷的光束，浮起一片細碎的光點，顯得少了幾分冰冷，多了幾分柔和。

景妍微微怔了怔，還是很快回過神來，跟他說道：“剛剛蔣輝的妻子朱春雨向我提供的三個消息。一是剛剛蔣輝說了慌，兇手在隔壁作案時他在家，那時候他刻意喂給妻子安眠藥哄她睡着并把她鎖在了家裏。二是蔣輝家暴朱春雨很多年了，這點反而能印證朱春雨很難撒謊。三是，蔣輝殺了牟豫。”

景妍每說完一點，祁盛眸中的墨色便翻湧一下，他輕垂眼簾，沉默片刻，随即說道：“我們先專注這個案子，等這個案子告破，再将牟豫的事立案調查，順便試試曾經的槍械殺人案能不能翻案。”

景妍聽了後，輕輕點了點頭，又有些擔憂地問道：“我們能管南淮市的案子嗎？”

祁盛聽了毫不猶豫地說道：“特案隊有權利主動接案子。我們能管這事。”

景妍這才放下心來。方才看到朱春雨手臂上的傷口，她真的就特別想管這件事。現在祁盛這邊也有這個意思，那是最好的。

兩個人一往小區門口走。

祁盛眸光忽地閃了閃，嗓音低啞：“景妍，你想知道景隊還在時，關于蔣輝的案子嗎。”

景妍瞬間愣了一下，擡頭問道：“路哥不是說，祁隊你不願意說嗎？”

“……我只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