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斷翼島

斷翼島

村長很不耐煩,邊說邊趕人:“我說你有完沒完,救你一命還想反咬一口,走走走!”

兩個人被轟出門外撞進夜幕,門砰地一聲緊閉,裏面傳來村長訓斥聲。

“怕死的永遠是配角,你個沒出息的東西!逮不住羅豐你也別活了......”

這話明顯是村長罵給他們聽的,官山禾見安行玥把信和紙條都塞進西服裏兜。

問他:“你是不是早知道言文傑會死?”

安行玥不置可否,轉身朝前走。

“你們做律師的都這麽冷血,你事先告訴我一聲他就不會死!”官山禾追上他。

“什麽時候生,什麽時候死,人真的能決定?”安行玥看過來的雙眼,除去絕色,更多的是徹骨的冷漠。

“你救不了他。”

這話讓官山禾想起在沙灘上對言文傑說過的話,他失信了,言文傑到底還是死了。

有一瞬在安行玥清冷的聲線裏,仿佛給官山禾劃開一道時光的縫隙,讓他目睹十年前的那個晚上。

痛苦從腳心沿着小腿,一路往上糾纏着官山禾,他試圖拼盡全力去擺脫。

頃刻間,官山禾沒有控制住,拽起安行玥的衣領将他抵在旁邊椰樹杆上。

眼露兇光:“如果我沒聽你的,如果我等他回家問清楚,如果我不守着發燒的你,他至少還有機會,你太薄情寡義!”

官山禾憤怒的氣息讓安行玥鼻尖發熱,被迫仰視他,“你知道他說天堂上有人等是什麽意思?你知道他為什麽臨死都要看着相框裏的方妤?——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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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山禾動作一頓,眼眸半垂,忽地擡眉手上用力,盯着安行玥要他老實交代。

安行玥擡臂握住他手腕脈絡上,那個位置很危險,從而輕易甩開官山禾鎮定地整理起衣領。

他抛給官山禾一句話轉身朝前走。

“不是個子高就能義薄雲天。”

安行玥的背影雙肩勻稱,細腿修長,西裝革履的黑影融不進暮色,傳來的音色也冰冷錐心,他似乎不是人類。

“他需要的是方妤,相框裏的方妤,他至死不渝的愛人。”

“找借口還這麽冠冕堂皇。”

官山禾原地站立:“我再也不會做三只手,別以為身為律師就很了不起,我也不會和你一起找出路,有本事看誰先找到。”

安行玥濃密的睫毛忽閃,沒有再說什麽,官山禾對着他無視人的背影發現自己內心正在悄悄黑化,手裏撿起地上石塊朝安行玥扔了過去。

石塊砸中他的細腰,疼得他嗷嗷直叫,再想撿起石塊砸回來,卻一次也砸不中,官山禾随手一扔,想他哪痛就砸中哪。

最後安行玥不得不承認錯誤跪地求饒,還哭求官山禾帶他回住處。

想到這官山禾心裏瞬間解恨,開懷大笑。

然而,那些不着調的都是他的幻象,現實往往很骨感,安行玥頭也沒回,反手接住了石塊!

是的,他真的空手接住石塊。

下一瞬,石頭飛到官山禾身上,石頭飛過來的速度超出官山禾預期,好巧不巧偏頭沒躲過被打中脖子,疼得官山禾抿唇緊閉,硬朗的五官嚴重變形。

最終,黑沉沉的路上只聽到兩雙有節奏的腳步聲,一前一後,回到村裏給他們安排的住處。

這裏靠海岸,海浪時不時拍打着岩石,合着巨大的芭蕉葉發出狂躁的夜曲。

一座兩間相連的平房就在眼前,兩人各自走到門前,深色木門安裝有指紋解鎖,只聽接連滴答兩聲,各自門被打開。

不經意兩人偏頭對視,像兩只鬥氣的夜蟬,總能出其不意讓對方聒噪不安。

官山禾推門進屋,帶門聲吓壞樹上栖息的夜鳥,安行玥望着驚慌展翅的飛鳥,指尖已換了解鎖密碼。

進屋後,可能都發現這種平房只有一牆之隔,幾乎沒有隔音效果,兩個人似乎為了不讓對方猜出自己的行為,很快彼此都聽不到對方半點響動。

海浪毫無打擾的歉意,一波接一波,在夜裏就顯得過分張揚,張揚到海闊天空,漂洋過海。

來到島外的世界,關于接檔的真人秀《非正常戀綜》出現了滿屏抱怨。

只想吃甜瓜:【我愛的油菜花顏色了?】

帶球混草原:【跑道嚴重偏離@_@花花快回來——】

娛樂魚樂:【好餓好餓(>_<)玥玥的內內到底什麽顏色什麽品牌啊,不給就⊙﹏⊙】

豆在腐山行:【QAQ我的腐山行,山山辨泰好可愛^O^】

也有一些正常回路的。

山行戀歌:【山山已經在開竅的路上,玥玥加油沖啊O(∩_∩)O】

狂摩修戀:【千挑萬選出來的腐山行,別說不行,快捅了那堵牆→_→】

追究裆割四川音:【垂直,山山的馬拉松運動煌了⊙﹏⊙】

........

主辦方隔屏擦汗,急得團團轉,主辦方除了燒錢又不能跑去要求角色改劇情。

——

半夜島上,風聲四起。

官山禾蹑手蹑腳起床走出屋子,又輕輕合上,結果鎖門時還是發出響聲。

好半響,見安行玥屋裏沒發出動靜,官山禾才悄悄趕去那艘船的位置,遠遠看到船旁邊站了一個男人身影,正東張西望像在等什麽人,官山禾連忙躲在芭蕉葉子後面。

夜色裏,只能從體型特征再加上臉的輪廓,特別是他脖子上的那條粗金項鏈忽隐忽現,官山禾認出男人是羅豐。

想偷跑!官山禾躬身就想跑出去逮住羅豐,手腕上驟緊,心下一驚,轉頭回看竟是安行玥!

“你還.....”陰魂不散了?

安行玥壓低眉目,示意他別說話繼續盯着羅豐。

這時,對面老遠跑來一個人,與羅豐嘀嘀咕咕一陣,羅豐不情願地取下脖子上的金項鏈給了對方,看來作為交易對方給了他一把鑰匙。

“你最好趁夜逃出島去,否則我也會被你連累死。”是大嗓門範誠的聲音。

羅豐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範誠接過沉甸甸地金項鏈龇牙咧嘴往回走了。

都以為羅豐要上船跑了,卻沒想到他見範誠走後,從另一條道快步走去。

安行玥對官山禾使眼色跟上去。

此刻官山禾也不跟他計較,緊緊尾随在羅豐後面。

路面全是大小石塊,越來越難走,加上夜晚路又不熟,安行玥戴着眼鏡有幾次也險些滑倒,好在官山禾眼疾手快抓住他。

這樣的環境下,都無法想象羅豐慌慌張張會去一個什麽地方,有什麽事會比他現在開船逃走還重要。

突然,羅豐在一處濃密的叢林前停下,左右環顧,确定安全後扒開茂盛的枝葉鑽了進去。

官山禾與安行玥走近,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官山禾率先扒開枝葉很紳士先鑽了進去,安行玥見裏面沒動靜,扶了扶眼鏡,跟着照做。

伸進去的腳意外踩空,緊跟着下墜。

驚慌時落進一個結實的懷抱。

官山禾把他接得穩當,安行玥不樂意埋怨他:“怎麽不早說?”

官山禾眼神朝安行玥落下的位置上下掃視,這就是兩米高的暗道,學他口氣反問:“早說你就能改變?”

口氣極速變回來:“你知道我根本不想接住你,沒辦法我愛的是錢,什麽時候麻煩安律師結一下賬。”

“什麽時候能結賬你還不知道?”安行玥推開他站穩說:“跟丢扣錢。”

“黑芯律師。”

眼前是一個圓形洞口,直徑不超過一米五,裏面一片漆黑,官山禾躬身鑽進去,安行玥遲疑。

裏面的官山禾手掌撐在洞壁,冒出頭來笑諷:“你要是怕就在這等我。”

安行玥被他這麽一激,反而鑽了進去,兩個人都不抽煙,身上也沒打火機,安行玥身上一處卻亮了起來。

官山禾定眼瞧了瞧,是他的名牌手表夜裏有照明功能,雖然很微弱,但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洞裏足夠了。

洞裏潮濕,彎彎繞繞走着,官山禾壓低聲線:“以後出門冒險別穿那麽正式,你看我,衛褲紮襪,手戴護腕,做什麽都方便。”

昏暗中安行玥白皙的臉是最亮的地方,宛如開在黑暗陰森裏的冰山雪蓮,官山禾看了忍不住想捏一把,像捏醒貓兒一樣過瘾。

安行玥默了片刻,悶悶不樂說:“箱子裏只有正裝。”

官山禾道:“我大方點,回頭你拿來給我換,你也沒矮多少反正褲腳也要紮進襪子裏。”

說完回眸發現安行玥停原地不動,一副要官山禾道歉的眼神。

“行行行,我收回。”還計較上了。

就這樣兩人大概走了十多分鐘,視野驟然開闊明顯比剛才亮了一些,不過也可能是兩人适應了黑暗環境,因為這裏依然還在洞中,只是這個洞驟然變寬,并出現一道小溪,順着溪流聲朝裏走,裏面逐漸出現光亮。

兩人小心翼翼走進去。

“咚!”

倏地,身後不知從哪裏滑了一塊石頭出來,官山禾猛地轉身,謹慎看了一圈,沒發現有人,安行玥就已經走進去。

聽安行玥喊:“方妤?”

官山禾跟進來左右看了一圈沒人,問:“你喊誰?”

安行玥想推開他:“別過來.....”

但是來不及了,頭上一道暗影落下,緊跟着就聽“哐當”一聲,他和安行玥就被一個鐵籠子困在原地。

這下好了,都被困住。

安行玥恨鐵不成鋼:“不是叫你別過來!”

“我怎麽知道你喊的是我,你不喊我名字反倒喊方妤,好意思怪我。”官山禾雙手叉腰反過來責備起安行玥。

見他背過身不理人,官山禾對着籠杆踢了兩腳,完了很牢固。

“看這。”

安行玥好像發現困住他們的籠子有問題,他用手指刮了一點籠杆。

官山禾偏頭帶着疑惑問:“你有辦法解決?”

“你不是很愛錢嗎,這個是稀有金屬铑,元素符號Rh,你看它呈銀白色,質地卻非常堅硬,熔點高密度低,是目前最貴金屬之一。”

官山禾臉上寫滿問號:這不是實心的鋁合金?難道是我錯了?

“地殼中它的含量非常少,只有十億分之一,是非常珍貴的稀有金屬,你能帶出島就夠你花一輩子了。”

這麽說來官山禾眼前一亮,像中了六|合彩興奮不已,“真這麽值錢.....”

随即官山禾從安行玥的神色裏發現自己被耍了,現在人都出不去,這籠子還能鋸成段帶走?

“沒想到安律師也有幼稚的時候。”官山禾說:“我們是來抓羅豐的你能不能認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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