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花神

花神

有人打着電筒走過來。

光亮照得兩人當即擡手遮眼，待到眼睛适應才看清來人。

“羅豐！”官山禾說：“羅豐你什麽意思？”

羅豐把手電筒放在石壁一處方形凹陷處，電筒直射官山禾，羅豐從外衣兜裏掏出一個針頭和一根電棍。

“官山禾，你太多管閑事了。”羅豐擡起手裏東西，邪惡勾唇：“你們選擇一下，誰來電棍誰來針頭？”

“那個，能不能一個人來兩樣？”官山禾裝得純真。

羅豐呵呵笑過，低沉詭異問：“那你們誰來？”

“他。”官安兩人異口同聲手指指向對方。

這讓羅豐眼眸睜大，随即又恢複冷厲：“果然，生死關頭人都是自私的，那來個好玩的，誰要主動挨針頭電棍就免掉。”

安行玥謹慎問：“針頭裏面是什麽？”

羅豐像解釋感冒藥一樣平淡：“讓你們在監控攝像頭下好好做一場馬拉松運動，針管裏的成分有助于你們上高速，你們應該感謝我。”

“想讓我和他死不用這麽麻煩。”安行玥接了官山禾的話說：“只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裏面的方妤才是真正的方妤對吧。”

“看來你都知道了。”羅豐瞪眼過來。

“也不算全知道，只是大概推測了一下，當初村民們知道死的人應該是真正的方妤，但是她并沒有死而是被你藏起來了，畢竟誰都沒見過方妤的屍體。”

安行玥繼續說：“和言文傑結婚的應該是方妤的雙胞胎妹妹，但是不久後被言文傑發現真相，他最愛的人早已死去，言文傑痛不欲生又不忍傷害方妤的妹妹，最終他選擇了自殺。只是，我不明白羅豐你想要的是什麽？不可能緊緊是方妤，你的動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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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羅豐走近籠子，扯了扯嘴角笑得陰險，“等你們上了火刑再告訴你們。”

“針頭裏的是助陽藥吧？”官山禾對自己的取向非常自信，挺身而出：“你看他像女人嗎？你只給藥不給女人太不合适了吧。”

又細又長的針頭，通常它的另一端裏面裝着極度危險的液體，就在官山禾裝模作樣取下護腕，拉起衣袖露出手臂時，“你要玩陪你，只是你先回答他給你提出的問題。”

這時，洞裏突然響起喇叭聲。

“緊急通知！緊急通知！所有《非正常戀綜》的直播人員請聽好了，因為官山禾與安行玥表演太過內斂，并不是節目組想要打造的效果，暫停一切活動，所有人員請到島上入口處集合！”

“所有人員請到島上入口處集合！所有人員請到島上入口處集合！”

這邊，官山禾纏好護腕，看也沒看安行玥一眼，臉色驟冷，語氣充滿危險：“安律師，我們也該結結賬了。”

“你要動手，會負故意傷害罪.....”安行玥話未盡，官山禾上前氣勢逼人，欲攥住安行玥衣領。

安行玥擡臂阻擋，被官山禾一掌劈開，雙手攥緊他衣領用力往下拉，用膝蓋兇狠頂上安行玥的心口，兩個人都聽到一聲脆響，也不知是胸腔還是膝蓋骨發出來的。

安行玥深知這麽些年官山禾沒有忘記仇恨，只是沒想到這麽深！

節目一叫停，原本飾演兇冷的羅豐變成憨厚神态，見兩人在籠子裏突然大打出手，大喊道：“嘿！你們兩個怎麽打起來了，快住手！快住手！”不是還沒給你們用刑嗎！

真是180度大轉彎，甩得人頭暈眼花摸不清方向。

“喂喂喂！這邊出情況了快來點人！”

當年，安行玥把官山禾是私生子的事捅得人盡皆知，原本他能被保送進最好的體校也因此泡湯，一個完整的家庭就此四分五裂。

最重要的是官山禾作為學校的風雲人物，在一夜之間臭名昭著，各種流言蜚語越傳越誇張，讓官山禾再也太不起頭見老師，見同學！

他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就此完蛋了。

這麽些年，他一直活在那個殘酷的陰影裏，做夢都想哪一天能親手教訓安行玥，讓他跪在自己腳下磕頭認錯！

沒想到一朝被街拍，獲得大衆選票最高票數進入《非正常戀綜》，偏偏是和仇人上戀綜，官山禾毫不猶豫拒絕！

可是，他的養父為了錢與主辦方簽了合同，如果官山禾毀約他養父就會遭到巨額索賠。

年少氣盛的官山禾不屑一顧，只是抵不住生他養他的女人，一直在他面前哭着求着，最終官山禾當着他媽的面砸了他少年時獲得的運動獎杯，算是同意。

上島後，能與安行玥演這麽兩天，也是官山禾辍學這幾年在殘忍現實環境裏學來的——要會往死裏忍，要裝到別人信以為真，挑不出瑕疵。

節目組突然叫停，這給官山禾一個絕佳機會，他已經手癢心癢到快爆炸，不揍安行玥鼻青臉腫官山禾認為自己會被活活窒息死掉。

所以，他出拳招招都狠，安行玥身形上吃了虧，加上他前天晚上發燒體力不支，雙手掐住官山禾側腰，一口咬住官山禾手臂，不管官山禾如何揍他就是不松口。

等到工作人員找來四名安保，好不容易才将兩人拉開，一個站東一個站西，狼狽不堪衣衫不整。

官山禾手臂上的衣袖已染血紅，他也懶得整理歪着腦袋，傲睨一切，渾身上下盡數一股市井痞氣。

安行玥抹過口鼻血漬，忍着痛接過飾演羅豐的人遞給他的眼鏡戴上，整理好西裝恢複高冷範。

主辦方代表是一名女性，別看她體型微胖且身高不超過一米六，她可是圈裏大姐大，人稱安娜姐。

她走來冷不丁一笑，她一笑，連旁邊人高馬大的安保背脊瞬間筆直。

“節目一叫停就開始內鬥，早這麽能撕藏着掖着幹什麽？前兩天費用全打水漂，誰來買單？”

氣氛一度緊張，電筒散發出的光亮被衆人擁擠，誰也不敢接話。

在官安兩人進入地洞不久，島外天空上出現幾架私人飛機，便是安娜帶來一隊人馬叫停了節目。

此刻，島上入口處，彙集一群村民打扮的男男女女一百多號人，扮演村長、範誠、言文傑的演員都在裏面。

節目莫名被叫停，大家不明緣由交頭接耳議論，更好奇他們對面站成一排的十來個人。

其中裏面有幾個年輕男人不管氣質與服裝都各有特色，暗中猜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終于等到娜安出場講話，大家都像沒看見跟在後面帶傷的官安兩人，等待安娜指示。

安娜輕咳兩聲，場上頓時安靜下來，“因為節目太過平淡無奇，數據嚴重下滑，經投資方開會一致決定剪掉前兩天錄制的節目。”

有人忍不住發出驚訝聲：“啊.......”

安娜瞟了一眼打斷她說話的人，轉而繼續說：“由于新開發的戀綜節目是進入元宇宙系統，裏面各種配角只需要NPC就可以替帶，所以大家做好離開島上的準備。”

“那我們的工錢了？”人堆裏有人揚聲問出口。

安娜回複：“因為節目沒有被保留，所以你們只能拿到臨時工的薪水，會按程序按時打到你們賬上。”

“按合同來說是你們自己要求更換節目，不屬于我們的責任才對？”

“對啊，把我們當臨時工打發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一番言語讓演員們嘈雜四起，安娜的助理是個高大的帥小夥，他站出來說：“你們再仔細看看補充合同。”

“說換就換又不是我們出了問題，該負責的人是官山禾，為什麽他不出來承擔？”

這句話引起大部分演員共鳴，也讓官山禾自尊受到極大威脅，他走前一步，望着飾演言文傑的演員又看看大家，随意一問：“你們要我怎麽承擔？”

一個長相甜美的女生站出來，憤憤不平說：“只是票選出來的大衆路人，我們可是正經科班出身，跑這鳥不拉屎的島上來做群衆演員，我們容易嗎？憑什麽還受一個身份龌龊的人的氣！”

如今，官山禾聽到這些羞辱他的話再也不會沖動，他太習慣了，已然麻木。

但這話得到大家紛紛贊同，一部分人要求以違約處理，要不然把原節目保留，事情鬧得很僵。

小代凝着眉走近安娜，附耳低語：“娜姐，直播器還沒有關。”

安娜擰眉：“那你還站這幹嘛？”

“是，娜姐。”小代連忙退下。

安行玥捂着被官山禾揍疼的心口，上前與他并站，視線停在遠處紅色直身飛機上，嚴重跑題：“耀眼得真欠揍。”

官山禾耳邊聽到他說話聲，回眸隔着兩步距離的安行玥，他臉色蒼白眼尾還泛着紅腫，真想再揍他幾拳，冷淡問：“跟某人倒是很像。”

安行玥摸着被官山禾打腫變紫的嘴角，“你敢去砸了那架飛機我就能擺平這群人，并且讓剛才鄙視你的女人向你道歉。”

官山禾狐疑的眼神：？？被我揍了的死對頭突然要為我鳴冤，這戲怎麽演？

兩個敵對的人像是這群人裏唯一一對同類，彼此凝視對方，漆黑的瞳孔裏、灼熱的氣息中，彌漫重重危險。

官山禾看不透眼前變形的人。

安行玥也不敢輕視無所畏懼的黑皮大塊頭。

官山禾：“我傻嗎？”

安行玥偏頭吐了一口嘴裏的血漬：“我倒希望你傻。”

官山禾：“激我沒用。”

“那我去砸，這裏留給你。”安行玥說着走向那架飛機。

島上本來不方便停直升飛機，但安娜強烈要求只為她出行方便，硬是特意打造一塊空地出來。

安行玥趁大家議論不止繞過人群走向飛機，途中找了一根二指粗的樹杆，當紅豔嚣張的飛機在安行玥眸子裏越來越放大時，他攥樹杆的手青筋暴起，像面臨一個強大的敵人，步伐勇往直前。

就在安行玥砸向飛機時，官山禾抓住他揚起的手腕。

“你那不行。”官山禾把從羅豐演員手裏借來的電棍遞給他，“用它，才夠勁。”

“你以為我不敢？”樹杆扔在地上，安行玥盯着官山禾咬住半邊唇，接過電棍舉手用力。

突然，胸口一陣心絞痛，揚起的手無力垂下，接連試幾下他已躬身捂着胸口，額發間竟疼出密集的濕汗。

“我就說嘛，男人長得過分白，”官山禾輕易奪過安行玥手中電棍，譏諷道：“辦事就不行！”

“砰！砰！砰！”

安行玥看着被官山禾砸到凹陷變形的機身，身體緩慢站立，朝官山禾淺笑問：“你爸知道他有個這麽厲害的兒子嗎？他知道了一定擔心你能不能把屁股擦幹淨。”

官山禾似被掐住七寸，頓時眉峰凝重，不知反駁，只想一棍子砸碎安行玥，讓他血肉橫飛，官山禾咬着後牙槽——

“砰砰砰！”

電棍在官山禾手中铿锵有力，發洩般耀武揚威砸進機窗！

響聲吸引所有人注視，官山禾朝他們陰鸷一笑，而後上前一步利落地一把攥起安行玥衣領，狠狠地将他拽向自己。

要挾他：“我要求保留原節目，如果辦不到我就對大家公布，你——不行！”

安行玥被逼到喘息為艱：“留下來、你會後悔的，咳咳....”

安娜匆匆趕過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飛鳥眨眼間就毀容毀身，剛強的她眨眨眼，眉眼唇角都在忍。

她頭也沒回，對安保怒斥：“別拉他們！讓他們打！”

轉眼嗚嗚嗚，我的飛鳥還能恢複如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