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芥子與家

芥子與家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經常吃不上飯。

偶爾吃到，也是吃大家剩下的食物，我從有記憶開始就每天都睡在狗窩裏，我愛着我的家人，我的家人有舅舅，舅媽和姐姐，我們一家人非常幸福，除了偶爾我和姐姐一起放學後，看到姐姐進入家門，心裏會有些傷心。

但沒關系。

我睡在狗窩裏，學校裏的大家都說我很臭，但姐姐依舊對待我很溫柔，每天上學放學，她都允許我跟在她身後，幫她拿着她幹淨的書包，我能上學也是姐姐的功勞，姐姐經常說，如果不是她的話，當初老師根本不會發現家裏還有我這麽大的孩子沒有去上學，所以我很喜歡姐姐，姐姐漂亮又溫柔，笑起來時臉上有兩個小酒窩，我最喜歡姐姐了。

“芥子！”早上，姐姐站在院子裏，她剛剛吃完早飯，梳洗幹淨的面孔非常白皙，臉上有淡淡的雀斑，她紮着馬尾辮，“快點醒醒！要去上學了！你去的晚了老師又要過來家裏說我們虐待你！明明都是你太笨太懶了才沒辦法去上學！明明都是你的錯！”

“對不起，對不起。”我急忙從狗窩裏爬起來，跑到院子的水龍頭旁去洗臉洗漱，姐姐在一邊等着我，讓我更加愧疚又難過，我真的太沒用了，我洗好了臉和手，在經過姐姐檢查後，抱着姐姐的書包跟姐姐一起去上學。

上學路上，學生漸漸多了起來。

姐姐很受大家歡迎，走在人堆裏，我在後面幫姐姐拿着書包，姐姐時不時回頭看我，我真難過，明明姐姐這麽受歡迎，但我總是笨笨的。

這時，人堆裏慢悠悠騎着自行車的男生停下來，轉過頭看向我。

“程佳，你怎麽又讓你妹妹幫你拿書包啊？我都看到好多次了。”那男生說道，他一開口，大家都停下來連聲附和。

“是啊程佳，你總讓你妹妹幫你拿書包，自己反倒兩手空空，這樣有些太過分了吧？”

姐姐站在原地有些挂不住臉，我急忙道，“不是的，是我......是我自己願意的！我很願意幫我姐姐拿書包的！”

“你看！”那個男生很生氣的騎着自行車倒回來，直接拎過我手裏的書包，丢到我姐姐懷裏，“你真的太過分了程佳，不要總欺負她了。”

“我真的沒有被欺負！”

“你夠了！”姐姐氣的面色通紅，指着我罵道，“你給我閉嘴！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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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看到姐姐這樣對我生氣，大多時候姐姐從不會這樣對我，我吓得愣在原地，那個男生過來安慰我，我愣愣的看着他，心裏懷恨不已。

明明我沒有被姐姐欺負。

他怎麽能這樣誣陷我的姐姐，這樣欺負我？

上課的時候，我通過點名簿知道了那個男生的名字，他叫林川，事實上，上學這麽久，我還不知道同學們的名字，大家基本上都不和我說話，這個男生相貌很帥氣，而且明顯很受同學們喜歡，就連姐姐都很喜歡他的樣子，但我很讨厭他。

中午，我去食堂的路上，被他從後喊住。

我以為他想使喚我幫他去食堂打飯，但他站在原地，臉有些紅的樣子，問我，“今天早上，是不是我多管閑事了？”

“......沒......沒有。”我有些磕巴，我不擅長和這樣的人說話。

還不如就和舅舅舅媽姐姐那樣無視我，會讓我更舒服一些。

“那就好，”林川明顯松了一口氣，“往後你要好好的學會拒絕啊，你姐姐在欺負你，你要好好的拒絕她才行啊。”

“欺負我？”

“是啊，程佳在欺負你，往後我不會讓她在學校繼續欺負你了。”

“你......你......你不要多管我的事情！”

但他沒有聽，像是覺得我害怕一樣，他過來，甚至摸了摸我的頭。

我的頭雖然經常洗，但家裏人一直覺得我很髒，所以根本不碰我，我被他吓了一跳，忙躲起來，林川臉很紅，也被我吓了一跳的樣子，“對......對不起。”

他慌張逃跑。

當天回家後，我被姐姐打了。

“為什麽林川居然會偏袒你啊！你對林川說什麽了？！真是狐貍精！和你媽媽一模一樣！随便把你生下來就扔給我們家！你也是！狐貍精！狐貍精！你去死吧！我讨厭你！”

讨厭我？

不要讨厭我。

我抱着姐姐的腿，小聲流淚。

當天，我沒有再去上學。

舅舅和舅媽出去工作，要晚上才會下班回來，如姐姐所說，大家都因為我的緣故在努力的工作，我睡在狗窩裏，一直睡到太陽西沉，一陣敲門聲吵醒了我。

我去門口問，“誰啊？”

如果是姐姐的話，會直接開門進來的。

“芥子？”男孩的聲音，熟悉的男孩的聲音，我打開門，面無表情的看着門口面龐驚喜的男生。

“你......”

“你今天怎麽休息了？”林川忙問我，“我......因為我也有些不舒服，所以我想早退，我把你的作業帶來了。”

林川拉開書包拉鏈，将幾張卷子塞給我。

我面無表情接過，看着他的模樣，滿腦子都是姐姐昨天說讨厭我。

明明姐姐從來沒有欺負過我。

明明大家是那麽那麽好的家人。

“林川，”我抓住他的衣角，“進來吧。”

林川的臉很紅，悶聲走了進來。

我家裏沒有任何人，我第一次脫鞋子進了屋，從家裏我拿了一把菜刀。

接着，一刀砍掉了坐在沙發上的林川的脖子。

“姐姐明明很喜歡我！姐姐明明不讨厭我！”

屍體被我分成很多，很多份。

家裏全都是血。

萬幸，我是個收拾家務收拾的很快的人。

但姐姐也回家了。

哪怕我反鎖了家門，姐姐依舊不停的拍門。

瞞不住了。

所以，我也殺掉了姐姐。

我把姐姐和林川埋在家裏的花壇邊，将家裏打掃的很幹淨。

雖然很難過。

但我也算是守護住了我的家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