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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在後悔和不後悔這件事情上，江離的體會應該是最為深刻的，也許是她從不為自己的決定後悔所以才會比很多人要活的更加的灑脫。

畢竟從小葉女士就給她灌輸這種思想，那種自由的思想，所以江離身上才有別人沒有的純淨。

宋別最喜歡的就是江離身上的幹淨。

那雙清澈的眼睛裏一眼望過去就能看透她，從裏到外的靈魂，渾身上下的血肉，骨骼都幹淨的不摻雜一絲一毫的雜質。

即便她此時此刻的意識不清醒也仍舊幹淨，單純。可這些标簽卻并不能說明她天真的蠢，這些詞語并不是所謂的貶義詞，而是褒義詞。

喝酒後的江離格外的缺失安全感，她雙手不由得收緊雙臂，嘴裏小聲嘟嚷呢喃着，“宋宋～”

“頭暈不暈？難不難受？”宋別被江離雙手圈着只能彎着腰費力的問，“要不要喝水？”

“嗯。”江離費力的睜開眼，她微啓唇齒試圖呼吸着新鮮空氣，堵塞的鼻腔讓她說出的話也格外的沉悶。

喉嚨仿佛堵塞着一塊濕水的海綿一樣，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頻繁的呼吸讓她難受的皺起眉頭。

“那我去給你倒杯水。”

江離沒應聲，但是雙手卻無意識的松開落在身體兩側，她難受的轉身蜷成一團，原本就瘦小的身軀更是讓她幾乎陷在沙發裏。

宋別雖然心疼，可是她也知道現在得讓江離清醒過來，她連忙去廚房準備解酒的蜂蜜水。

平日裏江離就很少喝酒，基本上主打的就是一個不喝，可是今天她明顯是喝過頭了，因為酒精過敏的原因，江離渾身上下開始泛紅，緊接着開始出現大小不一樣的風團。

從廚房出來的宋別看到的就是在自己身上亂抓的江離，她一個快步沖過來按住江離的雙手，“離離，不能抓。”

江離緩緩睜開眼委屈道：“難受。”

一開始只是手心和腳心難受，酥麻的癢意讓她忍不住開始抓撓，最開始她還控制的住，但是到後面出現的地方更多，她就忍不住對自己上下其手。

她攤開雙手讓宋別看清楚自己的手心，通紅的手心是由毛細血管引起的擴張産生的反應。下意識的江離手指彎曲試圖緩解手心裏的酥麻感。

“還有哪裏難受？”宋別不由得慌神，她瞧見江離手腕上的凸起，一大片一大片，就像是那種荨麻疹才會有的症狀一樣。

江離沒說話，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她仰着頭想要汲取更多的空氣，可是無論她怎麽努力都只能感受到稀薄的空氣進入胸腔。

“我們去醫院。”宋別心一涼，她顧不得其他，一心只想着帶江離去醫院。

車停在常溪亭家附近的停車場裏，再者她們幾個都喝過酒不能開車，宋別只能焦急的看着手機上的打車軟件。

“宋宋，要抱。”江離擡手扯着宋別的衣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輕了還是宋別太過緊張沒有注意到，一時之間沒能給江離一個回應。

江離心下一委屈，一個不注意從沙發上摔下來，才好沒多久的額頭又一次撞上茶幾的邊角上。

疼痛讓她鼻子一酸，眼眶裏積攢起來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落下，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劃過臉頰落在深色的地毯上。

“離離！”宋別聽見聲響連忙蹲下查看情況，不過好在唯一慶幸的是江離的額頭并沒有再受傷，只是一不小心撞在棱角上有些紅腫。

“要抱。”江離眨着眼，雙手緊緊抱住宋別的腰不放開，頭埋在宋別的頸窩，好像這樣才能讓她安心下來不再難受。

宋別幾乎快要喪失理智，她顫着手跪坐在地上一把抱在懷裏安慰，“好好好，要抱要抱。”

她一只手輕輕拍着江離的後背，另一只手更是半天摸不到掉在地上的手機，她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打電話，趕緊叫車讓人趕過來，另一方面她也打了急救電話。

好在車來的很快，宋別背起江離就往外跑，渾身上下除了江離和一部手機她什麽也沒帶，不過這也足夠了。

“你給我打電話我正好在附近……”宋別叫車的司機剛好也算是個熟識，偶爾沒開車的時候宋別會喊司機來接。

宋別沒有聽完司機的話，連聲打斷他的絮絮叨，“師傅，能麻煩開快一點嗎？”

透過車內的後視鏡司機也看見一臉通紅緊蹙眉頭的江離，再加上宋別焦急的反應，不難想到發生了什麽，“這一段路限速，我盡量快些。”

焦急的宋別完全不知道司機在說什麽，耳邊喧鬧的聲音都化作尖銳的聲波刺激着她的耳膜和大腦。

看着江離難受的呼吸，她自己的呼吸也忍不住開始急促，手心也随着車內空調的溫度不停冒汗，背後沁出的薄汗更是讓她感覺到黏膩和不适。

她恨自己的縱容，明明江離喝不了酒還任由她任性，指甲在此刻化為鋒利的刀紮得宋別手心裏的軟肉生疼。

如果不是江離突然出聲，也許手心會被掐的血肉模糊。

“宋宋，不難過。”江離手撫上宋別的臉頰，她聲音沉悶嘶啞，可是卻莫名有種讓人安心下來的魔力。

江離費力的咽着喉嚨一字一句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想要這麽做。”

這是她自己做的選擇，她想這麽做，想要任性且固執的讓宋別屬于她，所以……她不願意認輸，也不想認輸。

說她傻也好，說她軸也罷，無論她做什麽，江離就是江離，喜歡憑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就像是愛上宋別的時候，她固執的認為自己這一生只會有宋別一個人，現在也是。

“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江離說着說着紅了眼眶，也許是喝酒的原因，江離眼裏的血絲就沒有褪下去過，現在襯着眼角的一抹紅格外猙獰。

嘴裏一直呢喃着同一句話，像是失去理智的瘋狂舉動，可是只有身為當事人的江離才清楚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麽，說什麽。

溫以寧的出現讓她不免擁有危機感，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就讓她心裏無端的産生自卑的心理。

即使她自由的像風一樣。

可是風也是會自卑的。

宋別沒辦法感受江離的內心，正如江離也不知道宋別是一樣的。

都說感情需要經營，可是經營的好壞也不在兩人的預料之中，更多的意外往往會讓感情出現大大小小的問題。

江離是感情裏的新手，她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她和宋別之間更加長久，只能夠笨拙的去嘗試，一點一點的去嘗試。

“我是你的。”宋別鼻頭一酸，眼眶忍不住也跟着紅了起來，她握緊江離的手緊緊的貼在自己臉上說，“一直都是你的好不好？”

“宋宋，我很笨的。”江離深吸一口氣又費力的吐出，“我知道我很固執，也不聽勸，我也知道我年齡小給不了你安全感，可我就是愛你，就是想愛你。”

至少會比那個人更愛你。

江離不會去過問宋別和溫以寧之間的過往，只會憑借自己不多的理解和想象去對宋別更好。

在她眼裏，宋別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需要人呵護，也需要用細心去灌溉。

“我知道，我都知道。”宋別抓住江離的手背放在唇邊輕吻，“我也愛離離，很愛很愛，好嗎？”

宋別只能一個勁的安慰江離，甚至是一個勁的安慰自己。

安慰自己要冷靜，強迫自己要冷靜。

也許是酒精開始分解，也有可能是宋別的安慰起到作用，眼前已經出現醫院的指示牌，醫院裏的急診還亮着燈。

車剛停下玩，宋別就抱着江離跑向急診科，就連跟在宋別後面的司機師傅都沒能跟上宋別。

“醫生，醫生，快看看這孩子！”宋別無措的到處晃悠，抱着江離的手臂已經開始顫抖，可她還是沒有把人放下來。

江離說她自己固執，其實宋別也格外固執。

酒精過敏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只是江離從來都沒有喝過這麽多的酒，一時間身體承受這麽多的酒精，從而導致她過敏嚴重。

江離也許是上天眷顧的幸運兒，至少在來醫院的一路上并沒有嚴重，反而有緩解的跡象。

在吃下抗過敏的藥之後，江離躺在急診病床上打點滴，身上的皮膚雖然還是一片通紅，可至少也沒有再嚴重，呼吸也逐漸平緩下來。

“離離，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宋別眼裏的憂色還未褪去，她雙手握住江離的手，聲音輕緩的帶着些慶幸。

“沒有下次了，也不會再有下次了。”江離扯起嘴角回應宋別，被宋別握住的手心也緊扣在一起。

在這場賭局裏她成為最後的勝利者，雖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是江離心甘情願。

宋別喜歡的是自己。

她只要知道這一件事情就夠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其實并不重要，戀愛是她和宋別的事情，與外人無關。

即便那個人是宋別的前任也是一樣的。

不是所有蝴蝶都有勇氣化蝶的，也不是所有的風都是自由的。

至少江離覺得自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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