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這一路上吃的瓜足夠多，還是瓜主親手切開的，吃得盛夏有點迷糊。

誤會倒是解開了，疑似同居純屬巧合，成了鄰居難免會見到，順理成章熟悉到成為朋友，似乎聽上去也合情合理。

但是兩個人十分坦誠地有問有答，倒讓盛夏聽出了些話外音。哪有鄰居上趕着去別人家鏟屎，一得空就宵夜小酒地約着，哪有普通朋友上下班負責接送，還頂替了周叔的位置，親自開車。

盛夏：方總你是沒有工作忙嗎？

除了這些，還有出現在飯局上的孫艾，看來司楠得她青眼不是巧合，這位叱咤內娛的金牌經紀人和方淮關系鐵瓷，能使這麽大力捧一個剛出道的新人，背後絕對有某位方姓高人的指示。

所以“還是朋友”的“還”，在盛夏聽來就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意思，不過很顯然，這樣的回答在前排兩人之間起了化學反應。

盛夏只是有點聾，但沒瞎，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能藏得住的嗎？不能，而且這二位像是也不想藏。

方淮噙着笑意淡然開車，司楠就一個勁兒偷摸看他，偶爾回頭同盛夏說話，小臉紅撲撲的，還有些害羞的樣子，那八百米沖刺沖的是什麽，盛夏篤定，沖的是一顆萌動的春心。

所以方淮不可能不懂，說那些看似拒絕或澄清的話，就顯得很故意，分明是在搞一種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play。

盛夏：渣男。

尤遠和他在微信裏八卦：你會不會想多了，淮子對人家可能真的沒想法，他這個人你還不知道嗎，曉楠走了之後跟魔怔了一樣。

盛夏：淮哥和司楠相處的樣子，總讓我想起曉楠，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說了你不準笑我。

尤遠：不笑。

盛夏：我覺得曉楠回來了。

尤遠：……

尤遠：你是想說，淮子把人當成曉楠的替身，所以才若即若離的處着？

不排除這個可能，應該說這個可能性極大，司楠身上确實有非常多魏曉楠的影子，盛夏早就察覺到了，方淮和他走那麽近，不可能一點感覺沒有，而剛才方淮多次強調司楠撿了貓，貓居然又取名叫“三弟”，盛夏直覺這個名字是方淮刻意安排的。

他這麽做的動機，只有尤遠說的這種可能性。

盛夏：不管是不是當對方替身吧，司楠肯定是動心了，至于淮哥麽……

反正從曉楠走後這三年，盛夏頭一次見到他發自內心地在笑，像是一個将自己悶在淤泥裏溺斃未果的人，終于肯擡起頭來呼吸，呼吸到新鮮的氧氣，他就能活。

回莉思公寓的路上，司楠想起盛夏從幽怨到釋然再變狐疑的神色，忍不住問：“你那麽說，我覺得盛編劇還是會誤會。”

方淮裝傻：“誤會什麽？”

司楠抱着手：“誤會咱倆談戀愛呗，還是搞地下情那種。”

方淮不說話，誤會就誤會，關鍵信息已經給到對方，就看盛夏有沒有這個悟性自己去品。

司楠趁機試探：“而且那麽好的朋友，他們要是信以為真，萬一讓你前男友知道了，不是惹麻煩嗎？”

方淮蹙着眉看過來一眼，又扭過頭開車，老半天才輕笑一聲：“既然是前男友，能惹什麽麻煩。”

“別人未必是麻煩，麻煩的是你。”司楠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說真話，順手一指，“是不是因為忘不掉他，所以一直戴着戒指？那戒指肯定是前任的對吧。”

方淮似乎有些不悅：“跟你沒關系。”

“我倆還是朋友，也是因為這個對吧？”司楠有些忐忑，“是不是等到你能摘下它，我們就可以不只是朋友了？”

方淮陷入了沉默，以至于在司楠看來，是把他惹毛了，沒再敢多嘴問什麽。

這個人在方淮的心裏一定很重，重到一提就臉色大變，回回如此，司楠很難不失落。

一直到莉思公寓，兩個人再沒說過一句話，下車前，司楠将包裏準備好的東西遞給方淮：“裏面是頭發，我懷疑的那幾個人的都收集好了，之前沒找到機會，現在才弄好，那就……麻煩方淮哥幫我送去驗一驗。”

“行。”方淮接過放進了抽屜。

司楠又接着掏，包裏還藏了小禮物，下午男團接了個奢侈品代言，司楠見到一條領帶很漂亮，當場就買下來了，用自己賺的錢買東西，這禮物意義多少有點不一樣。

小禮盒擺在中央扶手箱上，精致漂亮，司楠食指點着往方淮那邊推：“送你的。”

方淮莫名看他一眼，又看看禮盒：“好端端的送什麽禮。”

“是一條領帶。”司楠被對方臉色唬住，略慫，“我覺得你戴着會好看。”該說不說，看見領帶的一瞬間已經腦補了一副清晨起床一起洗漱親手戴領帶的甜蜜畫面。

就很值得買。

方淮還是沉默，沒說要，也沒說謝，司楠垂頭喪氣地摁開安全帶：“我回家了，你早點休息，晚安。”

剛準備開車門，方淮突然出聲：“他走了。”

司楠一頓，手僵在車門上，又坐回車裏：“走哪兒去了？”外地還是出國？是異地戀導致的分手？它到底是短暫的還是長期的就說我還有沒有機會吧，求給個痛快。

方淮盯着自己右手的無名指：“去世了。”

司楠愣住。

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他呼吸都凝滞了一瞬，半天才吐出一句：“對、對不起。”

他有好好觀察方淮的情緒，悲傷，但不多，更奇怪的是方淮也在凝視自己，明目張膽地觀察司楠的情緒，那種審視的眼神之露骨，像是警察審犯人，非要找出心虛。

方淮微微眯眼：“你就沒覺得哪裏不對？”

這種事它還能不對？但是你都這麽問了，我一定要回答上來！

司楠開動腦筋，胡亂道：“是不是他、他……其實根本沒死？”

方淮眼睛果然一亮。

是吧是吧，我猜對了吧。

司楠以為瞎貓碰到了死老鼠，安慰道：“分手分得不好看吧？既然都是過去式了，早點放下的好，恨他恨到希望他死掉，沒必要，方淮哥，真的沒必要，這樣會讓你老想着，這種人犯不着老想着，不如往前看，你值得更好的，重新開始一段戀情并沒有什麽問題，你覺得我說的……欸？你那是什麽眼神。”

看弱智的眼神。

方淮頭疼得很，不像是裝的，當真是一丁點兒都想不起來，那要是一下子說穿恐怕會壞事。

他摁開車鎖，無奈道：“晚安，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司楠回家好好琢磨了下這件事。

事件本身對方淮是不幸的，但對司楠來說，反而是好事，他并不是幸災樂禍方淮中年守寡，僅僅覺得自己喜歡上一個人，而對方單身且喪偶，好過有一個随時出現在眼前的前任。

能重新活一次，生生死死的太能看開，放在方淮前任去世這件事上，司楠就根本沒有“死人的地位無法取代”這樣的想法。

如果方淮有情傷，那就用自己的愛去治愈他，争取讓他心裏的疙瘩放下，如果放不下……

放不下就放不下吧，誰還沒點放不下的人和事呢，司楠樂觀地計劃，過去的方淮留給去世的前任，就很大度，可是現在和将來的方淮，要捏在自己手裏。

生命短暫，得往前頭看，時間久了，石頭都可以捂化，何況一個活生生的人。

司楠握拳：追他！

三弟：喵！

然而追愛這條路上屬實太多絆腳石。第一顆就是工作。

成團之後，行程滿得就像誤入了黑磚窯，根本沒有一點喘息的機會，劇組那邊戲份雖然不多但人總得去吧，都是見縫插針擠時間演戲，男團這邊又是錄歌和mv，又是練舞籌備粉絲見面會，還有很多商務要拍活動要出席。

要不是內娛日入208萬誠不我欺，司楠的退堂鼓都要敲破了。

賺大錢還是很香的，誰不愛賺大錢呢，雖然大頭被甄致娛樂扒走了，可剩下來的足夠改善他和爺爺的生活，司楠給爺爺打過去一筆六位數的錢，老人家一輩子沒見過這麽多，吓得一夜沒睡好，以為孫子做了什麽不正經的生意這錢來路不明。

司楠打過去視頻，苦口婆心地一頓解釋，把村長一幹人等都請來幫忙，還有年輕點的時髦小孩兒翻網絡上的視頻給老人看，他這才明白，大明星賺錢就是這麽簡單粗暴，爺爺知道孫子苦的錢幹幹淨淨，也就放心收下了。

初嘗流量的甜頭，就能扛起養家的責任，司楠自然是春風得意，爺爺對他的工種依舊沒什麽概念，說來說去，倒頭依舊是叮囑好好吃飯，早睡早起。

除開工作，還有個不算絆腳石的操心玩意兒。

三弟多次輸血以後，貧血有了好轉，各項指标也都正常多了，可保住命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将身體養好才是重中之重，司楠忙起來家都不得回，就醫鏟屎這些事，麻煩過方淮幾回，雖說對方一次都沒拒絕過，但三天兩頭占別個大總裁的時間也太不合适，于是照顧三弟的重擔落在了馮小凡身上。

饒是助理和自己兩班倒，為數不多的休息時間也幾乎圍着三弟轉，令老父親感到欣慰的是，三弟胃口變好了，整個貓也越來越圓潤。

不管是暗戀還是明戀吧，茲要是戀上，控制不住想要見到喜歡的人幾乎是本能，司楠沒法兒不想方淮，白天想中午想夜裏想，上班想下班想夢裏也想，可是頂流也好總裁也罷，都有工要打，想談個戀愛它真的好艱難。

熬到殺青那天，司楠終于逮着個沒人打擾的機會約他吃飯，等最後一場戲拍完，他打算偷偷摸摸殺到方淮的公司大樓蹲人。

一個比龍套多一點點戲份的小演員，殺青是連蛋糕都沒得吃的，不過出道之後人氣大漲，劇組的工作人員還是給買了鮮花，在大家都不太忙的時候照了一張合影。

剛照完孫艾就來了，遠遠就沖司楠招手，他捧着鮮花跑過去：“孫總，你怎麽來了？”

“怎麽喊的，那天教過你了。”孫艾擺出嚴肅臉。

司楠呵呵一笑：“艾姐。”

“這就對了嘛。”孫艾親昵地拍拍他的臉，把臉頰上抹的灰擦掉，“恭喜你啊，聽說你今天殺青，特意過來看看，喲，就一捧花啊？寒碜不寒碜！”

孫艾擺明挑禮，給司楠站臺，劇組工作人員吓得趕緊過來賠笑臉：“蛋糕一會兒就去買，一會兒就買，不知道孫姐要來，一起合個影吧，正好是司楠殺青。”

司楠解圍：“花挺好了，吃蛋糕也不是飯點兒的，哪吃得下，不用麻煩了。”

“不吃啊？行，還是你體貼人，合影就不用了，我來找你們導演的，不用管我。”孫艾太懂人情世故，工作人員感激地看了司楠一眼，跑開了，她晃晃手裏的紙袋，“蛋糕留着晚上再吃一樣的，我還有事兒，改天約你聊個戲，走了哈。”

孫艾就是這樣風風火火的性格，事情簡單交代完馬上就忙得不見人影，別人聽見都在羨慕：“司楠，孫姐在業內可是出了名的人脈廣資源多，她是要帶你嗎？”

司楠裝傻：“沒有啊。”

“看你倆還挺親近的。”那人搖頭嘆氣，“我怎麽就遇不到這種好事，果然有流量就是不一樣啊。”

有流量是不是不一樣，司楠不清楚，但有方淮那肯定是會不一樣的，想到這裏，司楠邊往外走邊拿手機給方淮打過去。

殺青這麽正當的理由，司楠想不出方淮有什麽拒絕的可能性。

然而方淮卻說：“今晚有約。”

“啊。”司楠沒忍住哼了哼。

洩氣皮球什麽樣，就我這樣。

方淮：“你跟我一起去吧。”

司楠愣了下：“方便嗎？”

“吃個飯有什麽方不方便的。”方淮道，“有你認識的人。”

我認識的不就那幾個，看來是私人聚會，私人聚會帶上自己，那豈不是說，方淮有意在朋友面前公開自己這個暧昧對象的存在！

好耶！

司楠喜笑顏開地答：“那我需要換套正式點的衣服嗎？是不是盛編劇和尤總也在？”

“随意點就行了，不是什麽正式場合。”方淮輕描淡寫道，“我過生日，他們非要撺局。”

什麽你等一下，你、過、生、日！

司楠吸了口氣：“怎麽不早告訴我！”

方淮哭笑不得：“現在告訴你不一樣麽。”

“不一樣！”司楠跺腳着急，“幾點去哪裏吃，我自己過去就好。”反手百度一個男朋友生日送什麽禮物在線等很急！

方淮笑着問：“急着買禮物啊？”

司楠“嗯”了聲。

方淮卻道：“買的東西我瞧不上，可以指定嗎？”

司楠：“你說，只要今天來得及辦到，我這就去給你弄。”

“晚點兒再說，辦是肯定能辦到，不過我現在很忙。”方淮看了眼時間，“你現在過來，別在外瞎溜達了。”

司楠茫然：“來哪裏呀？來公司找你嗎？”

“不然呢？”方淮用不容人拒絕但又溫柔的口氣命令，“快點過來，等我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