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

第 32 章

吃飯的地方是劉晟訂的,陳維奇第一個到,等到七點多,尤遠盛夏也趕了過來,汪琦在樓下停車遇到了江汀和他男友,汪琦笑眯眯地說:“今兒人是真的齊啊。”

江汀挽住她的手一起走:“可不麽,F4都在。”

這不鬧到後半夜很難收場。

F4是戲稱,大學的時候,劉晟、陳維奇、方淮、尤遠是要好到同穿一條褲衩的鐵瓷,雖不是天天招貓逗狗惹是生非的公子哥,不過架沒少打,尤遠和方淮成績拔尖,也算招搖過市,四個人家境殷實臭脾氣一堆,能從大學處到現在,早是能托孤不可托妻的好兄弟。

汪琦和盛夏是高中同學,考到同一個地方,畢業後被腰子,也就是劉晟娶回了家。

江汀跟着尤遠從美國回來的,原本是盛夏的情敵,硬是沒能把人搶走,時過境遷,他和男友感情穩定,跟盛夏尤遠的關系親密如一家人。

一幫人都三十好幾了,家事瑣碎事業繁重難得聚一次,比如腰子和汪琦,兒子剛念幼兒園,今天特地打發給老人帶着,兩口子這才得空好好吃喝。

閑聊了一陣,陳維奇看了眼時間:“淮子是我們幾個裏頭最忙的吧,回回來得恁晚,我就沒見哪個當老總的加班比員工還積極。”

他是沒有下屬嗎?

腰子笑道:“不加班你叫他去哪兒?”

尤遠揶揄:“你當他跟你似的,不是酒吧就是會所,天天醉生夢死啊。”

陳維奇兩手一攤:“你們這些有家的閉嘴,我一單身漢找點樂子怎麽了,要我說,淮子就是太矜持這點不好,多跟我出去玩幾次,早特麽想開了。”

江汀嫌棄:“你玩的那些跟咱不是一路的,淮哥能跟你去麽。”

陳維奇立馬掏出電話:“gay吧我也認識啊,他嫌low,我還叫他去高級會所,都男的,你們喜歡的那種,他還是不樂意。”

江汀擋開:“別給我看別給我看,我不喜歡小男孩兒。”

陳維奇較勁:“欸欸小江汀,你還別不愛聽,我跟你講啊,現在會所裏這些少爺素質可高了,完全不輸男團小鮮肉,唱歌跳舞說來就來,前兒我還聽我一哥們說,來了新少爺,是剛播完那綜藝節目裏的選手,叫什麽來着?哦哦,《Boys Top》,練習生你知道嘛,不也來當少爺了!”

陳維奇拐了尤遠一拐子:“這方面你哥比你懂,現在不就愛搞選秀,這些小孩兒就是賺錢來的,在哪賺不是賺,不寒碜!”

江汀白他一眼:“呸!”

“你不懂別瞎說。”尤遠一把搶過手機丢開,沒來得及叮囑練習生的事少講,門就被服務員推開了。

司楠緊緊跟在方淮身後,露出半張臉,好奇又帶了點局促地看着大家,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包間,熱熱鬧鬧的飯桌立馬安靜如雞。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司楠身上,默契地行着注目禮,且并沒有一個人敢開口問“您哪位”,司楠原本不緊張的,可空氣突然地安靜讓他意識到,方淮帶人參加飯局這件事在朋友中算是大新聞,朋友的謹慎讓司楠一下子比上臺唱跳還緊張。

畢竟他還沒有追愛成功,在方淮的朋友裏留下好印象,相當重要!

方淮從容地拉着司楠的手腕,拖到主座旁邊,因為不知道他還帶人來,所以左右都被坐滿了,方淮笑着推陳維奇一把:“挪個窩,趕緊。”

陳維奇愣了下回過神,狗腿地去搬了把椅子過來,上上下下打量着司楠,殷切地拍拍椅子:“坐啊,這位是誰,你不給兄弟們介紹介紹?”

司楠吊着一口氣,腼腆道:“謝謝。”

這麽害羞幼齒,陳維奇更是樂了,笑得像個癡漢,看得尤遠有點頭疼。

方淮坐下,平靜介紹:“他叫司楠,盛夏和尤遠也認識,是我一朋友,今天正好有空所以和大家吃個飯。”

練習生的DNA突然覺醒,司楠下意識要站起來鞠躬,被方淮一把按住大腿,穩穩摁在椅子上。

司楠:“……”

“跟我還算,同事呢。”意外但不算太意外的盛夏,非常理解被大家審視時的那種尴尬,他主動介紹,“司楠是個演員,在我劇組的戲早上才殺青,喔,他也是剛出道的男團藝人。”

汪琦瞥了陳維奇一眼,驚訝:“剛出道的男團,那不就是……”

盛夏:“《Boys Top》那個九人男團,叫……Young4N吧?”

司楠對他感激地點點頭。

盛夏眨眨眼:“人家現在,是正式的藝人了。”

陳維奇:“……”

腰子坐在方淮一側,超小聲道:“可以啊你,都搞上……哎呀,幹嘛踩我。”

汪琦狠狠瞪了自家老公一眼,又踩一腳。

十分嫌棄這張口無遮攔的嘴,和陳維奇一個樣子,總是在挨打的邊緣反複試探。

油嘴滑舌的中年男人這個時候在清純軟糯的鮮肉面前,就顯得面目可憎了起來,何況司楠長得這麽好看,汪琦從他進來就忍不住一個勁兒地看,越看越賞心悅目,她柔聲道:“別拘束,今天是淮哥生日,我們都是老朋友了,怎麽随意怎麽來。”

司楠莞爾一笑。

汪琦:“!”

誰能不喜歡帥哥呢,就沖這笑,飯也能多吃三碗。

腰子郁悶敲桌:“欸欸,再看口水都流桌上了,我還在呢,你是不是稍微照顧下為夫的心情。”

方淮突然帶了個人來引起的一陣小尴尬很快過去,上菜喝酒,飯桌再次鬧哄哄起來,屬實是穿一條褲衩的交情,一幫人聊天喝酒就跟燒烤攤上磕牙打屁的年輕人一樣,沒什麽顧忌,也沒人端着,在這種氛圍裏司楠很快就松弛下來。

方淮坐在他旁邊,吃飯喝酒都照顧得到,雖不至于到夾菜那麽明目張膽,但像陳維奇和腰子這樣嘴上沒個把門的,膽敢過來騷擾,方淮幾句話就給人辇跑了。

“不是吧,小司楠,加個好友你看他幹嘛?”陳維奇一臉壞笑,“他連這都要管?”

方淮笑着罵:“邊兒去,找他先找我就行了,加什麽好友。”

“老子偏要加。”陳維奇催道,“打開,給我掃個碼。”

微信“滴”地一聲,掃碼成功,好友加上了,司楠當然不至于拂了陳維奇面子,但方淮這邊也要給足面子,他機靈地補充一句:“反正我幹什麽都跟他彙報的。”

陳維奇“啧”一聲:“我們方總現在還兼職明星助理是怎麽的?”

“要你管呢。”方淮薅了一把陳維奇的狗頭,将人薅走,“你別給人發亂七八糟的東西,發現立馬拉黑。”

鬧了一陣,暗中觀察的盛夏端着酒杯蹲在兩個人中間,苦着臉問:“淮哥,你不愛我了嗎?”

方淮無語地看着他:“這才多少就說醉話了,遠兒,把他牽走,擱這兒問我愛不愛他,你管管啊。”

尤遠搖着頭笑:“管不着。”

盛夏看司楠一眼,再看方淮:“不然怎麽,都不跟我倆,說實話。”

司楠把他扶起來,挪了挪和盛夏同坐一張椅子,方淮杵着下巴:“是實話啊。”

盛夏冷哼一聲,回過頭盯着司楠:“他沒你坦誠,你說。”

“真是實話,我倆只是朋友。”司楠給盛夏倒了一杯檸檬汁,等他喝完,又不甘心地承認,“想是別的不在我,人我還在追,等他點頭。”

盛夏不知道是真醉還是裝的,但聽見司楠這麽突如其來地坦誠,他還是愣了一下,竟然還是你追的他嗎?

司楠:“是啊。”

話都說到這兒了,你是不是要幫我一把。

盛夏豎了個大拇指。

方淮故意道:“你在追我嗎?”

“原來你不知道啊。”司楠瞪回去。

方淮裝得無辜:“這不剛知道麽。”

這就開始了是嗎?盛夏夾在中間,突然被狗糧狠狠地砸,胡亂将紙袋塞給方淮就撤:“孫艾給你的生日禮物,她忙得要死,就不過來了。”

司楠言笑晏晏地看了眼熟悉的紙袋,只意有所指地道:“你也認識艾姐啊?”

方淮裝傻:“啊。”

“她給我撕了很多資源,談了戲約,還介紹了很多厲害的人脈,可她不是我的經紀人。”司楠故意問,“你說她為什麽那麽幫我?”

方淮看向別處:“那你問她去啊,我哪知道。”

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司楠笑眯眯地白他一眼,沒再這事兒上多說,他給方淮盛了一碗湯推過去,問道:“我這麽跟你朋友說,沒問題嗎?”

方淮玩着湯匙:“你要是說的真話能有什麽問題啊?”

“是不是還要我隆重宣布一下,正式追你,你才會有所表示?”司楠眯眼,方總你酷愛拉扯的小把戲早說,我願意配合,但起碼得吱個聲吧。

方淮立刻吱聲:“追吧,我同意了。”

是一種冷淡拒絕的口氣,但要說他冷淡吧,腰子過來敬司楠酒,滿滿一杯紅的,司楠是真喝不了,方淮二話不說接過來悶掉。

司楠開始篤定,他不是不喜歡,只是他有一關過不去,至于為什麽過不去,一點頭緒都沒有。

過生日不可能一頓飯就打發,今天壽星還主動帶了人來,大家都高興,陳維奇非得拖着去酒吧開下半場,那種酗酒的地方硬喝沒有意思,腰子提議:“去KTV吧,好久沒唱歌了。”

沒人有意見,于是大部隊轉移陣地,半個小時後,已經坐在了豪華的KTV包房裏。

大家都成雙成對的,只有陳維奇一個老光棍,他抱着跟這些死情侶同歸于盡的心情,點的酒鋪了滿滿的三大桌,還有十瓶威士忌,豪氣幹雲地宣布:“喝不完不準回家,誰敢躲酒誰是狗!”

“我是狗。”司楠坐在方淮旁邊,勾着頭說,“明天下午要錄歌,喝酒壞嗓子,我不能喝。”

方淮把他面前的酒杯拿走:“那就不喝。”

“你還幫我擋?”司楠聞了聞,方淮很重的酒氣,已經喝了太多酒了。

方淮:“也可以。”

“這麽勉強,我去找盛夏。”司楠作勢要走,方淮将人一把扯回來:“人家男朋友在着,能讓他幫你擋酒?”

司楠坐正:“我沒男朋友,不是只能去禍禍別人了?”這理由你反駁一個給我聽聽看。

“看你那點出息。”方淮拿他沒辦法,只道,“坐好,別亂跑。”

整個晚上,司楠确實沒有沾一滴酒,方淮在這幫老朋友面前向來不會端着,好說歹說沒用的話就磕牙打屁硬着頭皮互灌,甚至被逼就範地沖陳維奇“汪”了兩聲。

司楠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伺候,扶着去衛生間,幫他擦汗,喂檸檬水,總之就是個乖巧軟弱的小媳婦做派。

可有人開玩笑,話裏話外打聽他倆的關系,方淮又只承認是朋友,其餘一概不說。

越是如此,關系越顯得撲朔迷離的暧昧。司楠大度,要拉扯是吧,爺賞你這個快樂也不是不可以。

切蛋糕吹蠟燭的時候方淮已經醉了,尚有一絲不多的神智,留着許願,至于許了個什麽願,反正是全程盯着司楠許的,醉眼朦胧硬是被司楠解讀成含情脈脈。

司楠幫着切蛋糕,一份份分出去,最後只剩方淮和他的,正要切時,坐在一旁快倒下去的方淮突然抓住他的手:“你不是要送我禮物嗎?”

司楠被拉得一愣,勾着頭扶他:“送啊,你要指定,我這還等着你開口呢。”

方淮半垂着眼睛:“現在就送,我立刻就要要。”

“好好,好,你先起來,這樣歪着一會兒要吐的。”司楠半個身子扛着他的體重,嘆氣,怎麽跟個小孩兒似的,他忍不住唠叨,“這麽實誠幹什麽,喝不下了少喝些嘛,他們又不會真的逼你酒。”

“高興。”方淮含糊道,“你唱歌……給我聽。”

司楠沒聽清:“啊?”

方淮将頭靠在司楠肩膀上,大聲道:“唱歌給我聽!”

“好好好,唱唱唱。”司楠揉揉耳朵,耐心問,“方總想聽什麽歌?”

方淮恍惚了會兒,嘟哝:“《外面的世界》,就這首,唱……唱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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