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棠棣之華
棠棣之華
還在等待的林孟,更加百無聊賴,把臉埋在桌子上,換換左邊,換換右邊。
醋溜肥腸小龍蝦,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鴛鴦火鍋美佳佳。想着美食,不知不覺中,林孟就沉睡了過去。
不知是何地,林孟轉了一圈又一圈,四周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有此奇遇,不知何解,無奈地大喊:“蒼天啊!我想回以前的世界啊!”
白色茫茫,連個回音都沒有。
林孟無聊地再喊:“如果我回不去的話,至少讓我看一眼吧!”
白茫茫的大霧不知被什麽吹散了一點,露出一個小口。
畫面中出現一個女孩子,有點眼熟,眨眼的功夫,就轉瞬即逝。
林孟有些震驚,脫口而出:“什麽情況?”
那畫面有些熟悉,林孟福至心靈,立刻大喊:“蒼天啊!讓我再看兩眼!就兩眼!”
畫面再次慢慢浮現,還是有聲的。
林孟目不轉睛,還在喃喃自語:“媽媽!是媽媽!”
她開心地走近了去看,媽媽正在削一個大蘋果。
林孟搖了搖頭,她不太喜歡吃蘋果。
媽媽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林孟眼熟的姑娘,說:“林林啊!給,你昨天喜歡吃的這個。還有啊,肚子上那麽大的傷口,醫生都說了,慢慢恢複。別着急啊。”
一個年輕男子,身穿淺色上衣,灰色褲子,摸了摸床頭旁邊的幾個藥盒子。也說道:“就是,上班這事不着急。以後哥養你!起來幹嘛?快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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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锴哥!林孟的眼眶濕潤,說道:“哥哥,我終于又見到你了!”
林林被锴哥按了下去,手指仍然指着床邊說道:“哥,你腿壓着我的輸液管了!”
林孟聽了,笑不出來,眼淚模糊了雙眼。一時間雲霧升騰,音容俱失。
放眼再看,四下無人,靜悄悄的。林孟悵然若失,說道:“林林,那張臉,那個刀傷,不就是我嗎?原來,如此啊!”
自然無人應答,只有她自言自語。
情之所至,又酸又澀,林孟閉上了眼睛,心裏呢,好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只是,這大石頭好像落在了無底洞,一直墜落一直墜落!她的心,也随着,被拉長,拉長。
似乎如夢如幻,林孟的身體,好像也在從雲端墜落。
好疼!
渾身疼!
咦?怎麽都沒有聽到咣當一聲,就落地了?這是落在哪兒了?
呀呀呀!耳邊好吵!
林孟揉了揉眼睛,懵懵懂懂地擡起頭,只看到了大聲的竊竊私語的兩人,是嬷嬷和小柳。
莊生曉夢迷蝴蝶,是耶?非耶?
前情往事,如指間流沙終失去。悵然若失是何時?
就在此時,就在此地,唯有自渡。
林孟看着她們鮮活的面容,恍若隔世,漸漸恢複了知覺。她慢慢複盤:睡覺之前,我在幹嘛來着?
答曰,在等太陽落山。
嗯,是的,她在等太陽落山,伯英哥哥下班。
“哎!——”林孟不由得嘆了口氣,看着眼前的難題,開口道:“嬷嬷啊!家裏有弓箭嗎?”
嬷嬷笑着答道:“有啊!姑娘要那個做什麽?”
林孟活動了筋骨,端坐起來,說道:“太陽是不是睡着了?怎麽還不落山啊?走了好慢呀!不如我學學後羿,拿把弓,射兩箭意思意思,給太陽來個鬧鐘,biubiubiu,biubiubiu,催一催?”
嬷嬷看了看她,似乎想笑,卻又低下了頭。
好笑嗎?哪裏好笑了?
門外清朗的聲音傳來:“如此大事,怎麽能假于他手呢?你怎麽,不親自飛過去,催催太陽呢?”
聲先聞,人已至。伯英哥哥潇灑地走了進來,又端坐一旁。
離那麽近,燙着可怎麽辦呢?林孟回答道: “才不要呢。小學時,老師就說過,太陽是個大火球。”
伯英哥哥放下茶盞,伸着長胳膊過來,用力揉了又揉她的頭發:“我看你才是個小火球,傻的發愁。”
林孟趕緊護住自己的腦袋,可是為時已晚,發型都散了。哼!林孟不開心地撇了伯英哥哥一眼。
伯英哥哥呢?正樂呵呵地看着她,樂死不疲似的,說道:“吆吆吆!還會翻白眼呢?”
林孟無奈地看了伯英哥哥一眼。心裏勸慰自己:算了算了,他還小,才23,不和他計較。
誰知伯英哥哥又催促道:“快去梳頭發!快梳頭發啊!不是又要去鑄陶坊嗎?”
那你還揉?還揉成這樣?林孟又翻了個白眼給他,站起來,去內室梳頭發。
在內室坐定,小柳把林孟的頭發都拆開來,小心梳理。
伯英哥哥的聲音從外室傳來:“孟兒啊,你上次做的這個陶器,怎麽是長長的,圓圓的?還有些扁扁的?我今日才知,陶罐還有這樣的?”
這不是想做一個圓圓的杯子嗎?結果沒做好,成了橢圓形的。林孟回答道:“難看的這麽明顯嗎?”
伯英哥哥又說道:“不難看!不難看!還別有一番趣味呢!要不是拜訪時,未曾得遇,我一定要重謝那位公子。要不是他說服了你,我怎麽能知道,我妹妹還有這個手藝?嗯!不錯不錯!”
不一會兒,小柳就幫她整理好了。林孟也放下了模模糊糊的銅鏡,走到伯英哥哥身旁,準備出門。
伯英看了看林孟,滿意地點點頭。
出小院,穿前廳,過家門。
林孟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問道:“哥哥,母親呢?”
林伯英笑了笑,說道:“我已經去嬸嬸院裏,見過母親了,和她說過咱們出去的事了。”
林孟點點頭,答應着,又問道:“母親怎麽還不回來呢?圓圓妹妹和克兒弟弟,今天怎麽不來找我玩兒了?”
伯英哥哥扶她上了馬車,又招呼着她坐穩些,才說道:“給叔叔送信的人來了,母親過去問一問。我去和母親問安時,嬸嬸正和母親商量着,給她們姐弟倆請夫子呢!”
林孟恍然大悟,開心地對伯英哥哥說道:“對呀!我說怎麽今天梳洗時,這麽清淨!哥哥你知道嗎?我那十多個盒子的胭脂水粉啊!昨天才一會兒功夫,都讓那小子禍禍一大半兒,他兩只手啊,那糊的叫一個白!身上白的呀,好像掉進了面粉裏。嬸嬸打了他的屁股,問他疼不疼,他說:不疼!香!”
林伯英聽了,止不住的哈哈大笑。過了一會兒,他又看着林孟,說道:“叔叔的信裏,再三問你好不好。這不是挺好嗎?”
這麽關心她嗎?是她見過的人嗎?林孟聽了,似懂非懂,輕輕地問:“哪個叔叔啊?”
“是……”伯英哥哥欲說又止,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先前臉上的欣喜之色,猶如慢慢洩氣的氣球,漸漸轉換成落寞。
林孟不敢言語,心裏想到:我做錯什麽了嗎?我說錯什麽了嗎?
伯英哥哥嘆了口氣,悠悠開口道:“又忘了?”
林孟左思右想,并無所得。
不待林孟說出口,伯英哥哥溫和地說道:“來信的,是父親的胞弟,是你我唯一的親叔叔,姓林名須,為單父城封人。所謂國君死社稷,大夫死衆,士死制。沒有國君的命令,他是不能随便回來的。”
怪不得沒有見過叔叔呢!原來他也很辛苦!林孟聽的連連點頭。
伯英哥哥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他又輕輕地說道:“孟兒,忘了也不要緊,哥哥永遠護着你!”
這麽簡單的話,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力量呢?像暖暖的太陽一樣,照到心底!像淙淙的流水一樣,潤澤人心!林孟終于放下心來,笑的開懷。
“小姑娘,別傻笑了!下車了!”伯英哥哥清亮的聲音響起。鑄陶坊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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