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21

紅發先生見過橙發小姐。他記得她，在那之前。他們的初見，并非是在橙發小姐記憶中，紅發先生以粉發先生男朋友的身份，參加他們家的年夜飯的那天。畢竟像橙發小姐這樣張揚的孩子，很難不去注意她，不把視線落到她的身上。

那時候她還不懂得察言觀色，就是個沒頭沒腦的假小子，混在男孩堆裏，痞氣又輕浮的壞笑，但仔細看的話，她的眼底又帶着漫不經心的神态。明明想融入，卻又游離在人群之外。就像後來粉發先生有天無意提起橙發小姐小時候的事情，說的那樣，那時候，她像隔着層密不透風的紗布。

但是現在不同了，紅發先生有察覺到這點。橙發小姐用小心翼翼的神情，打量着紅發先生的一舉一動，笨拙又認真的想要讨好他，盡管橙發小姐的舉動分明有着很明顯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刻意，但是紅發先生也能感受到，橙發小姐身上其實也帶着幾分真誠。

橙發小姐似乎一直都很想融入周圍的環境，就像那時候那樣。不過此時，橙發小姐投入的比原來更多了三分。

紅發先生能感受到，橙發小姐身上有種很矛盾的感覺。

又是什麽影響了她，讓她願意投入更多的真心了呢，紅發先生想。

後來紅發先生又見到了橙發小姐好幾次，因為粉發先生的緣故，紅發先生經常會見到橙發小姐，紅發先生發現，橙發小姐的頭發越來越長了，就像她的性子，越來越嬌氣那樣，但是橙發小姐的頭發好像打理的并不精細，鬼使神差的，紅發先生上手梳理起了橙發小姐的頭發，橙發小姐像是很驚訝又沒那麽驚訝，很快就适應力很強的，很自然接受了，像是經歷過很多次那樣。

經過了這些天的接觸，紅發先生想，橙發小姐現在好像并不是小時候，初次見面時那樣的個性，又或許是他剛開始就想錯了，橙發小姐并不強硬也不堅強，并不像個徹底的男孩，甚至真相可以說正相反，她比別的女孩更嬌氣，更愛哭更感性，總是但凡有什麽不如意就要掉眼淚。

這個認知，在紅發先生與橙發小姐多次接觸，來往的越來越密切之後逐漸加深，但是與此同時，紅發先生又意識到，盡管橙發小姐總是很輕易的抱怨哭訴，那些她想做的事情，她還是都堅持做下去了，所以某種意義上，橙發小姐也不是真的很嬌氣，只是沒他一開始想的那麽堅強而已。

紅發先生看着橙發小姐慢慢長大，自然也看到了察覺到了她慌神的段時間，橙發小姐摸着自己的下嘴唇，指腹一邊又一邊的攆過唇瓣，把妝都蹭花了，不斷顫動的眼睫毛暴露出了她的情緒，一副少女懷春春心萌動的樣子。

不得不說，基本上橙發小姐每次打扮，明明剛開始很完整，也沒有哪裏塗出去的樣子，每次等到了最後，橙發小姐妝總是花的，粉底似乎是因為運動的原因，基本上已經化掉了，其他部分也變得和最初不太一樣了，特別是口紅，總是模糊融化的歪到了臉頰邊。

為此紅發先生還刻意觀察了不少時間橙發小姐的舉動，也沒發現什麽太大問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只要每當紅發先生放松警惕，被什麽事情分散了注意力，一段時間沒怎麽關注橙發小姐，橙發小姐總能在那段時間裏精準的開始作妖，紅發先生再看的時候，各種問題就出現了，所以每次等到了最後，橙發小姐妝總是花的。

不過紅發先生覺得，并不是化妝品有什麽問題，可能是橙發小姐她的問題。

以及，不知道別的女孩會不會有這樣的效果，但是橙發小姐的妝容似乎亂了以後，反而更貼合她的氣質，紅發先生莫名暗戳戳的想到。

橙發小姐的暗戀很快就和往常那樣結束了，雖然紅發先生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紅發先生能猜到橙發小姐哭了，紅發先生如此想到。霧氣環繞着橙發小姐像是為她打上了一層光暈，紅發先生再次不合時宜的覺得，此時的場景就像是很多電影裏的畫面一樣，充滿了藝術感，好漂亮。

紅發先生時不時會夢見橙發小姐，有時候是橙發小姐站在火海中，火焰點燃木材，燃燒中的咔嚓聲不斷作響，明明橙發小姐所在之處不近又不遠，但是她的身影卻很模糊，模糊到紅發先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道她像是在開懷的笑，明明紅發先生知道，這火不是橙發小姐放的，但是橙發小姐表現的太開心了，她的肢體動作，模糊的面孔，傳達出的情緒中蘊含着的喜悅太純粹太濃烈了，幾乎給了紅發先生種，這把火其實是橙發小姐本人，在他沒看到的地方，偷偷的放的錯覺，有時候是橙發小姐站在高處毫無防備自顧自的嬉鬧，又或者，是眼底滿是高傲和漫不經心，對周圍的孩子充滿防備，打扮的像個假小子的，年幼時橙發小姐，以及，那個夢，橙發小姐跌坐在原地，火焰吞噬了周遭的一切，火焰模糊扭曲了橙發小姐的身形，但是紅發先生看到了，橙發小姐的眼淚，以及她漫着水光的眼睛，橙發小姐的唇瓣輕微的顫動，用像是喃喃自語般的語氣，吐出暧昧又模糊的，那小聲到紅發先生幾乎快要聽不見的話語。

我好怕。/紅發先生，我好怕。

橙發小姐像是叫了紅發先生的名字，又像只是紅發先生的錯覺，周圍的場景好像在那一瞬間起，慢慢的模糊變淡，沒過多久就完全消失了，只剩一片虛空的黑暗，時間就像停止了一般，然後像是舞臺的燈光，像是無意照到，又像是刻意的打到了橙發小姐的身上，紅發先生只聽到，橙發小姐的聲音顫抖的輕聲說，我好怕。

22

在粉發先生第一次見到紅發先生的時候，紅發先生的性子和氣質，還并不像現在那樣溫和，像是深受學生們愛戴的溫文爾雅的老師，又像是花店或者圖書館的店員，溫吞的照料花朵活書籍，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一般來說，紅頭發的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多半是火辣的風情或是火爆的攻擊性，但是紅發先生身上并沒有這種感覺，紅發先生的眉眼中透露着一股很難接近的冷傲感，說的每句話也仿佛都帶着透骨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就仿佛紅發先生周圍空氣都是冷的。

那時候的紅發先生還正處于青春期，也就是所謂的叛逆期，正是最敏感又最傲慢的時期，但誰讓粉發先生不要臉呢，在粉發先生的糾纏下，紅發先生慢慢還是對粉發先生展現出了不一樣的态度。那天粉發像往常一樣，和紅發先生輕佻的打趣，其實那段時間粉發先生并沒有看出，紅發先生有給過什麽訊號，甚至暗戳戳的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其實紅發先生對自己并沒有好感，但是粉發先生又覺得，按道理來說紅發先生是對自己有感覺的。

不過粉發先生也不是很在意這件事，交往的進度快或慢其實對粉發先生來說并不重要，對粉發先生來說最重要的是享受當下，享受他對某個人還抱有興趣的時候，與那個人相處的時光，然而就在粉發先生還以為紅發先生肯定不會答應自己的時候，紅發先生突然答應了粉發先生的玩笑話，并且很快發展到了見父母的地步。

以及粉發先生其實在很早就看出來，紅發先生對橙發小姐的态度不一樣了，紅發先生對橙發小姐太溫和了，甚至一度超過了粉發先生，以至于有時粉發先生甚至有點吃味。

但他倒也不可能真的和橙發小姐争風吃醋，畢竟橙發小姐在他心裏也是特殊的，橙發小姐畢竟是他看着長大的，她能有玩的好的朋友，粉發先生其實也挺高興的。

粉發先生也看得出來，紅發先生對橙發小姐的感情，不只是愛屋及烏那麽簡單，紅發先生不只是因為橙發小姐是孩子，才對她那麽好的，他對橙發小姐，肯定還有産生更純粹的，來源于橙發小姐本身的感情。

而且如果非要說的話，看到橙發小姐和紅發先生相處的特別好，其實粉發先生自己也說不出來，是吃橙發小姐的醋多一些，還是吃紅發先生的醋多一些。

晚上的風很涼，粉發先生陪着橙發小姐在外面閑逛，當然，粉發先生也不覺得橙發小姐一個人晚上在外面會遇到什麽危險，上次有個男人過來找茬，拉扯他的胳膊，他一時抽不開身，然後就看到那個男人被橙發小姐直接打出了腦震蕩。

說到這裏，也不知道橙發小姐打架的方式是和誰學的，下的全是狠手重手一點餘力都沒留，粉發先生仿佛又看到了，橙發小姐跪在那孩子的身上，死死用膝蓋壓住碾壓那孩子的手，把那孩子的腦袋磕在地下的那天。

那天棕發先生也在場，不知為何他好像有點慌神，後來有天棕發先生談笑無意間提起，那天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有個朋友，就是粉發先生之前見過的，最傻大個的那個，那瞬間，他覺得橙發小姐給他的感覺和他那個朋友特別像。

不過他那個朋友其實在打架或者說體育這方面，和橙發小姐剛好相反，看着很大一只，實際上根本沒什麽力氣，不過打架的氣質倒是很像，都是一副出手特別狠，自己不要命，也不怕打死人的架勢。

說到這裏，棕發先生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又突然變口說，其實也不太像，他那個朋友平常總是一副傻樂樣子，看起來甚至就像根本不會有煩惱的樣子，每次只要生氣起來，身上的氣勢一下就變得特別陰沉，像是真的要把人給馬上殺了一樣，感覺身上的怨氣恨意都要化成實質溢出來了，一副仿佛全世界都和他有仇的樣子。

棕發先生突然像是有點做賊心虛，就像是怕橙發小姐突然從哪裏破門而入，發現他在講她壞話，降低音量說，別看橙發小姐下手特別重，她那表情平靜的，就像根本沒意識到自己下了多重的手，有第二人格一樣，要不是他就在現場，他都不敢信。

粉發先生雖然贊同這點，不過他并沒有出聲附和，只是點了點頭，畢竟橙發小姐是為了他才動手的。不過緊接着，雖然表面上在繼續聽棕發先生講話，實際正在偷偷走神的粉發先生暗戳戳的想，雖然橙發小姐也有自己和別人發生矛盾，然後大打出手的情況就是了。

扯的有些遠了，粉發先生從回憶裏回過神，發現紅發先生正在不遠處抽煙，橙發小姐就在他旁邊和她拉扯說，不許吸煙不健康，紅發先生有點不自然和她的商量，說抽完就不吸了，雖然煙霧讓紅發先生的臉顯得很朦胧，還挺有藝術感的，但是考慮到橙發小姐還是個孩子，二手煙會對肺很不好這點，粉發先生還是笑罵着拉扯着讓紅發先生把煙熄了。

粉發先生知道紅發先生沒有那麽沒公德心，畢竟紅發先生那麽喜歡孩子，是不會故意當着孩子的面吸煙的，估計是躲在哪裏但是被橙發小姐發現抓包了。不過既然剛好被橙發小姐抓到了，就沒辦法了，看到粉發先生介入，紅發先生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把煙熄了。

見到橙發小姐和紅發先生說熄煙，紅發先生還想商量，自己和紅發先生說吸煙，紅發先生就馬上熄掉了情景，粉發先生這些天因為莫名其妙的吃醋，導致的有些微妙的心情，不知為何微妙的回升了一些。